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紫芸在艱難的情況下，終於平安的將孩子生出來。
石黑傑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手指撫着她的臉頰說道：「我去看過孩子了，他好可愛。」
「他是我們的小孩，我會用我愛妳的心愛他的，我也希望以後妳能為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孩。妳現在餓不餓？我去買東西給妳吃。」
「你一直待在我醫院沒有離開嗎？」紫芸感動的問。
石黑傑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是呀！」
「我好感動......」紫芸眼眶含淚的說。」
「我還會做很多令感動的事，所以，妳千萬不要太容易就被感動喔！」
這時，石黑傑的大哥大響起，他對紫芸說：「我先接一下電話。」
他接起電話，臉色立刻為之一沉，雙眉緊皺，臉上流露出驚痛的表情。
半晌后，他掛下電話。
「黑傑，是誰打來的？」
「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他聲音沙啞的說。
「什麼消息？」
「我爸爸死了。」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沒有照他計劃的發展呢？
數日後，在石浩天的喪禮上，很多商界名流都出席了。
石黑傑和石黑魅都是哀戚的表情。
紫芸也來了，她很想安慰石黑魅，但想到他需要的人不是自己，所以，她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石黑魅在與石黑傑獨處的時候，冷聲的對他說道：「我知道兇手是誰，包括上一次我車子爆炸的主謀我都曉得，只是沒想到那個人重施故技，這一次，我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石黑魅注視着他，繼續說道：「我沒死，死的人是爸爸，我想，你一定很失望吧！」
石黑傑兩眼炯炯地注視着他，不做任何辯解。
他知道，他大哥已準備要對他採取報復行動了，如果他不加快腳步先除掉他，他的生活可就不平靜了。
翌日，石黑傑外出，突然接到了石黑魅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外頭，你找我有什麼事？」石黑傑謹慎的問。
「他最好趕快回家。」石黑魅冷冷的笑聲自話筒那端傳來。
「大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石黑傑心驚的問。
「我在你的屋裏，也放了他在我車子裏所放的同樣的東西。」
「什麼？」
石黑傑沒有時間驚訝，因為他想起紫芸和孩子可能都還在屋子裏。
他立即趕回家，在屋子外面，石黑傑也看見石黑魅神態悠閑的在一方抽着煙。
石黑傑平靜的聲音隱含着暴戾之氣的說：「為什麼你要放炸彈？紫芸可能還在裏面！你要對付我人是我，為什麼要害她？」
石黑魅表情僵硬冷漠的說：「我只是在為紫辰討回公道，誰教你害得她現在生活在痛苦裏。」
「我真為紫芸感到不值，她曾經那麼的愛妳，他怎能......」
石黑傑還想向石黑魅說些什麼，卻遠遠地看見紫芸走過來，他急忙奔上前。
「紫芸，太好了，妳並沒有在屋內。」他鬆了一口氣說。
「黑傑，發生什麼事了？」看見他緊張的神色，她不解的問。
「因為......我大哥在屋內放了炸彈，還好妳沒有在裏面。」
「天哪！可是我的孩子還在裏面啊！」紫芸的目光落在石黑魅的身上，她奔上前對他喊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的孩子還在裏面啊！」她情緒失控的拉扯着石黑魅的衣服，對他質問道。
石黑魅雙眉一揚，「這個孩子不是我的，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干？」
「大哥......我可不像你那麼卑鄙，我還沒有動過紫芸，所以......」
「你的意思說，孩子是──」石黑魅斜睨着他，表情似有懷疑。
石黑傑恨恨地說：「他是你的兒子，是你和我太太生下的雜種。」
石黑魅的表情是有些抽動，但繼而他又神色平靜的對他們說：「弟弟，我應該感謝你，因為你替我養我的孩子，真是辛苦你了，現在，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了。」
紫芸朝他大吼，「石黑魅──」
陡地，轟隆一聲，從紫芸和石黑傑的家中竄出了大火。
「孩子......」紫芸立即想衝進火場。
石黑傑拉住她的身子說：「紫芸，別進去！」
「不！我要進去，我要進去救孩子。」
在紫芸沖入火場后，石黑傑瞥了石黑魅一眼，也跟着沖入了火場。
石黑魅想起剛剛石黑傑所說的話，他拿起行動電話，撥了一一九，並且要他們在三十秒內趕到。
他應該很高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計劃得逞了，但是，為什麼此刻他的內心卻湧起一陣傷心的感覺？
難道只是因為紫芸懷了他的小孩嗎？
不！弟弟一定是騙他的，他一定是故意要那樣說的，好讓他愧疚的。
對！他絕對不可能害到自己的小孩，那個小孩一定不是他的。
消防車據報儘快的趕到現場滅火。
而沖入火場的石黑傑，不久就從火場內抱出紫芸。
他牢牢地護住紫芸，讓她不用到傷害，而自己的身體則着了火，消防員連忙上前為他滅火。
石黑傑感覺不到身上的痛，他擔憂的看着昏迷的紫芸。
「德濟」醫院。
「黑魅，你的臉色很難看，你有什麼心事嗎？」紫辰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如果......那個孩子真是他的......那......
