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睡着的人不知時間的流逝,清醒的人卻要承受着擔憂,寢食難安。

似乎睡了好久,在溫潤泛着參香的液體流入喉嚨后,傅月靈終於有力氣睜開眼睛。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雪櫻高興歡呼。

很快地,床前就多了兩個人,是翠竹以及林上堯。

「傅小姐,妳可醒了,阿彌陀佛。」林上堯歡喜得連佛號都搬出來了。

博月靈淡笑,「讓你們擔心了。」

林上堯趕緊為她把脈,結果令他鬆了口氣,情況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傅小姐一定餓了,我讓廚房燉煮了一些補品,妳們去端來吧。」他吩咐兩個婢女。

翠竹,雪櫻應從,轉身離開房間。

林上堯從懷裏拿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這是武林聖葯大還丹,練武之人吃了能增強功力,一般人服了也有延年益壽的效果,請小姐服下。」

傅月靈接過藥丸吞下,坦然道:「林大夫,你是醫者,應該很清楚我的情況,不需要浪費這麼好的葯在我身上。」

林上堯微愣了下,然後是瞭然地輕嘆,「我也猜到小姐不是迷糊人,既然小姐清楚自己的情況,為何還如此輕待自己?大蜜丸雖然是治哮喘的珍貴藥物,但它藥性強烈不能經常服用,否則就如同飲鴆止渴,適得其反,這道理小姐應該明白,但是這幾天小姐卻天天服用,造成氣血不順,加重病情,又因解蠱一事嚴重損傷心脈,本就是痼疾,如今卻一傷再傷,唉……」

她本有些瞭然的事,現在經過大夫的口讓事情更明確,傅月靈頓了下,輕聲問:「那我……還剩多少時間?」

「妳的身子將會一天天衰弱下去,快則十天,最長也不超過一個月。」林上堯據實以告。

因為已有了覺悟,傅月靈沒有過大的反應,只是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林大夫,別將這事告訴子差,我不要他為我傷心。」

「但是妳都與少主一起,少主怎可能會不知道呢?」

「擂台賽后,我就會回家了,即便他要娶我,也需要時間準備,這已足夠不讓他看到我的死亡,他會傷心,但時間會讓他忘了我的。」曾經擁有就足夠了,不求他永記於心,那太辛苦了。

「小姐……」她的洒脫反倒讓林上堯心酸。

「答應我,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林上堯只能點頭。

「謝謝。」傅月靈微笑道謝,雖有不舍、不甘,但是命運難違,人又如何能和天爭呢。

翠竹、雪櫻端來補品,傅月靈並沒有推拒,她還要和易子差相處,不能讓他看出破綻,必須調養好身子,以最好一面面對他。

希望在面對別離時,她依然能如此瀟洒。

今日是易子差出關的日子,傅月靈坐在鏡台前細細抹上胭脂水粉,這是為了掩飾她仍蒼白的臉色,幸而這兩天經過林大夫的強力進補,她的精神好了許多,應該能讓他滿意吧。

「小姐,妳動作要快點,少主出關的時間要到了。」雪櫻催促。

這話提醒了傅月靈,她加快動作,「我馬上就好了。」

「淡掃蛾眉,抹頰畫唇,這是為我在打扮嗎?」一道熟得不能再熟的嗓音含笑揚起。

傅月靈轉頭看去,就見到心心念念的人站在窗邊,英俊臉龐上有着清朗爾雅的笑容,宛如神祇般動人,她忍不住回他個動人心魂的絕麗笑顏。

易子差心動、身也動,身形俐落地攀窗而入,迅速來到佳人面前,一手輕揮,兩個婢女識相的快步退下。

「想我嗎?」他聲音低沉,目光凝住在眼前嬌美的臉龐上,等不及約定的見面時候,他便先來看她了。

傅月靈起身面對他,點點頭,「好想、好想你。」

下一刻她就落入他寬厚懷抱里,他倏然低頭,鷙猛的、熱烈的、狂霸的吻住紅唇,傾注多日的思念在這個吻里。

只是身子虛弱的她怎堪他的霸取豪奪,不一會兒便氣喘吁吁,四肢發軟,要靠易子差的摟抱才能站得穩。

「妳還沒復元嗎?」他看得出她仍很虛弱。

喘口氣,傅月靈嗔他一眼,「我不像你,高大壯碩又有練武,要恢復哪有這麼快,是你不懂憐香惜玉。」

易子差揚聲輕笑,抱起他的寶貝,吻吻她的粉頰,「誰教妳如此叫人思念,讓我明白了何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不會再讓妳離開我身邊了,就算是一天都不行。」

