第七章
「東山,你在想些什麼?」秋蕾哄着可人,詫異的看着支着下巴沉思的丈夫。
「什麼事?」東山卻一直恍若未聞,等到秋蕾都走到他面前了,這才狼狽的用手梳着凌亂的頭髮。
秋蕾察言觀色的望着他,夫妻這麼多年了,對他的表情、心理早已是瞭若指掌了。
「你有什麼心事?」
「沒……沒有啊,妳別多心了。﹂東山站起來疾步的走到露台,點燃了煙,很快的對着紗窗外的黑夜連噴幾口濃煙。
秋蕾欲言又止的望着他,看看懷中的可人已經睡著了,她決定先將孩子送上床再說。把小毛毯拉到孩子的下顎處,秋蕾直在心裏犯嘀咕:是工作上的事嗎?前陣子聽他說有個財團想買下他的公司……還是……不,東山不是那種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的人。
他這陣子真是太奇怪了,從何時開始的呢?秋蕾仔細的思索了起來,啊,是了,從他回去幫爸媽搬家之後。夏天時,家裏的老人家直嚷着要搬回郊區的老房子,因為秋蕾跟幼蕾都是女流使不上力,加上大哥自強又在美國,所以便由東山這個半子吆喝他公司里的一些單身漢去幫忙……但這應該沒關聯吧?秋蕾如此的告訴自己後走出房間。
東山似乎仍沉湎在自己的思緒中,那件事八成非常困擾他,因為他的眉頭皺得如此的緊,手中的煙已成一大截灰燼,他卻絲毫沒有發覺異狀。
秋蕾默不吭氣的拿出兩隻玻璃杯及一瓶酒,自顧自的倒了兩杯酒,再端一杯給他。
東山頗感意外的看着她。「秋蕾……」
她微微一笑的舉起杯子。「咱們夫妻好久沒有好好的談心了,今天孩子們都睡得早,我們可以好好聊一聊。東山,你到底有什麼心事?我發現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已經很久了。」
喝了一大口酒後,東山苦笑的看着她。「秋蕾,我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了妳。」
「所以,你就乾脆告訴我,省得我自己在這裏瞎猜,好不好?」
東山猶豫的看着她。從那天起。這個秘密就一直糾纏着他,可是他卻不敢明白的說出來,因為這會傷了很多人的心的,唉……那天去幫岳父母搬家,因為老人家嫌都市太吵、嘈雜的交通,還有他們也不想再住在公寓中了,於是乎,決定撤回郊區的老房子。
是小張碰翻那個箱子的;那是屬於德宇的箱子。岳父母為了怕幼蕾會觸景傷情,所以將德宇的房間封了起來。那天小張在好奇之下走進那依然保持得和德宇生前一模一樣的屋子,無意間打翻了桌子和箱子。
東山馬上衝進去幫忙收抬,那個箱子原是擺在桌上的,大抵是一些文件、信函。他大略的看了一下,其中有本厚厚的日記引起他的注意。起先他也只是想將日記本放回箱子裏就好,但是其中滑下的一張紙卻引起他的不安——幼蕾:
請原諒我的懦弱,因為妳是如此全心全意的深愛着我。可是,我卻必須向妳坦白一件事——我希望能取消婚事……猛然一看,東山詫異得幾乎呆住了,看看日期,是德宇出意外死亡的那一天;而那一天距離德宇跟幼蕾的訂婚日期,甚至還未滿三天。
什麼理由會使德宇在訂婚後的第三天寫出這樣的一封信,要求和幼蕾解除婚約呢?
懷着沉重的心情,東山悄悄的將那本日記及那封信都拿回車上。
其後幾天他花了不少的時間,仔仔細細的讀完那本日記,其間所蘊含的內容令他震驚又憤怒,但卻苦於無法說出口——德宇在外結交別的女孩,甚至已使對方懷孕了!