紫辰擔憂的說：「為什麼你的人離我很近，但我覺得你的心離我很遠呢？」
「紫辰......」他牢牢地將她擁在懷裏，熱切的吻印上她的嘴唇，想掩飾內中的惶恐不安。
他狂熱的吻着她的唇瓣，然後他的唇往下移，但當他想更進一步時，腦海中浮現了紫芸的臉龐和石黑傑所說的話，於是，他沒有對紫辰做出更進一步的行動。
「黑魅，怎麼了？」
他激動的擁抱着她，低吟地道：「我現在只想這樣抱着妳就好......不要說話......」
他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又那個孩子真的是他的嗎？
為什麼他會在乎小孩是否是他的呢？
紫芸在醫院醒來后，就一直抱着枕頭不放。「孩子，別怕，媽媽在你的身邊......」
石黑傑無奈的看着這個情況，她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他大哥！
好必須清醒，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石黑傑上前，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對她喊道：「孩子死了，妳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的小孩還好好的活着，你看，他在對我笑呢！」紫芸抱着枕頭向石黑傑展示道。
在這個時刻，石黑傑的內心猛然一股想要殺了石黑魅的慾望。
他不顧一切的用雙手握住她的肩膀，搖晃着她道：「小孩已經死了，他是被石黑魅害死的，妳聽見了沒？他是被大哥害死的！」
他所說的話，像利刃般猛地剌進了她的心。
她的聲音顫抖地說：「小孩......死了......我的小孩死了......」
「紫芸，妳要堅強......」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撐不下去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害他？他可以不要他，為什麼要將他害死？」他為什麼要那麼殘忍？那是他的孩子呀！
石黑傑挑撥的道：「紫芸，大哥是故意的，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我沒有向他要求什麼，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他是不是想把她逼到絕路？然而，他可以衝著她來啊！為什麼還要傷害無辜的孩子？
「因為他想要......妳死，他想要紫辰高興，可是卻不小心害死了孩子。」
紫芸聽到他的說法，忍不住仰天凄厲的哭嚎起來。
是了，一定是這樣......她在他中心的地位，連幫她的姊姊提鞋子都不配，所以，他要用她小孩的命來討她開心。
為什麼？她的孩子連喊他爸爸的權利都已經沒有了，竟然還要被他害死......
他是惡魔、魔鬼、撒旦......
石黑傑說道：「紫芸，妳現在總算認清他的真面目了吧！妳要不要為妳的小孩報仇？」
「你想怎麼做？」
「你約大哥到我告訴妳的地方會面，到時我就會教妳怎麼做了。」
紫芸想起她死去的孩子，她沒有半點遲疑的說點頭道：「但是，如果他沒來呢？」
「妳就對他說，要告訴他孩子的事，他就一定會來。」沒有了大哥，那公司的繼承者就一定是他了。
「好！我約他。」
孩子，是她對未來的希望，他怎麼那麼狠心的將她這僅剩的一絲希望都剝奪了？
「紫芸，妳現在知道誰才是真心待妳好的人了吧？」
「黑傑，我現在已經知道他才是真正對我好的人了。」
紫芸第一次真心的投入石黑傑的懷裏，感受他帶給她的溫暖。
他現在是她唯一僅仔的一塊浮木了......
