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哥,你一定要幫我,我已經求救無門了,你是我最後的希望,除了你,再也沒有人幫得了我了。”

思前想後了好幾遍,杜斐兒總算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那就是勸回執意往藝術界發展的大哥來當老爸的接班人,那麼一切的難題便可迎刃而解、皆大歡喜。

一釐清關鍵處,她立即飛車衝到卓晨翰的住處,可憐兮兮的巴着他哀哀乞求,盼能打動他的心,願意成全她一片痴心。

“哥,你就跟我回去吧,看在我是你唯一妹妹的份上,你救救我好不好?”

卓晨翰雙臂環胸、面色沉凝的坐着,任憑杜斐兒懇求了老半天,他緊抿着唇不發一語。

“我知道這很令你為難,要你放棄畫畫等於要你放棄生命,可是,哥,你如果不肯回去,我會先活不下去,”再接再厲的,杜斐兒企圖誘發他的惻隱之心,“哥,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不忍心眼睜睜看着我被老爸犧牲掉的是不是?我寧願死也不可能照着老爸的安排嫁給商仲凌,只要你答應回去,我才有活命的機會,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

仍然一動也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卓晨翰竟好似置若罔聞般的不作任何反應。

“哥,你倒是說一句話啊。”說得口乾舌燥的杜斐兒在得不到一絲回應后,急得抓着他的手臂搖晃,“肯或不肯,你總得給我一個答案,你別這麼一聲不吭的。”

卓晨翰驀然幽幽一長嘆,苦惱的神情比杜斐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哥,你……”他這一嘆息,杜斐兒猛然發覺他神色有異,“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又是一聲喟然長嘆,算是默認。

瞧他心事重重的模樣,杜斐兒暫且撇開己身的私事,倚在他身邊柔聲道:“要不要說來聽聽?也許我幫得上忙。”

卓晨翰苦笑道:“跟你一樣情關難過。”

“什麼?”她驚呼,“你戀愛了?”

卓晨翰仍是苦笑以對,杜斐兒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急急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哥,你也太會保守秘密了吧,居然連我都不肯透露。”

“如果我說……我和她只認識一個禮拜,你信不信?”

杜斐兒心頭一驚,訝異時間這麼短暫,他眼中的情感卻已然如此深厚,天,難道一見鍾情也會傳染,!

“你一定已經很愛她了吧?”

卓晨翰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甜蜜與苦澀,坦言道:“恐怕在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愛慘了她。”

“那麼她……是不是不愛你?”否則他眼中的痛苦從何而來?

卓晨翰搖頭,“她對我的愛不會少於我對她的。”

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他看起來不勝煩惱?

“哥,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阻力?”杜斐兒直覺的猜測。

“是啊,”卓晨翰眉頭緊攢,“她父親反對我們交往。”

不會吧?!杜斐兒在心呻吟,他們兄妹的愛情宿命竟然如此相像!

“反對的理由是什麼?”

卓晨翰的眸子沉了幾分,“她父親認為我不務正業,高攀不上她。”

杜斐兒聞言一股不平之氣直冒了上來,“難道以你堂堂‘翰揚科技’少東的身份還配不過她?”

“你知道我不稀罕——”

“現在不稀罕也得稀罕了,”杜斐兒激動的抓着他道,“除非你根本不是你所宜稱的那麼愛她,不然怎麼忍心看她受苦而無動於衷?”

“斐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卓晨翰煩亂地道,他心裏的掙扎何其痛苦,要他放棄自己最鍾愛的繪畫,等於抽離他賴以生存的信念,如此艱難的抉擇,令他備受煎熬。

“哥,你現在功不成名不就的,一個做父親的人怎麼放得下心把女兒交給你,”杜斐兒子心論道,“而且你以為老爸為什麼如此積極的尋覓接班人?他畢竟也老了,就算對事業的熱忱依然不變,但他身體卻不見得能夠負荷,你是他唯一的兒子,縱使以往有什麼不愉快,也都是過往雲煙了,你不回來繼承家業,難道真要他七老八十了還得勞心勞力的無法好好享清福?”

