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的誤會是凌遲我的利刀,我卻甘願在那焚燒的怒火中,感受你微乎其微的愛意。

百合走後三天,某晚。

營帳之中,火堆正旺,噴放出暖熱的氣息,雷走了進來,卸下一身武裝,便看到影正背對着他,不知道在幹什麼。

“嘿。”他輕拍影的肩膀,對方彷彿被嚇了一跳似地急急轉過身來。“誰?”

“是我。”電凝着一臉笑意,看到影一副睡眼惺松的樣子,便知道她剛剛在打瞌睡。

“為什麼不跟百合回到你父親那裏去?”雷靠近影,坐在它的身邊,執起影的手輕輕地吻着,她不回去是否意味着她開始相信他?或者……影看着自己的指尖在雷的唇畔游移着,這下睡蟲全被趕跑了,她眨眨眼睛,感覺到指腹傳來的細膩觸感,那是雷的唇,一陣暈紅徒然襲上她的面頰。抬起頭,迷惑地望着雷的五官,一個漂亮的男人,修長的手腳,深刻約五官,渾然天成的卓絕氣韻,她以前從沒這樣仔細瞧過他,一直到今天才發覺他是這麼的好看嗎?

她低下頭不語,雷抬起她的下巴誘導着她說出他想聽的話。“為什麼?”

影忽然輕輕一笑,雙手握住雷托着她下巴的那隻手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常常在問我“為什麼”?”

雷一怔,牽動了嘴角,喜歡她明睜眼底晶光粲然的愉悅之情,將她擁入懷,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以掩飾因她而難以自己的笑容。“是啊……我們之間,有很多數不清的問號。”

影的笑容僵在唇邊,雷的話提醒了她,他們的感情進展得太可怕。自百合離去后就變了,太令人匪夷所思,所有的事情尚未釐清,他們就失去了面對的勇氣,這樣的他們,能走到最後嗎?

“在想什麼?”雷將下巴擱在地的頭頂,地的頭髮雖然讓若素修剪過,看來比較整齊,但他還是希望影的頭髮能長一點,影的手攀上他的背脊用食指輕輕地畫著。“你對我好像太好了一點。”波濤般的睡意襲來,沉湎於這種安靜的氣氛里,她有點困,遂埋在雷的肩窩裏模糊地說。

“是啊!”雷的聲音里合著一絲寵溺,感受到影的撫觸,他的感覺逐漸波動起來,將影推離自己的懷中,雙手仍握着她的肩膀,在她的櫻唇上輕點,先是蜻蜓點水,而後又加重了一點力道,輾轉吮吻着那誘人心神俱醉的芳唇,影並未掙扎地接受了這柔情似水,與上回截然不同的輕憐蜜愛。兩顆總是背道而馳的心,彷彿一直到了今天才並肩而行。雷離開了影的唇,轉而將唇熨貼在她的脖子上,沿着吻到鎖骨盤桓,影倒抽了一口氣,雷停止了動作,彷彿要停止這過於親匿的舉止。不過下一秒卻轉而逗弄她的耳垂,影的臉灼燒得比剛剛更加嚴重,她有點抗拒地呼喊着:“雷……雷……”

“影……我的影,放了你到底是對是錯?你像一片脆弱的樹葉,不知道什麼時候要飄到哪裏去。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去找你?”雷停止了動作,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著,影閉上眼,真不像出自他口,我該把自己所受的遭遇看成特別的嗎?她自問,卻不意聽到一句話。“再過三天,那天傍晚我們會到達東雲迦,屆時你就回復了自由之身……”

雷頓了頓,嘴角牽起一抹奇異的微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離開我吧,影,讓一切在這裏結束。”

影一震,張開眼睛,推開雷的胸膛。“你……”你不希望我留下來嗎?

“不,不,我不希望你留下來,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們就必須面對你我都說不出口的真實。”不管真相是什麼,是好的或是壞的,只要有一點點使他們必須反目的可能,他都不願嘗試。

“你早就已經看透我了是不是?”影靠回他的肩膀,雷,他彷彿已經了解到這是道莫名其妙的鴻溝,橫亘在他倆之間,他跨不過來,她也走不過去。

“我不知道。”雷擁緊她。“回去吧!”

