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大爺,吉利布莊的杜老闆來了。”管家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等着回話。

“教他等一會兒。”眼皮抬也不抬的江正峰繼續專心地打着他的算盤。

“是。”管家領命而去。

“大哥,這樣不好吧?怎麼說,人家也是你的老丈人啊。”江正琪戲謔道。

一本賬簿迎面砸了過來。“少胡說!”賜給了弟弟一個大白眼后,江正峰仍舊專心地算他的。

“大哥,不是兄弟我說你,只是沒見過像你這樣做人女婿的。”不理會哥哥的冷臉,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這張酷臉他也看了二十多年了,早免疫了。

“你把他的貨買空了也就算了,還出高價把他的進貨渠道給斷了,你讓人家怎麼開布莊嗎。”

身子伶俐地躲開了迎面飛來的硯台,江正琪繼續不知死活地挑逗着兄長的怒氣。

“更可恨的是你還是在先貸了二十萬兩銀子給他進貨后,才搶了他的貨源,杜老頭真是瞎了眼才會認你作東床。真是無毒不丈夫!”

哼,裝酷的傢伙,以為瞞着他,他就不知道了嗎?江正琪不由得為杜老闆抱屈,若是杜老闆曉得他這個一心相準的女婿做的好事後,是個什麼臉呢。

一想到杜老闆那時的樣子,江正琪就忍不住想笑,誰讓他倒霉,家門不幸,養了杜嬌嬌這麼個嬌蠻的女兒呢。

“我去見杜仲良。”被弟弟點破了行徑,江正峰沒好意思的出了房門。

“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別。……”柳倚竹的房裏,傳出了江以琳稚嫩的聲音。

“伯娘,我背得好不好?”背完了書,以琳笑嘻嘻的望着柳倚竹,兩隻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逗人極了。

“好,以琳好聰明,伯娘把這個給你好不好。”倚竹笑着從手上摘下了一串玉珠。

小琳這孩子就是聰明,什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一學就會。自從那日拜了她為師后,就每天上午跟着她,不是讀書,就是寫字;下午便跟着她娘學針線。乖得不得了,讓人想不疼都難。

“大奶奶,你誇小姐兩句就行了,這賞就算了吧。”小琳的奶娘勸道。這玉珠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貨色,顆顆晶瑩剔透,圓潤光澤,加上雕刻精緻,價錢一定不菲,給小孩子玩,太可惜了。

“沒關係,讓她玩罷。”倚竹毫不在意的說。

“謝謝伯娘。”小琳乖巧的行了一個禮,把玉珠接在手中,蹦蹦跳跳的走了。

“江大爺,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一看到江正峰踱着方步出來,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的杜仲良像見了救星一樣,哭喪着臉,立刻奔了上去。

“杜老闆,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儘管心裏明白他是為了什麼事,江正峰表面上還是裝着糊塗。

“江大爺,就為了那二十萬銀子的利錢,如今這貨物短缺,實在是進不到貨啊,請大爺再寬限幾日。”硬着頭,杜仲良說明了來意。

“大爺,我說得都是實話,請大爺一定寬限幾日。”

見自己說了這麼半天,江正峰還是那一張臉,還眼皮都沒動一動,杜仲良着了急:“大爺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我一定照辦就是。”

看着杜仲良急得滿臉漲紅的樣子,江正峰不由得感到十分好笑,可一想到杜嬌嬌是他女兒,又覺得他十分可恨。

老實說,杜嬌嬌是誰,長得什麼樣,他根本一點記憶也沒有。就是和他父親杜仲良,兩人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雖說他常聽見他仗了兵部侍郎的勢頭欺行霸市,但他的生意不大,沒那個能力和心計和江家斗,加上他也很有自知之名,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所以兩家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次杜嬌嬌太過分了,竟敢造他的謠言,害得他白白的受了一頓冤枉,倚竹也白白地哭了一場。

不過……一想起倚竹吃醋的樣子還真可愛,活像一個潑婦。

“大爺,怎麼樣?”等了許久的杜仲良着急的問。

吊的胃口夠了,江正峰咳了一聲,又喝了一口茶,才不緊不慢的對着已急得要哭出來的杜仲良說:

“杜老闆何必着急,不過二十萬兩銀子嗎,遲個十天半月的不要緊。”