“老爸還有你,”卓晨翰仍然拒絕面對現實,“你未來的丈夫也算是他的半子,他的事業不愁沒有人接手。”

話題重新轉回杜斐兒身上,她怨怪的嗔着他,“就因為你的不負責任,我倒霉的成為老爸算計的對象,不僅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還成為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為了守住老爸半生打下的江山,被迫嫁給一個厭到極點的男人,從此悲慘的度過一生,而這全都是拜你所賜。”

卓晨翰感到一絲愧疚,他摟着她的肩安慰道:“你想太多了,老爸那麼疼你,絕不會把你當犧牲品。”

“你根本不了解我現在的處境,”杜斐兒哭訴道,“老爸因為江若凱的拒婚而惱羞成怒,拒絕和他們公司合資設廠,害得我無顏面對江若凱,卻又無法動搖老爸所做的決策,我……我掀起了這麼大的風波,怎麼收拾都毫無頭緒,還得擔心那個死冰塊——”

“誰?”卓晨翰耳尖的留意到那個異常的稱謂。

“就是商仲凌那個死冰塊,”提到他,杜斐兒控制不住的咬牙切齒,“也不知道老爸看中他哪一點,居然有意栽培他成為接班人,殊不知他根本是一個城府深沉、表裏不一的小人。”

商仲凌?卓晨翰腦中迅速掠過對他的印象,似乎並不像斐兒形容的那麼不堪,反之,還是商業界極其期待的明日之星。

“你對他成見太深了,老爸這一輩子閱人無數,難道還會看錯人?”

可惡!為什麼每個人都瞎了眼似的看不見商仲凌那一肚子壞水?“你知不知道他親口跟我坦誠他的圖謀不軌?他心裏正覬覦着我們的家產和事業,正盤算着如何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老爸努力了大半輩子建立的王國,他的企圖這麼明顯,我真搞不懂你們一個個為什麼全讓他蒙在鼓裏,一逕兒的為他說好話,難道非得等到他如願竊取了一切,你們才肯面對現實?”

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卓晨翰聰明的不與她爭辯,順着她的語勢道:“那麼你是要我回去接掌家族企業,免得讓他得逞?”

杜斐兒等的就是這句話,“哥,現在只能靠你了,我的未來,甚至是你自己的未來都掌控在你手中。”

卓晨翰深深注視着她,雖然她的神情那麼真誠,但他卻有種陷阱在前面等着他的感覺。

他思緒紛亂地道:“我需要仔細考慮考慮。”

杜斐兒聰明的沒有再逼他,此行的收穫大過她預估的結果,至少她意外的掌握到了說服他的利器。

***

“爸。”

當熟悉的呼喚傳人他耳里,埋首於文案前的卓振剛陡然一震,抬起頭來,他一雙兒女就站在他面前。

乍見多年不曾返家的獨子,他心頭的激蕩無以言嵛,父子倆四目相交,彼此都壓抑着胸臆間澎湃的情感不肯輕易流泄,只是默默的注視着對方。

悄悄立於一旁的杜斐兒難以忍受這種疑窒,輕咳一聲,“老爸,大哥準備回採了。”

卓振剛的目光一沉,冷哼道:“回來做什麼?他眼裏早就沒有我這個父親,家也不當是他的家,十年來不聞不問,現在還回採做什麼?”

他存心給卓晨翰氣受,而卓晨翰也的確被他譏刺的備覺難堪,雖然低垂眼險沒有回嘴,但心裏着實不痛快。

杜斐兒瞧得緊張的要死,生怕卓晨翰捺不住火氣,忙不迭的伸手握住他的手,示意要他多包容一點,然後責怪的瞥視着卓振剛。

“老爸,你怎麼這麼說話?大哥好不容易肯回來,你這麼凶,難道要再氣走他不成?”

杜斐兒意在和緩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對恃,可她維護卓晨翰的態度,非但沒有化解掉他們的僵局,反而將場面弄得更擰。

卓振剛怒容滿面,“我沒有巴望他回來,反正在他的心目中我這個做父親的份量永遠也及不上畫畫來得重要,我也早巳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

“老爸!”杜斐兒急得想制止他激烈的言詞。

“我是為斐兒回來的,”若不是還記掛着這一點,卓晨翰恐怕會負氣扭頭就走,“爸,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但我是誠心希望你不要把家族繼承的責任加諸在斐兒身上,請求你不要阻隔她的愛情,強迫她犧牲所愛來成就你的私心。”

