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的話也是好色客吧,可惜帶不走。」平凡笑着回道。
「你走得那麼決裂,我以為你不會想念好色客。」
「工作多年的地方怎可能不想念。」
「你只想地方,不想人嗎?」臧浩然再提。
平凡神情微凜,「臧大哥,我很高興見到你,但你來若是為了她,那請你不用費心了。」
臧浩然輕笑,「‘她’是指米琪嗎?她近來有了新歡,日子過得快活得不得了,是不可能要我來說什麼,她現在連想你的時間都沒有了。」
這話讓平凡神情冷凝,冷聲道:「她的事和我無關。」
「平凡,你真的想回美國嗎?別讓憤怒遮蔽了你的雙眼,很多事情一旦失去就再也無法尋回,人也是,甚至你錯失的不只是一個人。」臧浩然暗喻的提醒着他。
「我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何況她都有新歡了,事情更難有轉圜的餘地。」平凡沒發覺自己的話裏帶着濃濃的醋意。
臧浩然卻注意了,心裏高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交給他,「明天下午兩點,你到這個地址來,會有讓你驚訝的大發現。」
「這是什麼地方?要做什麼?」平凡不解的問道。
臧浩然搖頭,「我無法明說,但它絕對對你很重要。」
平凡想起明天就要離開台灣,「我不能去,我要搭明天下午的飛機。」
「相信我,它真的很重要,若你錯過了,我保證你會後悔一輩子。我只能做到這裏,其餘的就要看你自己了,我該離開了。」說完,臧浩然起身走向門。
「臧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能說得更清楚嗎?」
「我現在做的這些已經太超過了,平凡,你一定要去一趟,這關係到你一生的幸福,祝你順利。」拍拍他的肩膀,臧浩然轉身離開。
平凡看着手裏的紙條,這是怎麼一回事?和她有關嗎?他要去嗎?
平凡最後還是聽從臧浩然的建議,依着紙條上的地址找去,只是找到的地方讓他瞪大眼,以為自己弄錯了,還下車看着門牌再對一次,確定沒錯,他瞪着「M婦產科「的招牌愣了愣,心裏有股罵人的衝動。
該死的,臧浩然不會是故意和他開玩笑的吧,婦產科?他來婦產科做什麼?
平凡有些氣憤的上車,第一個想法就是快點開車離開,趕着到機場,或許還來得及搭上本來計畫要坐的飛機。他的手伸到鑰匙前想發動車子,但是看着時間指在一點五十五分,紙條上寫的時間是兩點,他要等嗎?他不禁猶豫了起來。
以他對臧浩然的認識,知道他不會做無聊事,只是看着婦產科,他實在想不出,臧浩然那麼慎重其事的要他來這裏有什麼用意?
突然,婦產科的深色玻璃門被推開,他看到兩個熟悉的人走出來。
「小喬姊,你剛才有沒有聽到胎兒的心跳聲?」米琪拉着喬琳的手興奮地問道。
「有啊,好好玩哦,可惜不能錄下來,否則就可以讓蒹葭和千君聽聽,」喬琳一臉的惋惜。
「小喬姊,不用錄的,等胎兒再大些,趴在肚子上就可以聽得到了。」
「對哦。」
兩人相視而笑。
「謝謝你陪我來,小喬姊。」米琪道謝。
「這是應該的,我和蒹葭她們說好了,以後會輪流陪你來產檢,這也是身為乾媽應該做的事啊。」喬琳笑着說。
兩人站在騎樓里,等着約好的人來接她們,沒想到卻出現了一個她們完全意料外的人。
「平凡,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喬琳錯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平凡不是傻子,在看到米琪、婦產科,繼而想起臧浩然的那番話,三者一連結起來,事實很明顯的擺在眼前,他抓過驚愣在當場的米琪手上的一本小冊子,翻開觀看。
「啊!還給我。」米琪回過神,伸手想搶回孕婦手冊。
小冊子封皮上的名稱已經確定了他的想法,再見到裏面寫着米琪的名字,就更加肯定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抓緊孕婦手冊氣憤的質問她。
米琪心虛的後退三步,「這……這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我記得要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生得出孩子來,他怎麼會只是你的孩子?這樣的大事,你是不是應該知會一下孩子的父親呢?」平凡緊迫盯人的走近她。