博月靈在笑,心卻在抽痛,仰起小臉也親親他的下顎,「小別勝新婚啊,天天黏在你身邊,你恐怕很快就會對我膩了。」

「寶兒,怎麼對自己沒信心,現在已經沒有情蠱作祟,妳仍是最令我依戀的女人,無人能比。」他真誠傾訴對她的深情。

傅月靈幾乎快招架不住,只能將臉埋入他頸肩,「我餓了。」

「我們去用早膳吧。」他抱着她走出房間。

期盼多時,盟主擂台賽終於來臨了,場地設在十里坡,這是江湖大事,武林大小門派都會參與,盛況空前是預料中的事。

十里坡上插滿了大小形狀色澤不一的旗幟,代表不同的派別,而看旗幟的多寡也能分辦出其勢力的強弱。

當范離帶着妻子、屬下出現時,那特意壯大的聲勢讓在場許多江湖人士側目,人人都能看得出他對盟主寶座的企圖心。

不過隨後而至的車隊卻引來全場人更大的歡呼,那是屬於武功世家的車隊,不過眾人正奇怪怎麼沒有見到盟主領頭時,就看到從馬車裏閃出一道人影,在眾人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前,易子差已經騎着駿馬瀟洒卓然出現了,這小露一手讓他得到所有人的鼓掌叫好。

只有馬車裏的傅月靈明白真相,他是黏着她在嬉鬧,不留神錯過進場時間,才會急匆匆閃出馬車露面。她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眾多的江湖人士,從他們臉上可以看到對易子差的敬重,不因為年少而看輕他,可見他一定是個好盟主,這樣的男人竟還有那麼孩子氣的一面,想到他剛才磨蹭着她撒嬌的模樣,她忍不住笑出聲,她愛他,好愛他,能在短短人生里找到如此好的男人來愛,她無憾了。

馬車走了好一段路后才停下,車門打開,易子差揚着笑臉,朝她伸出手,「我帶妳看看我的王朝。」

傅月靈繫着面紗,將小手放人大掌里,由他帶自己下車。

十里坡的中心搭起了三座大擂台,作為比試武功之用,雖說是選拔盟主大賽,但江湖人士也將它當成切磋武藝的擂台,優勝劣敗關繫着個人、派別的排名,想嶄露頭角的新人更能藉此機會一鳴驚人,所以參加者眾,也莫不全力以赴,每個擂台都設有裁判席,也有主持人,均由江湖上德高望重人士擔任,而居中的擂台上還多了張鋪着虎皮的大座,氣派非凡,那便是盟主之座。

傅月靈被易子差攬着走上中間那座擂台,看着底下千百位群眾對她歡呼叫喊,令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易子差柔聲安撫,「別怕,他們是歡迎妳,因為他們知道唯有我的妻子才有資格與我同站在擂台上,妳是未來的武林盟主夫人,應該和我共享榮耀。」

傅月靈嬌嗔,「今天你也是角逐盟主寶座的人呢,我才不會厚臉皮稱自己是盟主夫人,不是名副其實我不要。」

他低笑一聲,俯下身對着她咬耳朵,「我會讓妳名副其實的。」雖然隔着面紗,他仍快速的偷了個香,給隨身護衛一個眼神后,獨自來到場中,白龍、墨虎則緊緊護衛着博月靈。

易子差這親密舉動立刻引起眾人喧囂,傅月靈心裏歡喜,但還是困窘的跺腳想找地洞鑽,在這種場合他還……天啊,好羞人,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像登徒子了。

這一表態,也點明了傅月靈的地位,不少人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縱然有面紗掩蓋看不清她的相貌,不過由她曼妙的體態以及脫俗出塵的氣質推論,她肯定是個大美人,眾人紛紛猜測着她的身分,但是也有別含深意的眸光纏繞着她。

秋素心情緒複雜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該羨慕傅月靈還是嫉妒她?

