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接下來的半個月,蘇沛與連宇喬足不出戶,除了每天定時上門的醫生與傭人之外,兩人再沒見過其他人。

期間,蘇沛接到過秦曉順的一個電話,說是想上門看望,不過鑒於連宇喬不悅的表情,蘇沛只好婉言拒絕。至於連家那邊的人,連宇喬更是直接讓傭人轉告,一個也不想見。也許是考慮到連宇喬的精神狀況,也許是連晉東余怒未消,總之,連晉東與商群一直都沒有出現。

沒有外人的打擾,蘇沛與連宇喬也度過了相識以來最為平靜溫馨的一段日子。

白天,兩個人總是坐在一起聊天,大部分時候都是蘇沛在說,從他懂事開始一直說到長大成人,每一件事連宇喬都聽得津津有味,而且總是纏著蘇沛一講再講。不聊天的時候,兩人就窩在大沙發上看電視或影碟,從前那些連宇喬根本瞧不上的爛節目現在他也能從頭看到尾。

晚上,有傷在身的蘇沛一般都睡得很早,而連宇喬因為受失眠困擾,所以常常會打遊戲或上網到半夜才爬上床。

隨著時間的推移,連宇喬失眠癥狀也開始慢慢好轉,以前是整夜不能入睡而現在至少能睡上四、五個小時。除了偶爾會有點暴躁之外,他的精神狀態還算良好,情緒失控從而引發暴力的事情也沒再出現。負責治療的心理醫生對他的恢復情況很滿意。

一切都很好,蘇沛也漸漸放寬心,開始適應這種與連宇喬朝夕相對的日子。

一切都很好,如果他手臂上的傷能快點痊癒就更好了。

因為打着石膏,蘇沛的行動有些不便。而貼身照顧他的連宇喬最近越來越投入,尤其熱衷於幫他洗澡這件事。

“宇喬,我自己來好了……”

“不行,你一隻手要怎麼洗?弄濕了傷口就麻煩了。”

蘇沛第101次想將連宇喬推到浴室外面,結果仍以失敗告終。

拘謹地站着,任連宇喬將自己剝個精光。無論之前如何親密,這樣子蘇沛總有些適應不良。一絲不掛地面對連宇喬也不是太難,難就難在如何控制自己的生理變化。

被人擦背擦到勃起,怎麼看都是件丟臉的事吧?

如果連宇喬故意刺激他也就算了,偏偏他總是體貼地避開那些敏感的地方,禁區更是讓蘇沛自己動手,以免尷尬。可是,蘇沛照樣壓不住身體的慾望……

“不、不行了……走開……啊!”

來不及遠離,白濁的體液噴上了連宇喬的嘴角、臉頰,將稜角分明的俊臉裝點得無比情色。

“對、對不起!”蘇沛慌慌張張地找東西擦拭,可是手邊連半塊毛巾都沒有。

“沒關係。”連宇喬捉住蘇沛亂動的右手,由單膝跪地改為直立,“是我要這麼做的,就算你射在我嘴裏,我也不會介意。”

“呃……”這樣羞恥的話讓蘇沛不知如何回應是好。

“看我的服務這麼周到,來點獎勵吧!”

帶著腥膻味道的親吻煽情之餘更像是一種安撫。

每次都是如此,只要蘇沛有了反應,連宇喬就會幫他解決。第一次看他含住自己,蘇沛腦中的驚嚇絕對多過快感,不過,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而且還十分……期待。不過,完事之後連宇喬從來也不做過多的要求,頂多是一個吻,大概是怕碰到蘇沛的傷口吧,畢竟連宇喬在房事上從來都是屬於“狂野派”,要規規矩矩的做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洗完了再出來。”

將蘇沛身上的水漬擦乾,連宇喬為他穿上寬大的裕袍,然後將人送至浴室門外。

“宇喬……”

“嗯?”連宇喬正在用毛巾擦去蘇沛留在他臉上的東西。

蘇沛咽了口唾沫,低頭說道:“我也可以的。”

“可以什麼?”連宇喬放下毛巾,不明所以地看着蘇沛。

蘇沛避開他的目光,神情變得局促。

連宇喬上前,伸手撥開他額前的劉海,柔聲問道:“怎麼了?”

