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我的名譽全在你一念之間,懂了嗎?」
聽了這話,彤越發一頭霧水。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指環,有必要這麼緊張嗎?要說古怪的地方也就是拿不下來而已,怎麼還和名譽扯上關係了?
「不可以讓人看見,千萬千萬!你能保守秘密嗎?」
彤被那雙金色的雙眼凝視着,恍惚中正想答應,肩膀上一痛,一看,原來是抓着他肩膀的手指陷進了皮肉中。看來,青龍天寒真的是緊張無比。
「……在回答之前,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被這麼一問,天寒臉上的肌肉開始微微抽搐:「你……你你你你是在裝傻嗎?」
「啊?」
難道自己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這麼想着,彤臉上不禁微微一紅。「但、但是……」
但是什麼?他說不下去了。如果這是屬於常識性的問題,假若坦言自己真的不了解,豈不是丟臉之極?
天寒上下打量他一番,鬆開了抓着他肩膀的手,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是了,丹瑩又怎麼會讓你這樣的小孩子知道這些恩怨是非呢……」
丹瑩?他說鳳凰丹瑩?彤一驚。天寒明明是龍族,為什麼總是三句不離鳳凰?
「不想說就算了。」
聽彤這麼說,天寒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如果要與尚未成年的朱雀彤討論這個問題,確實讓他非常尷尬,原本以為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卻不想朱雀一無所知。現在彤表示不再追問,那真是最好不過。
看他的表情,彤便猜到了幾分。
「我要回去了。」
說著,彤便躍下了床,紅色的短衣同時裹上了他的身體。彤注意到自己所在的房間頗有異樣,器物精細,雕飾講究,一旁的妝枱表明這是女子的閨房,而且似乎地位頗高。眾所周知,水族之長青龍天寒是單身,連個侍妾也沒有。那麼這裏是什麼人住的呢?青龍並沒有姐妹,這裏也不像是他母親的房間。牆上掛着一副捲軸,也不知是字還是畫,背面向外正面向里,甚是奇怪。
「等一下,你不能就這樣出去。」天寒叫住他。
彤奇道:「不能?為什麼?」
「這裏是龍宮,而你是火鳥,如果力量不夠,貿然出這房間就會非常的……」
下面的話留在天寒喉嚨里,因為紅衣少年已經逕自走了出去,根本沒有理會他。某龍當場僵在原地。
這孩子未免太冒失了,怎麼不聽大人把話說完?天寒隨即跟上。
如果是以前,彤是一定會停下來聽天寒把話說完的,但是一句「如果力量不夠」卻激怒了他,一賭氣,便走了出去。一步出門,果然立時便有一股冰涼的壓力迎面而來,幾乎讓彤喘不上氣。
這裏是海底的龍宮,光是水壓就已非同小可,更何況到處都瀰漫著陰寒水氣,朱雀彤身為火鳥,此時的感覺真是不舒服極了。如果是在一天以前,他恐怕一柱香的時間也待不了。但現在不同了,他大可以悠哉悠哉地慢慢走出去。
當彤在走廊上邊走邊東張西望時,龍宮宮娥們的視線以及輕微的竊竊私語不斷傳來。
「難道天虹大人又……」
「慘了!精衛夫人又會……」
「不不,我親眼看見是天寒大人帶他回來的……」
「什麼?天寒大人他……」
「胡說胡說!我家天寒大人的妻子只有那一位而已……」
「可這已經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不是嗎?就算……發誓……」
彤原本並不怎麼在意她們說的話,但宮娥刻意壓低的音量以及說的內容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禁掉轉視線向她望去。
「噓,他在看這邊了。」
「哇!好可怕!」
宮娥們竟然在彤轉過臉來的時候發出很大的尖叫聲,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只是因為職責所在不敢隨意跑散。
是這個嗎?彤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臉。這個刻紋在他有記憶的時候就存在了,最初只是顏色很淡的米粒大一點點,呈現淺淺的黃色,隨着力量的增加而逐漸變深變長。從他投入天山火山口開始,增長速度便加快了。當他知道依靠吸收大地能量在進度上來不及的時候,它已經延長到了臉頰中間,顏色也從墨綠變成了深藍。所幸寬度並沒怎麼增加,一直到前天也仍然只有小指的一半粗細。在吸收了金烏力量的現下,恐怕變的更長了吧,不知道它現在是什麼顏色。
沒有見識的龍宮宮娥卻不了解這刻紋代表着什麼,只知道吱哇亂叫。
「請等一下!」
宮娥們紛紛行禮避讓,原來是青龍追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走的並不快的朱雀。
