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說起鎮邪將軍府的蕭玉壺,在京城裏可是赫赫有名。

她只不過是將軍府里的燒菜丫鬟,做出的菜肴,卻讓當今聖上嘗了一次就念念不忘,連吃三天都讚不絕口。

自此之後,她的聲名大噪,京城內許多大酒家重金想禮聘她掌廚,可是她卻安守本分,甘心在將軍府內當一個小廚娘。

「玉壺,昨天鳳凰樓的老闆又上門來找妳了。」

將軍府內,忙碌的身影在偌大的廚房裏穿梭,丫鬟們正忙着準備早膳。

一個風韻猶存的四十來歲婦人,邊搓着湯圓,邊對面前的蕭玉壺說話。

「雲大娘,我沒興趣。」蕭玉壺重重地嘆息。

雲大娘是廚房裏最資深的廚娘,也是蕭玉壺入府之後,一直照顧她的大嬸。除了將軍、夫人和少爺之外,雲大娘是她最敬重的人。

「我知道。」雲大娘抬首看她,這個孩子十二歲就進將軍府,雲大娘等於是看着她長大,當然比誰都清楚這孩子的心思。「但是妳想一輩子都待在將軍府嗎?」

「將軍和夫人待我很好,把我當成女兒看待。」她笑了,笑得有些心虛。「一輩子待在將軍府也沒有什麼不好呀!」

雲大娘微皺眉,有些惋惜地搖頭,她無奈地輕嘆。「玉壺啊!妳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的。」這個孩子就是死心眼。

「大娘,妳說些什麼話?」蕭玉壺微訝地看着雲大娘的雙眸,似乎有些困窘,連忙清咳了一聲,轉身端起準備好的早膳。「不多說了。少爺應該起床了,我該去侍候少爺。」

心虛之下,蕭玉壺溜得比誰都還快,出了廚房,穿過長長的走廊,走過一座小橋之後,她來到了幽靜的別院。

竹林中透着陰涼,被遮擋的陽光稀疏灑落滿地,土地上的草兒變成金黃色,一朵朵清香的野菊迎風搖曳。

真是美麗的一片幽靜。

如此的景色,即使已看了將近八年,蕭玉壺還是忍不住陶醉其中,而她的眸光迎上站在草地上的男人之後,變得更加柔和嬌媚。

「少爺,早。」一如以往,她迎上前去,給他一個輕鬆甜美的笑容。

「早,玉壺。」男人一身月色袍子,俊美的臉龐上異常的蒼白,但揚起的笑容卻像溫暖的陽光。

那一抹笑容輕易地到達她的內心,點亮了她的生命。

「早膳準備好了,請少爺享用。」她畢恭畢敬地將早膳擱在石桌上,不敢逾矩半分。

「嗯,今天的米粥還真香,這些精緻的點心看起來也很可口。」男人加深了笑容,似乎很滿足於眼前的食物。

蕭玉壺怔怔地看着他,少爺沉靜的氣息,彷佛一座山般沉穩,即使經歷了許多的磨難,他還是一貫的恬靜安然。

「少爺,待會兒田大夫會過來一趟。」她斂去擔憂的神情,傳達了老夫人交代的話。

他微微蹙眉,輕笑聲響起。「這幾天我沒有感到異樣,妳請田大夫回去吧!」

「可是少爺,老夫人特地請七皇府的田大夫過來,您就……」她看到他擰眉,連忙尋找恰當的說詞。「玉壺的意思是,請少爺體諒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他苦笑了下,望着天際的眼神帶着譏諷。「就算田大夫醫術高明,還是沒辦法治好我身上的傷,我何必再帶着希望呢?」

蕭玉壺一怔,眸底登時填滿黯然,有時候她會替少爺感到憤憤不平,只要看見他這樣的神情,她的心就會揪得死緊。

少爺是鎮邪將軍歐陽定國的兒子歐陽啟,原本應該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個出色的將領。

