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今天不知怎麼搞的,諸事不順--

昨晚江遠情吃完消夜后睡不着,拉着湛初陽陪她閑扯淡到凌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可才稍稍眯了一下下,就被門外的敲門聲驚醒。

原來是湛初陽晨跑回來,看見桌上的早餐完全沒動過,馬上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去敲江遠情的房門,果然,她生平第一次賴床了。

顧不得剛起床腦袋還昏沉沉的,江遠情以最快的速度在十分鐘內梳洗、化妝完畢,準備飆車至公司,沒想到愛車竟選在這緊急時刻鬧罷工,等她放棄掙扎,直接搭計程車到公司時,早已趕不及跟客戶約定的時間,幸而有其他人臨時上陣代打,否則這個case就泡湯了。

真是氣死她了!

正當她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送資料進來的秘書卻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來不及挽救潰堤的黑水,於是,她又花了一早上收拾殘局。

接下來,為了說服那些婚禮檔期卡不進、又硬是要卡位的“番”客人改時間,又花了她不少力氣,只差沒雙手奉上鈔票,請對方另請高明。

總之,今天是她有生以來最糟糕的一日。

即使她有再好的脾氣,至此也已瀕臨爆發邊緣,想到晚上還有另一場婚宴等着她去監控,她忍不住哀叫出聲--

“我的媽呀!饒了我吧~~”

突然間,她的私人手機響起,會打這支電話的通常是她的至親好友,她懶洋洋地伸手撈來,很想知道是哪個心靈相通的好朋友,感應到她的低潮,及時打電話來自投羅網。

“喂……”聲音有氣無力的,一整個混亂的早上下來,她已沒有多餘的精力掩飾疲態。

“是我,湛初陽。”低沉和緩的嗓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帶著一種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我知道。”江遠情放鬆肩膀,將自己的身子靠往椅背。“即使你沒報上姓名,我也聽得出來是誰。親愛的同居人,你已感受到我心靈呼救的千里傳音了嗎?”

聽見她那句“親愛的同居人”,湛初陽的心無預警地震動了一下。以前,他從來不曉得“牽挂”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可認識她之後,卻時時刻刻都在體驗這種揪心的情緒。

他閉上眼,輕輕地回道:“難怪我一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原來是有人在發揮神功啊。”語帶戲謔。

今早,她出乎意料地晚起,他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加上她出門時,臉色不如往常那般神采奕奕,更是教他放不下心。

江遠情強打起精神說道:“瞧你說的,又不是妖怪,我哪那麼厲害。”抬杠歸拾杠,她仍為他的關心所感動。

“你還好吧?我看你今早精神不佳,怕你出事。”

“我會有什麼事呢,只不過覺得有點累而已。”她以指腹按摩眼皮周圍,舒緩疲勞的眼睛。

“累就該休息,別為了工作而賠上自個兒的健康。”他安慰的語氣透露出心疼。

這口氣……就像是呵護手中的寶貝一般。

江遠情愣了一下,為自己瞬間閃過的心思感到臉紅,她咳了咳,“老兄,同樣的話說這麼多遍,請問閣下不煩嗎?”

是她想錯了吧,初陽只是把她當成好朋友,這話是出自於關心,絕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她陡然轉變的語氣,湛初陽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刻意佯裝出輕鬆的口吻:“怎麼,有朋友關心你還嫌煩啊?”

果然是她的錯覺,初陽對她動心……這,怎麼可能?

“你聽錯了,小女子我哪敢啊?人家只是心情有些低落……”她握着手機,可憐兮兮地說出一整天的遭遇。

“……居然連咖啡都來搗亂,夠倒霉了吧?”

有心思自嘲,代表她的情緒還沒完全陷入低潮,尤其這些倒霉事從她口中說出,甚至有種玩笑意味。

這就是她的優點,無可救藥的樂觀!即使天塌下來,她都有辦法說服自己,還有其他高個子撐著。

而他,就是喜歡她那開朗無憂的個性。

湛初陽沉默了下,以和緩的嗓音問:“心情還是不好嗎?”

“聽到你的聲音就好多了,至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個人關心我,這種感覺還不賴。”她真心地說道。“不過,如果現在有閣下親手做的提拉米蘇,那我肯定恢復得更快。”

他笑出聲來。美食是治療沮喪的最佳方法,這句話在她身上印證了十足十。

“敢問江大小姐,你是在暗示什麼?”

