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聽到門“喀噠”一聲關上,又等了幾秒鐘,確信那人已經走了,承昊才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裝睡裝得好辛苦,不看也能感覺到那人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透徹得太過犀利的目光,盯得他幾乎發起抖來。

幸好他已經走了。

承昊掀開被子,垂下頭來。滿身形色曖昧的痕迹,都是那個人留下來的,提醒他所發生過的一切——就在昨天晚上,他像一個妓女一樣在一個男人身下碾轉,呻吟,尖叫……用自己的身體換錢。

頭痛一般用雙手捂住頭,狼狽地把臉埋到柔軟的被褥里。

我怎麼會落魄到這樣的地步……非要這樣不可嗎?

雖然從那天“成交”以後就該有心理準備該有被侮辱的自覺,可是真正發生了還是難以接受。

皮肉生意已經夠可恥了,還是男人和男人這樣的禁忌。還在上中學的時候最看不起的就是紅燈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臉等人來買的賤笑的女人,提起“雞”這個字眼都是用不齒的聲調。現在自己比她們還糟。

走出這一步直到接受這一切,實在需要太大的勇氣。

至炫如果知道我做了這樣的事……他有些難過地咽了一下,想爬起來穿上衣服,卻重重摔了回去。身上軟得厲害,腰以下酸痛得不能自己。其實那人已經不算粗暴了,沒有讓他傷得厲害,甚至沒怎麼出血。

身體倒無所謂。傷得重的是自尊。

幸好,只是一個星期。只剩下六天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

“你不可以不講理,我不過是出去了一趟,並沒有回家!”承昊後退了一步,眼裏滿是倔強。

“你離開這裏哪怕一步都是不容許的。”尉御眯了一下眼睛。

“一開始並沒有這條規定。”

“那我現在明確告訴你,你好好記住了:除非是我許尉御本人允許,你不得踏出大門半步。”回來發現家中空無一人,竟令他微微驚恐,最近和李家關係空前緊張,頻頻事故已讓他措手不及,實在有些一朝被蛇咬的餘悸,雖然知道承昊還不至於引人對他不利,擔心還是難免的。

“……你不講理。”承昊滿心不服卻一時找不到話來駁回。

“我為什麼要和你講理。”尉御嗤笑一聲:“付了你錢,你只要乖乖聽話便好,那麼多口舌做什麼。”

“……”很想在那張笑得可惡的臉上抽一個耳光。

“知道自己錯了?”

“……”

“嗯?!!”

點點頭。咽下這口氣。

“說出來。”

“……我錯了。”

“還有呢?”

“……下次……不敢了。”為什麼要對這個人俯俯貼貼,就因為買賣關係?我呸啊!

尉御滿意似地笑了笑:“很好,過來。”

愣了一下還是慢慢走到悠閑靠坐在沙發上的尉御面前。幹嘛笑得那麼色情……不會吧,現在大白天的外面艷陽高照,而且還是在客廳……這男人不會這麼不要臉吧?

“坐這裏。”尉御指的地方是他的大腿。

承昊猶豫了一下,彆扭地側著身子坐上去。

不會奇怪嗎?一個男人坐在另一個男人腿上。像老爸抱著兒子。不過說真的,照尉御目前的成就來看應該是個40多的中年人才對,可是看長相……偷眼瞧了一下離自己很近的那張俊臉——連鬍子渣渣都找不大到,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

“不是這麼坐,”尉御輕鬆把他抱起來,“要這樣。”

承昊被轉個身,雙腿分開地跨坐在尉御腰上。

“你……”突然的親密接觸讓他一下緊張起來,“做……什麼……”

尉御笑笑,一副“你該清楚我要做什麼”的表情,掀開他背後的衣服。

“不,不行……天還沒黑……”承昊咽了一下口水,手放在尉御胸口上戒備地抗拒。

尉御失笑:“誰規定一定要天黑了才能做愛嗎?”