而德宇,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跟幼蕾訂婚。可憐的幼蕾至今都邊被蒙在鼓裏,不,不只是幼蕾,幾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秋蕾、自強、岳父母,甚至是他,若不是那天碰巧翻倒了那本日記……自那時候開始,這個秘密就像是個沉重的鉛塊般壓在他胸口。該說出來嗎?死者已矣,何苦破壞德宇留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但是,看幼蕾在他剛死時的痛不欲生,尋死的念頭如此強烈,即使到今天,她仍是傻愣痴狂的守下去,過得如此冷清凄涼……到底該不該說出來?
「東山、東山!」秋蕾關切的神情將他的注意力都拉回來了。
「秋蕾,幼蕾最近跟妳說的那個小管情況怎麼樣了?我好久沒見到幼蕾了。」東山放下酒杯,小心翼翼的想找出一個較好的起頭。
「唉,別提了。幼蕾實在太痴了,德宇都走了三年多,她還是不肯放開心胸去接納別人,搞不好她這輩子就打算這樣下去啰!」秋蕾伸伸懶腰。「你為什麼突然問到這件事?」
東山據抿唇,幼蕾啊幼蕾,德宇不值得妳如此做的。
「東山?」看他臉色陰晴不定,秋蕾收斂神色的盯着他看。「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秋蕾,我打個譬喻說出一個情況,妳再告訴我妳的觀感,好嗎?」東山揮動只手加強着語氣。
秋蕾蹙着眉的點點頭,眼神中是濃濃的疑惑。
東山又點燃另一支煙,他站起來,在室內來回踱步,走到沙發后,他彎下腰前傾到妻子的耳邊。
「秋蕾,如果,我是說如果,妳跟你的未婚夫訂了婚沒幾天,妳的未婚夫卻要求解除婚約,那時妳會怎麼做?妳會答應嗎?」
秋蕾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這很難說,要視情況而定。我是說,我會想辦法找出他要這麼做的原因。」
「如果說是因為他讓別的女人懷孕了,而且他對妳只存有報恩的心情的話呢?」東山含糊的說。
「東山,妳到底在說什麼?」秋蕾的臉色逐漸蒼白了起來。她沒有把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卻已經有個輪廓慢慢的顯現出來。
「而且他還來不及說出來,就因為意外而過世了。妳認為妳有必要為他守下去嗎?
」
秋蕾手中的杯子掉落地上的碎裂聲音,在深夜裏顯得分外清晰而刺耳。「你是說德宇……不可能的,德宇不可能是那種人!他那麼的疼愛幼蕾,他……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胡塗事?」
東山重重的嘆口氣,走進卧室,從書桌的抽屜中拿出那本日記,在遞給秋蕾之前,他語重心長的先說出自己的看法。「秋蕾,我還沒有告訴其它任何人這件事。妳也先不要說出去,因為這件事對幼蕾的打擊會是致命的。」
「致命的……」秋蕾讓話尾懸在半空中,迫不及待的翻開日記。
隨着翻動紙張的聲音,秋蕾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尤其在她看到德宇寫的那張信紙時,整張臉已是氣得鐵青了。
「砰」一聲放下日記本,秋蕾因為過於憤怒而只能大聲喘着氣,連胸口也明顯的上下起伏着。
「這個混帳!他竟然……」過分氣憤之下的她,在說出幾個字之後,只是咬着唇的望着東山。
「妳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如果幼蕾知道了,不曉得會有多傷心。德宇說他會跟幼蕾訂婚,只是因為要報答麥家對他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
「他混帳,難道他不知道幼蕾是真心真意、死心塌地的愛着他?他說這種話根本就
是不負責任的做法,只有兄妹之情,既然如此,他何必又要跟幼蕾訂婚?即使他們真的結婚了,幼蕾會幸福嗎?」
「秋蕾……」
「他太過分了。我記得我大哥出國前還告訴過他,幼蕾是個很死心眼的人,如果他們能在一起是最好;如果不能,他也早已是我們家中的一員了。他卻……」秋蕾說到後頭已經紅了眼,語帶哽咽地泣訴。「該死的……」
