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是讓獵人所住的簡陋小木屋，在經過一番的整理后成為乾淨舒適的住所，秋太華和獨孤勝夫婦就暫住在此地，刻有棋局的石洞在不遠之處。
為了可以安心研究洞裏的棋局，他們也帶了不少僕人在身旁伺候，負責照料一切的生活起居，讓他們不用為吃住煩心，像是在外度假一般。
以目前的情形看來，他們真的很像是在外遊玩，而且沒有收到通知，還不能回霽城，以免防礙了城裏那對男女的情事。
不過很了解女兒喜惡的秋太華一顆心總放不下，在用過晚膳的休息時刻，他和獨孤勝夫妻坐着閑聊。
「我們就這樣讓他們一起生活，真的沒有關係嗎？」他不敢想像，若女兒明白是自己設計讓她和獨孤梵在霽城裏共處，她會如何的生氣，大概會氣到和他脫離父女關係吧！
「華君，梵兒做事有分寸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獨孤勝笑說。
「是啊，我們兩家若想結成兒女親家，也唯有這個辦法了，讓梵兒和紅紅可以好好相處，彼此多了解，以解開紅紅對梵兒的心結。」獨孤夫人點點頭。
「但是紅紅真的非常不願意麵對賢侄，這樣硬逼他們在一起，我怕會弄巧成拙，反而得到反效果了。」秋太華仍然很憂心。
獨孤夫人卻對愛子很有信心，「華君，梵兒既然訂下了這個計劃，就表示他有自信可以化去紅紅對他的不滿，我們樂觀其成便好，不用太擔心。」
秋太華輕嘆口氣點點頭，「但願事情會很順利。」
他明白女兒對玄宮宮主万俟罡一片痴心，只是他們無緣，他也不願見女兒為不可能的感情傷心，才會接受獨孤勝夫婦的建議，將紅紅騙到霽城，促成她和獨孤梵的親事。獨孤梵的身世人品自是不用多說，不亞於万俟罡，絕對是最好的女婿人選，知道獨孤梵對女兒有意，他也不願意放過如此的好機會，想成就這段兒女情緣。
他心中最大的心愿便是為女兒找個好歸宿，希望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一定沒問題的！」獨孤勝拍拍好友的肩頭，三人互視一笑。
「第五盤棋局，你們解得如何了？」獨孤夫人轉開話題，談到了目前正面臨的難題。
秋太華和獨孤勝也拋開了後輩的兒女情事，忙加入討論，要共同破解洞裏的棋局。
幸福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這種終身大事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小姐，這裏到底有什麼？為何這兩天你都跑來這裏四下探查呢？」心圓看着仔細一一察視四周的小姐。
「小姐，還是你覺得這兒的花園比較美，所以喜歡來這裏呢？」玉珠也好奇提出。
秋嫣紅正在檢查圍牆邊的幾棵大樹，聞言，回頭看着兩個丫鬟，「你們覺得這裏會荒涼嗎？」
心圓、玉珠轉了圈看看，兩人都搖搖頭。
「這裏雖然位置偏遠，可是花園修整得很整齊，不會荒涼啊！」心圓回答。
「這就對了，此地根本就不荒涼，為何獨孤梵卻特別交代不准我來呢，這表示此地一定有問題。」秋嫣紅說道。
「小姐，或許是因為這裏少有人過來，城主擔心小姐的安危，才要小姐別來的。」玉珠猜測道。
秋嫣紅卻搖頭，「不單是為了這個緣故，我總覺得還有別的原因，我一定要找出來。」所以她才會瞞着所有人連着三天偷偷來此探查了。
「小姐，城主不准你來此地，你不應該違背城主的命令，那會惹他不高興的。」心圓忙說。
「幹嘛那麼怕他？沒志氣，只要我們小心點，別讓奴僕看到就沒事了呀！」秋嫣紅不高興看到她的丫鬟竟然對獨孤梵的話唯命是從，一個只會用威勢壓人的小人，假使他沒了威權，看誰還會理他。
