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那晚起,韓雨對楊家豪的態度稍微改變了,儘管只是很小很小的改變,楊家豪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因為,當他突然從背後抱住她,她的身子不會再那麼僵硬了;當他黏着她要一起洗澡、一起睡覺時,她拒絕的表情也不再那麼淡漠了。
她還是那個冷冷的韓雨,不同的是,她好像冷得比較有溫度了。
這天,在公司吧,韓雨披起了外套,抵抗過強的冷氣。
“你冷?”楊家豪剛從外頭回來,滿身大汗。她看他一眼。連回答都沒有。只是縮了一下肩膀。最近她還是不愛說話,卻學會了以其他方式表達,
他走到她身旁,伸手環住她的細腰,"我知道你很怕冷,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你才會那麼聽話的讓我抱着你,對不對?"
“你別打擾我工作?”她轉過身去,抽出檔案夾里的文件。
他還是不放手,喜歡圍繞在她四周的感覺,嘴唇湊在她耳邊問,"你為什麼那麼怕冷?你為什麼叫韓雨?為什麼總是這樣冷冰冰的不理人?"他問着一些無聊的傻話,明知她不會回答,卻還是愛問。
沒想到她安靜了片刻,竟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小時候住在基隆,那裏總是在下雨,我爸媽常常
不在家,哥哥姐姐又已經長大了,只有我還是小孩子,一年要換兩、三個保姆,所以我怕冷、所以我叫韓雨、所以我總是冷冰冰的不理人。"
楊家豪彷彿看見她眼底閃過一抹痛楚,雖然稍縱即逝,卻讓他無比心疼憐惜。
"韓雨……"他擁緊住她,鄭重地許諾道:"沒關係的,我從小住在屏東,那裏總是出大太陽,我爸媽和弟妹們都很熱情、直率,我們都曬得黑黑的、笑得很大聲、喜歡和每個人作朋友,所以我會讓你溫暖起來,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冷的。"
"又沒要你管我。"她仰起下巴,倔強地說。
"我怎麼可以不將你?我捨不得你掉一滴淚、捨不得你吃一點苦,我不能不管你,不然我會難過死的!"
"笨蛋。"
"再叫我一聲,我喜歡你叫我笨蛋,你把這兩個字說得好像鳥兒在唱歌"
除了笨蛋,還有誰會說這樣笨蛋的話?
她微笑了,不再言語,只是貼在他的胸前,靜靜的感覺他的體熱和心跳。
兩人默默的擁抱者,這一刻彷彿許下了定情的誓約。剛好,馮俊賢敲過門,正要打開門走進來,沒想到裏面的兩人竟絲毫沒有察覺,讓他睜大了眼睛,趕緊又關上門。
站在門外,馮俊賢感慨地搖了搖頭,又對着眾人笑不笑,"各位,我們楊老闆可能快成功了,我的賭金應該也快進口袋了!"其他員工也都會心一笑,全公司上下早就引頸期待着婚禮的到來呢!
溫馨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楊家豪滿心以為兩人可以這樣繼續下去,只要等時機成熟,他就要向韓雨求婚,努力說服她嫁給他。
但在這天早晨,卻有了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韓雨一早就覺得胸口窒悶,在浴室里吐了好幾次,卻又吐不出什麼東西。
"怎麼會這樣呢?你偷喝了酒是不是?"楊家豪站在門外問。
"笨蛋……"她以虛弱的語氣在心裏罵著。
"不然沒有別的理由啊!我們吃的東西都一樣,怎麼我就沒事呢?"
"你就跟牛似的,我可是人。"她拐着彎罵他。
"嗯!說的也是。"他皺着眉頭,實在想不出原因,"不行,我得帶你看醫生!"
韓雨走出浴室,己經換好了黑色的套裝,更顯得她的臉色蒼白,"改天再說,今天公司會很忙的。"
"不行,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我們現在就去挂號!"他抓起她的手,對這件事堅持得很,這時他可不會聽她的。
儘管韓雨百般不願,還是被他架到了綜合醫院。醫生是個慈祥的老先生,慢吞吞地為她做了各項檢查,微笑說,"沒什麼不對啊!"
