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踏着月色，洛韶燁背着白芸霜回到府邸。
進了府里之後，全身都是酒味兒的白芸霜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正在洛韶燁的背上，她只隱隱約約地覺得好像有一個令她感到安心的依靠，可以安心依偎着。
在將白芸霜背回房裏休息的途中，洛韶燁心裏頭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神情沉穩得可以。
“唉，我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我也醉了嗎？”他驀地喃喃自問，心中的疑惑卻仍是無解。
洛韶燁將醉得迷迷糊糊的白芸霜抱回房裏的床上，隨即坐在床沿若有所思地凝視着白芸霜紅通通的臉蛋。
連他自己都說不出是什麼原因，當他跟這小子在一起時為什麼總是和一般男人在一起時不同，好像隱隱約約有種奇怪的情緒在心裏作崇，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有時候一個人在深夜裏還未入睡，腦中浮現的竟然全都是白天和白霜相處時的情形。
每當想到他燦爛如朝陽的笑容時，他自己都會跟着笑了起來……
猛地回神過來，他不禁訝異自己竟會有這種幻覺，竟然會沒事老想着一個男人，自己還會跟着笑。
要是再這樣子下去他早晚有一天會崩潰。
老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來到這蘇州城裏究竟是中了什麼邪術，還是水土不服給病着了？似乎這小子無意中的出現，攪亂了他原本所有平靜的生活。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大概也只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小子，看着他飽滿誘人的絳唇，洛韶燁犀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愕，他竟然會有想要一親他水嫩雙唇，想要狠狠封住他雙唇的衝動！
還沒理清該抑或不該就這樣子趁着四下無人，一鼓作氣地吻下去時，洛韶燁的身體倒是比他的腦袋誠實許多，他緩緩俯下身子，眼神攸地轉為濃深——
他的唇和白芸霜的唇只差不到一寸的距離。
就在即將要碰觸的瞬間，洛韶燁突然止住動作，原本被他扔到九霄雲外的理智突然間拉了回來。
他伸手替白芸霜拉好棉被之後，立刻起身離開房間，不敢再多袋一刻。因為他發現他和這小子單獨相處竟然會是這麼的危險，他差點兒就親了一個男人……
他是一個男人耶！這事要是傳到宮裏還得了，那不是成了朝里文武百管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了？
開什麼玩笑！洛韶燁現在滿腦子的思緒就像一團線球般地雜亂，怎麼解也解不出個頭緒來，這簡直是比兵法還難。
他這個頂尖的軍師，聰明如他，怎會被自己的心思給纏成這樣？令他越想越頭痛。
洛韶燁煩惱得眉頭緊蹙，白芸霜卻一點兒也不知道，兀自在房裏酣睡着。
白芸霜迷迷濛蒙中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好累喔，睡得頭好痛。”
說著，白芸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坐起身，半開的眼眸無神地望着前方，突然又先故事想到了什麼似的，趕緊把被褥一掀，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依然完好無缺，這才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看來他沒有發現我的身份。”才放下心，繼而叨念着自己說道：“白芸霜啊，你自己也太不小心了，冷香不是有告訴過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嗎？怎麼還這麼粗心大意？真是的！”
白芸霜看看周圍的環境，詫異地說道：“咦？這裏不是……我的房間嗎？我本來好像是在喝酒的，怎麼……”
白芸霜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究竟是怎麼回到這裏來的。是她醉倒了，人家把她給抬回來的嗎？還是洛韶燁送她回來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唉，酒真是穿腸毒藥啊！才幾杯黃湯下肚，她腦袋瓜子就完全不管用了。