心圓勸着她，「小姐，你該明白自己的處境，招惹城主對你沒好處的，為了小姐好……」
秋嫣紅忙打斷她的話，「好了，別再提到他了，他已經令我很心煩了，別再加上你們，反正有事的人是我，你們怕什麼？不準再啰唆，快再四下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奇異的地方。」
心圓、玉珠只好聽命四下摸摸看看。
只是她們已經將這後花園來回尋找了許多遍，仍是沒找到可疑的地方。
「小姐，花園裏的一草一木我們都仔細檢查過了，這個花園和一般的花園並無不同，真的沒有怪異的地方。」玉珠告訴秋嫣紅。
心圓想了一下說：「小姐，會不會因為你太想找到克制城主的法子，所以對他所說的話反應過度，才會多心的以為這裏有問題呢？」
「不是我多心，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裏的確有問題，心圓，不准你質疑我的判斷！」秋嫣紅不悅地睨了丫鬟一眼。
「小姐，奴婢不敢，只是．．．．．只是我們怎麼找也找不着有什麼奇怪之處啊！」心圓實話實說。
秋嫣紅無法反駁，秀麗的柳眉全皺在一起，不禁又在心中咒罵獨孤梵。都是那可恨男人的錯，假使不是他強留她，她何必如此拚命要找辦法打倒他，讓自己變得草木皆兵，不過她真的感到此地有異，但為何找不到怪異之處呢？可惡！
注意到天色的玉珠驚喊，「小姐，是要用晚膳的時刻了，你該回鳳舞閣梳洗，以免婢女來請小姐用膳時找不到人，會引起麻煩的。」
這一說也提醒了秋嫣紅，看看陰沉沉的天空，雖然要入春了，但天仍暗得快，倘若婢女沒在鳳舞閣找到自己，一定會發動更多人來尋找她，到時她來後花園的事可能就會被發現了，若讓獨孤梵知道后不知又要如何找她的麻煩呢，為了省事，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好，我們就回房吧，明天再來。」
明天還要來？心圓和玉珠兩人苦着張臉，垂頭喪氣地隨着她的腳步離去。
就在秋嫣紅主婢三人遠離后，一直躲在暗地監視的黑衣男子從草叢後步出，轉身離開，去向主人復命去了。
躺在大大的浴池裏，秋嫣紅放鬆身子享受一池的暖意，浴池裏的水是從外引來的溫泉水，水溫適中，而且浸泡過後渾身舒暢，在霽城住下后，她喜歡上泡澡了。
老實說，霽城真是個很好的地方，環境優美外，任何設備一應俱全，又有個大書樓，真令她想長住下去，可惜它的主人卻教她皺眉。
不過，自從她住下，除了和獨孤梵相遇的第一天很不愉快外，接下來這些天，他對她倒是溫和有禮，而且態度出乎她預料的好，不但沒再嘲弄欺負她，連說話也變得很溫柔客氣，讓她感受到做貴賓的待遇，縱然沒辦法改去對他的怨尤，但至少不再加深壞印象了。
就像昨天早上，他還親自來鳳舞閣來看她，也帶來許多的書籍給她打發時間，巧的是這些書都是她喜歡的，她不清楚他是否調查過自己的喜好，還是剛好讓他猜對了，但他這舉動的確是善意的表現。
獨孤梵也開了藥單為她補身，奇特的是那些補藥很好喝，完全沒有喝葯的感覺，教平時一聽到補藥就噁心的她，首回喜歡喝補藥，而且他開出的補品藥效十分迅速，她本有畏寒和手腳冰冷的舊疾，現在改善許多，使她不得不對他的醫術另眼相待。
但是縱然發現了獨孤梵有許多好的改變，現在的他和小時候霸道的模樣真有些不同，可是以前受他太多的欺凌，她還是無法改變心中對他的敵意，她更不會忘記他向自己所下的挑戰，他一定認為她做不到，但是她就是要讓他驚訝，更要他嘗嘗被欺負的感受，所以她不會放棄探索城西的後花園，那兒一定隱藏了什麼秘密，她要找出來，不放棄任何能擊敗獨孤梵的機會！秋嫣紅被熱氣熏紅的嬌媚小臉露出了堅毅神情。
溫泉水是不能浸泡太久的，一會兒后，秋嫣紅就在丫鬟的伺候下起身穿衣，才剛穿戴好，婢女就來請她用膳。