可惜在八年前,他被將軍的仇人重傷,雖然撿回性命,卻失去一身武功,留下不時折磨他的毒傷。

他的表面很沉靜,但拖着病體長達八年,他也厭倦了。

這一切蕭玉壺都看在眼底,可是除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外,她根本幫不上忙。

「抱歉,我不應該說那些喪氣話。」歐陽啟抬首看着一臉黯然的她,勉強扯了扯笑容。「對了,妳不是說昨天遇上有趣的事情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她昨天帶着一身的怒氣進門,他好奇的詢問原因,她只是以一句「沒什麼」帶過。

「有趣?」蕭玉壺微微一愣,她不記得自己說過「有趣」這兩個字。

「能讓妳嘟嘴一直碎碎念的事情,肯定是有趣極了。」唯有聊別的話題,才能讓氣氛變得輕鬆些。

她知道他不想讓她難過,所以也順從地響應這個話題。「昨天遇上一件,不,是『兩』件讓人氣憤的事。先是有一對可憐的姐弟被可惡的惡霸欺負,那小男孩還幾乎送命了,幸好有一個男人……」

她頓了頓,遲疑是否該用「幸好」這兩個字,因為一想到那男人的臉孔,她就忍不住哼了一聲。

他長得清俊斯文,甚至比少爺還多了幾分儒雅氣質,救人的時候果敢自信讓人懾服,當他說出行醫的理念時,她的心也折服於他的凜凜風姿。

可是,在她幾乎被他的認真和善良感動時,他卻道聽塗說地說她和少爺有曖昧關係,破壞她和少爺的聲譽,之後又神經兮兮地對着她的玉簪子泛淚光……

因此,她再次把他歸類為無賴,而且還是有些神經質的無賴。

「一個男人?」歐陽啟似乎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淡淡地笑了開來。

他很少看到蕭玉壺的臉上出現如此複雜的表情,想必那男人一定是有什麼特別之處。

「那個人是個無賴!」雖然他救了那個小男孩,但是他後來的言行,讓她無法釋懷。她抿了抿唇,不忘補充一句。「還是一個超級討厭的無賴!」

歐陽啟搖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妳這種表情呢!那位公子一定很特別。」

蕭玉壺一怔,忙不迭地說著。「才不是!比起少爺,那個無賴什麼也不是!」

「玉壺,妳的心地善良、為人熱心,可惜有個老毛病就是偏見太重,也許妳應該嘗試敞開心胸,接受其它人的善意。」歐陽啟以一個兄長的語氣說著。

「我才不要!」她想到祝言安就一肚子氣,她才不要把一個對少爺、對將軍府不敬的人當好人看。

「唉!妳這樣倔強的性子,將來要如何找婆家呢?」歐陽啟無奈地一笑。

「我才不要找婆家。我只要永遠留在這裏,永遠留在少爺身邊。」她的心早就被歐陽啟佔據了,根本容不下其它人。

歐陽啟的笑容僵住,她的聲音也變得微弱,臉頰上浮現難以掩飾的紅暈,氣氛頓時變得尷尬不已。

半晌,歐陽啟才開口,卻扯開了話題。「我聽說城裏有不少酒樓都上門禮聘妳這位神廚,昨天連鳳凰樓的老闆也親自來了。」

「玉壺從沒想過要離開將軍府。」她猜出歐陽啟大概要說些什麼。

八年前,十二歲的她失去了所有家人,在饑寒交迫之中,暈倒在將軍府門前,是將軍和夫人好心收留了她。這些年來她一直感激着這份恩惠,一心想報答他們。

「玉壺,其實妳不算是府中的丫鬟,妳有權選擇自己要走的路。」看着她的微笑,歐陽啟卻擰眉了。

「玉壺明白。」她點頭,看着他的眼神變得堅定。「但玉壺只是想留下,好好地報答將軍、夫人還有少爺的恩惠。」

他聞言,抬了抬眉。「我們沒要妳報答什麼,妳能好好的生活,就是最好的報答。」其實蕭玉壺的眼神從來沒有掩飾過心底的情意,只可惜他一直當她是妹妹。

「可是,玉壺想要這麼做。」

「這不值得。」

「只要看到少爺能好好的活着,這一切都值得了。」學着他的語氣,蕭玉壺的笑容卻充滿了苦澀。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她卻連忙扯開話題。「玉壺現在就去買少爺最喜歡吃的豬油糕,很快就回來。」

