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飛燕感覺到自己沉浸在香甜的夢鄉里,耳邊卻不斷傳來說話聲,讓她無法安穩睡覺,想睜開眼叫他們別吵了,可是眼皮像定千斤重般,怎麼都睜不開,頭也暈暈沉沉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迷迷糊糊的認出了總裁、藍恬恬的嗓音,不熟悉的男中音和女聲,好像也聽到了葉柏寬在說話,以及讓她絕不會認錯的唐柏亞低沉語調,而且他還是貼着自己耳畔在說話,最吵的也是他了。
「別吵了……」她虛弱的逼出咕噥抗議,臉往溫暖的熱源靠去,幸運的,她的意見被聽到了,周圍安靜了下來,然後一股力量抱起了自己,她陷入陌生又帶些熟悉的懷抱,累極了的她不曉得他是誰,只感到好舒服,當下決定先享用了再說,咿唔一聲,她再度睡著了。
不過,這回她睡得不安穩,頭昏腦脹外,胃裏還有股噁心感一直在上上下下,不斷往喉問涌去,再加上她好像沙包般被搬上、放下,讓她更難受了,逼得她不得不醒過來,呻吟的擠出話。
「我……我想吐。」
唐柏亞正抱着她搭電梯上樓,他本是看着樓層數字變化,懷裏傳來毛毛蟲似的蠕動引起他的注意力,他低頭都還沒看出她到底醒了沒,就聽到她的「需求」。
「該死的,妳說什麼?」
「我要吐了。」趙飛燕抓着他的衣服哀鳴,胃裏的酸水好像已經衝到喉嚨了。
唐柏亞連忙喝阻,「不可以,妳忍着,不準給我吐在電梯裏,馬上就到了,妳一定要忍住。」低咒一聲,氣自己心軟領這個大麻煩回家。
「別罵我,我會更想吐的。」她弱聲反抗。
「還敢有意見,看來妳酒醒了,很好。」唐柏亞猙獰一笑,他可以找人算帳了。
「我沒有喝醉……呃,我、我要吐了--」她摀住了唇。
「不行,不準吐,到了,妳忍住,別吐啊……」見電梯門打開,唐柏亞邊吩咐邊用最快迅速衝到家門口,單手解保全密碼開門,直奔浴室。
一看到馬桶,就像見着寶似的,趙飛燕撲上去緊緊抱住,接着就聽到哇的一聲,她大吐特吐了起來。
唐柏亞擰眉的轉身走開,不想看她狼狽的模樣,他到廚房打開櫥櫃,拿出茶葉,倒了近三分之一到杯里,用熱水泡開茶葉,再加入冷水到可以入口的溫度,才慢慢踱回浴室。
像要將身體裏的所有東西都嘔出來似的,趙飛燕又吐又咳,難聞的味道讓她連連沖水,最後連胃酸都嘔了出來,實在沒東西可以吐了,總算才止住,她也無力的趴在馬桶上。
趙飛燕臉色蒼白,淚眼婆娑,頭暈目眩外,酸液浸蝕着食道,也讓她的喉嚨好痛,她要喝水,念頭才閃過,一杯黃澄澄的茶就送到她眼前。
「先漱口,再喝茶。」
趙飛燕連忙接過,迫不及待張嘴喝茶,只是茶剛入口差點又吐了,「好苦。」
唐柏亞沒什麼同情心的冷哼,「自作自受。」
她縮了縮肩頭,不敢再有怨言,忍着苦漱口、喝茶。
「好點了嗎?」他扶她站起,再接過她手裏的杯子擺到一旁。
她點頭,但這一點又讓自己摔入唐柏亞懷裏,有些七手八腳的倚着他站好,卻忍不住咕咕嘰嘰笑了起來,「一遇上你,我都像少了骨頭,不過我真的不是在投懷送抱哦,你可以放心。」還拍拍他的胸口。
唐柏亞將路走得歪歪斜斜的她帶到浴室外,打量着她,「妳到底酒醒了沒?」
「我說我沒有醉,為什麼你就是聽不懂?」她嘟起嘴說著酒醉人最愛的說詞。
「若妳真沒醉,就告訴我妳家在哪裏!」
趙飛燕睜着大眼睛將房子看了圈,「這不是我的家。」
「這是我的家,我若知道妳家,還需將妳帶回我家嗎?」唐柏亞咬牙低喝。
「你好凶。」她眉角垂下指控他。