“是是是。”一聽了江正峰的話頭,杜仲良趕緊一疊聲地答應。

“聽說杜老闆進不到貨,可是真的嗎?”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茶,江正峰不疾不徐地問。

“是啊,不知為什麼,各地都說布料短缺,調不出來。不瞞大爺說,我的布莊已經發不出貨來了。”

杜仲良皺着眉頭,要不是為了這個,二十萬兩銀子早就還了,誰還等到現在呢。

“不瞞杜老闆說,在下倒收着一批布料,如果杜老闆願意,在下情願出讓。”

“願意,願意,江大爺真是雪中送炭啊!多謝大爺。”杜仲良感激涕零着。

“杜老闆,道謝就免了,在下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杜某一定效犬馬之勞。”杜仲良已經感動得快五體投地了。睡里夢裏也認為江正峰是個大好人。

“也不是什麼大事。最近我聽到了一則傳聞,說是老先生意欲與在下聯姻,不知可有此事。”

“這……”

被江正峰一語問倒的杜仲良囁嚅着,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件事情他早就想對江正峰提了,在這宣府城裏,江家有錢,杜家有勢,兩家如果能聯合起來,一定是所向無敵,所以他就動了個把女兒許給江正峰的念頭。

雖然江大少已經娶妻,可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要是怕自己女兒吃虧,平妻就可以了嗎!

到時候,自己女兒有兵部侍郎撐腰,不怕柳家那個丫頭不依,就是江正峰,男人嗎,這種人財兩收的事誰會放過呢。

雖然心裏打着這種算盤,可現在江正峰提起這事,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大爺怎麼說?”

左思右想也猜不出江正峰用意的杜仲良只好把皮球踢回了他。

“沒什麼。”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江正峰慢條斯理的說:

“閑話只能殺死只貓,杜老闆家勢顯赫,怎麼能把女兒與人為妾呢,由此可知謠言不足以信,以後若再聽到此類傳言,還請杜老闆不要和它一般見識,也不要把它當真罷了。”

“是是是,大爺說的是。”領教了江正峰一番錦里藏針的話之後,杜老闆登時打去了妄想,滿口應是的離開了。

“杜老闆的貨你打算賺多少?杜老闆走後,躲在門外偷聽的江正琪閃了進來,見江正峰沒理他,仍自顧自的喝着茶,便繼續道: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這場無之災是你種下了,更不會知道是他的寶貝女兒替他招來的。”

好小子,跟他裝酷,江正琪再接再接再厲。

“都說無商不奸,你說如果小嫂子知道了你所做的事,會怎麼說你呢?”就不信他能一直無動於衷。

“別跟她說。”江正峰終於開了尊口,皺起了兩道濃眉,心裏隱隱擔憂着,不願意讓倚竹接觸這些爾虞我詐。她應該是快樂無憂的。

江正琪在背後偷偷的竊笑着,大哥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連報個仇都要連本帶利地折成銀子,誰惹他誰倒霉,不過,誰說他沒弱點的?

趙子昂的法帖,歐陽詢的墨定,柳倚竹在江家的書房裏努力地翻找着這兩樣東西,可這書房實在太大了,一時間哪裏找得到。

江家的書房是一位獨立的大房子,屋子很高,烏木做的書櫃一排排頂天立地的放着。

最上面是一些老舊的線裝,中間及目的是各式的藏書,最下面排列的則是一些常看的經史子集和一些隨手可及的古玩,取書的梯子倚在櫃邊。

屋子裏陽光充足,空氣新鮮,一股墨香瀰漫其中。沒想到江家不僅是個商家,還是個詩禮之門。怪不得峰哥和正琪一點市儈氣都沒有,舉止間自有一種儒雅的風度。

“咦,三弟,你怎麼在這裏?”轉過了幾排書櫃,倚竹冷不防的和也在取書的江正茂撞在了一起。

“嫂子也要找書嗎?”