影抿緊嘴唇,不願再繼續這令她難堪的話題,當她緊閉心扉的時候,是誰硬敲開了那扇門?當她不再想過去的時候,他為什麼又要將她推回寂寞的暗窟,讓他面對父親的指責和艾兒的死亡,渾身發冷。

“我能自己決定去留嗎?”她試着坦白,她能留在這裏嗎?只為了在雷身邊。

“如果我能拒絕的話……”雷頓了頓,又道:“如果我能更狠下心,也許你早已經被百合帶走了。”

“你那時又為了什麼留我?”如果……你可以說出來的話,我也許就可以放棄一切了,影在心中默默的想。

“或許是想留你當人質吧?”雷半開玩笑地說著,意識到懷中人身子一疆,他不做辯解。

“你在開玩笑嗎?”影搞不懂他真正的意思,試探地問。

對方卻不以為意地回答:“別忘了我在救你出林思城堡那天晚上所講的話。”

“你……”她咬咬下唇,戒備起來。“那麼你讓我離開並不會是個狠心的決定,相反的還是個善舉!”影不示弱地嘲諷回去。

不料這話換來雷的一聲嗤笑,他無視於對方的備戰狀態,反而繼續挑撥着。“又或者我只是放長線釣大魚?故意縱虎歸山好來個一網打盡?”

“什麼意思?你當初的原意就是這樣嗎?”

看到影的臉色別的變成慘白,雷的心緊揪了下,他何嘗願意傷地?

“不愧是風刀國的大將軍,懂得物盡其用……”她咬牙忿然道,他可以輕視她的感情,卻不能將她的心踩踏在地上,影推開雷走出帳外,拒絕再與他交談,掀起門帘的那一刻,她低頭凜然地說:“你若是真的想利用我,那麼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雷.頌禎將軍!”

“希望你能。”雷譏謂地冷哼一句。

影見狀更生氣地不斷後悔,她這些天在幹什麼?簡直像個笨蛋!她被耍了!

雷望着她離去而被甩下不停晃蕩的門帘,那久違多時的挑釁眼神,又折褶地在她睜底迸發出來。嘆了一口氣,他摔回床上,什麼都不願想了,睡一場好覺吧,或許明天一早起來,影早就如他所願的溜之大吉,撇開心底那些強烈……不,是一點點的不舍,閉上眼睛,她就回去她父親的身邊過安穩的日子罷!

而他,雷.頌禎,也會像從前一樣,像忘記無數女人一樣的,忘掉這個在他生命中宛若浮雲的奇特女孩。

★★★

東雲迦,背風山山腳,落霞村內。

百合站在一塊大青石上,彎刀插在腰身左側,雙手環着胸,神情漠然地望着遠方,像是在等待什麼似的。

過了半晌,附近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有一名年約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子沖了過來,看到她之後十分高興地大喊:“百合大人!你回來了!”他歡欣地叫着,像與百合認識已久。

百合居高臨下,聞言垂首一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小鬼。”

這句話卻引起對方強烈不滿,一張臉馬上垮了一半。“呸呸!我今年十六歲啦•什麼跟以前一樣?再過兩年我就高過你!身手也比你好了!”

那男孩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百合不理他,只當是孩子氣,又道:“德,莫道爵士還好吧?”

她伸出手想摸摸那男孩子的頭,卻被他一轉頭躲開。“要說幾次?我已經不小了!別把我當成小孩子。”

“大人是不會像你這樣耍脾氣的。”看到對方一副要怒不怒的樣子,百合只好回正題。“好好好,不說了,你帶我去找爵士罷!他在哪?”

“喔!他在屋裏,最近軍隊正在擴編當中,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很不好,體力也越來越差了。”

“擴編?最近要有軍事行動嗎?”

“不是,純粹就是重整旗鼓,女皇陸下應該也知道這件事。”談到正事顯現出超齡成熟度的德,一副老練的姿態解說著。

“真的是這樣?”自言自語一句后,她跳下石頭,和那男孩並肩走着。

“百合大人,有什麼重要事情想跟爵士說嗎?”