「都告訴妳不淮再喝酒了,妳竟然偷了整盤的酒,躲起來酗酒,妳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嚴厲斥責,他不願她喝醉酒的事傳開,就找了心亞來幫忙,她竟上演失蹤記,讓他心急的四處找她,結果在樹后長椅上找到人,她卻已醉得人事不知。
「我沒有偷,是服務生放在桌上讓人自由取用的,我也只喝了幾杯而已啊。」她可以發誓,絕對沒將所有酒喝完。
「妳還敢狡辯!」唐柏亞怒吼,她可知道她毫無防備的睡容有多引人犯罪嗎?若讓心術不正的人先發現她,有什麼後果她明白嗎?
「你又凶我。」她委屈的扁了扁嘴。
唐柏亞還有一肚子火,不過她漾着一臉的可憐相,倒令他教訓不下去,頹然嘆口氣,「算了,現在說妳,妳也聽不進去,今晚妳就在客房住一夜,明天我再送妳回家。」說完,他走向房門要離開。
她剛吐得胃空空的,心也空洞洞的,虛浮得好不踏實,想也不想的跳前一步從後面抱住他,「不要走,我不想一個人,別走。」
「妳明白自己在說什麼話嗎?」
趙飛燕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緊抓着他,慢慢轉到他面前,抬起臉要求,「你不要走,陪我。」
「我不是牛郎。」他冷然潑她冷水。
她當成了笑話,笑靨閃動,水汪汪明眸盯着他,「你當然不是了,你是唐總監,聰明能幹又英俊瀟洒的唐朝經紀老闆。」
「妳到底想幹嘛?」
趙飛燕望着他,露出垂涎的表情,「你的唇好像很好吃呢。」
啥?
不等他反應過來,趙飛燕已主動拉下他的頭,小嘴封住了薄唇,丁香小舌更鑽入他唇里,挑逗着他。
她……唐柏亞輕抽口氣,卻教她吻得越加深入,細白牙齒還輕啃着他的唇瓣,當他是上好巧克力般細細品嘗。
「妳在做……啊……」質問的話止於櫻桃小嘴滑過他的下顎,吮吻着凸起的喉結,他輕喘一聲,而不規矩的手也溜入他衣里揉揉捏捏,企圖昭然若揭。
唐柏亞從不會想當柳下惠,只是他也不趁人之危,連忙想讓玩火的女人冷靜下來,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將她的唇、手推離自己,但臉已漲紅,氣息紊亂,「夠……夠了,妳別胡來--」
「你不喜歡我的吻嗎?」她白皙面頰染上紅霞,嬌媚的神情像一劑春藥,足以讓男人無力抗拒。
「不,我不……」看着她的艷媚,唐柏亞失神頓了頓后才找回聲音,「我不能占……喝!」
他猛然倒抽口氣,睜大眼瞪着她,她笑得越發浪蕩嬌淫,而她的手竟然拉下他褲子拉煉。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自尊遭此嚴重挑釁,若還能忍受就不是男人了,「妳將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擒住人兒,下一秒兩人就滾上床,身上的衣服也在最短時間裏褪去,唐柏亞用唇、用手在她身上依樣畫葫蘆一一奉還。
她嬌喘不止,他呼吸急喘,兩具陌生的軀體,卻能找到最大的歡愉,禁不住他的寸寸進逼,無情的撥弄,趙飛燕哀泣求情,男人逞足了威風,也無法再承受漲爆般的慾火,他如她所願的放低身子,開始狂放舞動原始的節奏。
他們將有個熱烈纏綿的夜晚。
「哦--」
趙飛燕頭痛欲裂地醒過來,她呻吟着想移動身體,這一動又讓她哀叫出聲,全身又酸又疼的像被坦克車壓過般,她怕痛的又縮回暖窩裏。天啊,她昨天到底做了什麼事?