抱着幾本厚厚的線裝書,江正茂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神情大不似上次的輕薄。

“不知嫂子要找什麼書,小弟可以幫忙。”

這傢伙吃錯藥了嗎?被江正茂的反常態度弄得莫名其妙的倚竹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只見他穿着一身藍衫,頭上帶着儒巾,腳下也踏了一雙普通的靴子,整個打扮看上去只是一個平常的秀才,和以前的鮮衣美服大不相同。

尤其是他的神情,以前他就像一個流里流氣的公子哥兒,就是對她,也從不講什麼避諱,更談不上什麼尊敬,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小姑娘逗着。今天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她竟“長嫂如母”起來。

“我給小琳找些字帖。”倚竹也沒和他客氣,有他幫忙也好,省得她在這裏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

“那些帖子都在東邊。”江正茂恭敬地帶着路。

這傢伙是受了什麼刺激!一邊翻找着字帖,倚竹很沒度量地尋思着。

最近倒是常聽下人們說三少爺像換了個人兒似的,既不出去呼朋引友,也不到處閑逛了,更不向以前那樣對她娘助紂為虐。每天只是呆在書房裏讀書寫字,就是出去,也只和一些正經守規矩的人來往。

原本她還不相信,看來傳聞是真的了。江老三果然要痛改前非了,江家有福了。

“你在找什麼?”終於找着趙子昂的字帖,倚竹的心情大好,繼續努力的翻找着歐陽詢的同時,也想起了江正茂好像也是來找書的。

“這幾天,芍藥花開了,我和幾個朋友約好去賞花,恐怕還得作詩,來這兒查些用得着的典故,可總也找不着。”

江正茂苦惱地撓着頭,後悔着從前把大好的時光輕易的丟棄。突然眼睛一亮:

“不知嫂子可記得幾個,說與我,小弟感激不盡。”

時間過得可真快,倚竹愣了一下。轉眼已是盛夏了,連芍藥花都開了。

“芍藥,《本草》上說:芍藥尤綽約也,花容綽約,故以為號。各處有之,揚州為上,謂之得風土之正,猶牡丹以洛陽為最也。

白山、蔣山、茅山都皆花名;又名余容、將離、婪尾春,俗稱殿春。

以此,《本草》云:一名白朮,一名解倉。白者稱芍藥,赤者稱木芍藥,黃者稱御衣黃、道妝成、黃樓子。

紅者有冠群芳、醉西施、縷金霞、簇紅絲,紫者有室妝成、疊香英,白者有掬秀瓊、試梅妝等名目。

八月至十二月,其脈在根,皆可移栽。還有一句熟諺:春分分芍藥,到老不開花。

好了,我只知道這麼多了,不夠的話,你只好自己查了。”

嗦了一大段,牙也磨完了,歐陽詢的帖子也找到了,抱着帖子,不再管聽得目瞪口呆的江正茂,倚竹打算出去了。

剛邁了兩步,就聽見後面的人遲疑地喚了她一聲。

“什麼事?”倚竹回過頭來,睜着一雙明亮清澈的鳳眼看向聲音的發源處。

對着倚竹那雙真誠的眼睛,江正茂感到嗓子乾的厲害,只是一個勁地看着她,卻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好半天,江正茂才努力地從嗓子裏擠出了三個字。

倚竹卻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話從何說起。

“我是說……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見了倚竹那茫然的神色,江正茂期期艾艾的解釋着。

“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嗎。”倚竹大度地笑了笑。

看着江正茂那因說不話而漲紅的臉,感到十分好笑。這樣的江正茂有些可笑,可是能輕易的讓人有親切感,讓人想不知不覺的接近。倚竹發現,她一點也不討厭現在的江正茂了。

“不管怎樣,我終是虧欠你的。”江正茂深深地愧疚着自己從前的行徑。

現在的他,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賞花飲酒,吟風弄月了,每天只是讀書作文章,或是和幾個同案講究學問,日子雖然單調,可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充實,對自己從前的荒唐已是恍若隔世了。

“你沒有虧欠我啊,要不是你,我還遇不上峰哥呢。”一提到江正峰,倚竹的雙眼頓時放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

自從上次自己誤會他要另娶后,他對她更好了,一有空就陪在她身邊,讓她時時刻刻都覺得自己好像被捧在手心裏呵護一樣,幸福極了。

“大哥很愛你。”看着倚竹形之於外的嬌羞女兒態,江正茂不是滋味的說道。

對倚竹,他已經盡量的以長嫂之情相待了,可心裏仍是有着一絲不該有的情感。可看她是如此的幸福,又覺得自己還是把這份錯過的情感深深地埋在心裏才是最好的。

錯過她,是他一生的遺憾,可能是老天對他年少輕狂的懲罰吧!