“嗯。”她依舊心不在焉想着事情,直到那名叫德的男孩出聲。“百合大人,到了。”

百合回過神,推開老舊又簡陋的木門走進去,心下不禁有點難過,這位爵士戰功彪炳,兩代均受到皇室的榮寵,出入皇宮皆可乘馬,後來女皇為體恤莫道爵士年紀老邁,還特地賜他一頂轎子,免去了走路的辛苦和策馬的顛皺。想當然爾,這位爵士自是從未住過這種房子的,而如今是時勢所逼,誰也沒想到莫道爵士忠心耿耿的下場竟然是妻亡子散。

“爵士,我是百合。”她抬起頭,眼前看到的卻是一位神采奕奕,雙目炯炯,拿着一張地形圖正看得十分入神的老人,雖然粗衣布服,雖然略顯消瘦,但那時間累積的智慧和憂國憂民的胸懷是不曾往他身上消失的,他是雲迦國的智者,更是一位不死的勇者,即使他已垂垂老矣,失去了一條腿,卻仍不放粟的要膛臂擋車;明知道機會微乎其微,他還是奮力一搏,只為了想看見雲迦風華再現,盛世重開,他願用他所剩下多的生命來堆砌、構築這個龐大而遙遠的夢想。

“啊……你來了。”莫道爵士聞言從鑽研地圖中回神,看到百合,十分高興地說。百合從前和影住過一段時間,他對她的感覺總是特別親切。

“您的身體還好嗎?東山軍的情況如何?”百合問道。

老人一聽便馬上回答:“好得不得了呢!德那小子總是把我形容成一副快死掉的樣子,真是觸我楣頭。”

百合淺淺的一笑,走近老人的身邊,扶他坐到床上,自從莫追爵士斷了一條腿后,行動都要靠人扶持,也因如此,百合才會找了一個男孩來幫忙,就是那個啰哩啰嗦的德。

“那也是他關心您。”總要幫他說兩句話,人是她帶來的嘛。

“我沒被他煩死就不錯了。”莫道呼了一口氣,狀甚無奈地說。百合抿嘴淺淺一笑,莫道沒看見,待坐穩后才說:“你難得來一趟,有什麼要緊事就說吧。”

看到百合垂首站在他的身側,莫道爵士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還拘什麼禮?”要百合坐下再問她。

“來探望您,同時傳達女皇的指令,陸下說請您不要太過勞累,東山軍目前尚不成熟,打起來是沒有勝算的,爵士萬不要操之過急。”

“逼我當然知道……”這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現今皇室只存女皇一人獨攬大局,他這個被風刀國皇太子指名削去爵位的平民是沒有餘地置喙的,只能在暗中,為雲迦國設法鋪出一條坦途,除此之外,他別無所求了啊!老人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而沉重地說:“做了這些又算什麼呢?何況我只失去一條腿,陸下卻永遠失去了公主……”公主的死是個悲劇,一個天大的悲劇,他當時也有插手,若不是他,皇室的血脈也不會就此滅絕。

百合聞言斂眉,全想道,您不也失去了家人嗎?她知道這是他心中最深的傷痛,是以沒有說出口,她現在看着眼前的老人,心下思考的是:我該不該告訴他影小姐的下落?“對了,百合。”莫道爵士的語氣忽然像想到什麼似地急促起來。“你是從雲迦西側過來的,我想問你,你有沒有看到影兒?”

該來的還是會來,百合暗吐了一口氣,老人見狀又道:“我派出的人手,只在“隆冬之森”里找到艾兒的屍體……”他頓了頓,想到大女兒的慘死不禁鼻酸,可憐的艾兒,是父親害了你啊!

百合無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過了一會兒,爵士才暫時停止了傷心,緩緩繼續往下說:“不過沒有看見影兒;那時我便想她可能是被救走了,不然就是被林思抓回了西域國去繼續凌虐……幸好老天爺眷顧垂憐,在我們就快要放棄希望的同時,終於聽到消息,證實她已經逃出生天,保住了我們鳩德斯家族僅存的唯一血脈“百合……百合,你怎麼啦?”察覺到對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他的談話上,莫道還以為是她大累了,所以提不起勁來聽,於是便柔聲道:“聽我這個老人抱怨大概很無聊吧?”