“不管了，先去問問洛韶燁再說。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來的。”一有這個念頭，白芸霜立刻就跳下床去找洛韶燁。
白芸霜一個人在府里兜着圈子，四處找着洛韶燁，可是她幾乎都快把整間府邸都給掀翻了，就是找不到洛韶燁。“奇怪了？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他？”
頓時，各種可能的情景立刻在她的腦海中浮現，“難不成他被人暗殺了？不可能的！他又不是白痴，他別去殺別人就不錯了。還是他已經醉死在勾欄院裏？
可是這也不可能啊！看來他酒量也是挺好的，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都找不到他？”
正當白芸霜幾乎就要放棄尋找洛韶燁的同時，她突然遠遠地瞥見花園裏正站着一個男人。
由於天色已暗，白芸霜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只看見那人高大而且欣長的背影。
白芸霜以為是洛韶燁，她便雙手扭着腰，想也不想地就走了過去，打算來個興師問罪。
“喂，洛韶燁，你究竟死哪去了？我找你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你，真是會躲啊你！”
嬌小的白芸霜跳起來，一伸手往他的頭拍去。
“哎喲！”
只聽那男人驚呼一聲，轉過身來，白芸霜這才看到他的臉，她立刻在心裏暗叫不妙。
糟了，打錯人了！
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洛韶燁，可是背影和他好像，就連那股卓而不凡的優雅氣質也和他好像。他長得也挺好看的，不過和洛韶燁比起來，眼前這個人更比洛韶燁多了一分斯文俊秀的書卷氣。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我不是故意要打閣下的，純粹是誤會一場。”白芸霜頻頻點頭道歉，“因為我以為你是洛韶燁，所以才會……”
“所以才會打我的頭？”
男人俊朗的面容掛着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沒想到他這麼惹人厭，我真是替他感到悲哀，唉。”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習慣和他打打鬧鬧，不是他惹人厭啦。”
白芸霜立刻替洛韶燁辯護，她那認真的神情讓史雍輕易地就看出其中的端倪。
嘿，這小子分明對洛韶燁有種特殊的感情存在。
不過要是真這樣，也不太好吧！男人和男人相戀，可是有違禮教，易遭人非議。
史雍帥氣的劍盾一挑，繼而說道：
“你好像太過敏感了點。”
“有……有嗎？”
白芸霜心裏一驚，心虛地垂下頭來，不知眼前這個人是不是也看出了什麼破綻？
他們兩個都太過於精明了，讓她稍一不慎，就會有露出馬腳的可能。
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史雍一看就知道白芸霜那寫在臉上極為心虛的表情。他犀利的雙眸瞄向眼前嬌小的人兒，恰巧微風吹拂，吹起白芸霜幾根耳鬢旁的青絲，讓史雍看見了白芸霜耳垂上那足以證明她是女子的耳洞。
原來如此啊……
只不過喜好女色的洛韶燁竟然沒發現到這一點，這真是件怪事。看來這可有趣了！
沒想到他堂堂一個王爺前來這兒遊山玩水一番，還可以順便看到一場精彩的戲碼上演，看來他是不虛此行。
“我只不過是跟你開玩笑的，別太緊張。”史雍笑容滿面地對着白芸霜說道，打破彼此間的靜默。
“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你只看到我的背影，你那時候要是看到了我的面容，就會捨不得打我了，因為我比洛韶燁少說也帥上十倍。”史雍自信滿滿地自吹自擂說著。
“呃……”
一時之間，白芸霜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說是也不對，這樣就太過於拍馬屁了，但是說不是也不對，因為他是真的長得很好看。
“對了，初次見面，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史雍，是洛韶燁的好朋友。”