歐陽啟無言看着她收拾盤碟,然後轉身離開,卻沒有看到她轉身之際,眸底湧現的淚光。

鎮邪將軍府,以石磚砌起高高的圍牆,讓人無法窺探牆內的境況。銹紅色大門外有兩個手執長矛的護衛站崗,紋風不動的姿勢、一絲不苟的表情讓祝言安開始佩服這兩個護衛的毅力。

鎮邪將軍府果然好宏偉,也好有氣勢。

祝言安瞇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將軍府邸。

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一個時辰,為的就是等待蕭玉壺出現。

陽光曬得他不住流汗,他用左手揮了揮汗珠,右手小心翼翼地握緊包裹豬油糕的油紙。

他把這三塊豬油糕親自送來給她,就是為了見她一面,一想到可以見到她,他明亮的眸子登時盈滿笑容。

好多年了,他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她,終於讓他在京城裏遇見她了,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他?他的笑容加深,眸光變得更加柔和。

此刻,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大門走出來,他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卻看到她黯然的表情。

他有些愕然地止步,蕭玉壺已經看見他。「又是你!」

「是我啊!」祝言安難掩興奮地大步上前,心裏高興着她果然還記得他!

「你想要怎麼樣?」豈知她一開口,就是冷漠得讓祝言安笑容僵住的話語。

蕭玉壺瞪了他一眼,完全不理會他怔愣的表情,越過他,繼續往街道走去。

他慌張地追上,臉上再次掛着迷人的笑容。「蕭姑娘,妳又要去買豬油糕嗎?妳瞧瞧,我給妳帶來了!」

他得意洋洋地舉起了手中的油紙,蕭玉壺先是挑眉看着他,再把視線移向他手中的豬油糕,然後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蕭姑娘?!」祝言安轉身又跟了上去,她卻冷冽地瞪着他。

「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再來煩我!」她握緊了拳頭,嚴肅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像在開玩笑。

「是。」瞧她怒氣沖沖的樣子,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生氣?他擰了擰眉,陡地嘆息。「好可惜,剛才我經過豬油糕攤子的時候,就只剩下這三塊了。」

「你——」蕭玉壺不禁咬牙轉身。

「我特地帶這些豬油糕來找蕭姑娘。」他粗線條地一笑。

「喂!你到底想怎麼樣?」蕭玉壺覺得這個無賴實在討厭!竟帶着豬油糕來將軍府門前「堵」她?

「想請蕭姑娘笑納。」他笑盈盈地雙手遞上豬油糕。

她錯愕地看着他。這個無賴實在難以理解,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看你是很想被官差帶回去衙門吧!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報官!」她下了最後的警告。

祝言安張口想要解釋,但她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走沒幾步,他又跟上她的身影。

蕭玉壺厭惡地瞪着他。「祝言安,你這個無賴——」

「如果冒犯了姑娘,實在很抱歉,但我只是想請教一個問題,問完了我就會自動消失!」祝言安連忙揮手,澄清之餘還不忘讚美。「蕭姑娘的記性真好,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你少在那兒跟我耍嘴皮子!」

「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他的眼神帶着無比的懇切。

她呆了一下,那懇切的眼神有些熟悉,讓她心頭的火氣不由自主地下降了。他忐忑地看着她的表情,緊張地吸氣。「可以嗎?」

「問完了你就會自動消失吧?好,你快問。」不知怎的,她竟然答應了。

祝言安笑着,眼神充滿期待,吸了口氣,才問:「妳還記得我嗎?」

蕭玉壺瞠目,原以為他要問什麼重要的問題,結果卻冒出這麼唐突的話。

「你這個——」

祝言安不禁踏上一步,打算聽清楚她的回答。

此時,一陣喧鬧聲從前方傳來,他們不約而同地朝喧鬧聲的方向看去,前方塵土飛揚,攤販和路人們都亂成一團,從滾滾塵土中竄出三匹馬兒。

瞬間,三匹馬兒奔馳到他們面前,在兩人瞠目之下,硬生生地止住馬蹄。

「就是這個臭婆娘!」馬匹上一個大漢叫喊着。

後頭緊接着追上一隊彪形大漢,將二人團團包圍起來。

祝言安挑高眉頭,望向怔愣的蕭玉壺,不禁小心翼翼地問着。「蕭姑娘,他們好像是衝著妳來的唷?」該不會又是她超強的正義感惹來禍事吧?