垂下目光,連宇喬能看見蘇沛秀氣的鼻樑,以及伸到他褲腰之上的手指。

絲質的睡褲褲腰處是鬆緊的,輕易就被褪到了非正常的位置。異常鼓脹的部位在貼身的內褲之下,形狀一覽無餘。

直到看着蘇沛蹲下身子,細長精緻的雙眼平視自己的身體中心,連宇喬才陡然清醒過來。

“不……”

說不出第二個字,連宇喬根本無法拒絕,當蘇沛薄軟的紅唇隔着布料印在他的男性象徵之上,反對的念頭就“咻”的一聲,煙消雲散。

因為一直有些排斥,所以蘇沛從來沒為連宇喬這麼做過。可是,連宇喬如果可以為他做到這一步,他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

這個男人,是他所深愛著的。

學著連宇喬之前的樣子,幫助那根充血腫脹的條形物脫離衣物的束縛,蘇沛不再猶豫,張開嘴慢慢將它納入口中。第一次做這種事,他有些不得要領。嘴裏被塞得滿滿的,舌頭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運動,他只好單純地將頭前後擺動著,牙齒還時不時地磕在連宇喬的身上。好在連宇喬什麼也沒說,不然他實在沒有勇氣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沛的頭都晃暈了,下巴也酸得要命,可嘴裏的東西絲毫沒有變軟的跡象。蘇沛開始鄭重地考慮自己能不能用取悅連宇喬這個問題。

“好了。”連宇喬微笑着,將蘇沛從蹩腳的運動之中解脫出來,鼻子貼著鼻子,忍不住取笑道:“你想磨死我嗎?”

蘇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挫敗之餘還覺得懊惱。怎麼會這麼笨?!

連宇喬盯着蘇沛可愛的表情,心中對他的迷戀又加深了幾分,急於宣洩的慾望愈發強烈起來,乾脆直接拉着蘇沛的手握住自己的男根,他啞著嗓子說道:“用你熟悉的方法,別告訴你連自慰也不會。”

“……”

雖然全身的血液一瞬間全都衝到了頭頂,蘇沛還是強忍着奪路而逃的衝動,閉眼運動起他的手指。比起自己的羞澀,他更想讓連宇喬得到快樂。

“這就對了……”一手托起蘇沛的臉頰放肆地親吻,一手伸進那寬大的浴袍盡情撫摸光潔的背脊,連宇喬低聲讚美着,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

情事過後,蘇沛的疲憊明顯大過連宇喬。放任指尖遊走在他的面頰之上,一遍又一遍溫習着他的輪廓。看着那沉靜的睡容,連宇喬的眼角唇邊泛出一絲溫柔。

有時候,單純的相守比激情更能讓人滿足。

人的性格大部分時候取決於成長的環境,驕傲、固執、多疑,他的家庭只教會他這些東西。當母親離開的之後,姐姐是連宇喬惟一信任的人。他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對姐姐之外的人交付真心。

蘇沛所給予的情感,一點一點滲透到他的心裏,不知不覺溶入他的骨血之中。當他察覺到時,已是不可分離。

離開睡床,連宇喬打開電腦,電子郵箱提示有新郵件。瀏覽了一下,他把它扔進了垃圾箱。

***

次日,市內某高級酒店。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那你要如何對付商群?你打算放過他嗎?像芙蓉臨終前要求的那樣?”

女人遞上一杯熱茶,溫柔地提出尖銳的問題。

“姐姐臨終前的要求?”連宇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看來,蘇沛也不是事事都告訴你。”

將茶杯放置在茶几之上,女人優雅地坐下,順手整了整身上價值不菲的裙裝。保養得宜的臉上只有少許歲月的痕迹,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她是連宇喬的母親。

喬婭,二十二年前的連太太,現在的薩克夫人,她的現任丈夫愛德華·薩克是國外一家大型金融機構的董事長。之前,連宇喬從商群手中奪回總經理的位置,靠的就是薩克公司的幫助。

“芙蓉臨終前請不僅要求蘇沛照顧你,而且還要求他放過商群。蘇沛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所以……”

“所以他請我幫他調查。”

看着韓闖從另一房間走出來,連宇喬大為吃驚,不過這還遠不及喬婭所提的事有衝擊力。

“你怎麼在這裏?”連宇喬問。

韓闖雙手抱胸,不失時機地諷刺道:“看到你的失憶症好了,我特地趕過來慰問一下。”

“韓先生帶了一些東西來找我,我覺得你需要看一看,所以就讓他來了。”喬婭插入了他們的對話,用眼神示意連宇喬不要激動。

連宇喬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這個眼前這個笑容乖張的男人,最終壓下了胸中的怒意。

“什麼東西?”