說著，史雍彬彬有禮向她作了個揖。
“你好。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印象這麼深刻，而且還是用這種方式。”
白芸霜怯怯的輕點下頭，尷尬一笑。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挺有趣的。”史雍目光深邃地凝視着白芸霜瞧。
“哪裏有趣，我苯手苯腳的怎麼都改不過來，遲早有一天會苯死的。”
白芸霜嘟着紅潤的雙唇，氣自己老是不經意地就露出破綻來，若真出了錯那就大事不妙了。
“其實苯的人不只你一個，還有人比你更苯，別擔心。”史雍暗指洛韶燁。
“天哪，我都這麼苯了，竟然還有人比我更苯，那他乾脆不要活算了。”
“哈哈哈……”史雍聽到白芸霜這一番話，不禁仰頭狂笑着。想不到這“冒牌小子”這麼有趣。
“那我會替你轉告他，叫他去跳海的。”
可史雍這一笑白芸霜倒是看得一臉茫然，她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你們在說什麼這麼有趣，遠遠就聽到了你們的笑聲了。”洛韶燁雙手背在身後，眼神帶着幾分詭色向他們倆走來。
“也沒什麼，一來這兒沒見着你，我倒是先認識了這個有趣的——小兄弟。”
說著，史雍便將一手搭在白芸霜的細肩上，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令白芸霜嚇了一跳。
史雍的唇角扯出一抹賊笑，若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白芸霜和洛韶燁。
他這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不但成功地引起了洛韶燁的注意，還讓洛韶燁有一股想要找好友單挑的強烈衝動。
他可是生平第一次偏了一個小兄弟想和有多年交情的史雍打架，就只因為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雖然他明明知道眼前這小子是個男的，但是他卻無來由的莫名為之光火！洛韶燁那銳利到幾乎快要噴出火焰來的眼神，看得史雍在心裏頭竊笑不已。
史雍可是頭一次發現洛韶燁也會有苯得可以的時候，他不禁開始懷疑他真的是用兵如神的那個洛韶燁嗎？
“呃……對呀！史雍這個人還蠻好玩的。”
儘管心裏面覺得史雍這舉動不妥，白芸霜仍故作鎮定，假裝沒事地回視洛韶燁那雙凝視着她，閃過複雜神色的銳利雙眸。她這才發現洛韶燁的眼中好似有兩把烈火在燃燒着。
“既然你們初次見面就那麼喜歡彼此，那何不趁今日月圓花好，我們三人不如就來喝個小酒，閑聊一番？”洛韶燁向史雍提議着，眼神卻未離開白芸霜分毫。
“好啊，難得今日我乘興而來，咱們倆好兄弟又這麼多時日未見，這未嘗不是個好主意啊！”史雍向來是個喜好杯中物的人，他當然喜歡洛韶燁的這項提議了。
“不不不，你們喝就行了。”對於酒，白芸霜是離得越遠越好。她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酒品差得很，雖然不知道今天喝醉時到底做出了多少荒唐事出來。
“小弟，難得我來這裏，你不想和我喝一杯嗎？”史雍有些失望的看向白芸霜。
“不是不想，是沒法子喝，我酒量很差的啦！”
白芸霜連忙解釋，她很明白自己再丟不起臉了。
“說的也是，這小子喝醉了可是會引昂高歌、胡言亂語的，酒品之差，我今天可是見識到了。”說著洛韶燁突然想起今日在勾欄院裏所發生的事，“而且還吐了一地。”
白芸霜聽洛韶燁一五一十地陳述她喝醉酒發酒瘋的窘樣，羞得她巴不得找個地洞立刻鑽進去之後就不要再出來。
“對呀，你們喝就好，我先走一步了。”白芸霜立刻腳底抹油先閃人了。
“小弟……”
史雍還想喚住白芸霜，洛韶燁卻先一步擋在他身前。
“算了，咱們倆也好些時日沒見了，就我們兩個喝就行了，別又找個會發酒瘋的人湊熱鬧。”
“可少了他就沒意思啦……”史雍心裏頭還有計劃要使出來，女主角走了怎麼耍啊？
“閉嘴，我陪你喝就夠了。”洛韶燁將史雍給拉走，不容他再辯駁。“大不了我犧牲色相，光着上身陪你喝酒，這樣行嗎？”
這一聽，史雍不禁愕然。
“你怎麼越來越變態啊？光着上身陪酒？我看你幹嗎？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呃……”
是啊，兩個大男人，會有什麼看頭？
搖了搖頭清醒一小腦子，可別還沒喝就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