「什麼嘛!我根本不認識他們。」她瞪了祝言安一眼,聽到馬匹上的大漢又是一喝。

「還有旁邊那個臭小子!太好了,兩個人都在,伍大爺有令,要將這兩個人捉回去算帳!」

「伍大有!」蕭玉壺一怔,總算想起來了,吃驚地望着祝言安。

「啊,原來是肉糰子!」他顯然也想起了,煞有其事地點頭。

「你們總算知道害怕了吧!」大漢咧嘴一笑,標準式的惡霸笑容,手一揮。「兄弟們——」

「慢着!光天化日之下,豈由得你們這些惡霸亂來?這裏是京城,講王法的!你們休得猖狂。」蕭玉壺說得有些心驚,連忙後退一步。

「對!」祝言安不禁擊掌附和。「做人行事要講究道理是非,哪可以任性妄為呢?」

蕭玉壺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說什麼大道理?這些惡霸肯定不會被三言兩語斥退,眼見四周怕事的群眾早已散開,甚至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看見,現下沒有人可以幫他們了……

祝言安彷佛絲毫沒有察覺她的不安,繼續開口說:「不過那伍大爺真的太不應該了,他只不過是小小的肝火上升,可是那小孩患的是心悸症,命在旦夕,他竟然把人趕出葯堂,這要是鬧出人命,那就非同小可。幸好,他命不該絕,遇上了我這個——」

祝言安說得口沫橫飛,全然沒注意到一班大漢鐵青的臉色。

蕭玉壺以手肘輕撞了他一下,制止了他的發言,然後低聲道﹕「你聽好,等一下我往西奔引開他們,你就往東跑,跑得越遠越好!」

她想過,只要可以全力奔回將軍府,這些惡霸肯定不敢亂來。

他一怔,迎上她的眸光變得有些深沉。她不是討厭他嗎?怎麼到了危險關頭,她卻還是想着要保護他?

沒遲疑多久,他極快地點頭,然後又搖頭。「可是,這樣妳不是很危險嗎?」

「我是將軍府的人,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

「可是——」

為首的大漢受夠了他們的竊竊私語,一聲喝令。「兄弟們,上!」

此刻,蕭玉壺轉身就要往西邊奔去,但一股力道卻扯住她的手腕。

一轉身,她驚訝地看着握住她手腕的祝言安。「你?」

「我想過了,萬一妳不能成功引開他們的注意力,那我豈不是完蛋了?所以要捉就一起被捉好了。」他揚起好看的笑容,卻讓她氣憤得牙痒痒。

「原來你不只是個無賴,還是懦夫!」她氣得甩開了他的手,自己方才還為了他的安危擔憂,沒想到他這麼膽小懦弱。

「啊!他們來了。」祝言安指着前方,轉開她冷冽的目光。

眼見那些大漢一擁而上,連唯一的出口都被堵住。

「這回你們全死定了!一個也別想逃!」為首的大漢粗魯地呸了一聲,一步又一步地走了上來。

「唉!沒路可逃了。」蕭玉壺倒抽一口氣。

「各位大爺,做個交易吧!我把她交給你們,你們放過我好嗎?」他瞄向她,純粹是要看到蕭玉壺咬牙切齒的表情。

「你、你!」她果然又氣又急地瞪着他,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笑容。

「反正妳是將軍府的人,他們總不敢得罪將軍吧?」他向她擠眉弄眼。

「姓祝的,你真卑鄙無恥!」她氣得開口大罵。

「彆氣彆氣!反正妳剛才不是還好心要幫我引開他們嗎?」他笑得更是好看,伸手緊握着她的手腕。

「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無賴!」她驚訝地看向他,忍不住跳腳,眸底還帶着強烈的憤怒和失望。

啊,她生氣起來的表情真的很好看,祝言安失神地凝視着她,很滿意自己故意激怒她的成果。

不過,玩笑適當就夠了,要是他再不認真起來,這些惡人肯定會圍攻上來,到時候就免不了一番打鬥。

唉,他最討厭動武解決事情。所以,能逃就逃吧!