“一些你的照片。”喬婭站起來,從房間的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交到兒子的手上。

連宇喬接過信封,遲疑了一下,拿出了裏面的照片。那段他一直想要遺忘的記憶,霍然呈現在他的眼前。

黑洞洞的房間,骯髒的地板,為了食物不得不跪地乞求的日子……

連宇喬猛地衝進洗手間,將那疊照片撕得粉碎,統統衝進下水道里。直到最後一片碎屑消失在眼中,連宇喬才止住全身像痙攣一般的顫抖。

韓闖跟在連宇喬的身後進了洗手間,見他稍稍平靜了一些,說:“這是綁架你的那些傢伙拍的,不過不是受趙玫的指使。”

連宇喬握緊了拳頭,咬牙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另外有人出錢給那些綁匪,想看到你卑躬屈膝的樣子。”

“韓先生,”喬婭打斷了韓闖的話,“我想和宇喬單獨談談,你先去外面坐會兒吧。”

回頭看了看喬婭,韓闖點點頭,退出了洗手間。

關上洗手間的門,喬婭走到兒子的面前。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麼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果要以蘇沛為代價,我寧可當一切都沒發生。”連宇喬放下馬桶的蓋板,慢慢坐在上面,青筋暴起的額角表明他在忍耐。

喬婭抬起手,想撫平兒子頭上的亂髮,卻被連宇喬生硬的避開,尷尬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過。

“那你打算就這麼放過商群?”

“為了對付商群而離開蘇沛,我辦不到。”連宇喬沒有看母親,十指交叉的雙手不斷緊握,直到骨節“哢哢”作響。

“我並沒有叫你完全放棄。”喬婭蹲下身上,與兒子平視,“我只是希望你離開一段時間,冷靜考慮一下你們的關係以及未來需要面對的一切。這條路比你想像的更艱難,我希望……”

“你憑什麼希望?我為什麼要聽一個消失了二十幾年又突然冒出來了女人指手畫腳?”

連宇喬雙眼赤紅地盯住母親,暴虐的神情像座瀕臨爆發的活火山。

喬婭不自覺地向後退了退,隨即用盡全身力氣握住連宇喬的手腕。

“我很抱歉……我當時之所以離開……”喬婭想為自己辯解,可當她看到連宇喬眼中的傷痛與不信任,她哽住了。

身為一個母親,卻扔下不到四歲的親身兒子遠走他鄉,當初促使她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如今看起來微不足道,她本可以避免這種情況,可是她卻選擇了一走了之。

“……我,我想彌補。”

喬婭的手指纖細修長,她握住兒子的脈搏,努力傳達著自己的歉疚。

“用商群的事情來逼我離開蘇沛,這就是你的彌補?”連宇喬用力甩開母親的手,不想與她有所接觸。

喬婭站起來,扭頭,平復了一下情緒。

“我知道你為了蘇沛的事情與你的……父親,鬧得很不愉快。事實上,我也不贊成你和蘇沛的關係。不過我不想左右你,選擇權在你自己。”

連宇喬不屑地哼了一聲。

“蘇沛對你隱瞞了他對商群的懷疑,他這種行為也許會讓你再次處於危險之中……”喬婭側身避開連宇喬的瞪視,說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看法:“原諒我不能像你那樣信任他。”

話音落後是長久的沉寂。

連宇喬動搖了,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蘇沛為什麼會三緘其口的原因。

“韓先生會幫助我們找到商群謀害你的證據,我們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然後,你離開一段日子……”喬婭頓了頓,不露痕迹地觀察著連宇喬的反應,“冷靜的思考一下你和蘇沛的關係,如果你還是堅持非他不可……我不會攔你。”

“用這種方式來表達的母愛?真可笑。”連宇喬嗤之以鼻。

喬婭搖了搖頭,溫柔地說:“我只是站在一個母親的立場來處理問題。”

“在我的印象里,你除了哭泣什麼也不會。”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它不會改變我對蘇沛的感情。”

“這麼肯定?”喬婭反問。

連宇喬什麼也沒說,大步走出了洗手間,無禮地結束了與母親的對話。

客廳內,韓闖正在品銘喬婭為兒子沏的茶水,目送連宇喬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不同意?”韓闖問隨後出來的喬婭。

喬婭點點頭,有些挫敗。

“也許我可以說服他。”韓闖放下茶杯,走到喬婭的面前,微笑着問道:“我想知道,如果連宇喬沒有接受您的提議,您是否還會繼續幫他對付商群?”