秋嫣紅皺皺俏挺的鼻頭。她每天都要和獨孤梵一同用晚膳，就過去幾天來看，用膳的氣氛還算可以，不過只要想到要與他獨處，她仍是習慣性的由心抗拒。
心圓替她披上披風，主僕三人來到膳廳。
獨孤梵已經到了，桌上放着一個冒出熱騰騰蒸氣的大鍋子，鍋子下方有個洞口，從洞口中可以看到熊熊的火在燒着，僕人繼續將小塊的木炭放人，而和炭火隔開的上層鍋子中正煮着美味的食物，婢女將盛在盤裏的蔬菜、肉片一一放入鍋中，白色煙霧不斷從鍋中冒出。
「哇，又是吃火鍋呀！」秋嫣紅見着最愛吃的東西禁不住歡喜叫出，火鍋是她最喜歡的食物，尤其在寒冬的夜晚吃着熱騰騰的火鍋，能令人由心暖和起來，她愛極了這樣的感覺。
「坐吧，東西已經熟了，可以吃了。」獨孤梵柔聲對她說。
秋嫣紅忙坐下，獨孤梵將他親手調好的沾醬送到她面前。
「謝謝。」秋嫣紅很自然地道謝，他調的沾醬完全合乎她的胃口，這又是令她驚奇不解的一項了。
婢女布好菜后，獨孤梵和秋嫣紅開始用晚膳。
秋嫣紅吃得眉開眼笑。火鍋真的很好吃，料多、湯頭也好，總能讓她吃得很盡興。
用膳到一半，獨孤梵開口，「我明天要出門，你需要什麼東西嗎？我可以幫你買回來。」
「我不需要什麼，不用破費，我爹可有消息傳回？」這是她每天會問的事。
「沒有，這表示秋叔和家父、家母還在石洞裏研究棋局。」
「石洞離霽城不太遠，我可以去石洞看看爹嗎？」她要求。
他搖搖頭，「你的身子還在調養中，最好別出門。」
秋嫣紅有些不高興，「那你就乾脆直接說不行就好，何必解釋那麼多？」
「我昨天果斷的拒絕了，你批評我霸道，我才會多做說明。」
「我是霽城的客人，卻沒有一點自由，要離開不行，現在要去看爹也不可以，你簡直將我當成犯人看待嘛！」她不滿意地控訴。
「你想到外面走動，我可以帶你出門，不過不是現在，得等你身子再強壯些才行，而這兩天天氣陰晴不定，可能又會下雪，不適宜外出，待天氣轉好時，我們再出門。」獨孤梵安撫着秋嫣紅。
她才不想和他出門呢！秋嫣紅很想大聲對他說，不過這麼說的後果可能會惹惱他，對自己沒有好處，所以她不得不按下脾氣，藉著喝湯掩飾自己的咕噥聲，「仗勢欺人的討厭鬼！」
「我聽到了。」獨孤梵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以他的耳力，她的任何呢喃都瞞不過他的。
那又如何？秋嫣紅也不逃避了，毫不畏懼地回視他的目光，「若我有武功，我一定要和你來場生死斗，絕不甘心束手就擒，屈居在人之下！」
「可惜事實上你就是毫無武功的文弱女子，只能乖乖聽話。」他含笑不客氣地澆她一盆冷水。
秋嫣紅頓時氣弱，不悅地橫了獨孤梵一眼，低頭繼續用膳不再說話。
哼，討厭鬼就是討厭鬼，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對他有好感的！
吃了些火鍋料，再喝碗熱湯后，她覺得飽了便放下碗，抬頭一看，發現獨孤梵早已停筷，她見到他正從懷中掏出葯丹吞下。
她有些好奇他在吃什麼葯，不過她沒問出口，以免讓他認為她在關心他，那就誤會大了！
「少爺，你還好吧？」站在一旁的孟總管忙問起。
「沒事。」獨孤梵不在意地回答。
「我用完膳，回房了。」秋嫣紅站起身，冷淡地丟下話，就帶着自己的丫鬟要離開。
「我送你。」獨孤梵也起身。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房。」她不領情，小臉一抬，逕自走出膳廳。
「讓屬下送秋小姐吧！」孟總管攬下事，隨着秋嫣紅離去。
好個驕矜的人兒，但是越難得到，他就越有自信能得到手。獨孤梵優閑一笑。
對秋嫣紅的心，不變！
秋嫣紅看着追上來的孟總管，再重申一次，「孟總管，我自己認得路，不必送了。」