「我是開玩笑的,蕭姑娘這麼講義氣,我怎會拋下妳不管呢?」他嘴角揚起笑容,在她來不及會意之際,倏地一把扯着她就往前奔去。

她吃驚地急奔,眼前的大漢一拳擊過來,他卻利落地一閃,帶着她脫出重圍,大漢在晃眼間被點住穴道,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握緊了她的手,帶着她左閃右避,奔進了一條小巷。

「快追!」其它人連忙追上。

蕭玉壺無法跟上他的步伐,腳下一個踉蹌就往前摔去。

「哇……喝!」他剛好轉身,讓她筆直摔進他的懷抱。

情急之下,他摟緊了她,她感覺到他胸膛、手臂上的壯碩肌肉,一股自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葯香,滲入了她的呼吸,肆無忌憚地竄入知覺的最深處。

她的心陡地一縮,怦然跳動的聲音隨即響起,強烈得讓她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肌膚都在顫抖。

他也同樣一怔,抵在他胸前的那團柔軟,讓他很清楚那是女人身上的哪個部位。行醫多年,他對人類的胴體早就司空見慣,此刻卻因為她的柔軟和馨香而心神一盪。

那種感覺,是男人對女人的感覺。他頓時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臉上一紅,忙不迭地鬆開手。

她也面紅耳赤地別開臉,他身上的淡淡葯香還纏繞着她,即使拉開距離,還是抑制不了怦然鼓盪的心跳,一時之間她說不出半句話來。

即使面對摯愛的少爺,她的心都不曾如此劇烈地跳動,她不禁倒抽一口氣,為這個認知而驚慌煩躁。

沒一會兒,後頭又響起了那群惡霸的叫囂聲,祝言安擰眉,打定了主意。

「蕭姑娘,得罪了!」

他的話才說完,她的腰間一緊、身子一輕,整個人竟輕飄飄地躍起。她聽到了大漢們氣急敗壞的叫喝聲越來越遠,不禁往下一看,登時驚呼出聲。

「啊!」飛、飛!她飄上了半空,底下的群眾都驚訝地看着他們。

他、他會輕功?!這個痞子竟然是個身懷上乘輕功的高手!

她瞠目地抬首,近距離看着那張俊臉,還有那抹掛在嘴角的閑逸笑容。

他根本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那些惡霸無法追上來,剛才的慌張純粹是在耍弄她!

幾個起落,他帶着她躍過屋檐,停在一棟建築物上。

「呼,逃脫了!」祝言安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一轉身,迎上她憤怒的眼神后,他的笑容卻僵住了。

「祝言安,你存心戲弄我是吧!」她咬牙切齒地怒道。

「不敢不敢。」他笑容微斂,挑起了眉。「我只是想讓妳知道,不是每件事都值得妳捨己為人。」

「是啊,我真後悔剛才叫你先跑——」

「太過善良,總有一天會讓妳倒大楣。」

他的直言讓她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要留在妳身邊看顧妳,這將是我報恩的第一步。」他知道她衝動的正義感遲早會讓她惹禍上身。

「什麼報恩?」她怎麼覺得他的話越聽越難理解?

「蕭姑娘,妳真的不記得我嗎?」他沉下臉,十分認真地看着她。

「不、記、得!」她握拳一吼。

「果然不記得啊。」他斂眉掩去了眸底的失望。

蕭玉壺被他的莫名其妙惹得惱火,但又礙於不懂輕功,無法自個兒躍下屋頂離開,只能抿緊粉唇,狠狠地瞪着他。

一會兒,他似乎拿定了什麼主意,重重地點頭,看向了她。「妳不記得也不要緊,我還是要報答蕭姑娘的恩惠。」

「我不記得什麼恩惠,也不需要你報答。」她現在只想儘快和他撇清關係。

「我決定了,我們一起回將軍府吧!」他完全不理會她的瞪視,高興地說著。

「我們?!」望着他的笑臉,她的背脊陡地一寒。

這是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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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蠻小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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