只是當她全身的感覺都恢復后,她才注意到自己所抱着暖暖厚厚實的「抱枕」似乎有點怪怪的,好像……好像是摟着人似的……
她心一悚,臉從他的胸膛慢慢抬起,眸光一寸寸往上挪移,方挺的下顎,冷棱的薄唇,高聳的鼻樑……她急急收回視線,不用再看下去她就明白他的身分了,閉緊嘴不敢讓叫聲逸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會……
霎時腦海閃過靈光,回憶迅速轉動,匆促卻又清楚的一一歸位,她張大嘴還沒叫出聲,理智先讓她用力咬住舌,制止自己做傻事,現在還有比驚聲尖叫更重要的事。
趙飛燕屏氣凝神,小心翼翼的移開唐柏亞放在腰上的手臂,緩緩從他身上退開,移動腿時,卻不經意碰觸到他明顯的男性特徵,瞬間她身子僵直,臉色馬上直線飆紅,熱得像能冒出煙來,別彆扭扭的好不容易她才安全下床,已經驚出一身冷汗了。
然後她狼狽的撿拾自己的衣服,由兩人衣着四下散落的情形,可以明了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了,幸好是她先醒過來,要不然想到在這種情形下還要面對唐柏亞,她會選擇直接羞死過去,一了百了。
飛快的穿上衣服,抓起自己的手提包,她飛也似的逃出門,床上的唐柏亞仍未醒過來。
趙飛燕直到坐在出租車裏,心臟仍像是要跳出喉嚨,臉也紅得像關公,手抓着衣襟急促喘息。
「小姐,妳生病了嗎?」面對她怪異的模樣,出租車司機轉頭好意問起。
趙飛燕擠出笑,「沒……沒事,麻煩請載我到四季飯店。」她的車還在飯店的停車場裏呢。
一路上,她努力的平穩呼吸,腦袋裏什麼都不敢想,怕自己會在車裏尖叫,嚇壞出租車司機。
來到四季飯店,她付了車錢下車,來到地下室找到自己的車,才坐入車裏,手機鈴聲驀然響起。
她嚇得拿不穩手提包掉到腳踏墊上,裏面的東西也散落出來,她手微顫抖的彎身拿起手機,瞄到來電者是她的房東,她才大大鬆了口氣,連忙接起電話。
「孟倫,什麼事?呃……昨……昨夜我……我在朋友家過夜,現在正要回家……哦,你和大閔要到南部玩,明天才回來,好,我知道了……嗯,我會小心的,也祝你們玩得愉快,Bye-Bye。」
掛上電話,趙飛燕看着手機,毫不猶豫的關機。唐柏亞知道她的手機號碼,雖然不確定他是否會打電話給自己,但她不想被嚇出心臟病,將掉落的東西放回手提包里,她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她還是頭痛、身子疼,外加口乾舌燥,不過這都比不上自己昨天對他所做的「好事」,不但又吻又摸,還……還……天啊,她羞愧得不敢再想下去,若可以,她想立刻辦移民,遠走高飛,真沒臉留在台灣了。
天啊--
「飛燕,妳不舒服嗎?」
「飛燕,妳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星期一,趙飛燕一踏入辦公室,面對的就是兩位助理關心的問候。
「還好,只是有點頭疼。」勉強一笑,其實她都失眠兩天了,一點都不好,不過真相打死她都不能說。
「會不會因為宿醉關係啊?」
「都隔兩天了,酒意應該早就退了。」
正在喝咖啡提神的趙飛燕被嗆到咳了起來,「咳咳……妳……妳們……咳……」
「妳怎麼這樣不小心,先別說話。」兩位助理趕緊過來為她拍背順氣。
趙飛燕緊張的連忙抓住她們的手,「妳……妳們也知道我喝醉了?」那不就人盡皆知了?