“沒啊,小女子哪敢在湛大廚面前造次?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不得你歡心,我可能連飯都沒得吃了。”

“好說好說,你是房東,我只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可憐蟲,哪敢違逆你大小姐的意思。”

“少來,這話若是讓小洛聽到,她又要罵我了。”江遠情笑罵了聲,瞥見桌上內線電話的燈亮起,連忙按下保留鍵。“初陽,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電話進來,我們晚上再聊……對了,我今晚還有個婚宴要跟場,別等我吃飯。”

“好,別忙太晚。”他叮嚀一句后,掛上了電話。

江遠情愣愣地看着手機。

剛剛……他們的對話是不是太過親匿,像是新婚的小夫妻……想着想着,她的臉不禁紅了。

驀地,桌上電話的嘟嘟聲帶回她的心思,她趕緊按下通話鍵。“您好,我是江遠情。”

“特助,外面有位任先生想見你,可事先並沒有預約……”

“任先生?”她所認識的人之中,姓任的人並不多……她在腦中一一過濾。

難不成是……學長?!

“麻煩你請他進來。”

昨天意外重逢,她與學長互留名片,本想等有空時再跟學長聯絡賠罪的,沒想到學長居然先來找她了。

她快速地整理儀容,起身對著背後的落地窗照了照,緊張的情緒比起相遇的那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暗罵自己,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了,怎麼還這麼緊張?

“我以為貴公司的工作環境是最教人稱羨之處,可沒想到原來江特助眺望窗外的模樣,才是這兒最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美景。”

江遠情從落地窗的玻璃倒影瞧見了來者,趕緊回過身,只見任迅翔身穿一襲深色西裝,正向她走來,手中捧著一束滿天星。

“學長?”一瞬間,江遠情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讓對方捧花捧到手酸是不道德的,美麗的學妹,你還不想把花收下嗎?”

她回過神,“學長,你真愛說笑。”之所以遲遲沒伸出手,是因為好奇,好奇他怎會挑選通常用來當配色、不起眼的滿天星送人?

而,那正是她最喜歡的花,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曾在迎新晚會上說過,最喜歡的花是滿天星,希望我沒記錯。”任迅翔彷彿聽得到她心裏的疑問,從容自若地回答,“你的一切,我從大學時代就探聽得很清楚,從沒忘記。”

是的,他一直沒忘記那個只敢正角落遠遠地凝望自己的小小身影,更沒忘記那張只因為他道一聲早就笑開懷的清麗面容,打從那時,他就將她的模樣深刻在腦海中。

而昨日重逢,記憶與現實再度重疊,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她。

江遠情的心怦然一跳。

“學長又在開我玩笑了。”她罵自己太過敏感,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帶過。

“顯然你並未真正了解我,熟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從不說假話的。”

他這番話令她又是一怔。學長是純粹開她玩笑,或者……有何含義?“學長在學校里本來就是風雲人物,喜歡你的女生都可以排到淡水河去了,你哪會記得我這個小學妹的喜好,別開玩笑了。”

任迅翔微微一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你還不明白嗎?”

不可能的,學長的意思絕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樣……江遠情只當他在消遣自己,慌亂地避開他的視線。

“學長大駕光臨,難不成只為了送一束花?”

“你很聰明,也很膽小。”任迅翔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他看得出江遠情的逃避,決定採取迂迴手段,以免嚇壞了佳人。“說老實話,今天我是為了朋友的請託而來。”

“請託?”她面露疑惑之色。

“嗯,挈天創意公司的嚴挈天是我的老友,他打算在年底與女友結婚,可聽說‘愛情婚禮經紀公司’的預約已經排至兩年後,所以希望我能為他爭取更快的時間。”

“原來如此。”江遠情點點頭,在腦海中搜尋客人的資料。“他和女友從小便指腹為婚是嗎?我記得她曾是個首屈一指的模特兒,會選擇我們公司,實在教我們受寵若驚。”說到工作,她綻露出自信的神采。

“我倒不覺得。”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便可以將客人的背景資料理出,任迅翔對她的專業及用心十分佩服。“難怪‘愛情婚禮經紀公司’的評價會如此高,你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這也沒什麼,熟記客人的需求,本來就是服務業的基本精神。”被他稱讚,她臉頰發燙,手心發熱,有些不知所措。“我……對了,你來了那麼久,我竟忘了倒杯茶給你,我去--”

“你又要逃了嗎?”

背後傳來笑謔的嗓音,教她腳步略頓,猛一轉身,正巧對上那深邃熾熱的眸光。

“我並沒有要逃--”

“你應該明白,嚴挈天的事,只是我想見你的借口之一。”他沒有動作,只是一逕用眼神侵略她的感官知覺。“我想見你,遠情。”

他的話和目光彷彿熾烈的火球,筆直地射向她,瞬間侵略她的心。

“為……為什麼?”這實在太突然了,教她無力招架。

“這還需要問嗎?因為我發現自己為你神魂顛倒,我想追求你。”

呆愣了許久,江遠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學長,你的玩笑開得太無聊了。”

不可能,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以為我在說笑?”任迅翔輕輕一笑。“如同我剛剛所說的,你太聰明、也太膽小了,否則你不會躲開我的視線。”

“誰、誰說的!”她不甘示弱地想證明自己,迎視他的眼神,卻也震懾在他所散發出的柔情里。

他慢慢走近她。

“我在你眼中看到了遲疑,為什麼?”難不成她心裏早已有了別的男人?是那天那個伴郎--湛初陽?