「你還沒答應我呢!」
「答應什麼?」
由於宮娥們的吵鬧,彤一時之間想不起有什麼是這位水族之長要自己答應的事情。青龍見他似乎愛理不理,卻以為他是在和自己討價還價。雖然有點不爽,但事關重大,也只有忍耐了。
「如果你答應,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不管什麼我都會做的!」
此話一出,耳邊立即一片嗡嗡——
「天寒大人竟然對一個醜八怪小個子說這種話……」
「啊!天寒大人居然還握着他的手……」
「天寒大人!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不錯,青龍天寒用雙掌將朱雀的左手緊緊地包住。歪歪了頭,彤試圖將左手抽回。往左邊抽,對方跟到左邊,往右邊抽,對方跟到右邊,往回抽,對方也跟了過來。
「喂,身為水族之長,你不覺得這樣很難看嗎?」
「只要你答應,我就鬆手。而且不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照做的。」
在旁人看來,青龍天寒此時簡直就是在耍賴。
實際上他卻不得不這麼抓着彤的左手,因為他正在那指環上施障眼法術,好讓別人看不到彤左手上的指環。但如果彤不答應保密,那別人一摸就知道指環的存在了。
彤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需要你為我做的。」
真的,他想要的東西,誰也無法幫他得到。
「你這樣說我反而不放心!隨便說一個意思一下也好啊!」
「那就告訴我,這個指——」
彤說了一半,就被捂住了嘴。天寒怎麼可能讓他當眾提及手上的指環。
「唔唔唔唔!」
紅衣少年抗議中。某龍扛起他就往龍宮外衝去,丟下身後一片慘叫——
「啊!天寒大人竟然在做和天虹大人同樣的事情!」
「這不是真的!那樣忠貞不二、情深意重的天寒大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呢?」
「天寒大人!你怎麼可以對不起那一位!」
出了東海,扛着朱雀的青龍天寒在雲海中穿行如風。彤拚命掙扎,終於甩掉捂在嘴上的手。
「你幹什麼?」
「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
「我自己會走!」
「就讓我效勞一次吧。」
「……你是想讓我答應保密吧!」
「……」
「你承認了?」
這個時候,彤希望他能給出否定的答案。但終究是不可能的吧,人家青龍天寒是水族之長,怎麼可能毫無理由地親自送自己這個小角色。上次也是,他送自己回家不過是看在鳳凰的面子上而已。
張在疾行的天寒突然聞到一股焦味,正疑惑間,肩背上傳來隱隱的刺痛,而且越來越厲害。
「哇!」
反射性地將扛着的少年丟開,終於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天寒手舞足蹈,急急撲救肩背上竄起的火舌。彤在空中翻了個筋斗,隨即站定。
「你不需要迂尊降貴討好我。雖然我很想知道你對這個指環如此緊張的原因,但看來這似乎讓你為難,那不說也沒關係。如果這件事情對你真的那麼重要,我就為你保密吧。放心,我嘴很嚴的。」
這話讓正手忙腳亂的天寒訝異萬分,他原本以為朱雀彤遲遲不肯答應,是想坐地起價,他都已經做好接受任何無理要求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朱雀竟然這麼乾脆。一怔之下,朱雀已經化為一道紅光消失在遠方了。
「哎呀!糟糕!」
這個時候,青龍天寒身為水族之長的自覺蘇醒了,他終於想起自己是為了什麼才去找朱雀的。殺害應龍的兇手至今一點眉目也沒有,他冒着炎熱前往火焰山就是為了向朱雀了解飛禽內部的情況,卻不料被突然殺出來的寶貝弟弟白龍天虹攪的一團糟,不但事情沒一點進展,甚至連自己的名譽也賠上了……不,目前還沒有,不過大概也快了,畢竟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要穿幫,差別只在時間早晚而已。
他早該把那指環化去的,卻始終無法下決心。
『……天寒……你居然……為什麼……為什麼要出賣我——!』
這個凄厲的聲音,即使已經過去七百年,像朱雀這樣年紀較小的孩子只能從長輩口中了解那些陳年舊事的現在,仍然在耳中回蕩。
「……對不起……羽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天寒喃喃自語。那一抹石青色大概永遠也無法從眼底消失了……
等等,石青色?天寒突然想起,有着一頭紅髮的朱雀彤,右臉上那道代表力量與霸氣的刻紋,上次送他回家時明明是墨綠的,方才卻是石青色,不但比前一次更長,而且在陽光下居然還閃着金色的光澤。還有,朱雀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在龍宮中那房間以外的地方行走。這麼可能?