「我和詩怡見到唐總監抱着醉倒的妳離開會場,不過那時宴會已經結束,大部分的客人都離開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別擔心。」呂佳芸安慰她。
「唐總監抱……抱我離開?」趙飛燕錯愕的瞪大眼。
「對啊,可惜飛燕妳那時醉到不知人事,那畫面看起來多像是英雄救美,浪漫極了,我還看到幾個唐朝經紀的模特兒是一臉嫉妒又羨慕呢。」高詩怡漾着夢幻表情描述當時情況。
「沒錯,聽說唐總監從不是體貼的男人,大家都沒想到他會自願送妳回家呢。飛燕,妳和唐總監是不是交情很好啊?」呂佳芸滿臉的好奇。
趙飛燕急急猛搖着頭,「沒……沒……啊……」竟然差點咬到舌頭,心虛的連忙趕人。「別聊了,現在是上班時間,快工作吧。」她們再問下去就要穿幫了。
她兩天來心裏都在煎熬着,不知道要如何解決這件「床事」,最希望的是他不介意她那晚的「酒後亂性」,當做沒發生過,而最怕的是他要追究起來,她該怎麼辦?
如今她也只能以靜制動,他沒行動,她就沒反應,也許時間一拖久,就能不了了之了。
但願是這樣,她保證,她絕對再也不喝酒了,嗚……
趙飛燕努力的集中精神做事,盡量不讓私人情緒影響工作。
「總裁,這是上個月的月報表,請您過目。」
倪顯宗接過檔案夾,一旁的藍恬恬探過頭來,卻不是看報表,而是盯着趙飛燕微笑的詢問:「趙秘書,那天晚上北極熊抱起妳就走,也不知道妳住在哪裏,他帶妳去什麼地方了?」
她力持鎮靜,「因為我醉倒了,所以唐總監帶我回他的住處,讓我在他的客房過夜,我很不好意思給唐總監添麻煩。」
藍恬恬點頭,「嗯,妳是該不好意思的,竟然沒打招呼就先溜了,讓人家醒來找不到妳,還發了頓熊脾氣呢。」
冷靜的假象瞬間破滅,趙飛燕驚叫:「妳……妳怎麼知道?」
「因為他脾氣就發在我的未來老公身上啊,我和那頭熊先生認識這麼久以來,還不曾見過他這麼生氣呢,趙秘書,妳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事啊?」藍恬恬睜大又圓又亮的眸子直瞧着她。
趙飛燕漲紅臉,惶然的逃避藍恬恬的目光,「沒……沒什麼事,可能是我沒禮貌,惹唐總監不高興吧。我……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向他道歉。」丟出理由,她慌亂的奔出辦公室。
藍恬恬一臉新奇,「哇,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趙秘書手足無措的樣子呢。」和她平時自信從容的模樣差好多。
倪顯宗笑着將未婚妻拉到腿上,「妳這樣逗她,她不嚇跑才怪。」
「若真沒事,有什麼好嚇跑的!哦,這就表示他們真出了什麼事了。」她興奮的推論出結果。
「寶貝,不管是什麼事,都是他們兩人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藍恬恬馬上反駁,「怎能這麼說,趙秘書可是你的心腹愛將,你不怕她吃虧受委屈啊?我們當然要幫她了。」
「妳覺得趙秘書像小媳婦嗎?我反而覺得柏亞比較危險,妳想想他哪時為了個女人氣急敗壞過呢。」不過是要人家家裏的電話號碼和地址,有必要吼得那麼大聲嗎?直到現在他耳朵還在隱隱發疼。
「這倒也是啦,若趙秘書真是北極熊的剋星就太棒了,我等不及要看他為愛抓狂是什麼模樣了。」藍恬恬嘻嘻竊笑。
「那妳就別去打擾,讓他們能安心談戀愛,妳也知道柏亞的個性,若他知道妳在看他笑話,他怎麼都不會如妳願的。」