縱然如此,他也不會就此認輸,除非她開口拒絕他,否則他不會輕易放棄。

她搖搖頭。“不為什麼,我只是不敢相信……”

今天地球磁場出現裂縫了嗎?

為何所有好事、壞事、怪事全都擠在這一天發生?

她的傻愣實在讓人生氣,任迅翔失笑道:“yesorno,你總要給我個答案,別這麼傻傻地盯着我。”

但不可否認的,她連失神的模樣都令人驚艷。

“我……”她無措地垂下視線,“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不,這不是夢。”他握住她的肩。“沒錯,我喜歡你,如果你同樣也對我有着好感,我們何不試著交往看看?”

她望着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交往?”

不知為什麼,這兩個字此時聽來……好沉重,怎麼會這樣?她應該要高興的呀。

“是的。”任迅翔盯着她。“你考慮看看。”

考慮?

為什麼把這麼難的問題丟給她?

直到下班后,江遠情的心思依然被任迅翔下午所說的那番話佔滿,憂喜交加,矛盾不已。

她全然沒有心理準備,也不明白為何學長會在畢業多年後的今天,對她提出了交往的要求。

他優秀多金,外型更是出類拔萃,又是自己傾慕多年的對象,這樣的男人實在是無可挑剔,可為何她會如此猶豫,遲遲無法下決定?

她跟着往來的行人步進捷運站,搭上電車,恍恍惚惚地到站,又無意識地步向捷運站出口……

直到冰冷的水滴落了下來,寒涼了她的肌膚,她才恍然回神。

不會吧?

江遠情愣愣地看着幽暗的夜空,再看看四周撐起的傘花……

原來是下雨了,台北的天氣還真多變,早上還出大太陽,現在卻飄起綿綿細雨。

她朝左右看了看,大家彷彿都已習慣多變的天氣,走出捷運站的人都已撐起傘離去,轉眼間,只剩下她這個從不帶傘的開車一族。

沒辦法,只好等雨停了。

在累了一天後,又遇上這種事,江遠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無依的孤獨感攫住了此刻脆弱的她,她頭一次感到疲憊,打從心底渴望有個堅實的肩膀可依靠。

“是不是我太貪心了?”她抬頭看着闐暗的夜空,又黯然的垂下眸。

突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在她面前站定。

“遠情?”

她猛然抬眼,表情有一瞬間的獃滯。

她是不是看錯了?

“初陽……”

湛初陽撐了把傘站定她面前,斜飄的雨絲,在他的肩上、袖上暈出一朵朵的水花。

乍然見到他的身影,她竟覺得眼眶發熱。

“你怎麼來了?”

對於紛飛的雨絲,他似乎毫無所覺,眼中只有擔憂。

“我找了你好久。”

“為什麼找我?”脆弱的神經一再被撩撥,她想找出一個答案,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聽見什麼。

“我擔心你。”這回答簡潔誠摯,一如他的人。“氣象報告說晚上會變天,現在果然下起雨來,幸好我來了。”

“你特地到捷運站來找我?”

“嗯,因為你今天沒開車,想必也忘了帶傘,如果我沒來,你不就要淋成落湯雞了?”他的笑容在她眼前漾開,“公事包我幫你提,傘給你,你快過來。”

“哦,好。”她呆愕地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傻傻地接過傘,握把上暖熱的溫度,從指尖傳至手心,幾乎燙著了她的知覺。

“不好意思,我只找到一把傘,恐怕我們得一起撐了。”他很抱歉地說道。因為這把傘不大,想遮掩兩個人實在稍嫌不足,為了不讓她淋濕,他半個身軀幾乎都在傘外。

她看在眼裏,心微微發熱。

“怎麼了?這樣看着我?”

她搖搖頭,聲音略啞,“家裏只準備了一把傘,是因為我從未想過,會有個男人願意撐傘來接我。”

雨傘外的世界沒有半點聲息,她漸漸聽清楚了心底的聲音。

“這沒什麼,朋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他並沒有察覺江遠情在黑夜中湛亮的眸光。

“只是朋友?”她抓住了他的衣袖,傘微微一偏,雨水淋濕了兩人暴露在傘外的身子。

很奇妙的,淋在身上的雨水並沒讓她覺得冷,相反的,兩人相觸的肩膀,熱流盈繞,傳來一陣陣暖意。

“遠情?”他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發現她的表情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快得讓他無法分辨。“進來一點,這樣你會淋濕的。”

“回答我。”她絲毫不放鬆,堅持要他說出答案。“你冒雨來找我,只是因為把我當朋友,是不是?”