只一個月,他的力量難道就已增長到如此地步?
是了,朱雀上次說要去天山的火山口,那大概這就是修鍊的成果吧。不過,單單依靠吸收大地能量,真的能那麼快就有如此效果嗎?
算了,他對火鳥的了解在龍族中算是比較多的,但畢竟算是一知半解,再怎麼想也沒有用。
現下,最讓人擔心的還是朱雀手上的那個指環。雖然朱雀答應保密,可依然讓人放心不下…………
***
轉眼間便到了月會的日子,各路神祇再次齊聚天庭。在作為臨時競技場的瑤池的廣大場地上,一時間人頭鑽動。大家都在等待天帝的到來。
今天要決定四神,可是個大日子。平時沒有資格參加月會的神祇幾乎都來了。只要稍有身份,哪怕沒有實力與信心,來瞧個熱鬧也好啊。
青龍天寒四處張望,努力搜尋着。眼見紅衣少年的身影終於出現,正要出聲招呼,一隻手臂圈上了青龍天寒的脖子。
「喂——我聽說了哦。」
來者正是麒麟蒂靈,只見他笑的絕對只能用不懷好意來形容,一陣惡寒爬上了青龍的後頸。
「聽、聽說了什麼?」
「還裝傻還裝傻,我們誰不知道你的牛皮糖粘人功是天下一絕?沒想到時隔七百年居然能再次見識到。」
天寒正要反駁,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就說他是做賊心虛。」
來人笑盈盈的,金眼銀髮,有着與青龍天寒幾分相似的相貌,正是白龍天虹。
「天虹!你這臭小子!你在說誰啊?」
青龍天寒咬牙切齒,既想發作,又怕這個寶貝弟弟會把指環的事情給當眾抖出來。
「當然是說老哥你啰!知不知道你這幾天做的有多明顯?簡直可以用跟屁蟲來形容了!」
白龍天虹說的是實情。誰都知道火鳥住的地方,水族絕少接近。而這三五天來,水族之長青龍三天兩頭往朱雀所居住的火焰山跑,而且有朱雀的地方必然能見到青龍。再加上天寒出門的時候總躲躲閃閃,並囑咐宮娥侍女不可說出去,簡直就是欲蓋彌彰。於是便傳的沸沸揚揚,成為了公開的秘密。
「胡說八道!這是誰的錯啊?」
如果不是這個寶貝弟弟,他天寒怎麼會落到再次當牛皮糖的地步?