“啊?沒……沒有的事,爵士您說笑了。”百合猛一回神,臉上竟泛起一絲粉紅。

“看來是沒有影兒的下落了,哎……”莫道經嘆一口氣,神情轉為落寞。

“爵士,請您寬心,既然影小姐已經離開西域國,那麼應該就沒有人會加害她了。總有一天你們會團圓的。”百合稍加暗示地說,語畢果然看到老人臉上泛起一絲光彩。

“是啊!呵呵,百合,你說的很對,又不是天人永隔,影兒只要能逃出了西域國,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加害她了,請你幫我留意一下她的下落,怎麼樣?”

“嗯。”她說不出口,只能應了一聲,影小姐自願留在雷的陣營里不回來,它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講的。

一聽到尋找小女兒的事情百合肯幫忙,莫道爵士的心情不禁大好,百合一向重然諾,萬不會讓他失望的。“百合,難得你來,多留兩天,知道嗎?”

他咳了兩聲,顯然是剛剛情緒的起伏略過激烈,已不宜再談下去,百合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讓老人家放心。

“爵士,您休息罷!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她服侍老人家睡下以後,走到門外不遠處,招手明德過來。

“百台大人?”德急忙跑到百合身邊。

“我得走了,有句口信請你替我轉給莫道爵士。”

“這麼快?為什麼你剛剛不跟爵士說?”她不是才剛回來?

“你別管,只要照這麼說就好,影小姐現在人在雲迦國境內,大概再過不久也許爵士就能與她重逢了。”

“你見到影小姐啦?”德驚訝地脫口而出,百合趕緊要他小聲一點。

“怎麼總是這麼毛躁?”看到對方有了抗議神色,百合息事寧人地不再數落下去,又道:“別讓莫道爵士聽到,如果爵士問起她在哪裏,你就說是風刀國的一位將軍救了她,可是因為她還有傷在身,我不能帶她回來,只要爵士耐心等候,遲早能夠父女團聚。”

“百合大人……你到底為什麼不自己向爵士說呢?”德好生奇怪,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為什麼百合大人的表情卻不是這個樣子?

“我……我不能說……”百合自言自語的,看見德疑惑地望着她,一笑。“我走啦:好好照顧爵士。”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向落霞村外走去,德跟在身後大喊:“百合大人!你要去哪裏?”

百合沒停下腳步,只是伸出沒有拿刀的手向他揮了揮。

“百……百合大人……”德的喊叫聲便在喉嚨里,看着百合的背影,只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能跟爵士說?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

“她真的這麼說?”

莫道爵士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凝重,德觀察着它的反應問道:“爵士,小姐要回來不是好事嗎?為什麼您心情還是不好呢?”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莫道沒有聽到德的問話,一逕思考着,突然拍手大叫。

“爵士,怎麼了?您不能大激動啊!”

“曖……你不懂,百合是怕我阻止她,才會不告而別。”莫道心煩地揮揮手。

“阻止?發生什麼事了,您知道百台大人要去哪裏嗎?”

“根據找的推測是不會錯的。”莫道爵士好像沒聽到德的問。似地說:“德,你馬上去找十名身手最好的人來。”

“爵士……”

“快去!”莫道大喝一聲,德不敢再問,急忙轉出房外張羅一切,沒過多久,果真找來了十名無論身手和體格上均十分壯碩的兵士。

“爵士,這樣可以嗎?”德將莫道扶到椅上坐着,讓他檢視。

“嗯,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們,但是這次的行動干萬要保密,知道嗎?”

“是!”那十名士兵一致地回答。

“德,你去外面看守着,別讓任何人靠近這間房子。”莫道爵士顯然十分的慎等到他出去之後,莫道爵士才緩緩地說:“最近這兩天,有一風刀國的軍隊,剛從西側的路雲關入境,耍經我國從東側秀門關外迴風刀國,我懷疑我的女兒便是被他們挾持,趁他們還沒有走出我們的勢力範圍時,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救回我的女兒,各位勇士,可以嗎?”

莫道的臉上寫滿了沉重,東山軍不是他的私人軍隊,而是隸屬皇家,他知道這個要求太過無禮,卻還是說了出來。

“我知道這很不容易,弄不好還會有殺身之禍,迪倫四世甚至會以此挑撥離間於取予求,但是……”他無語,也不知迢該怎麼使他們答應,便靜默了下來。

此時,為首的一名士兵出列,很嚴肅地說:“我們的命都是爵士大人賜與我們的,哪敢違抗大人的命令呢!更何況大人如此要求,真叫下官承擔不起了,我們都是心甘情願覆命的,請大人示下,救人之事萬萬不可拖延啊!”