"可是她就是不舒服、噁心、想吐、頭昏?"楊家豪替韓雨說。
"這樣啊!"醫生點點頭,"那再多做一項檢查好了。"
護士帶着韓雨走進另一間房,五分鐘以後,韓雨走了出來,楊家豪立即攬住她的肩問:"你還好吧?"韓雨沒說話,逕自靠在他的胸前休息。
護士交給醫生一個小盒子,老先生拿起來看了又看,終於呵呵笑了,"恭喜啊!你們要有小寶寶了!"
"小寶寶!"楊家豪和韓雨同時驚叫。
"是啊!就是那種軟軟的、白白的,又愛哭、又愛笑的小東西,你們應該看過吧?"老先生耐心地解釋道。
"天啊!"楊家豪幾乎難以相信這個好消息,這麼一來,他就有機會當爸爸,也有機會當韓雨的丈夫了!所謂夫以子為貴,或許就是他的寫照吧……韓雨卻是一臉快要暈撅的模樣,被他抱着不能動彈。
"嗯"老先生戴着老花眼鏡,拿起病歷表觀看,"咦!韓小姐還是未婚啊!這怎麼行?年輕人,你敢做就要敢當,快點把人家娶回去啊!"
"我……我會的!我當然要娶她!"楊家豪可是求之不得呢!
"那就好,快回去準備婚事,下次再來醫院檢查吧!"老先生最喜歡看這種圓滿大結局了,連忙招呼兩個年輕人回家結婚。
"謝謝!謝謝醫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楊家豪喜上眉梢,牽着韓雨的手走出醫院,小心翼翼
地為她開車門、系安全帶,從現在開始,他要更呵護她才行了!
"坐好,我要開車了喔!"
韓雨什麼也不說,還處於極度震驚的狀態下。
回到了家,他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喜孜孜地說:"我們就要有孩子了,一定要趕快舉行婚禮,我相信你會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子!"
韓雨這時恢復了意識,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說:"我不結婚。"
"什麼?"他楞住了,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結婚。"她又說了一次。
"你不肯嫁給我,到現在你還不肯?"他實在不能接受這拒絕,"我們都住在一起,都要有孩子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肯嫁給我?"
"這孩子是個意外、我會去拿掉,我爸媽也快回來了,我不可能再跟你同居。"
驟然聽到這樣殘酷的話,完全粉碎了楊家豪的夢想,讓他頹然退後了幾步,望着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個陌生人,兩人隔着好遠好遠的距離。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難道這些日子對你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難道這些快樂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覺?"望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她的眼陳卻是平靜無波,"沒什麼好說的,總之,我不結婚!我不會跟你結婚,我不會跟任何人結婚。"
"你你要拒絕所有的人嗎?你就這樣一個人冰冷、孤單的活下去嗎?"
"不關你的事。"
她站起身,拿出皮箱,開始收拾她的東西,她的用意十分明顯,她要走了,她要離開他了!他的血液彷彿被凍結了,讓他全身都冷起來,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冷。
"不!"他衝上前,抓住了她的雙手."我說過,不准你說不關我的事.不准你說這五個該死的字!"
"這確實是不關你的事,你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分手時就該成熟一點。"
"我不要分手,我也不要成熟,我就要像小孩子一樣!"他大吼了起來,眼神中滿是狂亂,"我不管你怎麼怪我、怎麼罵我,我都要留住你,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極少看他如此震怒,這讓韓雨猶豫了幾秒鐘,"你冷靜一點,我跟你不適合.我跟誰都不適合。"
"冷靜?你教我怎麼能冷靜?你就要離開我了啊!"他激動到了極點,眼眶甚至都泛紅了,"世界上沒有適不適合這種事,只有愛不愛而已,就這樣簡單!我不是你百分之百想要的人,但我對你有百分之百的愛,難道你都感覺不到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愛!"她也難以平靜了。
"好,我就證明給你看!"
"你想做什麼?"
他再次拿出皮帶,二話不說就將她拉到床上,把她的雙手綁在床邊,讓她無法逃脫。
"這……這就是你的證明?"她冷笑道。
"還不只如此!"他抓起外衣,衝出了屋子,也不說要上哪兒去,就這佯留下了韓雨一個人。
約莫半個小時以後,他雙手提着袋子進門,幾個袋子都是沉甸甸的,顯然裝了不少東酉。他拿出工具箱,取出鐵針和鎚子,再從袋子裏拿出鐵皮,開始在屋內的窗戶上敲敲打打,他這麼做的意思很清楚,他要關住韓雨!