她的堅持讓他警覺。

“這很重要嗎?”湛初陽沒有正面回答。

他很清楚自己對江遠情的感情,之所以會遲疑,是因為害怕,他怕只要回答錯誤,或許連友情都將失去。

“我不知道。”她搖頭。

沉默的氣氛瀰漫周遭,兩人走在夜深人靜的巷弄里,平時只需五分鐘的路程,此時竟是如此漫長。

“初陽。”她出聲喚他。

“嗯?”

她輕輕地道:“今天學長來找我了。”

“喔?”湛初陽試著穩定心緒,以沉靜的語氣問:“他……找你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幫朋友來談一件公事--”她頓了一下,“學長他……向我提出交往的要求。”

聞言,他身子一僵,只覺得一股氣梗在胸口,令他疼得難受。

“是……真的?”

“嗯。”江遠情看着他的側臉。“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湛初陽神色僵凝。

聽到任迅翔要追求她,已讓他難以接受,要他開口道喜,未免太過殘忍了。可他仍是艱澀地吐出幾個字:“真是……恭喜你了。”

“你對我說恭喜?”她不敢相信地問,“所以你贊成我與學長交往啰?”

“當、當然。”他苦澀地盯着前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你從以前就喜歡他,如今他提出了這個要求,豈不是達成你多年來的心愿嗎?”任迅翔的身影早已停駐她心底,談感情……到底比他有資格多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江遠情抬眼看着他。

他的臉龐大半隱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愛會變輕變淡,卻不會消失。”他說。

“你--”獃子!大笨瓜!

江遠情賭氣地搶過自己的公事包,再將雨傘丟給他,大步踏向前。之所以會把學長提出交往的要求告訴他,是想探探他對自己的態度,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此想來,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心裏又惱又氣!

他快步追向前。“遠情,你怎麼了?”說著說著,怎麼發起脾氣來了?

見他又將大半的傘移到她頭頂上,江遠情嘆了一口氣,所有的怒意當場很沒骨氣地煙消雲散。

她惡狠狠地把他拉近。“不準再把傘移過來了,我們一人一半很公平!”

他皺起眉頭說道:“你會感冒。”握住雨傘,他為兩人穩穩撐起一片天。

“感冒就感冒,反正我知道你會照顧我。”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回答很任性,可就是忍不住要這麼說。

他一怔,不禁失笑,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她。“再親密的朋友,都不可能相處一輩子,你總要學著照顧自己。”

“你的意思是說你會離開?”她緊張地問。

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停留太久,可在他無條件包容她的同時,心裏早已準備好隨時離去,就像當初意外闖入她的世界那樣?

“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她終會和另一個男人攜手共度,到那時,即使他想留下也無法如願,再怎麼難捨,終究也得放手。

江遠情深吸口氣,“我一直想問,你覺得學長究竟看上我哪一點?”事實上,她想問的是他對自己的觀感如何,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他毫不猶疑的回答:“你樂觀開朗,其他人很容易從你身上感受到一股活力。”

“只有這樣?”這是一半以上的女孩子都具有的特質。

“你的工作能力佳,對未來很有企圖心。”就是對生活少根筋。他微笑地在心裏補上一句。

她撇撇嘴道:“可是,他要的是女朋友,又不是工作夥伴,我的工作能力好不好根本無所謂。”

“你很獨立自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再度雞蛋裏挑骨頭,“可是你不覺得我很依賴別人嗎?”

“是很依賴,像個任性的小女孩。”相信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這點。

小女孩?在他眼中是這樣看她的?

“我很肯定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她悶悶地回應,不自覺地又步出了傘外。

湛初陽被她的表情逗出了笑意,“那麼,你這個成熟的女人可以回到傘下了嗎?現在是冬天,你又淋了雨,會感冒的。”

她乖乖地站定,等他將傘送到自己頂上。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既然她與學長交往與否,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的話,又何必對她如此體貼?

“還記得嗎?我曾說過,願意為你做事的男人,不一定期望你的回報,或許他只是單純地想為你付出而已。”他還是同樣一句,簡單卻震蕩了她的心。

“你--真是傻瓜!”她的聲音小小的,露出困惑的眼神,忍不住又問:“你真的認為我可以與學長交往?”

“你會幸福嗎?”他的嗓音好輕、好柔。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好似有條無形的絲線在扯動她的心,線的兩端不停地揪扯著。

在連她都厘不清自己思緒的這個時候,幸福對她而言太過縹緲、太過虛無了……

他微微嘆息,幾乎要以為寒冷的雨是下在他的心田。

他不強求,也不願為難她,所以只能選擇在她身旁靜靜守候--

“只要你幸福,那就好。”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提拉米蘇加蜜豆奶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提拉米蘇加蜜豆奶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