卓振剛聽了險些沒有氣得心臟病發,“你……你竟然敢對我說出這種話,你不氣死我不甘心是不是?你走,我不想看見你,馬上給我走。”

“老爸!”杜兒再次驚呼,火爆的場面令她急得冷汗直冒。

“我會走的,”卓晨翰平靜地道,“但,我要你的承諾,不要為難斐兒,讓她追求屬於她的愛情。”

卓振剛喘了幾口氣,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或許是看出卓晨翰眼神所流露的堅定,他的態度意外的緩和下來。

“斐兒,你先出去,我想和你哥哥單獨說幾句話。”

杜斐兒直覺的搖頭,怕她一離開,事情會變得難以收拾,“為什麼要我避開?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叫你出去自然有我的用意,不必多問。”卓振剛的語氣顯現少有的嚴峻。

杜斐兒還在遲疑,卓晨翰以眼色示意,要她聽話迴避,不必擔心他。

無可奈何的,杜斐兒噘着嘴依言退了出去,臨走前不忘叮囑卓振剛,“老爸,有話好好說,你可別再罵大哥了。”

得到卓振剛點頭答應,她這才不情不願的留下他們父子倆單獨相處。

卓振剛深思的盯着卓晨翰,“你真的願意回來?願意為了你妹妹放棄你最愛的藝術?”

“三分之一是為了斐兒,三分之一是為了我自己,三分之一是為了你。”卓晨翰坦言道。

他的誠實為卓振剛所接受,“不管是什麼理由,既然你真心想要回來,那麼我也不必瞞你了。”

卓晨翰聞言大惑不解,“什麼意思?”

卓振剛瞄了一眼緊閉的門扇,壓低音量道:“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

***

怎麼突然沒聲音了?杜斐兒的耳朵緊貼着門,想藉此了解裏面的情形,卻不料才聽不到幾句話,裏頭便陡然安靜了下來,不禁使得她一顆心頓時懸得老高,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這是你新的嗜好嗎?小竊聽者。”

杜斐兒聞言全身倏然一僵,可惡,她竟忘了老爸的辦公室門外就駐紮着一隻卑鄙下流的惡狼!

慢慢直起身,她沉着臉不馴的仰望着他,“我就是愛偷聽,你能拿我怎麼樣?”

商仲凌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現在是不能對你怎麼樣,但等你成為我合法的妻子之後,我絕對會好好調教你的。”

這妄想吃天鵝肉的爛冰塊!若不是為了不失她端莊嫻雅的淑女風範,她早不客氣的將他一腳蹦下地獄,哪容得他如此肆無忌憚的囂張狂妄。

強自壓下濤天怒焰,杜斐兒冷冷的回嘴,“我再聲明最後一次,不管我老爸心裏打什麼主意,我絕不會任由擺佈的嫁給你,你聽清楚,我的身心這一生只屬於一個男人,除了江若凱,誰都休想得到。”

她—番意氣激昂的言論,立刻贏得商仲凌奚落的掌聲,仗着軀體偉岸高大的優勢,他兩手抵住她身後的門板,輕易的困住了她,他語帶譏誚地道:“你貞烈的情操令人激賞,不過,你也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一開始就表示的很明白,我要的是經由你為我帶來的財富地位,你只是我非不得已必須接受的附贈品,若不是你還有利用價值,你以為我真會看上你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他極具威力的反擊說得杜斐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忍住怒意道:“我說過你別太得意,即使算盤打得再精,未必我就沒有法子治你。”

“是嗎?”商仲凌完全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裏,明知她有多憎惡他的碰觸,他卻愈加刻意的貼近她,“你要怎麼治我?向你父親揭發我的真面目?”

受不了他近距離的壓迫感,退無可退之下,杜斐兒硬是從他平舉的手臂下鑽了出來,立刻避他遠遠的。

“我大哥就要回來了,只要他回來,我老爸再也不用為繼承人的事發愁,到時候你安份就罷,若仍有非分之想,恐怕連你現在的位置都難保住。”

商仲凌眸中神色一閃,終於懂得討救兵了,而且比他預期的時間來得快,足以證明她的腦袋裏還有那麼點智慧。

斂去對她的一絲讚賞,繼續扮演他壞胚子的角色,“我的地位沒有那麼容易被取代,即使是你大哥也不能,我付出的心血,絕不容許任何人恣意破壞,否則……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到時候我會做出什麼事,你最好牢記這一點。”

一陣戰慄竄進她骨子裏,有一瞬間,她真正感到害怕,但好面子的她不允許自己軟弱下來,她高傲的昂起下巴,“你敢?”