韓雨目瞪口呆,看着他將每個窗戶都釘滿鐵皮,連浴室里的小窗也是一樣。終於,他完成了這項工程,又拔掉了電話線,將電話機狠狠的摔在地上,瞬間就成為片片殘骸。
"這樣一來,你就逃不掉了!"他凝視着她,眼神幾近瘋狂。
"你……要把我關在這兒?”她還是難以置信。
他鄭重的點頭,"沒錯!你一天不答應嫁給我,我就把你關在這屋裏一天,直到你點頭止!"他說著,拿出袋子裏的食物,一一放進了冰箱,語氣又轉為溫柔體貼,"你現在懷着我們的孩子,得多補充一點營養,知道嗎?"
韓雨搖了搖頭,震撼得說不出活來。他走到她身旁,解開她雙手的束縛,摸了摸她發紅的
手腕,"你放心,我去公司一趟很快就回來,你可以在屋裏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別逃就好。"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她虛弱地問。
"當然,為了留住你,我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韓雨顫抖了兩下,眼中就要藏不住恐懼!
此刻的他,盲目的什麼都看不清,反而低笑了起來,"說不定你就被我關在這裏五年、十年、三十年,那我們也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了,不是嗎?"
"可是公司需要我"
"有重要的事我會帶回來問你,但現在什麼也不比上我需要你的程度!"
"你瘋了嗎?"她的口氣像在嘆息。
"可能吧!"他點點頭,"我總是忘不了我們初見的那一天,我一個走進那麼大的公司,一個人也不認識,但我卻遇上了你,那就是我的命運,註定我這輩子就要為你發瘋的。"
韓雨白着一張臉,沒有力氣反應了。
"乖!"他吻過她的臉頰,"你在這兒讀書、看電視、聽音樂,想做什麼都好,回來時我給你借份小禮物,嗯?"
韓雨知道她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可她有一個害怕的秘密。卻無法對任何人說出。眼看着楊家豪離去,留她一人在屋裏,無邊的寂寞陡然將她環抱。
當天傍晚,下起了滂沱大雨,整個世界陰沉沉的,讓烏雲給團團籠罩着。楊家豪帶着豐盛的晚餐回到家中,一開門,發現屋裏是黑暗的。窗戶都被釘死、釘滿了,當然不會有光線透進來,但韓雨卻也沒有開燈,就這樣靜靜的待在屋裏。
他開了燈,立即看韓雨倦縮在床邊。
"韓雨!"他丟下手上的東西,衝上前抱住她,發現她發抖得厲害。
感覺到那熟悉而堅強懷抱,她就像個孩子般向他依靠過去。
"你怎麼了?快告訴我!"他緊張的摸索過她的全身,發現她並未發燒或受傷,卻一直顫抖個不停。
"我我怕"她的小手抓緊他的衣領,說什麼也不放。
"你怕一個人獨處嗎?你不喜歡待在屋子裏是不是?”他替她說了下去,"天!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樣留下你的!"
"別把我關在這裏……"她開始低聲啜泣,"小時候保母生我的氣,就會把我關在……房間裏……我一個人好怕……"
"別把我關在這裏……我一個人好怕……
"別怕!我再也不會讓你孤單單一個人了!我發誓!"
她哽咽着、啜泣着,不由自主的貼向了他,汲取他的溫暖和力量。
他憐惜地吻過她的發、她的臉、她的淚,"我們一定要儘快結婚,不管你怎麼拒絕,我都要娶你為妻!"
"不……我不結婚我不結婚的"她到此時仍是堅持。
他緊鎖雙眉,比她更加堅持,"不許你說不,我什麼都聽你的,就只有這點你要聽我的!你怕冷,我給你溫暖;你怕一個人,我會陪在你身邊;你不相信有永遠的愛,我就用一輩於來證明給你看!"