莫道聞言,神情一整。“莫道.鳩德斯對各位勇士的恩情一日不敢或忘!”於是將他們聚攏,開始商量救人的事宜。

待得士兵銜命而去后,德鑽入屋內,只見莫道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爵士,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嗯,必須趕在百合到達之前到那裏救回影兒。”

“爵士,您怎麼知道百合大人要去救影小姐?”

“只要細細推敲就不難發現,百合也許怕我擔心,故意向你輕描淡寫,她再自己一個人去找回影兒。”爵士推論著這一切,將手抵在額上,十分擔憂地說著。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可以告訴您啊!您不是會安排人去營救小姐嗎?”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東山軍雖創自我手,但卻是皇家的軍隊,百合一定是不想讓我為難吧?”莫道皺眉解釋着。

德聽完才恍然大悟道:“百合大人……總是這麼替人着想。”

“哎,我不該再麻煩百合了,雖然她的身手稱的上是罕有匹敵,不過對方是擁有曠世神劍的風刀國將軍哪!”莫道一嘆。

“爵士請不要擔心,既然派出的都是好手,就沒有失敗的理由,請養好身體,等待小姐的歸來,”

“影兒,影兒現在可還安好?是父親害了你和你姊姊啊!”莫道閉上雙眼,回想小女兒的天真模樣,卻彷彿只看到一雙瑩瑩淚眼。

★★★

“影呢?”雷衝進了若素的帳中,眼光快速地在裏頭掃了一圈以後,又沖了出“怎麼了?”若素跟在他身後出來問道:“影不在你那兒?”

“她不見了?”該死!他昨天說那些是什麼鬼話?她該不會真的跑了吧?

“不見?好端端地她怎麼會不見?”

“這……”雷一時語塞。

若素毫不在意地用手繞着頭髮說:“你不是想要她走嗎?”知道雷像只沒頭蒼蠅的原因是什麼,若素非但一點兒都不着急,還雙手環胸預備看好戲的模樣。

“你怎麼知道?”莫非影找過她?

“你很奇怪,先前不放她走的是你;後來又要她走,現在她稱你心啦,你又急腳鬼似地亂竄。”若素挖苦着。

雷沒心情聽這些,想歸想做歸做,他遇到影以後好像一直在後悔。“你知道她去哪了是不?”

“我不知道。”接收到電傳過來的危險目光,若素很正經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別再瞪我了。”那晚他們講話講到後來越來越大聲,正好她和疾光散步經過附近,可不能怪隔牆有耳。

不想再和她抬杠下去,雷準備去別的地方尋找,就在此時,疾光面色凝重的過來。“雷,你得過來看一下。”

“你自己解決罷!”如果是一些雜物,他沒興趣也不想管。

“我們損失了二十名弟兄。”疾光不動聲色的繼續說完。

“你說什麼?”雷和若素均是一僵,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兩人一時間忘了影的事,轉而將注意力移到疾光的身上,尤其是雷,他雙目泛着血絲,低低地間:“是誰?”

“這些弟兄全都是被人從背後割斷脖子,而且一次二十個,我們抓到其中一個受傷的,一個人殺不了這麼多人,他一定有同黨。”

疾光帶着他們到放置屍首的空地上,雷望着這一群死去的士兵們,眼神沈鬱〞

“帶上來。”疾光揮揮手,左右立刻架上一名模樣狠狠的男子。“你是誰派來的?”

那男子不言不語,疾光一使眼色,一道刀光在那男子面前晃過。“將軍讓你說話:“那男子撇着嘴,不屈服地冷笑,一雙銅鈴大眼睜大得嚇人。“你就是風刀國的將軍?你把我家小姐藏到哪裏去了?”

“你家小姐?”雷心中打了個突,轉身間疾光。“為什麼他們到今天早上才被發現?”