藍恬恬很同意的點頭,卻又有些不滿,「啊,如此我不就沒得可玩了?!」她還想用力、大力的捉弄那隻北極熊一番呢。
「玩?寶貝,我記得妳應該在為我們的婚禮忙得團團轉才對啊!怎麼妳反是閑到發慌?」倪顯宗挑眉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藍恬恬馬上嘟起小嘴,「事情都有一堆人在搶着做,哪輪得到我!每回討論事情時,他們只會叫我在一旁吃點心喝茶,半句話都插不進去。」
「難怪我爸媽一直稱讚妳是最乖巧聽話的好媳婦,原來妳是有志難伸啊,真辛苦妳了。」他在雪白額上重重親了下。
「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這樣也要求償啊?」
「當然了,你不願意嗎?」小手扠在腰上了。
「我願意,很願意,說吧,妳要什麼?」他寵溺的任她予取予求。
「天氣變涼了,我想去泡溫泉。」
「可以,下班后我們就上陽明山。」他一口答應。
「但是我不想去陽明山耶,我想到尖石泡美人湯,而且下午就出發。」她的條件哪有這麼簡單。
倪顯宗擺出一臉的傷腦筋,「這個嘛……那現在離下午這段時間要做什麼呢?莫非妳想要……」他貼近白玉頸項咬耳朵。
藍恬恬隨即又嗔又笑,「你想得美,我……我不理你了,呵,放開、放開……呵呵……」
辦公室里響起了打情罵俏聲,幸福甜蜜。
但隔着一扇門的外頭卻有截然不同的氣氛,趙飛燕臉苦得像被人倒了上千萬的債,心全亂了。
他對總裁他們說了多少事?他真的很生氣嗎?自己要不要打電話和他談談呢?
看了眼桌上的電話,她退卻的縮了下肩。他如果真的咽不下這口氣,讓他主動找上來吧,她才不想自投羅網呢。
只是說得輕鬆,她的一顆心卻始終無法放下,再一次,她深刻的體驗什麼叫「悔不當初」。
「飛燕,一線電話。」
趙飛燕接起電話,「您好,我是趙飛燕。」
「我在凱悅飯店二十樓天之閣,給妳半個鐘頭的時間過來。」沉沉的男低音在電話那端冷冷下令。
聽到他的聲音,趙飛燕霎時全身僵硬,他所交代的話更教她心跳加速,慌張得想裝傻,「呃……請問先生你……」
冷酷話語不留情的打斷她的話,「妳膽敢說不知道我是誰,我會殺了妳。」
趙飛燕當場就先感到脖子一涼,猶然還想推掉鴻門宴,「但……但我晚上有事,可不可以……」
「不可以,妳若不想我上門抓人,就馬上給我過來,妳還剩下二十七分鐘。」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什麼?我趕不……喂、喂……」他……他竟然掛電話!趙飛燕瞪着話筒三秒鐘,然後就跳了起來,一手拿起手提包,一手將桌上用品掃入包包里,抓起外套,急促交代,「我……請假……有重要事先走了。」說完,人往外衝去。
「飛燕……」
「我明天會補寫假單。」話落下,她已經閃入電梯裏。
呂佳芸訥訥的將話說完,「現在是下班時間了,不用請假。」
趙飛燕趕到快斷氣了,才在二十五分鐘內來到凱悅飯店,停好車,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向電梯,不過一按下二十樓的按鍵后,她卻拍着額頭叫槽。
完了,她忘記他說的是幾號房了……不,他好像沒有說到房號,而是講什麼閣樓的?這下子真的完蛋了,該怎麼辦?她一定會遲到的!趙飛燕頻頻看錶,又焦又急。
電梯一到二十樓,她就快步走出,憑着一丁點的記憶在走道上努力找尋着房間,只是兩旁的客房門上都是標着數字的房號,2014、2015、2016……哪有用什麼閣來當房名的呢?