“我不會讓任何人白白欺負我的兒子。”喬婭坐到沙發上,正色道:“所以,不管宇喬怎麼決定,我們的協議仍然有效。”

“那就好。”韓闖滿意地點點頭,隨即揮手告別。

***

清脆的鈴聲提醒電梯到達,連宇喬走了進去。

“嘿,等等。”

樓道里傳來韓闖的聲音,連宇喬面無表情的按下關門鍵。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條手臂擋住了門縫。韓闖從容地走進電梯,嘲諷道:“原來失憶還會引發雙耳失聰。”

“你想再挨一拳嗎?”連宇喬沒有看他,按下了一鍵。

韓闖緊接着按下B2鍵,無視連宇喬話中的厭惡,說:“我的車在停車場,可以順路捎你一程。”

連宇喬沒有出聲,顯然對他的提議不感興趣。

韓闖也不在意,只是抬手看了看錶,繼續自說自話:“蘇沛的複診應該結束了,我現在去醫院接秦曉順。如果沒有人阻止,秦曉順也許會把蘇沛帶回家。”

連宇喬仍然沒有回應,不過電梯停在一樓時,他沒有走出去。

韓闖不再說話,繼續保持笑容。

當車子駛出停車場,連宇喬冷不防地問道:“你為什麼會有那些照片?”

韓闖看了看連宇喬,答道:“我有些特殊的途徑。”

連宇喬無意追問,於是換了個問題:“你插手這件事會得到什麼好處?”

“事情順利的話,薩克夫人會為我提供一些幫助。”

知道套不出什麼口下文,連宇喬不再提問。

誰知,連宇喬閉上了嘴,韓闖卻像拉開了話閘子。

“蘇沛剛剛被抓的時候,為了不讓你成為傳媒的焦點,差點打算去認罪。”

乍聽此事,連宇喬一臉驚詫。不過轉念一想,這的確是蘇沛會幹的事。那個傻瓜。

“他之所以隱瞞商群的事,一部分是為了你姐姐,一部分是出於同情。同樣是不被他人認同的愛情,他覺得自己與商群的經歷有些相似。”

“你告訴你的?”連宇喬問。

“一半一半。”韓闖沒打算告訴第二個人,他曾經在病房外偷聽商群與蘇沛的談話。

“他很愛你。”韓闖說。

連宇喬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散亂,“你不是我媽媽的說客嗎?”

“那是另外一碼事,我只說我認為該說的。”

汽車駛進醫院的大門,遠遠的就能看見蘇沛與秦曉順站在台階上說著什麼。連宇喬不自覺地擰起了眉頭,臉上是露骨的醋意。

韓闖笑着,漫不經心地說道:“蘇沛現在是你最大的弱點,如果我是商群,一定不會忽略。”

連宇喬心中一凜,“什麼意思?”

“攻擊才是最好的防衛。好好想想你母親的建議吧,那其實並不苛刻。”

韓闖把車泊在路邊,下車迎向秦曉順他們。

連宇喬透過車窗,看見蘇沛朝他這邊看過來,表情由嚴肅轉為柔和。

“醫生怎麼說?”連宇喬打開了車門,將蘇沛扶進韓闖的車內。

“照了X光,醫生說恢復得不錯,再有一個星期就可以拆石膏了。你怎麼來了?”

早晨的時候連宇喬說頭疼,所以蘇沛才在秦曉順的陪同下來醫院複診。

“我擔心你。”

蘇沛靦腆地笑了笑,問:“你和韓律師一起來的?”

“啊,我們碰巧遇上的。”韓闖坐上了駕駛座,搶先一步解答了蘇沛的疑問。

連宇喬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秦曉順打開車窗,噪音沖斥車內。

“怎麼了?”