疾光異於雷的反應如此冷靜,他回答:“這些士兵都是固守營區外的人員,離我們這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他們被殺的時候沒有驚動到我們。”

“有損失任何物品嗎?”莫非是來愉軍糧的?

“不,沒有……不過……”疾光欲言又止。

“說!”

雷陡然暴喝一聲,疾光只有聳肩道:“只有阿影不見了。”

“等等,疾光,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懷疑她?”若素問,雖然阿影以前刺傷過宙,不遇她看得出來她馬上就後悔了,她會狠得下心指使人去殺雷的手下嗎?

這時候那個被俘的男子突然笑起來,在那裏自言自語。“你們抓不到她的!抓不到的!她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若素杏眼圓瞪。“你們把阿影帶到哪去了?啊?你們抓她幹什麼?”

那男子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道:“抓她?你們沒搞錯吧?是你們抓了我家小姐!”

雷靠近那名男子,眺起眼睛問道:“你們找到影了?”

那男子沒正面回答,直視着雷的眼神說:“你不會得逞的。”說完便突然的掙脫了束縛,疾光見狀衝上前,那男子趁勢甩開繩索,抽出旁邊一名士兵的佩劍。“願主佑我雲迦!”一聲暴烈地大喊!他竟然毫不猶豫地將劍插進自己的胸膛,眾人又是驚,雷離他最近,想要拔出劍來,但是那男子反而握住刀身往自己身上插得更深。雷握着劍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這一幕,那男子嘴唇無力地一開一合。“你……們不會……得逞的……不會……”直到聲音沒去時,他碎咚一聲,直挺挺地倒下,再也套間不出任何消息。

疾光趨前,做了個手勢,幾名部下趕緊趨前將屍體移開,他掃了雷一眼,繼續先前的報告。“沒有損失任何財物,沒有驚動到我們,表示他們不是來打仗,而是來找尋某一樣東西,或者是……”他緩緩地說。

“住口!”

“雷……”若素有點擔心地上前看他,卻聽到他一聲冷笑。“現在連我都不能幫她說話了是不是?”

疾光不答,仲出手將妻子拉回自己身邊。“我相信你知道怎麼做。”

“給這些弟兄的家屬最厚重的撫恤。”雷拋下一句,便大步走開。

“疾光,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做!我不相信!”若素道。

“誰敢說呢?”

★★★

雷回到帳中,他已經快沒辦法思考了,這一切怎麼都那麼巧合?

巧合到他不相信都很難!

這時一名士兵匆匆忙性地跑來,士氣不接下氣地大喊:“將……將軍大人,我們找到您救回來的那個女人了!”

雷立定腳步,回頭看到那個士兵,是上次和影吵架的那個阿諾,他跑到雷的身前立定,一邊喘氣一邊說:“我們找到她了,她正好要逃走,被我們抓回來!”

“她在哪兒?”

“在您的帳中……將軍人……”話還沒說完,雷就已經掉頭而去。

他掀起帘子峙,果然看到了以為早已走掉的人,影正坐在裏面,不待她說話,便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掐住她纖細的脖子狠聲道:“你還回來幹什麼!”

“你……”影還來不及開口便被他把住頸項。

你就真這麼不屑我?她心裏一酸,兩行眼淚緩緩垂落。

“你哭:你哭什麼呢?你不是應該很開心的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代價是嗎?說阿!”

壓根兒沒想到影根本不能說話,雷的怒氣已經膨脹到最高點。

“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喔!我忘了,這裏是你的地盤嘛!你自然有辦法隨隨便便地找一群軍隊來突施夜襲!”

你在說什麼啊?影又驚又怒,心中只不斷的翻騰着這句話,她開始覺得腦部缺氧,一張臉脹得通紅。

“你未免太可惡,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嗎?殺了我的部下你很得意是嗎?”無視於影的雙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推擠,他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扼得更加用力。“當初是我救了你回來的,所有的錯只好由我來背負,你不想死在別人手上吧?”

這句話如洪鐘一般的敲進影的心中,她原本怒目圓瞪,不停地在雷的身下扭動地想要脫出,聽到這句話后,便放下了雙手,慘然地搬起嘴角,閉上眼睛不再掙扎了,一張臉慢慢地變成紫色,昏了過去。

雷卻在此時慢慢鬆了手,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又是一震,他在做什麼?他害死她了!他害死了她!