「秋小姐，其實屬下是有事想找你幫忙的。」孟總管說起。
她停下腳步，「什麼事？」
「是這樣的，能否請你告訴廚房，說你不想再吃火鍋，請廚房明天起晚膳別再準備火鍋了？」
這話聽得秋嫣紅一頭霧水，「孟總管，我從沒吩咐廚房做什麼菜當晚膳啊，你為何會對我這麼要求呢？」
「那是因為小姐愛吃火鍋，所以少爺為了投小姐的喜好，才會吩咐廚房這幾天都準備火鍋當晚膳，只是少爺的體質屬熱，常吃火鍋會導致腸胃不適，剛才少爺吃的葯就是治腸胃的，因此小姐若告訴廚房不想吃火鍋，廚房便會準備別的菜色，少爺也不會再鬧肚子疼了。」孟總管說明。
「孟總管，若獨孤梵不適合吃火鍋，大可以告訴廚房，他一向都不顧我的感受，現在卻在用膳上要配合我，教人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她不領獨孤梵這個情。
孟總管嘆了口氣，「秋小姐，少爺怎麼可能不顧你的感受呢？少爺他最重視你了，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連霽城的改變也是因為你；少爺一向最怕吃熱燙的湯水，如今也為了小姐而去嘗試，少爺對你的心，霽城上下都可以看得出來，若你別一直拘泥於小時候的不愉快，也會看出少爺的心意。」
「獨孤梵若真的重視我，就不會強留我，而會同意讓我離開了。」她最痛恨就是被限制自由。
「秋小姐，假使少爺答應放你離開，那你和少爺還能有機會相見嗎？」孟總管一語道破。
呃。秋嫣紅被問倒了，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
「你是說獨孤梵對我……對我……」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孟總管不敢多說，「這種事只能自行體會，旁人是無法說什麼的，屬下只是不想見少爺身子不適，才會來請求小姐告知廚房，請廚師改變菜色。」
「如果我不說，獨孤梵是不是就會以為我喜歡吃火鍋而每個晚膳都是火鍋？他不怕我也會吃膩而受不了嗎？」
他微笑回答，「少爺不是不知變通的人，他非常注意小姐的臉色，這幾天小姐見到晚膳是火鍋都開心得笑眯了眼，所以少爺才會讓廚師每晚都準備火鍋，倘若小姐臉上有一絲的不快，少爺看明白了，那明天晚膳就會換別的菜肴了。」
「也就是說晚膳吃什麼都是以我為主，也只有我能讓廚師改變菜色啰？」
孟總管點點頭，「沒錯。」
秋嫣紅腦里閃過複雜的思緒。
獨孤梵真那麼重視她嗎？但看孟總管的表情卻不像在說假話，令她心底有絲莫名的歡喜，原來自己對他也有影響力，只是這樣的影響力實在太輕了，無法和他的霸氣相對抗，讓自己總是處在弱勢的一方，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還是值得高興！
「你的意思呢？」孟總管見她沒響應，忙再出聲詢問。
秋嫣紅想到獨孤梵的自大本想拒絕，讓他不舒服多吃些苦，但是害人吃藥總不是件好事，而孟總管又如此誠心為主人請求，她就心軟了。
「好吧，明天我會去廚房說一聲的。」
他愉快地笑子，「真謝謝你。」
「不用客氣。」秋嫣紅嫣然一笑，小手一擺，回房了。
孟總管為那絕美的笑顏愣了一下。
難怪少爺會對秋小姐念念不忘，如此可人的容顏，世上有幾個男人捨得放手呢？加上傲然不屈的性格，讓看慣女子溫柔依順的少爺感到非常有挑戰性，自是全心要得到佳人了。
他祝福少爺能心想事成，不過依目前的情形看來，還要費好一番工夫才能贏得美人芳心了。
隔天午後，秋嫣紅記起了孟總管的請託，走向廚房。
心圓、玉珠尾隨在她身後，兩人一直嘻嘻笑着。
「你們不準再笑了！」秋嫣紅轉回頭微嘟着嘴輕斥丫鬟們。