在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郊外，一間小屋內。
「黑傑，我約到你大哥了，但是，你要我怎麼做？」紫芸不安的問。
「給妳！」石黑傑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支手槍遞給紫芸。
「你要我──」她驚訝的瞠大眼。
他的臉上流露出邪氣的笑容說：「妳拿這支手槍朝我大哥射出一發子彈，那麼，妳的仇就報了。」
「你要我殺他？」她不攻置信的問？
「對！他一定沒想到妳會對他開槍。」
「我......」
「這件事妳不是為我做的，也不是為妳自己，而是為了妳死去的孩子，只要想想大哥對妳的無情，也許，妳這發子彈就射得出去了。」
「好，我做！」此刻，紫芸的內心已經完全的被仇恨蒙蔽了。
一個小時后，石黑魅來了。
「妳說要告訴我孩子的事，他真的是我的小孩嗎？」
紫芸原本還對石黑魅保有愛意的光芒，悄然退去，如今，她心中只有恨，她冷漠的對他說道：「他是不是你的小孩重要嗎？反正他已經死了。」
「紫芸，妳要了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覺得你說這些話已經太遲了？」她的身子走離他一段距離，然後，她從懷中拿出槍。
石黑魅神色冷靜的看着她說：「如果這樣能讓妳的心情好過，那麼妳開槍吧！」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她朝他咆哮道。
「這是我欠妳的──」
「我並不要你欠我，因為你還不起。」
「如果我這次所做的事傷害到妳，我很抱歉。」第一次，他的內心對她充滿了強烈的歉意，而且還有濃濃的罪惡感，
因為從她的眼神中，他清楚的知道，小孩是他的。
紫芸神情激動的說：「你以為一句抱歉就可以掩蓋一切了嗎？孩子死了，就再也不會活過來。」
「把我的生命拿去吧！如果這樣可以消除妳心中的恨意。」
紫芸想按下扳機，但是她卻下不了手，面對一個她曾經深愛過的人，她真的下不了手啊！
在這個時候，她的心裏忍不住掙紮起來，愛恨糾纏......
在暗處觀看的石黑傑等不下去了，於是站了出來，智過紫芸手中的槍。
「大哥，我們兄弟的競爭終於可以劃下句點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原來是你！弟弟，我是要為死去的父親、為紫辰報復，然而，我卻忘了將小孩算在內，我無意傷害他，卻沒想到害死的是我自己的孩子。」
「對！所以，我們兩人之間的勝利者是我，我不用再屈居在你之下了。」他得意的說。
石黑傑毅然決然的扣下扳機，但就在這一剎那，紫芸衝到石黑魅的身前，為他擋住這一槍。
石黑傑看着她的胸口瞬間染上一片血紅，他連忙的上前擁抱住她。
「紫芸，妳為什麼要替他死？為什麼這麼傻？他是害死妳孩子的兇手啊！」為什麼？他還以為她已經對他死心了。
「他也是......孩子的......父親，我......最愛......的男人。」
「不！我不允許妳為他而死。」她到底要為他犧牲到什麼程度？
「黑傑，我很......感激......你，我也很......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愛上你，但是我......失敗了，我，希望你不要......怪我。」她如果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或許就不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我不會怪妳的，我愛妳，別離開我。」他還要她為他生一個屬於他們的小孩。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她知道自己能說的話已經不多了......