突然,她腳步一頓,走道盡頭有一扇與其它不同形樣的房門,門上釘上了塊木質門牌,蒼勁的書法寫着「天之閣」!找到了,她好高興,應該就是這裏了。
舉起手正想敲門,卻發現門露出一條縫,竟然沒關好,趙飛燕輕輕推開門走入,「有人在嗎?請問有沒有人在……」越過小廳,才踏入房間,這時浴室門猛地被打開,蒙濛霧氣里,唐柏亞僅穿着浴袍走出來,手正拿着毛巾擦拭濕淋淋的頭髮。
她沒想到會看見這種畫面,嚇得貼在牆上,也紅了臉,不曉得自己該下該離開一下,讓他穿上衣服……
唐柏亞靜靜抬頭看了眼時鐘,「妳遲到了。」
這話當場讓她忘記羞怯,連忙辯白,「我二十五分鐘內就到飯店了,你又沒說是到房間,所以我不算遲到。」而且也不過才差了一分鐘,也要計較,小氣。
「把房門關好。」他不置可否的丟下話。
趙飛燕關上房門,順便打量着這個房間,它的隔局較一般客房來得大,除了有間小客廳外,還有露台,房裏的裝潢精緻舒適,可以想見它的房價一定也不便宜。
聽到房間裏傳來隆隆的吹風機聲響,她就站在小客廳,不去打擾他。
不久吹風機聲停止,換上不悅的叫聲,「進來。」
趙飛燕皺眉,不懂自己幹嘛要像傭人一樣任他使喚,既然要談就談清楚來,自己何必怕他呢?她昂起頭、挺起胸的走入房裏。
結果一看到他還是穿着浴袍,她馬上又臉紅的別開眼,「你……要不要先穿好衣服?」
「不用了,等一下也是要脫掉。」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趙飛燕迅速轉頭,看到他臉上的邪笑,轟的一聲,她全身像着了火般沸騰起來,他……他竟敢以為他們還會……還會……
她氣憤的急急駁斥,「我……」
「我有兩個問題要問妳。」唐柏亞同時開口,臉色也像川劇變臉般瞬間又變回一貫的淡漠。
沒有他那麼高明的變臉功夫,趙飛燕自願讓出發言權,「什麼問題?」
「妳和自稱將工科技總經理的那男人是什麼關係?還有,妳為什麼要偷跑?」說到後面一句,他的神情明顯沉下。
這兩個都是很難回答的問題,趙飛燕微嘆口氣,斟酌着回話,「我們曾經是朋友,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如今我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牽連。至於那個……呃……那不該叫『偷跑』,只是我離開時,你還沒醒來而已。」
「為什麼不叫醒我?」
「呃嗯……在……在那種情……情形下,你不覺……覺得默默離開比較妥當嗎?」又不是值得慶祝的好事。
唐柏亞倚着梳妝枱雙手抱胸,語氣慵懶的問:「所以妳只是把我當成發泄的對象啰。」
聞言,趙飛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焦心否認,「啊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絕沒這樣想……」
「那妳又是什麼想法?」
他擺明了打破砂鍋問到底嘛,她也只得接招,「事實是很清楚的,是我喝多了才會一時……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因此才……才……很抱歉,真的對不起,我在此向你慎重賠罪,對不起。」說著,她鞠躬道歉。
「就這樣?」唐柏亞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我願意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賠償你,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都要怪我那天喝醉了,胡裏胡塗才會……實在很對不起。」再次鞠躬道歉,為自己「欺負」了人家。
「我叫妳來,不是要聽妳的道歉,而是問妳該如何善後。」
「善後?」趙飛燕被問得一愣。
「沒錯,妳要對我負起什麼責任?」唐柏亞直接點明。
責……責任?她真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看着他越來越明顯的無賴樣,她脾氣再好也有了些氣,「不過是一夜情,唐總監未免想得太嚴重了。」
「我從不玩一夜情。」
騙人!話差點衝口而出,若不是接收到他丟來的嚴厲眼神。「你……那你到底想怎麼辦嘛?」她道歉,也賠禮了,他卻一直刁難自己,是何居心?