范離依然是不甘惱恨,見過傅月靈的美麗不凡后,他更深惡痛絕易子差有此艷福。

人群里有位一身黑衣打扮的女子,看着傅月靈的目光里儘是精狠冷漠,袖裏藏着秘密武器。

而側邊偏僻的一角則是站着個白衣勝雪的纖柔身影,白紗覆臉看不出她的相貌,一身冷然氣質讓人不敢近身,一雙瞳眸同樣緊盯着擂台上的傅月靈。

「各位,今天是十年一度的盟主擂台賽,歡迎有能者參加,不問出身,不論貴賤,能上台來,便是英雄好漢,只求光明決鬥,忌諱暗箭傷人,江山代有才人出,爭盟主,各憑本事吧。」

易子差豪氣地一揚手,三座擂台便躍上了參賽者,台下歡聲雷動,擂台賽開始了。

他攬着傅月靈下台,在一旁椅子坐下,從他們這方向,能清楚看到三座擂台上的情形。

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就看熱鬧,傅月靈雖然不懂武,但拜姊姊是武學高手,她也不會全然不明白,倚着易子差,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就知道他所選的寶貝不是常人,一般女子看到比武就當成是粗魯打架,馬上掩目避開,毫無興趣,要能了解其中樂趣的更是少之又少,但小東西卻是例外,除了眼尖會分辨招式不同外,還能鐵口直斷輸贏呢。

「那個灰衣人出拳沉穩,虎虎生風,他的對手雖然精明俐落,可是行為不夠大方,我看好灰衣人能贏,他果然漂亮打勝了。」見到自己預期的人贏了,傅月靈高興地拉着規密愛人分享喜院。

「看別人贏就這麼開心,那我勝利了,妳豈不是歡喜若狂?」易子差輕點她的俏鼻取笑。

傅月靈握住他的手,肯定地點頭,「那是當然了,雖然勝利對你而言猶如探囊取物,但能親眼看到你技壓群雄奪冠,那一定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我會永遠記住的。」

易子差有些好笑,「小東西,這種機會妳這一生里還會遇到好幾次,妳這最開心的事未免太多了吧。」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是不一定的事,也許我只能看這一回。」她無法明說的暗示着。

聞言,他立刻斂起笑容,「不準胡說,妳是我的人,妳的福禍災劫就由我來掌管,我沒答應放人,誰也帶不走妳,包括閻羅王。」

「傻瓜,不是任何事都能讓你霸道的。」傅月靈動容卻也心酸。

「我就可以,寶兒,妳是不是感到哪裏不舒服?」易子差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傅月靈心多跳了一拍,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很好啊,你別多心,我只是假設性的提出罷了,沒事的。」

「真的?」他輕撫着她尖尖的小下巴,質疑她不佳的氣色。

「真的,我何必要說謊騙你呢?不準打歪主意,你若敢胡來,我一定會不理你。」原本傅月靈緊張自己會露出破綻,但看到他唇角那抹邪魅的笑容,很快的就轉換心情,丟了個大白眼給他。

易子差朗聲而笑,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肩頭,將兩人間的距離縮到最小,若不是小東西害羞,他真想將她摟坐在他懷裏,這樣看起擂台賽一定更有意思了。

博月靈頭倚着他的肩,雖然這樣還是過於親密,但是她不管了,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裏,她只想和他緊密相依。

兩人親熱恩愛的模樣看入坐在擂台另一邊的范離眼裏,真像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過易子差猖狂不久了,為了得到盟主之位,為了打敗易子差,讓他付出再大的代價都行,甚至同意與人共享武林,這次都拉罕答應他會用上絕招,以蠱御蠱,易子差是必敗無疑了。

笑吧,把握最後的時間笑吧,他將終止武功世家在江湖上的奇迹,讓易子差嘗到失敗的滋味。范離冷然一笑。

秋素心看着丈夫,憂心溢於言表,她知道丈夫又瞞着她做了一些事,而且一定是對大師兄不利的事,但夫君不告訴她,她也無法可想,只願誰都別受傷,一切都能平安無事。

經過大半天的比賽,最後結果即將產生,中間那座擂台上,范離對上高手封不平,封不平刀法甚優,但范離的武功更高,一番激戰後,封不平果如大家所預料的落敗,一如數十年來的情況,最終仍是武功世家與范家堡爭取盟主之位。