東山緊緊的將她攬進懷中。「秋蕾,妳不要太激動了,當心肚子裏的孩子。」
吸吸鼻子后,秋蕾用面紙拭着臉。「我知道,我只是為幼蕾感到委屈。幼蕾是那麼的純、那麼的痴心,如果德宇真的愛她就不該在外面亂來……甚至連他死了,幼蕾都還為了他傷心、為他而想不開……東山,我真的好難過,我心疼幼蕾啊!」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我們又怎麼能將這件事告訴幼蕾呢?她會受不了的。」東山輕輕的拍着秋蕾的背,喃喃的說道。
秋蕾抬起頭嚴肅的看着他。「東山,我們必須讓幼蕾知道這件事,否則她會一輩子用愧疚綁死自己的。她到現在還一直認為是她害死德宇,因為那天她突然身體不舒服,所以要德宇去接她下班。她常跟我說,如果不是她要德宇去接她,德宇也不會碰上那場車禍……」
「荒謬,真是荒謬透頂!她沒有必要背這個十字架,那是件意外,跟她沒有關係。
」東山不以為然的連聲說著。「她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如今又知道德宇根本對她不忠實,她大可不必再這樣蹉跎下去了。」
「所以我們必須讓她知道這件事。」秋蕾認真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據我所知,小管是卯起勁的追了幼蕾很久了,但是幼蕾卻總是對人家冷冷淡淡的。我看,她還在為德字的死而自責,走不出那道陰影。」
「那個小管現在還對幼蕾有意思嗎?」
「有,幼蕾那輛車一天到晚零件故障,要不然就是撞車,幾乎都是小管在幫她處理的。」
「他還真有心。」東山挑起眉的說。
「唉,人家有心也得要幼蕾感受得到才行啊!我看明朝早我就把這日記帶到店裏去,給幼蕾看看德宇背着她做了什麼好事,也許這樣一來,她就能明白小管對她的好
了。」秋蕾皺着眉的將那張信紙夾進月記中。
東山卻另有看法。「不。我看先等一陣子再說,我們得好好的商量一下。我想,要不要讓爸媽跟大哥他們都知道這件事,大家合計合計,再決定怎麼告訴幼蕾。」
「這樣好嗎?我是怕拖得太久了。不是我對小管沒信心,只是人家這樣一再的碰釘子,遲早總有一天會死心離開的。而小管又是這麼的適合幼蕾……東山,我真是心疼她阿!」
「我知道,我也一樣啊!」東山說完,擁着秋蕾靜靜的看着窗外靜謐的夜色,兩人心中同樣為幼蕾而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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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幼蕾拿塊大毛巾包着濕淋淋的頭髮,慌慌張張的衝到電話旁,七手八腳的拿起話筒。
「幼蕾?是我,妳睡了嗎?」小管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還伴有悠揚的音樂。
幼蕾扯扯身上的浴袍,伸手將頭上的毛巾包得更緊。「沒有,我剛洗好澡。」
「噢,有沒有打擾到妳?」語氣中有一絲不確定。
「沒有。」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絕不是那種被打擾了的心情。
沉默像是很正常隨興的充塞在話筒約兩端,他沒有說話,幼蕾也沒有開口,只有音樂的旋律在迴旋着。
「這音樂,蔡興國的『在我心中有一片森林』。今天去找了妳上次說的那張陳揚的『桂花巷』,可惜沒有找到。」他像是與她促膝而談似的娓娓道來。
「嗯,「桂花巷」已經很舊了,可能比較少吧,」幼蕾將話筒夾在下顎和肩膀之間,伸手慢慢的用毛巾拍幹頭發。
一曲又一曲,兩人還是都沒有說話,直到音樂又從頭開始,回到剛才最初的那首。
「幼蕾,晚安。」小管忽然打破沉默,低聲的說。
知道他就要掛斷電話了,幼蕾解釋不出自己的動機,她趕緊開口,希望能拖延些時間。
「為什麼,小管?難道你打這電話的目的只是要告訴我,你又找到一張好CD
了?」
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幼蕾不由得握緊了話筒。「幼蕾,我想妳可能會喜歡這些曲子,它們適合妳。」
「哦?」幼蕾詫異得挑起眉毛。