該死,說話這麼赤裸裸的。

“不要在這裏……回房去……”換個地方也不會這麼尷尬。

“這裏做比較刺激,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那為什麼都硬起來了?”尉御調侃地把手放在承昊腿間。

懊惱地臉紅,承昊別開頭閉上眼睛。

“來,我檢驗一下這幾天來你有沒有那麼一點進步。一點都沒有的話那會讓我很失望的。”手熟練地撫上他上身,移到胸前擠壓著。

承昊一直閉着眼睛。反正是不可能拒絕,隨他怎麼樣都好了……只要自己頭腦保持清醒,不輕易讓他操縱。

“滴滴……”手機殺風景地響起來,承昊猛地睜開眼睛:“我的電話……”

“別哩它,專心點。”尉御正把手探進他褲子裏。

“是我弟弟……”承昊緊張地從褲兜里摸出手機。

“不許接!”快要到關鍵時候怎麼能分心接什麼電話。

可是承昊已經對著那邊說話了:“至炫……什麼事?”

敢不聽話?尉御皺眉,原來還算溫柔的動作一下子變得粗暴。

“啊……”承昊驚叫一聲忙捂住嘴,用眼神哀求他暫時停手,尉御視若無睹地繼續攻擊。

“嗚……”咬緊嘴唇,好容易讓聲音平靜,“至炫,哥哥有事……過會再說好嗎?”

尉御惡作劇地把手指插進去,開始抽動。

“……嗯……啊……”求你了,停一下,我不能讓至炫聽到什麼東西。

“哥哥,你怎麼了,聲音那麼奇怪,生病了嗎?”至炫聽著覺得不對,怎麼發著抖,還有點痛苦。

“沒事……啊——”一波浪潮席捲而來,呻吟出了口就壓抑不住,承昊顫抖地攀住他的肩膀,這混蛋……居然就這麼進來了!

“哥哥?”那邊弟弟還在擔心地追問,可他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重重的撞擊讓他直哆嗦。身體猛烈一抖,手機從鬆軟的手中滑到地上。

“別……”想阻止尉御,但那男人根本不予理會,撕開他上衣,一口咬住一處突起,腰上動作更為劇烈。

“呀……不要……”搖著頭想扭動著逃開,不能這樣的,弟弟在電話那邊會聽得到,不能這樣!

腰被緊緊握住,動彈不得,接近麻痹的的感覺從下身和胸口電流般傳遍四肢,承昊忍不住仰起脖子嘶啞地呻吟起來。

“叫得這麼大聲,你親愛的弟弟會聽到的。”尉御惡劣地微笑着加重力道。

混蛋,畜生……我會恨你一輩子的!!承昊指甲哆嗦著深深掐入他寬闊的肩膀,恨不能刺出血來。

“看起來你精力旺盛。”尉御淡淡地,眉頭都不皺一下,“很憤怒嗎?我來幫你發泄吧。”

“啊——”分不清是痛苦到極點還是別的什麼的尖叫。

許尉御,我早該看出來了,你根本是個魔鬼。

*****

“至炫,我沒事。”用嘶啞得不像話的喉嚨說這種話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

“哥哥……你有事瞞着我。那個人到底是誰,有人在欺負你嗎?”雖然沒吃過豬肉好歹也見過豬跑,在電話那頭聽哥哥那樣叫了半天,傻子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沒人欺負我,你不要多想。”那個欺負你哥的男人正在旁邊笑得無比邪惡呢……怎麼會有人……有那種體力,把他折磨得手指都抬不起來一根了,還能精神飽滿地抱着他聽他們談話內容。

如果還有一點力氣他都會狠狠地往後一撞,撞得那人一個月不能人道。

可是真的沒有力氣,連手機都是那人替他拿着的。

“……你騙我,哥。”

“……”至炫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了?!

“你說在朋友家裏做軟件,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其實,其實是……”

承昊心都提到嗓子眼。

“你有喜歡的人了。”斬釘截鐵道:“不敢帶回家,就到他家裏去對不對?哥你真傻,幹嘛要瞞着我,雖然你喜歡的是男人,這在別人眼裏會有點奇怪,可我是你弟弟,我怎麼會不理解你呢,只要你喜歡就好,不管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會客氣對他……”

舒了一口氣,但也覺得全身無力。

“……是……我錯了……以後一定都告訴你。”

“下次帶他回家吧,我很好奇呢哥哥。”

想翻白眼:“……有機會再說吧。”

尉御掛了手機把它扔到床頭:“什麼時候帶你男朋友去見你親愛的弟弟啊?”