「三十招,我會記住的。」易子差親了下傅月靈的小手,起身欲上擂台,衣袖卻被揪住,他回頭看着她。

「祝你勝利。」傅月靈拉下面紗,踮起腳尖飛快吻了下他的唇,再掩上面紗,退回座位,羞怯的低下頭。

易子差俊容揚笑,足下一蹬,身軀飛起如大鵬鳥般,瀟洒磊落的緩緩落在擂台上,淡笑地看着立於擂台另一側的范離。

「這次又是易、范兩家做最後決戰了。」

「結果易家將會落敗稱臣。」冷酷話語伴着沒有溫度的笑容,沒有任何警告,范離揚起手中的刀,攻勢凌厲地劈向易子差,引燃爭鬥,同時也是個暗號。

「啊……」本是好端端在看擂台賽的傅月靈,驀然莫名的痛楚狠狠衝撞她的胸口,讓她揪着衣襟痛吟。

「傅小姐,妳怎麼了?」守護着她的白龍、墨虎忙問道。

「痛、好痛……像是有人……拿、拿針刺我般,好痛啊……」傅月靈痛苦呻吟。

白龍趕緊將坐在後面的林上堯拉過來,「傅小姐不舒服,快為她看看。」

林上堯快速替她診脈,發現她的脈象波動劇烈,卻查不出病源,只見她難受得呼吸困難,冷汗直流,全身顫抖。

「該死的,這應該是她體內的蠱毒被引發,是以蠱御蠱,那些苗人要藉蠱傷害少主,卻不曉得如今蠱都在傅小姐體內,變成在攻擊傅小姐。」林上堯找出病徵。

「那該怎麼辦?」墨虎着急的問。

「快將傅小姐帶離這裏,以蠱御蠱有距離限制,超過便無力可施,都拉罕的人一定在附近,只要讓傅小姐離開十里坡便行了。」

墨虎一聽便要扶着傅月靈離開,但後者卻搖手拒絕,「不……不行,我若走……會讓子差……擔心,影響……他分……分心,我不、不能走……」

「傅小姐,少主武功高強,他有分寸的,但妳不離開卻會有生命危險啊。」林上堯勸着她。

「我答……答應他,要看他……得到勝利,我、我不……我不走……」傅月靈忍着全身似要爆開般的劇痛堅持,她要留在他身邊。

「這怎麼辦?」白龍不知該如何處理。

墨虎敬佩她的勇氣,卻又氣憤她的受苦,忿忿地擊下掌,「可惡!」

林上堯想了想,開口說:「那就趕快將施蠱的人找出來,據苗人所說,蠱物需用黑布罩住,而且離被害者越近,以蠱御蠱的力量就越大,所以施蠱之人離這裏不會太遠的,他不是穿着黑衣就是帶着黑布製成的布包,臉會向著我們這方向,嘴裏念念有辭,快尋這方向找人,快點。」

一聲命下,除了墨虎留下保護傅月靈外,白龍則調動所帶來的人仔細尋找可疑的人。

在一片慌亂里,沒有人注意到那位白衣女子的靠近,她將林上堯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入耳里,然後快速的離開。

「傅小姐,我們在找人了,很快就會解除妳的痛苦,妳要撐着點,一定要撐下去啊。一林上堯焦心地安撫,也氣憤范離的狠心,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要對付少主,太無情了。

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讓傅月靈幾乎不想活了,讓她支撐下去的力量只有易子差,她說過會看他得到勝利,她就不能食言,說什麼她都要撐下去,現在她只慶幸自己戴了面紗,不會讓他發現她痛苦的神色,就算在承受着椎心的痛楚,她仍望向纏鬥不休的擂台,目光緊跟着易子差移動。

擂台上,范離盡全力搶攻,也等着易子差露出痛苦神情,無力抗拒只能任他宰割,可是為什麼易子差的反擊還是如此俐落?連一絲疲態也未露,都拉罕明明保證十招之內就能讓易子差落敗,混帳!那些人到底是怎麼辦事的?范離越與易子差對招就越加心驚。

一道冰寒劍氣襲來,范離急忙頭一偏,在與易子差錯身而過時,聽到他帶笑的低喃:「十五招。」

「什麼意思?」他急轉身反手刺回。

易子差從容閃過,一挺劍,直衝而來的凌厲劍氣逼得范離腳步不穩的連退兩步,他歡笑的說:「我答應了人,三十招打敗你。」

「你作夢!」范離怒上心頭,手中刀凌厲的劈下,易子差避過攻勢,擂台地板則多了道深深的縫隙。

「十六招來了。」易子差宛若游龍,速度快得驚人,剎那間便來到范離面前,橫劍相對。

范離匆促舉刀相迎,刀劍相擊,強大的力道令他手一麻,刀幾乎脫手,冷汗從他額際流下,在這時他總算明白,都拉罕又出差錯了,沒人是可靠的,到頭來仍是要靠自己,只是他的覺悟似乎慢了,為了做到對傅月靈的承諾,易子差不再給他喘息機會,變化萬千的劍招如行雲流水般一招接着一招,他只能被迫着舉刀抵抗,已沒有攻擊的能力。