目送連宇喬與蘇沛離去,韓闖忍不住詢問始終一言不發的秦曉順。

“如果你的情人有傷在身,你會不會和他做愛?”

面對突如其來的勁爆問題,韓闖有些適應不良。好不容易調整好聲音,他問:“你受什麼刺激了?”

秦曉順有些頹廢地趴在車窗之上,好半天才喃喃低語道:“我看見沛沛背上有些痕迹。那個傢伙,完全不知道心疼沛沛……”

“你嫉妒?”握緊方向盤,韓闖努力憋住氣,讓自己不至於笑得前仰後合。

“你懂個屁!”

有些人或事一但熟悉、適應了之後,人往往會不自覺地忽略他們的存在。直到面對失去或改變時,才會感到一絲悵然。蘇沛對秦曉順來說是兄弟是手足,也是一種特別的存在。如今因為連宇喬的關係,他們不得不產生某種程度的疏離,秦曉順有些許傷感也是人之常情。

閉上眼,將聽覺投入喧囂的街道,他把心中莫名的情緒拋諸腦後,如同對待空中漂浮的塵土。

韓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嘴角浮出狡詐的微笑。

***

蘇沛家,傭人正在準備午餐。連宇喬幫蘇沛換了件寬鬆的家居服。

平靜的用餐、尋常的聊天,一切看起來與平時別無二致。惟一不同的是,連宇喬有些心不在焉。

“宇喬……”

“嗯?”

“報紙拿反了。”

連宇喬尷尬地笑了笑,將報紙扔到了一邊。

“那個姓韓的律師,你是怎麼找到的?”連宇喬拉着蘇沛坐在自己的兩腿之間,雙手從背後圈住他的腰。

椅子有點窄,蘇沛只有靠在連宇喬的身上才不至於滑出去。

“他是曉順介紹的,他們是朋友。”

“這個朋友可不簡單。”

“嗯,聽說他有一點背景。雖然只是個新晉律師,不過手段一流。”

連宇喬收緊了手臂,手指順著蘇沛左臂的石膏來回撫摸著。

“他要幫助我對付商群。”

“什麼?”蘇沛扭頭,卻看不見連宇喬的臉。

連宇喬把頭埋在蘇沛的頸后,悶聲說道:“他來找我,送來了一疊照片。是我被綁架的時候,綁匪拍下來的。”

出事至今,連宇喬從沒告訴蘇沛綁架期間他經歷了什麼,即使在警察那邊他也是含糊其詞。那一定不是一段愉快的回憶,所以蘇沛也盡量迴避這個話題。

韓闖拿來的照片……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餓了我幾天,然後拿來一包餅乾。為了它,我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夜……”

就像心臟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蘇沛聽到自己瞳孔放大的聲音。

“是商群乾的,我不會放過他。”連宇喬的聲音很平靜,可摟住蘇沛手臂卻幾乎將他的腰勒成兩段。

蘇沛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是趙玫……”

“綁架是趙玫指使的,折磨我卻是商群的主意。”

抬起右手,蘇沛輕輕地撫著連宇喬的頭髮,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他曾經信任商群,在連宇喬失蹤的那段日子對他的關照心存感激。沒想到,真相居然會如此令人作嘔。

恨他,更恨自己!

“蘇沛!”

察覺到蘇沛的顫抖,連宇喬擔心地轉過他的臉。削瘦的臉頰上找不到半點血色,黑亮的眼中滿是切膚之痛。

吻了吻蘇沛的鼻尖,連宇喬輕聲安慰道:“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嗎?”

“以前的事你全部記起來了?”蘇沛勉強地笑了笑,突然想起連宇喬失憶的事情。

連宇喬抱歉地說:“我沒有失憶,只是不想看見他們。”

“他們”包括連晉東,蘇沛並不想看到連家父子失和,失憶這招還算是個折中的辦法。不過,就是幼稚了些。

“商群會不會對董事長不利?”

“暫時不會。他想保住在連氏的位置,就必須依靠我爸爸。”

“你打算怎麼辦?”

“你別管了,好好養傷,安心留在我身邊就行了……”輕輕吻住眼前的雙唇,連宇喬的手順勢滑到蘇沛的大腿內側,徘徊不斷……

凡事都要有代價。為了報復商群,與蘇沛分開一段時間也沒關係吧?蘇沛向來體貼,一定會原諒他的。

只是一段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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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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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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