「有些憂鬱、神秘、一點點的憂傷,卻總是埋在一張冷漠的面具之下。可是總在不經意之間,偷偷的流露出妳脆弱的一面。」他像是在評論着一本書、一部電影似的。
幼蕾渾身僵住,瞇起眼睛。「我不知道你改行當心理醫生了。」她試圖穩住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
「幼蕾,別又躲回妳那超級堅固的殼裏去了,我是妳的朋友,記得嗎?我是妳的朋友——小管。」
「我記得。但是我似乎並沒有給你如此公開而又大方評論我的權利,不是嗎?」
「幼蕾、幼蕾,孔子說過:「友直、友諒、友多聞。」我承認我是比較直言不諱了些,但是若不這樣,又怎能說是個好朋友呢?」
她重重的嘆口氣。「好吧,反正我不得不承認說不過你。只是我不習慣別人如此犀利的解剖我,那會令我覺得似乎是——無所遁形。」
沉默了一陣子,小管才又開口。「幼蕾,其實心是最寬廣的地方,妳絕不會無所遁形的。只是.妳要先弄清楚自己知不知道,在妳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幼蕾沒有答腔,只是在心中一再的咀嚼着他所說的話,再三的玩味。
「晚安,好好想想吧!」小管說完即掛斷電話。
「晚安……」對着嘟嘟作響的電話,她只能苦笑。
幼蕾像只小貓似的在床上伸展着四肢,伸手按下遙控器,如泣如訴的音樂馬上瀰漫在室內。
環顧周遭環境,突如其來的空虛緊緊的攫住她,她蜷着身軀任頭髮似瀑布般垂掛在床畔,淚水不覺又溢滿眼眶。
她越來越不能忍受這種冷清空虛的感覺,好象一口千年古井似的陰森寒冷,到處都充滿了她跟德字的回憶,那種濃濃的愁緒壓得她快要崩潰了。
是不是該想法子改變一下了?或者,她應該離開這裏?這個念頭使她突然感到輕鬆不少,她馬上爬起來跪坐在床上,打量着這間套房。
當初跟德宇說好了,先買小房子,等孩子出世后再換大一點的房子。之所以會買下這棟鬧區的房子,考量點在於它的交通便利及附近中小學學區是公認最好的。
但現在,這些對她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了,似乎已沒有保留這棟房子的必要了,也許,可以賣了它,搬到郊區去住!那裏沒有大量的空氣污染,也沒有塞車夢饜的地方……對!她要離開,她要離開!
她立刻跑到落地窗邊的書桌,翻動着抽屜,拿出一個大型牛皮紙袋,倒出一疊文件。記得德宇說過,房子的所有資料都在這裏的。她很快的翻着那些紙片,突然一份陌生的文件橫陳在眼前,她好奇的翻開它……******
幼蕾茫然的看着桌上的鬧鐘,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就這樣呆坐了半個多鐘頭了。她動動僵硬的四肢,再次拿起那張紙及保單從頭再看起。
這是怎麼回事?保單及這張信託基金的委託書……她怎麼會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件事的存在?
為甚麼德宇從沒跟她提及?
她再從頭看着那張信託基金設立的委託書,上面寫着德宇將屬於他名下的三百萬請律師設立信託基金,而這份基金全是為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所設立的,且那個孩子的監護人赫然是管瑞玉。
幼蕾困惑的放下那份委託書。德宇為管瑞玉的孩子立信託基金?為什麼?小管的妹妹踉德宇有什麼關係呢?她百思不解的再看下去。
連這份保單的受益人寫的也是管瑞玉母子!這下子幼蕾更是疑惑,她拿起委託書,再仔細的看一遍。
宛如一陣急雷急打而下,幼蕾是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文字恍若長了翅膀似的在她眼前飛舞着——立委託書人李德宇為其與管瑞玉小姐所育有之子女設立此信託基金。唯此基金受益人現仍為胎兒狀態,依法解釋,受益人之權利義務自其出生時發生。在此之前,此項基金由受益人之監護人管瑞玉行使之。
「育有?」幼蕾震驚得連拿薄薄一張紙的手部抖得非常厲害。德宇跟瑞玉……那
么,小宇……這時她又想起那天抱着小宇時,那種熟悉的感覺了。是了,小宇雖然神似瑞玉,但他眉眼之際是那麼的肖似德宇,當時她為什麼沒有理解到呢?她一直覺得小宇很面熟,卻沒想到他是像德宇啊!