「姐嘴裏說有多痛恨城主，結果還不是不願意傷害城主啊！」心圓笑着說。
「但我也不會放棄任何能打垮獨孤梵的機會，我一定會狠狠打去他臉上的自大得意，讓他以後都不能笑得那般猖狂。」這是她現在最急迫要達成的願望了。
兩個丫鬟不敢回嘴，但在心中質疑她有多少決心，因為她心太軟，說不定說說便算了。
來到廚房，秋嫣紅向廚師交代晚膳別煮火鍋了，換上家常的菜色，廚師自是從善如流，離開廚房后，又轉向西側後花園。
「小姐，你還要去後花園？」玉珠驚訝出聲。
「我不是說過我不會放棄嗎？」秋嫣紅傲然一揚頭，加快了腳步。
主僕三人又來到後花園，秋嫣紅看着這片她已經找過不知多少回的花園，正低頭思索是不是該改變搜尋的方式，突然心圓眼尖地看到遠處有人影走向她們，她忙出聲提醒。
「小姐，有人來了！」
「我們先躲起來！」秋嫣紅拉着兩個丫鬟忙躲到牆角的樹后，小心的探出頭觀看情形。
來的人是孟總管，他手中提了個竹籃，來到牆邊最前面的那棵樹前站定，只見他在樹榦上輕敲三下，突然那棵樹就移動了，樹移開之處出現一個洞口，孟總管就從那洞口走入，當他身影隱沒在洞裏，樹又回到原處了。
這樣的情形讓秋嫣紅主僕三人都看傻眼了，秋嫣紅最快由驚愕中回神，眼裏發出了興奮的光芒。
「我就說這裏一定有問題，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秋嫣紅忙從樹後走出，來到機關入口的那棵樹前，「原來是有密道啊！」她好奇地摸摸看看。嗯，就不知道通到哪裏去了。
心圓、玉珠也走了過來，兩人臉上還帶着驚訝。
「沒想到這兒真的有密道！」玉珠開口。
「孟總管手中拿着籃子走入密道，應該是送東西到密室里，難道下面有住人？」心圓好奇地問。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秋嫣紅應着。
「小姐，你要下去？」玉珠睜大了眼。
「當然，既然發現了密道，就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追根究底是她的天性。
「這樣太危險了！」兩個丫鬟聞言同聲叫道。
秋嫣紅不在意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有你們陪我，我不怕。」
「小姐！」心圓、玉珠心慌叫出聲。小姐不怕，她們怕啊！
此時樹又發出輕輕的聲響，再次往旁邊移動。
「有人出來了，快躲起來！」三人又跑回牆角躲藏。
出現的仍是孟總管，他手上的竹籃不見了，他走出密道后在樹榦上輕敲一下，樹又回到原來的位子，他就離開了。
「孟總管走了，換我們下去探險。」秋嫣紅興匆匆地快步再走向那棵暗藏機關的樹。
「小姐，我們真的要下去嗎？」玉珠緊張地問。
「還是不要吧，很危險的！」心圓想退縮。
秋嫣紅沒理會丫鬟的反應，她舉起手在樹榦上敲三下。叩叩叩！樹木再一次往旁移開，露出一條黑暗的甬道，秋嫣紅輕抿抿唇，毅然地踩上階梯，慢慢地往下走。
心圓、玉珠阻止不了，只好硬着頭皮跟上，在她們三人走人密道后，機關門又緩緩地關了起來，四周立即暗了下來。
「小姐！」兩個丫鬟害怕地忙拉住秋嫣紅的手，三個人都停住了腳。
秋嫣紅也緊張得心怦怦急跳，眼睛適應黑暗后便發現其實密道的壁上點有火把，發出了昏暗的光芒，她吸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輕聲吩咐，「鬆手，別抓着我，跟着我就行了。」
擺脫兩個丫鬟的牽絆，她大着膽子一步步順着階梯繼續向下走，越往下走，兩旁插着的火把就越多，光線也越明亮，拂面而來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溫暖，甚至有些悶熱。