“如果大哥欺負你,我會幫你的。”雖然覺得不大可能,江正茂覺得還是應該盡一下義務。

“我不會欺負她的。”一個聲音驀地加入了他們。

江正茂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卻看見江正峰正站在他的前面,冷着一張臉看他,而眼光轉向倚竹時,卻又變得出奇的溫柔,“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幫小琳找字帖呀。”獻寶似的抱高了懷中的字帖,“趙子昂的小字柔媚工細,歐陽詢的大字瀟洒端方很適合小琳學的。”

“大哥,我先走了。”受不了江正峰的冷冽的眼神,江正茂趕緊一溜煙地走了。

“他怎麼一見你就走了。”倚竹好奇道。

“誰知道。”江正峰不在意的扯扯嘴角,聽說那小子最近安分多了。”

“嗯,像換了個人似的。”倚竹附合著:“剛才他還帶我找帖子呢。言談也安分……”

“倚竹,不是要拿給小琳嗎?還不快走。”不等倚竹說完,江正峰接過字帖就把她拉走了。

他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倚竹談正茂,私心地不願他們多接近,因為在商場打滾多年的他,絕對沒有看錯剛才弟弟眼中的那抹深情愛戀,還有他語氣中不以意流露出的真心。

砰!巨大的撞門聲把倚竹從睡夢中驚醒,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了,桌上的菜已經涼了,而人……

“峰哥,你喝酒了。”倚竹好驚訝,峰哥從不多喝酒的。

“對,喝了,還不少呢!”江正峰雙眼血紅的瞪着眼前的人兒。“我不回來,你很高興是不是?”

“你喝醉了,我扶你。”倚竹走上前想攙扶他,“峰哥,你是不是不開心。”

眼前這個落拓的,渾身酒氣的江正峰是她感到陌生的,倚竹只能認為他有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走開!”像她身上有細菌一般,江正峰大力地揮開了她。

“哎喲!”猝不及防的倚竹被推到了地上,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的痛呼似乎驚醒了江正峰,只見他彎下身來,輕柔地抬起倚竹的下頦,聲音溫柔而痛楚:

“多美的容貌。”江正峰讚歎着。手指一一的輕撫過她柔嫩的肌膚和細緻的五官。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了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你,我對你不夠好嗎?”

“你對我很好。”倚竹的聲音無來由的顫抖着,這樣的江正峰太危險了,讓她感到害怕。

她的瑟縮激怒了江正峰,手指用力地捏緊她的下頦,迫使她與他對視,聲音更加溫柔:

“因為愛你,所以尊重你,雖然十五、六歲就嫁人生子的女孩很多,可我還是怕傷害你,堅持等你到了十六歲,才和你圓房,心甘情願地每天睡在你隔壁,忍受着難耐的慾火,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痛苦,你知道嗎?”

握住自己的手倏地一緊,倚竹被動地點了點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他的峰哥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不知道!”江正峰突地大吼出來,撥開了倚竹,就像撥一隻蒼蠅,連她摔倒在地上,他也不管,一徑地指着她:“我有那一點虧欠你,你居然背叛我,去和正茂搞在一起,他是我弟弟,你有沒有廉恥啊!”

他的悲憤倚竹沒有感覺到,她的腦中已經被江正峰莫須有的指控擊得一片空白,背叛,廉恥,原來她在他的心中是這麼的不堪。

奮力地從地上站起來:“你喝醉了。我不和喝醉的人打交道。”

“喝醉?”聞言,江正峰更加的瘋狂。白天的情景又一幕幕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告訴我,我聽錯了。”江正峰冷着一張臉。

“大少爺,別這樣嗎,兩萬兩也不是什麼大數目,何必這麼計較呢。”

不為他的冷臉所動,林蘭仙笑得可開心了,終於有了能威脅他的把柄了。

“誰給了你膽子?”仔細研究着她的表情,江正峰不由得感到奇怪,過去這個女人一見到她,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尤其是上次給倚竹纏足惹了他發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脾氣之後,更是一見他就跑,現成居然敢又跑來威脅他。真是怪事。

“這……”林蘭仙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自己手中的籌碼,但又鼓起了勇氣,湊上前:“大少爺,是它給了我膽子。”“什麼意思?”江正峰仍是不動聲色,其實他一眼就看出林蘭仙手上的那串玉珠是倚竹的東西,倚竹從來不喜歡佩帶珠寶,那玉珠是因為做得很別緻,她看了喜歡才帶起來的,所以他的印象特別深刻。