這突然而至的認知令她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德宇跟瑞玉生下了小宇!這……可是德宇出事前三天才跟她訂婚啊!而小宇今年兩歲——她馬上再翻開委託書,上面寫的預產期是他們訂婚後七個多月——這也就是說,在和她訂婚時,德宇已經知道小宇,不,他已經知道有這麼個孩子存在的事,而他還跟她訂婚……她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天啊!她不相信,德宇他不是這種人的!他怎麼會是個欺騙感情的惡棍呢?但是,她不明白啊,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像是發了狂似的,幼蕾將書桌的每個抽屜都拉開來,將裏面的東西全都倒在床上,一樣樣的檢視着那些德宇的遺物。那些東西大抵都是他生前所使用的物品,幼蕾一無所獲的將那些東西都放回抽屜中。
日記!對了,德宇有寫日記的習慣,幼蕾興奮的到處翻找着德宇的日記本,但是卻找不到。會不會是還留在爸媽家?一定是了,德宇過世前,他們並未搬進這裏住過,是記一定還在爸媽家。
前陣子爸媽搬回郊區的老房子了,大概他們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搬回去了吧?她一定要弄清楚,否則,她永遠也不能釋懷的,她如此的告訴自己,這才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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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管用手枕着頭,躺在沙發上,蹺着的二郎腿在半空中不住的晃啊晃的,口中則是隨着音樂不斷的哼着歌。
「哥,妳還不睡啊?」瑞玉自後面露台走了進來,放下手中的洗衣籃,捶着肩膀。
「不,衣服洗好了沒有?」
「都晾好了。」瑞玉為彼此各倒了杯水。
小管拍拍瑞玉蒼白的臉蛋。「妳最近的臉色不太好看,如果帶小宇太累的話,衣服就別洗了,我送去自助洗衣店洗就好了。」
「沒什麼啦,哥,你在想些什麼?今天沒約麥小姐出去?」瑞玉將散落的髮絲塞回
馬尾束中。
「沒有。我得想一想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走出她心裏的網,因為我試過無數方法,卻……這大半年來我幾乎無時無刻的在想辦法接近她。」
「可是我看你們似乎交往得不錯啊!」
「妳這麼覺得嗎?」小管苦笑的說。
「難道不是?」瑞玉似乎非常意外的樣子。
「表面上是這個樣子,」小管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事實上,她就像罩了一層保護膜似的。看起來好象很清楚,但是如果她不揭開那層保邊膜,別人是摸不到她真實的內在的。」
「為什麼?我以為你們的感情已經發展得很好了,因為每次她的車一出了事,你比任何人都焦急,天大的事也都先放在一邊,立刻衝去幫她。」瑞玉分析般說出自己的看法。
「那也沒什麼,她是個新牌,膽子又小。只是我總覺得自己還是走不進她的心裏,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似乎就是有一層隔閡在那裏。」
「你是說……」
「她那個未婚夫的鬼魂到現在還纏在她心中,我再怎麼努力也沒用,因為我根本就無法跟一個看不見的鬼魂做任何競爭!」小管略微消沉的說。
「哥!」瑞玉有些捨不得的看着他。從小護衛她長大,一向堅強又自信的哥哥,如今卻滿臉沮喪的坐在這裏長吁短嘆。
「算了,我不相信她真的那麼鐵石心腸的視而不見我的心血,或許,是我努力的還不夠吧!」小管見瑞玉的樣子,笑着安慰她。
「哥,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被你感動的。」瑞玉誠心誠意的說。「一定會的。」
「是啊,希望如此!」小管望向天花板,心裏也不住的祈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