「我不在意我們成為固定的……伴侶。」唐柏亞說出了重點。
「我在意。」趙飛燕大叫,他想說的絕對是性伴侶,她才不做這種事呢。
「妳剛才說要賠償,這就是賠償方法。」
怎麼有這樣的事?她瞪大了骨碌碌的眼,乾笑一聲,「唐總監,請別開玩笑了,這不好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發現我們在床上很合得來,能帶給彼此莫大的歡愉快樂,醫學報告指出適度的性行為有益健康,我想妳也應該不會排斥。」唐柏亞換上了研究學家的口吻說明。
「你……你不會真想這麼做的,你只是很生氣故意提出來羞辱我的對不對?你怎麼會想和我那……那樣,請你別再胡鬧下去,否則……否則我會當真的哦。」她反過來恐嚇他,希望他的玩笑話能見好就收。
「我本來就不是說假話,妳盡可以當真,還有我的氣度沒那麼小,會因為如此一點小事就羞辱人。」
趙飛燕控制不住的跳了起來,「不可能,我身材不好,長得也不美,不會撒嬌、不會說好聽的話,你旗下那麼多模特兒,隨便挑一個都贏過我,你怎麼可能會選上我當……當……呃……什麼的伴侶呢。」性伴侶三個字她還真說不出口。
「我是公私分明的人,從不會和自己的員工發生關係,我也不認為妳像自己說的那麼差,妳圓圓的臉蛋很可愛,豐腴的身材讓我不能一手掌握,會不會撒嬌不是重點,主要是妳的嬌吟浪呻能助長性趣,婉轉媚啼可比任……」
「停,停,夠……夠了。」她臉兒已經紅得能燒起來了,無法再聽他說著限制級言語,深吸口氣平靜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頭腦開始轉動。「你知道固定伴侶代表着什麼嗎?就是你只能有我這個固定女人,不能再和別的女人鬧緋聞,所以你和我至少要有固定的見面時間,還有將來也不得片面一人解除固定伴侶關係,必須要得到兩人同意,才能協議分手,想清楚,這可是很大、很重的責任哦,你真能做得到?」她獅子大開口,就不信這男人敢點頭。
「沒問題。」唐柏亞點點頭。
他竟敢……趙飛燕獰笑,像豁出全部家產要睹最後一把的賭徒,直接拚了,「好,那就分一、三、五和二、四、六兩組讓你選,星期天我要休息,約好了就不能取消、延遲,不管颳風下雪出車禍,不見不散。」
「雖然一星期三天猶有些不足,不過男女體力到底有差別,就一、三、五吧。」
趙飛燕腿一軟跌坐在床上,他們……他們這是玩真的了?!
還沒從震撼中回神,一道高大的身影就當頭罩下,她一驚,下意識就整個人退縮到床的一角,「你……你又要做什麼?」
「今天是星期一。」俊臉俯下,笑得不懷好意。
呃……哇……不會吧?
「應從下次……唔……」
未說完的話被封在灼熱的吻里,這可爛他期待已久的一刻,他要再嘗嘗她是否依然讓自己銷魂着迷,心繫難忘,為達目的他不擇手段,現在就是他驗收的時候了。
熱情似野火燎原,一下子就將狀況外的女人拉人慾望國度,這也是她該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