瞪着那一臉放大的笑容就想打人:“我自然會帶回去。不過不是你,許先生。”

“當然,我是你老闆。合約到期你就可以走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笑容還是很大,但冰冷,“你沒有忘了我們的關係,這一點值得嘉獎。”

承昊痛得悶哼了一聲,下顎快要被捏碎了。

“為了嘉獎你……”尉御把手裏軟綿綿的身體翻了過去,“我們繼續。”

“不……”承昊拚命想掙扎,可是一點力氣沒有,肺里的空氣都要被擠壓出去了。

“輪不到你來指揮我。”毫不手軟地進攻。

有力氣我就殺了你,許尉御!

*****

第七天終於到了。

“這個給你。”尉御把一個信封遞過去,厚厚實實的一大疊鈔票,“是你這一星期辛勤勞動應有的報酬。”說到“勞動”兩個字,他加重一下語氣,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承昊暗暗咬着牙,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我不是都把銀行帳號給他了,直接匯進去不久好了嗎,這麼一百多張大鈔是什麼意思。

接過信封的時候手抖了一下,有點想縮回去。出賣自己……的價錢。如果把這些錢全砸在那可惡的臉上,那上面鄙視的笑容會不會收斂一點?然後喊:“成年人,玩玩而已,你以為我稀罕你的臭錢?!”這樣會不會心裏舒服些?

可是……還是把錢放進背包里。他窮,他需要錢。

貧困的時候任誰都瀟洒不起來。

看着許尉御的笑,他全身不舒服,為什麼用那種表情?覺得我低賤?!賣的人是賤,買的難道就高貴到哪裏去?你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你呢!

“再見,許先生。”不,應該是永別了。才不要再見到你。

“有考慮延期嗎?我覺得對你的服務還算滿意。你要是願意繼續做的話,價錢倒不是問題。”

承昊覺得怒氣在心底翻湧,你還真當我是牛郎?“多謝。我不是專職出來賣的。這樣的事情不會再做第二次。”

“呵呵,為什麼每個賣的人都愛這麼說。”尉御伸手鉗住他尖尖的下巴,“很可惜啊,我覺得你簡直天生是做這行的料呢。”

“啪!”在那張俊美得邪氣的臉貼上來之前承昊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呼,終於打了,果然解恨。

“別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下流,許尉御。”

*****

那一記耳光打得是很心曠神怡,但報應來得也不慢。

不到半個月承昊就開始後悔當初的逞一時之快。

“跟你說過很多遍了,許先生現在很忙,如果沒有預約的話我很抱歉,請你出去。”衣裝入時的女秘書已經不耐煩了。

“對不起,可是我實在是有急事,麻煩你通報一聲。”

“黃董事,請你到4號會議室。”女秘書根本不想再搭理他了,轉頭對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平庸中年人。

承昊顧不上尷尬,繼續厚著臉皮求:“就麻煩你和許先生說,夏承昊想見他,他一定會答應的。”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女孩子勉強拿起電話:“請接董事長辦公室……許先生這裏有個叫夏承昊的人想見你……沒有預約……是,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賭氣地放下電話:“許先生說不認識你。這回滿意了吧。還連累我挨罵!”

承昊怔了半晌,才低低說:“不好意思。”

不認識我。

也不奇怪,許尉御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記得他,不過是包養了幾天的男妓。

女秘書忙了半天以後抬頭,看到承昊還獃獃地站在那裏出神,不由有些可憐他:“好啦,你要真是非見許先生不可,也不是沒有辦法,他總是要離開公司的,你要有時間就在門口守着唄。”

對哦,承昊興奮起來,急得傻了,連這麼簡單的都想不到:“謝謝你!”

“還真等啊。”女孩子憐憫地看他興沖沖往門口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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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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