隱藏在人群里的黑衣女子口念文、手按訣,另一隻衣袖裏似有東西般,不住顫動着,她的目光向著一定方向緩緩前行,突地,她感到一股寒意貼近,隨即手臂一陣劇痛,衣袖被扯下,她想叫出聲,但一隻冷涼的手掐在她頸項上,跟着眼前便出現個矇著臉的白衣女子。

「想活命就別出聲。」白衣女子冷斥一聲,押着她穿過群眾,快步來到傅月靈身旁。

墨虎詫異的開口,「姑娘,妳是——」

「顧好人。」白衣女子冷然打斷他的話,將黑衣女子推給他,並將手裏拿着的東西丟給林上堯,低身凝視傅月靈。

「靈兒,靈兒……」她輕聲呼喚,手撫着傅月靈汗濕的額頭。

當痛已超過忍耐的極限時,傅月靈再強悍也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原以為自己真要活不成了,驀地,痛楚竟在瞬間消逝,她無力的閉起眼睛,卻聽到了耳熟的呼喚聲。

她勉力睜開眼,看清面前的人後驚訝叫道:「姊……姊姊,怎……是妳?」

傅風雅拿出手絹為她拭汗,「擔心妳,就來了。」幸好她來了,否則月靈的小命就要喪送在這些人手裏。

「姊姊。」親人的關心令傅月靈忍不住落淚。

「別哭。」傅風雅語氣輕柔,為妹妹拭淚后,她轉身面對墨虎抓着的黑衣女子,那人便是紅裳。

「蠱毒解藥。」她冷聲開口。

「我沒有……啊!」雪白衣袖一揮,哀叫聲跟着響起,紅裳又痛又愕然,撫着血淋淋的臉頰,傅風雅手裏拿着把小巧僅如女子手掌般大小的匕首。

「解藥。」她拿着匕首指着紅裳另一側完好的臉頰,語氣冰冷的重複。

「姊姊……划花她的臉,我……不要解藥了……」傅月靈有些虛弱地恨聲開口。

傅風雅冷酷的舉起匕首,紅裳嚇得哭叫求饒,「我給解藥,別划我的臉,不要。」她顫抖的從懷裏掏出藥瓶遞上,「這是欲蠱的解藥。」

「還要情蠱,傅小姐現在身上有着情慾兩蠱。」林上堯忙說,打開傅風雅丟給他的東西,在夾袋裏發現了條蠱蟲,看來這名黑衣女子就是在以蠱御蠱的施蠱人。

紅裳不敢遲疑,再從懷裏拿出情蠱的解藥。

「怎知道解藥是真是假呢?」墨虎疑惑的問道。

「人在你手上。」傅風雅淡漠出聲。

「啥?」墨虎不解。

「姊姊的意思是,人都在你手上了,你就要想辦法證實解藥是真是假。」傅月靈開口解釋,但眼睛卻直視着擂台,她看不出易子差是如何出招,但在他和范離錯身過後,就看到范離砰地一聲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贏了,他贏了。」傅月靈笑着,勉強舉起手輕揮下,響應易子差對她露出的喜悅笑容,她看到了,可以了。

「姊姊,妳能帶我回家嗎?」

傅風雅點頭,「有馬車。」

「林大夫,麻煩你告訴子差,我遇上姊姊先回家了,別告訴他今日的事,至於以後……看造化吧。」傅月靈悵然輕笑。

傅風雅將解藥收入懷裏,然後拿出包藥粉丟給紅裳,「連敷七日。」

「把藥粉灑在傷口上連敷七天,就不會留下疤痕了,希望以後你們能找到較好的合作對象。」傅月靈看着紅裳說。

紅裳拿着葯,有些愧疚的低下頭,「謝謝,對不起。」

傅風雅扶起妹妹,傅月靈依戀的看着在擂台上接受眾人歡呼的英挺男人,他有副能擔天地般的臂膀,又有溫柔寬容的好脾氣,老天會護佑他找到適合的好女孩。

「走吧。」傅月靈轉開眼,不再回頭,在傳風雅的扶持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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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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