意識到這點,他趕緊捏住影的鼻子,從她的嘴巴里灌氣。幸好影只是一時的缺氧,過沒多久嗆咳了雨聲,就醒了過來,待她精神慢慢集中,焦距漸漸聚集回雷的身上后,她迷憫又悲悵地低問:“你到底怎麼了?”

“你……”雷疑惑地看她坐起來,纖白的頸項上還殘留着他鮮明的士指指印,只能間:“你究竟去了哪裏?”

“我……”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她昨晚生氣地從雷的帳中跑出來,後來凝思一想,覺得雷的話其實非出自本意,但又拉不下臉馬上回去,只好溜出營外隨便找了地方窩了一晚,一直到剛剛覺得不給他一個交代不行,才又溜回來。沒想到她才一走近營區,阿諾便衝出來以為她要逃走,而將她帶了回來,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阿諾便把有人夜襲突擊一事惡狠狠地告訴她,還一副理所當然好像是她主使的樣子,還來不及解釋,雷便衝進來要置她於死地。

雷看她不回答,伸出兩隻手,放在牆上,將她箍在自己的臂彎之中。“你不說嗎?不說就是默認了是不是?”

“你在說什麼?”影不懂雷的意思,他好像搞錯了整件事情,而且還牽連到她身上來。

“一定就是你吧?影,我想不出來除了你還有別人了,是你聯絡百合來殺了我們守營區的士兵,再準備逃走吧?原來你們早就裏應外台了。”

她都還沒解釋呢:“你真有聯想力。”影冷笑一聲,不想再說。

“為什麼不辯解?”看着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雷問。

“我再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的,你的心裏早就先入為主了。”影的心中幾番思量,已能揣測出這些人所為何來。她的父親顯然誤會了,不是雷挾持她,而是她自己不想走啊!那二十人的死,等於全是她害的,她不能推諉,更不能因此兩害了父親,他們都沒錯,錯的是她自己。

“那是你心虛!”說啊!說你沒有做出這種事!說吧!我會相信你,雷急迫地盯着她,影卻打定主意不開口。

“你要我說什麼?”影悶哼一聲。

雷看着她倔強的模樣,只覺得怒火高熾,他殺不了她,又沒辦法原諒她,這場相遇真是一場天大的錯誤!

“看來現在,即使我要讓你走也不可能了。”他一字一句地從牙關里迸出這句“你想要做什麼?”影瞪視着雷,這和他們當初協議的不同,雖然她最後反悔了,不過那時雷很堅持她必須走。

“令尊如此急切地想救他的女兒,我就有點捨不得把她太快還給她父親了,你不是沒去過風刀國嗎?這次就由我做東道主,邀你到風刀國一游吧!”雷靠近她的鼻尖,極具危險氣息,流里流氣地挑撥着影的情緒。

“你這背信的渾球!”影綸起拳頭揍向雷,孰料雷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渾球是不需要操守的。”

雷不屑地在她耳邊吹氣,一邊輕視地說道:“再說,我和一個笑里藏奸的女人在一起,又何需自恃高深?那樣不是很對不起“誠心”待我的你嗎?”

“你綁我迴風刀國有什麼用!我父親不會議你得逞的!”

“套句疾光的話,那可難說,他只剩你一個“無辜”的女兒啊!”

影拚命地睡打他以發泄心中的怒火,卻在發現對方根本毫不在乎后,失去了力氣,她越打越無力,而後終於停止了動作,無力地垂首坐在雷的身前。

“你根本不用這麼做的……”她的聲舌微弱得快聽不見,只是低低地、悲傷地說:“我本來……我本來……”淚水梗住了她的說話聲,最後只剩喃喃低語。

心的堤岸潰決了,父親若知道她在行動成功之後,自己仍沒有返回他的身邊,怎麼想?她已經無處可去了啊!

影其實並沒有更深入地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昨晚她根本不在營區之內,所以莫道爵士所派出的人並不能找到她,自然更不會想到影是自願留在雷的營區之中,她此時已無力再去分析這一切。

雷聽到她的喃喃自語,心中猛然一痛,為什麼呢,她如他所願地留在自己身邊他卻感受不到一點欣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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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情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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