“大少爺想不想知道我是從哪兒得到的。”見他仍是無動於衷,林蘭仙急了,她沒有江正峰那樣的內斂。

“我只想知道大奶奶的東西怎麼會落在我們茂兒的枕下呢。”得意的說完,林蘭仙討好的看着江正峰,不信他不屈服。

如果她想讓江正峰為此大發雷霆或是慚愧狼狽,而自己看笑話的話,那林蘭仙可要徹底失望了,因為從頭到尾,江正峰根本連眼皮都沒動過,只是飛快地填了一張銀票遞給她。

“東西留下。”聲音簡潔有力。

見了銀票,林蘭仙大喜,趕緊接了過來。

“怎麼只有一千兩!”聲音立刻高了八度。

“東西只值一千兩,要不要隨你,給不給也隨你。”江正峰依然是一張酷臉,外人要是沒有注意到他已然氣得發青的指節,也不會知道此時,他的心裏正洶湧着巨大的暗流。

書房裏,弟弟那愛戀的眼神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憤怒,卻更心痛。

單腿跪在倚竹的面前,雙手牢牢地抓住她細瘦的肩,江正峰危險地眯起了雙眼:

“說!你是不是嫌我太老,滿足不了呀?無恥的蕩婦!”

他的話像鞭子一樣抽在倚竹的身上,讓她心如刀絞。

而被憤怒和嫉妒迷了心智的江正峰根本就看不到她那受傷的表情,一手扯開了前襟,露出了自己結實的胸膛,強迫地拉着倚竹的手撫上去。

他的肌膚是健康的古銅色,摸起來平滑矯健,沒有絲毫的贅肉。手下不尋常的觸感和江正峰此時狂野的表情,讓柳倚竹的心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還不錯吧。”江正峰邪惡的笑着。

“你不要臉。”羞紅了臉的倚竹奮力掙脫着他的制梏。

“別想逃。”他輕而易舉地制服了她,將她牢牢地壓在地上。

“你要幹什麼?”倚竹抖着聲音問,他呼吸間濃重的酒氣噴在她細緻的肌膚上,讓她有一種從未經歷過,卻又說不出來的異樣感受。

“你的臉好紅。”江正峰突然低頭咬了她一下,然後近距離地欣賞着她的害怕。

“你喝醉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的倚竹瑟縮着,不知道怎樣才能逃開這突來的一切。

“我沒醉。”江正峰猛地低頭吻住了她急欲躲開的紅唇。

倚竹拚命的掙扎着,想脫離他的掌握。可江正峰的力氣大得很,她怎麼樣也擺脫不了他,反而被他牢牢的壓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江正峰瘋狂地吻着倚竹,盡情地享受着她的甜蜜,他的心在滴血。一想到從前對她的百般呵護,竟換來了她的背叛,就不由得熱血上涌,身體裏那股蜇伏已久的慾望也隨着他的憤怒和悲傷一起蘇醒了過來,讓他憑着自己的本能恣意妄為。

面對着這樣的江正峰,倚竹害怕極了,他從沒和她這麼貼近過,他那男性的陽剛讓她感受到恐懼,這個人不是她的峰哥。

她的峰哥是不會這麼待她的,他總是對她那麼溫柔,體貼,就連吻也是輕柔纏綿的,現在這個正在對她肆意輕薄的人絕對絕對不是她的峰哥。

慌亂中,倚竹激烈地掙扎着,卻更加刺激了江正峰,令他的行為更加放肆大膽。

“不!”神智迷亂的倚竹大聲抗拒着,雙眼流出了羞恥的淚水,受到這種待遇,她既覺得難過,又感到憤怒,還有一絲沉醉。

這種親密的接觸讓她不知所措,她再遲鈍,無知,也明白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雖然她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成為江正峰真正的妻子,可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呀!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那個她所喜歡,信任的峰哥了。

大勢將去,倚竹心一急,委屈、羞憤、氣惱和恐懼一齊湧上來,不由得眼前一片漆黑,暈過去了。

江正峰縱情的凌虐着身下的那副嬌弱的軀體,以往他是呵護惟恐不及的。

如今他就如一頭受傷的野獸,發狂的攻擊着,報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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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莊小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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