商仲凌笑道:“有什麼不敢,你大哥我還看不在眼裏,替我奉勸他還是乖乖回去搞他的藝術,別礙着了我發達的路。”

他冷酷的笑臉令杜斐兒不由得毛骨悚然,開始懷疑自己百般說服她大哥回來是否做對了,萬一死冰塊真有心加害,那豈不是……

望着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杜斐兒的心滿憂慮與不安

***

江若凱晚上九點回到家,進到玄關處正彎着腰脫鞋,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突遭一團不知自哪個方位竄出的不明物體攻擊,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便已被緊緊的箍住,動彈不得。

一縷若有似無的清雅薰香飄人鼻端,立刻令他全身放鬆警戒。

“你在搞什麼鬼?”他一出口就是毫不客氣的斥責。

他懷裏溫軟的人兒模糊的咕噥一聲,更使勁的攀緊他。

“斐兒,”江若凱快透不過氣來了,“你要勒死我了,快下來!”

“啊,對不起。”杜斐兒昵噥的低語,連忙鬆了幾分力道,但基本上還是雙手雙腳並用的掛在他身上。

這隻小無尾熊,真把他當樹爬了,本想開口叫她下來,可深知她的習慣,說了只怕沒用,也就不必多費口舌了。

任她纏着,江若凱一邊打開燈,一邊往客廳里去,低下頭想看看她,就見她正舒舒服服的埋首於他的頸側,那滿足的神情別有一股嬌憨迷人之態。

就近在單人沙發上落坐,他才一坐穩,杜斐兒已自行調整最佳姿勢,惹得江若凱的唇邊不覺浮上一絲寵溺的笑意。

拍拍她圓翹的屁股,他正色道:“好了,該說說你今天來的目的,有什麼事這麼急,讓我喘口氣休息一下都等不及,非得要用嚇人的方式來突襲我?”

真是殺風最!杜斐兒嗔怪的抬眼看他,她都還沒品味夠那份你儂我儂的醉人滋味,他便狠心打散美妙的氣氛,這沒情調的獃頭鵝!

她噘着嘴埋怨,“你最討厭了,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我在跟你撒嬌你知不知道?”

江若凱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但她可愛的俏模樣引得他忍不住輕捏她嘟起的唇瓣,“我已經快煩死了,哪還有心思和你兒女情長,既然討厭我,何必又來找我。”

杜斐兒抓下他的手,心裏真的好氣好氣他,“我當然知道你煩,我也很煩啊,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江若凱苦笑,“我能安慰你什麼?除非問題解決,否則誰有心情。”

一句話又堵死了她,反正他就是不肯對她說幾句貼心的好聽話,她認命了,幽幽地道:“其實問題可算是解決一半了。”

“怎麼說?”不知不覺的和她伸過的小手交纏相握,下意識的舉動似乎再自然不過。

“我想來想去,只有我大哥出面才行,所以我說破嘴懇求他務必回去接掌家業,唯有這樣,老爸才不會視你為合作的附加條件,那麼你們之間的協商才有可能起死回生。”

江若凱乍聞之下,彷彿看見了一絲曙光,但卻不能不為好友着想。

“你實在不應該勉強晨翰的,他那麼執着於藝術創作,怎麼甘心被龐大的家族事業綁死。”

杜斐兒漾開一抹笑,“如果是以前,或許用什麼方法都不能說動他,但現在,就算我不曾去找過他,說不定再過一陣子,他便自己主動回家了,我只是碰巧運氣好,撿到現成的便宜。”

江若凱一臉的匪夷所思,瞧得杜斐兒唇邊的笑意更濃,“還不是愛情偉大的力量,若不是這股力量驅策着他,要他回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江若凱聞言一怔,有點被這個驚人的答案給嚇傻了,他不確定地道:“你是說——”

“沒錯,我大哥正陷人熱戀之中。”杜斐兒接口。

“天!”江若凱低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晨翰也太會保守秘密了吧,居然連好朋友都不肯透露。”

她連忙把那天和她大哥的對話一句不漏的向他敘述,順道把和商仲凌之間的情形也加油添醋了一番,說得好不氣憤。

江若凱聽畢,濃眉一蹙,沉思了起來。

他和商仲凌接觸了好一段時間,他的確是較為冷漠不易接近,但也不至於像杜斐兒所說的,是一個擅用心機的奸險狡詐之輩,可他為什麼三番兩次的在杜斐兒面前表現的如此邪惡?