「我怎知道你會不會想知道這種事?反正現在你也知道了,行了吧?把手冊還給我,以後我們還是各不相干。」米琪淡淡的說,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說得真輕鬆,在我知道我有孩子后,你卻要我像沒事般的離開,你以為有可能嗎?」平凡的臉色只能用惡狠狠來形容,他以為自己只會被這女人騙一次,沒想到還有第二次。
「你……你想要幹什麼?」米琪看着神情不善的他,心裏湧上驚慌,千萬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樣。
「你想我還能幹什麼。」平凡氣憤的低吼。
「你……不……不會要我……拿掉……孩子吧?」她顫抖的擠出話。
「你說什麼?」平凡斥喝,臉色更難看。
他的表情無疑是最好的回答,米琪恐慌的一直後退要離他遠些,口裏直嚷着:「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不可以……」
平凡大步走近她,想要說個清楚,「小琪……」
「不,我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孩子,絕不會!你不能傷他,不可以,不可以……」米琪拔腿就跑,她要離開他,遠遠的離開他。
她的反應叫平凡一愣,天殺的,這女人竟然以為……
「小琪,別跑,停下來,小琪、小琪……」他趕緊追了上去。
在旁邊一直沒插上話的喬琳憂心的跟着追過去,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平凡的叫聲,米琪反而跑得更快,她不能被他追上,他是來奪走她孩子的,她要遠離他,離他遠遠的……
平凡看她沒命似的往前沖,想到她懷着身孕,氣憤隨即被擔心取代,「小琪,停下來,別跑了,我們好好談,不要跑,停下來,小琪……停下,小琪……」
只是他越叫她就跑得越急,讓他只好加快腳步追去。
米琪聽到後面緊追不捨的腳步聲,為何他就是不放過她呢?真要毀掉她的一切希望才甘心嗎?不,不管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孩子,她的孩子。
縱使感到身體有些難受,米琪還是傾全力的往前跑,看到前面出現巷子,她心想可以藉由巷子來擺脫平凡,哪知她一衝出巷子,遇上的卻是朝她直駛而來的汽車,她的叫聲和平凡的呼喊聲重疊,她感覺頭重重的撞上東西,接着劇痛像個黑洞將她吞噬,她僅存的意識是彎身抱緊肚子,她要保護孩子,然後四周如同瞬間被抽去光源,她陷入黑暗裏。
米琪沒見到平凡抱着她驚駭無助的神情,也沒聽到他凄厲的叫喊——
「小琪——」
「小琪,小琪……小琪……」
殷殷切切的呼喊聲穿透了黑暗,傳入米琪耳里,讓她慢慢的清醒過來。
「啊,她的睫毛在顫動了,要醒過來了……」喬琳欣喜的叫着。
「醒了,小琪醒了、醒了……」見到她睜開眼睛,孟蒹葭高興極了。
容千君忙探身到她面前,「小琪,你醒了,認得到我是誰嗎?」
米琪虛弱的揚起一抹笑容,「容姊,我當然認得你了。」
「還有我們呢?」孟蒹葭和喬琳也擠到病床前。
「蒹葭姊、小喬姊,你們怎問我這種問題?」米琪好笑又不解,她怎可能不認得她們呢。
「小琪,你忘了嗎?你被車子撞到了,有腦震蕩的現象,你現在是在醫院裏。」喬琳提醒她。
這一說米琪就想起來了,雙手緊張的探向腹部,「孩子?孩子有沒有事?孩子怎麼樣了?」
孟蒹葭輕拍她的手安慰,「放心,孩子沒事,他很好,沒受到傷害。」
「那就好。」米琪大大鬆了口氣,「那……平凡呢?」
「你想見他嗎?」容千君問道。
米琪用力搖着頭,這一動立刻引來一陣的昏沉,讓她輕吟出聲,想抬起手撫頭,卻又惹來下同的刺痛。
「小琪,你別亂動,你撞上車子時受傷了,頭縫了七、八針,右手也在打點滴,不能做過大的動作。」喬琳解釋着。
米琪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抓着喬琳手尋求援助,「小喬姊,別讓平凡知道我在哪裏,也不能讓他找到我,他會要我拿掉孩子的,一定不能讓他知道我的下落。」
「拿掉孩子?!」喬琳、孟蒹葭、容千君不約而同的吐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