石黑傑搖頭抗拒的說：「不準！我不準妳離開我。」
「黑傑，放過......你大......哥，你們......是......兄弟，答應......我。」黑傑遲疑了一會兒，沒有立即答應她。
紫芸有點無奈的說：「你......願意......讓我死......的不......安心嗎？」
「好！我答應妳。」她死了，他的愛也隨之死亡，他還有什麼好爭的？
「我想......和黑魅......說話。」
石黑傑不情願的讓開位置，並將一臉震驚的石黑魅推到紫芸身旁，要他蹲下。
石黑魅看着她虛弱的身子，一把將她抱起，打算送她到醫院去。
「不......有些話......我怕......不告訴你......就來不及......」
「妳想說什麼，等妳傷好了再說。」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
她虛弱的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頰說：「我好......不了......因為......愛你，最後......我什麼......都沒有......」
「妳想要什麼我全都給妳。」他仍是冷着臉響應她的要求。
「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吻......」
石黑魅將唇印上了她的唇瓣，深情的吮吻着她愈來愈冰冷的唇。
在他的腦中，不禁回想起他們激情纏綿的那兩個夜晚......
石黑傑很想上前阻止，但他曉得這是紫芸最後的心愿，所以他只好強忍住上前的慾望，他感覺自己的眼眶熱熱地。
紫芸的手垂了下來，石黑魅吮吻到她臉上鹹鹹的淚水......
「妳不會死，我不會讓妳死的！」她不能死，他無法忍受看到她在他的面前死去。
在他強力的呼喚下，她再次虛弱的張開雙眼，「把我的......眼角膜......給紫辰......讓她......用我的......眼睛看......你......」
「紫芸......」石黑魅心痛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發自真心的叫她的名字，她好滿足、好滿足......
她彷佛看見許多小天使要接她，她愛的好累、好累，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了。
石黑傑搶過紫芸冰冷的身體。「她是我的妻子，你別碰她。」
紫芸，在這一刻，他終於可以完完全全的擁有她了。
是他的錯，他不該讓她做她做不到的事！
可他這麼愛她，為什麼到最後卻反倒害了她？
她會不會後悔當他的妻子？這一生，他是不是永遠找尋不到答案了？
還是，答案早存在他的心裏......
一個月後，「土城」看守所。
「大哥，你來看我，是不是要來看我的失敗、嘲笑我的潦倒？我終究沒有嬴過你，在女人、在工作上都是，所以你笑吧！沒想到我竟會親手殺死我最愛的女人。」他仰天自嘲的笑着，然後定睛的看着石黑魅，無奈又譴責的說：「為什麼我的人生總是安排在你的陰影底下？」
「弟弟，我並不是來嘲笑你的。」這些日子以來，他想了很多，覺得過往許多事，都是因為無法看透而造成的錯誤。
「那你來是做什麼？」
「弟弟，我們和解吧！」石黑魅說出了心中的決定。
「和解？」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大哥嘴裏說出來的話。
石黑魅冰冷的眼眸帶着一絲熱切說：「雖然我們不是親兄弟，不過，我們自從前到現在，都是以兄弟相稱，為什麼我們要彼此傷害？」
「你這一生永遠都是我競爭的對手，我有可能和你和解嗎？在過去不可能，在未來有可能嗎？」石黑傑冷哼一聲。
「你為什麼要如此的敵視我？甚至不惜傷害我身旁的人，讓我痛苦？」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如果和你和解，那在這世上我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或許是我們無法更改的宿命，不過，我會聽紫芸的話，不再對付你，我只會和你做公平的競爭。大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吧！」
「你有沒有愛過紫芸？」他認真的問。
「我愛過她，可能比我自己所想的還愛她，可是我好像發現的太遲了。」
石黑傑以嘲諷的口吻說：「你不斷的傷害她，原來就是愛她的表現。」
「我想......我只是藉由傷害她，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我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
「我不了解你所說的。」
「因為我不敢承認我同時愛上了兩個女人。」石黑魅痛苦的說。
他的回答，讓石黑傑忍不住大笑起來，石黑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紫芸若在天上聽到你的話，可能會......感觸良多，原來你竟然也是愛她的，你愛上我的老婆了......哈哈哈......」
石黑傑大笑着走回囚禁他的監牢裏。
石黑魅用手肘抵着桌面，腦海里想起紫芸的一顰一笑......
為什麼他沒有時間和機會對她說出他的真心話？他曾錯過的，這一生也不可能挽回了？
紫芸...
他好想再多叫幾次她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