韓雨搖了搖頭,眼淚紛紛落下,"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你說不要也沒用。好了,別哭了……你不知道,你每掉一滴淚;就好像我流一滴血一樣!"他棒起她的臉蛋,一一吻去她的淚珠。她無力拒絕他的溫柔,只能閉上眼睛任他擺佈。
當晚,楊家豪對她就像伺候公主一般,一口一口喂她吃了晚飯,切好了水果送到她嘴裏,還勸
她喝下了她很討厭的雞精。稍後,他放了一缸熱水,抱起她走進浴室,仔細為她洗凈了頭髮,兩人一起會坐進浴池,他便從背後輕柔地替她凈身。
"會不會太熱?"他低聲問。
她還是什麼話也不肯說,就那樣嬌弱地靠在他懷裏。望着她雪白窈窕的身子,他原本只是想替她服務,卻也逐漸引發了自己高漲的慾望。
她不是不清楚他的興奮狀態,但她還是一臉想哭的模樣,惹得他想憐惜她、安慰她,卻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洗好了,我抱你起來。"他將她從浴池裏抱起,以大毛巾包住她的嬌軀。
韓雨軟綿綿地貼在他身上,痛哭之後的疲倦讓她使不出半分力氣。
他橫抱着她走到床邊,讓她坐在床緣,拿起梳子和吹風機為她弄乾頭髮,而她就像個小娃娃一樣,靜靜的讓人伺候着。
"要不要換睡衣?"他啞聲問。她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嘆口氣,拿出她的睡衣替她換上。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儘管他已經十分熟悉她的一切,但只要看到那柔滑的肌膚、起伏的曲線,還是會讓他心動不已。
終於,兩人都躺到了床上,室內只有枱燈的光線。韓雨主動的往他靠過去,在他懷男尋求安全和溫暖。唉?楊家豪又在心中嘆氣了,他愛上的是一個多麼矛盾的女人,不肯嫁給他,卻又抱着他;不相信世上有真愛,卻又怕一個人獨處。
"總之,我是愛你的……"他抱着她低聲說。
片刻寂靜之後,他以為她已經沉入夢鄉,便努力要調整自己的呼吸,想辦法讓自己的身體不要輕舉妄動,今天韓雨己經受夠了,他不想累壞了她。
這時,她卻雙手環住他的頸子,在他耳畔說:“抱我"
"韓雨?"他一定是在作夢,否則怎麼可能聽到韓雨說出這種話?
"你說什麼都要聽我的……你騙我"她埋怨道。他急忙解降,"我怎麼會騙你?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照做,可是可是你現在一定很累了,我不忍心讓你更累,你會受不了的。"
她沉靜半晌,轉過身去,"算了!"
"你究竟是怎麼了?"他的心被她懸在半空中,一點也不能安穩,"還生我的氣?你要我怎麼做才好呢?"
她甩開他的手,"別管我!"
"如果我辦得到就好了,但是……我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啊……"他將她轉了過來,低頭堵住了她的唇。她的小手打在他的肩上,拚命想推開他的懷抱,卻只是徒勞無功,最後只能無力地垂落在他寬厚的背上。他的吻里有自責、有疼愛、有迷惘、有執着,全都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她,反覆**着她那仿如玫瑰**的嘴唇。
漸漸地,韓雨不再掙扎了、反而伸手撫過他的黑髮,有如晚風一般輕拂而過,帶給他矛盾的平靜和騷動。
"韓雨真的可以嗎?我可以抱你嗎?"他一路吻着她的肌膚,還是不確定地問。
她沒有回答,只以低低的喘息作為反應,他緩緩脫下她的睡衣,稍微用力一點都不敢,唯恐自
己又傷了她,又惹得她珠淚漣漣,他絕對絕對不要她再哭了。當兩人赤裸相對時,他粗硬的手指拂過她柔嫩的肌膚,也只是小心的輕憐**,彷彿她是朵脆弱的花兒一樣。這卻讓韓雨皺起眉頭,主動伸手摸索他的身體。
"韓雨"他的呼吸瞬間被奪走了,這是韓雨頭一次主動碰他。那細滑的小手帶來莫大的威力,讓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不行,我受不了!"這句話竟然輪到他來說,真是難以想像。
他壓住她的雙手,兩人的身體嵌合在一塊兒,他在她的深處,她在他的周圍,唇舌互相追逐,眼波交換糾纏。"你受得了嗎?還可以繼續嗎?"他喘着氣、流着汗,腰間動作不斷。
"嗯……"隨着他每次的撞擊,她情不自禁的咬住他的肩頭,發出細小的**。
見她如此的嬌態,他雖被咬疼了,卻覺得更加興奮,火燙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前,"現在你要找停我也停不了……"
"還要……我還要你……"她開口吐出要求。
首次聽到她這般的表示,他的理智完全被轟炸掉了,只感覺得到她,只記得擁抱她。
"我全都是你的!你要多少我都會給你!"
所謂男女、所謂痴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們不明白,也不懂得,只是在這愛浪情潮之中,淹沒了彼此渴望的心、掙扎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