在走了一段不算短的階梯后，才走到了底端。
秋嫣紅睜大眼看着四周，這兒竟然是個寬廣的地下囚室，為何說是囚室呢，因為一道鐵柵欄就橫亘在眼前，柵欄後面看起來像是個煉丹房，室中心擺着一個正燒着熊熊烈火的丹爐，靠牆處放着幾個大木櫃，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藥罐和各式各樣的藥草，東西多到柜子放不下需要擺到地上來，而另一面牆旁擺了張木床，還有一個木櫃。
如果這地方真有人住，除了簡陋得教人搖頭外，日夜對着燃燒的丹爐也絕不是舒服的事。
秋嫣紅看到孟總管帶來的竹籃放在角落，而柵欄里的地上放着幾樣飯菜，不過都還沒動過，由此可知這囚室里關着人，為何她卻沒看到呢？
心圓小心地看着周圍，「小姐，這裏面有人嗎？」
「孟總管會送吃的東西來，應該是有人才對。」秋嫣紅靠近了柵欄，欲看得更仔細些。
突然，幾聲叮噹聲響傳來，在秋嫣紅還沒反應過來前，一個高大的黑影猛地直撲過來要抓她。
「啊！」
秋嫣紅嚇得驚聲尖叫，匆促地忙往後退，心圓、玉珠也是齊聲大叫，一同向後跑，一時間密室里回蕩刺耳的尖叫聲，秋嫣紅還因為驚嚇而踩到裙擺整個人，往後仰，幸而心圓機警地忙扶住她才沒摔倒。
「哈哈！」
鐵柵欄后的男人卻開心地仰頭狂笑。
秋嫣紅有些狼狽地站好身子，驚魂未定地看着鐵柵欄后的高大男人。他衣着破爛、蓬頭垢面，髮絲凌亂的覆在臉上，看不出長什麼樣子，但是他手腳都被有兩指粗的鐵鏈拴住，一走動就會發出聲音，而他剛才是故意躲在柜子旁，然後再衝出來嚇她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的笑聲像是瓦片磨地般的沙啞粗糙，教人聽了很不舒服，秋嫣紅忍不住出聲斥喝，「住嘴，不準笑子！」
那男人聞聲緩緩地停下笑，髮絲后的黑亮雙眼如利劍，射向秋嫣紅，語氣非常不客氣，「你是什麼鬼東西？誰讓你來這裏的？」
他粗俗的話讓秋嫣紅皺起眉，反問他，「你又是誰？為何會被關在這裏呢？」
「回答我的話，否則就滾出這裏！」男人冷酷地丟出話。
秋嫣紅衡量情形，決定先順着這男人的意思。「我叫秋嫣紅，是霽城的客人，我看到盂總管使用機關，在好奇之下就照着步驟來到這密室了，我沒想到密室會有人，是誰將你關在這裏的？」
他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后漠然回答，「原來你就是秋嫣紅，嘖嘖，長得真的很漂亮，難怪他會為你心動，只是你不應該來此，這裏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
「他？你說的他是誰？」她不懂。
「他！哈哈！他是這世上最該死的人，也是我最痛恨的人，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將他分筋錯骨折磨到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恨他，我恨他啊！恨他！」那男人又吼又叫，情緒陷入極端不穩定中。
這男人真愛鬼吼鬼叫！秋嫣紅不得不提高音量打斷他的叫喊，「喂！你是恨誰？你不說出來，我怎麼會知道呢？」
那男人看着她語無倫次地低喊，「我恨他，我恨我，我是他，他卻不是我，我做不了他，他還是他，我還是我啊！」
這樣的話她聽得懂才怪。秋嫣紅秀眉攢得更緊了，「我不明白你說的他到底是誰啊？你又是誰呢？」
驀地，那男人伸手將臉上的髮絲撥開，露出了他的臉，一張令秋嫣紅倒抽一大口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