而卓晨翰是杜斐兒強拉回去的,父子天性,以前種種都可以獲得諒解,但為什麼卻非得刻意避開杜斐兒?他們父子之間有什麼事不能當著她的面談?

江若凱思前想後,覺得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他腦子裏仍無法拼湊出具體的答案,只感覺到事情絕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單純。

“老公,”杜斐兒憂心仲仲的看着他沉凝的面容,“你想那個死冰塊是不是真的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加害我大哥?”

“他不會。”江若凱憑着直覺判定,一個擁有那般深邃澄澈瞳眸的人,心地絕壞不到哪裏去。

“真的嗎?”杜斐兒就是放不下心。

“那果你那麼擔心,就好好盯牢晨翰。”江若凱認定其中一定有鬼,一語雙關的叮囑杜斐兒。

***

翌日,杜斐兒起了個大早,開着她可愛的小車直驅卓畏翰的住處,從客廳一路找到卧房,只見他正蒙頭呼呼大睡。

“大哥!”杜斐兒連喊了幾聲,卓晨翰睡得跟死豬一樣,完全沒有反應。

杜斐兒一惱,不客氣的“砰”一聲跳上床,震得床鋪天搖地動,嚇得卓晨翰駭然驚醒,誤以為地震來襲,連忙找尋避難位置,驚惶失措的模樣看得杜斐兒哈哈大笑。

聽到囂張的嘲笑聲,已經逃到房門口的卓晨翰緊急煞生腳步,睡意醒了大半,再一回頭,發現床上笑得直打滾的杜斐兒,整個人頓時完全清醒,眼眸迅速點燃兩簇火焰,帶着猙獰的怒容一步步走向尚不知死活的杜斐兒。

“你知不知道我天亮才上床睡覺?”他劈頭就是一陣轟隆咆哮。

杜斐兒的恣意笑聲戛然而止,毫不畏懼他的怒氣,一骨碌的站起身來,氣勢高漲的回吼他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打了多少通電話?”

卓晨翰一愣,氣焰馬上消了一半,“我昨晚在作畫,你知道我在工作的時候都曾把電話線拔掉的。”

她猜也是這樣,“就因為連絡不到你,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跑來了嘛。”

卓晨翰打了個大呵欠,身子不由自主的投向床鋪舒適的懷抱,懶懶的問:“找我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的。”

杜斐兒可不許他睡著了,將他趴伏的姿勢硬轉了過來,正面對着她。

“老爸昨天跟你說了些什麼?”

這一問,驅除睡蟲的效果意外的好,杜斐兒眼尖的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大自在。

“沒什麼。”卓晨翰含含糊糊地道。

“是嗎?”杜斐兒犀利的眸光直射向他,不讓他矇混過關,“如果沒什麼,為什麼要關起門來神神秘秘的?”

“真的沒什麼嘛,”因為心虛,他的音量明顯的大增,“不就是聊聊近況而已。”

“什麼近況?”杜斐兒咄咄逼人的追問。

在她凌厲的逼問下,卓晨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欲蓋彌彰的樣子更突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哥.”杜斐兒臉色一沉,“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該死,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看穿,他真後悔聽了那麼多秘密,他根本假裝不來。

“斐兒,你別問了,求求你別問了。”他受不了的討饒。

她怎麼可能不問,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耶。

“是關於什麼事?我?”她指着自己。

卓晨翰緊閉着嘴巴,一聲不吭的期望能夠明哲保身,殊不知他的神情還是出賣了自己。

“如果不是我,那麼是江若凱嘍?也不是,那麼……是商仲凌那個死冰塊?也不是,”杜斐兒忽然露齒一笑,“我知道了,是我們三個的事,對不對?”

她不過是瞎蒙的,好死不死居然真給她蒙上了,卓晨翰投降了。

“好吧、好吧,我全招了,可是你得答應我,千萬不能讓江若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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