「哎呀哎呀,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天寒你就別死撐了,那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難為你守身如玉七百年,就算你琵琶別抱,也沒人會怪你的。」
「胡說胡說!」
龍族兄弟的吵鬧聲引人注目之極,朱雀彤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並不是有意偷聽別人談話,雖然相隔甚遠,但他們的聲音實在太響,想不聽都難。從能辨認出的只言詞組中,彤自然明白他們是在就什麼事情調侃青龍天寒。
「哼,真是愚蠢。」
朱雀認為,自己既然已經在不問原因的情況下無條件答應保守秘密,那就沒有義務要再理會青龍。當天寒向他詢問飛禽內部的情況時,也給冷冷地打發了。他明白,青龍這幾天總是跟着自己,只是為了確認自己沒有泄露一點口風。
他還要他怎麼樣?立下毒誓?把戴戒指的手指砍下來?把自己弄啞?或者,自盡?只有死者才是絕對無法開口的吧。也不對,執掌六道輪迴的玄武茗前可以從亡靈處得知一切,所以,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不會外泄的秘密。
忽地,彤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他,應該錯不了,但這股氣息非常微弱,遠沒有往常的強,而且似乎摻進了雜質,非常不單純。
怎麼會這樣?彤向那氣息的方向迎去。
風的嘶嘶聲,兵刃的撞擊聲,弓弦的嘣嘣聲,以及羽箭破空的聲音,夾雜着呼叫聲。
一名年輕人正被一大群龍族兵士所追趕。他跑的並不快,幾乎可以用步履維艱來形容。跌跌撞撞中,挽在背後的金色長發變鬆了,幾絡髮絲垂到了前面,當視線被擋住的時候,他就把它們往旁邊一撥,露出碧綠的眼瞳,以及端正華麗的面容。
正是一個月前被天帝設計的飛禽之長鳳凰丹瑩。
雖然後面的龍族兵士追的很急,而且還持着兵刃弓箭,但只是遠遠地揮舞,射出的箭也落在距離鳳凰很遠的地方,似乎頗有顧慮,不是只單純地想把鳳凰帶回去,就是怕攻擊了會遭到回擊。
彤看在眼裏,覺得很奇怪,如果是以前,鳳凰早就把膽敢這樣冒犯自己的龍族雜碎料理掉了,絕對不會落到如同逃命般的地步。
就在此時,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失手,一支箭射到了鳳凰的腳邊,堪堪釘住了鞋幫,鳳凰摔倒了。
糟糕!彤一驚,不假思索就一躍而起,落到了鳳凰後面,面對着追趕而來的龍族兵士。
「像你們這樣的小卒,能死在鳳凰手下,也算是一種榮耀吧。」彤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凝聚力量,「但是,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話音剛落,紅色光球向著那些龍族兵士而去,在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前,身體已經成為一塊一塊的黑塊崩落四散。
「彤?」
彤應聲回頭,看到鳳凰望着自己。很驚訝是吧?他在最初嘗試的時候,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九個金烏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照這樣看來,要與鳳凰一較高下也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幻想。
他千辛萬苦,就是為了這一天。等一下,絕對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朱雀彤並不比鳳凰差。
「彤,你又進步了很多呢。」
鳳凰笑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站起身,將落到臉上的金髮往後一撥。
「所以,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啊?」
彤一愣。他原本猜想鳳凰接下去不是會說些鼓勵的話,就是會教訓自己不可以驕傲自滿,沒想到鳳凰會有求於自己?
「出全力,向我攻擊。」
「啊?」難道所謂的幫忙就是指攻擊他?朱雀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沒有聽錯,」鳳凰丹瑩搖搖頭,「我要你向我攻擊,而且要出全力。」
「族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醒。照剛才那一擊看來,我想你應該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幫我了。當然,不是無目標的攻擊,要對準……小心!」
話說到一半,丹瑩將彤往旁邊一拉一推,一道雷擊正落在彤原本待的地方。
「我太小覷你了,丹瑩。身體已經那樣了,居然還不死心。」
天帝常俊帶着一大群龍族武士出現在雷擊的煙霧中。
「哼,離我站的地方足足差了五尺,你的準頭哪裏去了?不要告訴我,你是故意打歪的。」
丹瑩出語嘲諷,同時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小個子的朱雀。
聽了這話,龍族武士們居然有一大半向常俊看去,結果被狠狠地瞪了一眼,連忙轉頭正視前方,不敢再有鬆懈。
「你不用激我。」常俊一瞬間發黑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我是不會直接讓雷落到你身上稱你心意的。」
「哈!你害怕了。不敢嗎?沒種嗎?」
「我有沒有種你的身體不是最清楚嗎?」相對於鳳凰的焦躁,常俊顯的一派悠閑鎮靜,「你自己很清楚,今天已經是第二十八天了,要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常俊向前邁出一步。「所以,跟我回去吧。只有我才能給予你最好的照顧。」他又邁出一步,「來,到我這裏來。」
「不……」
金髮的年輕人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
常俊伸出右手:「來,把手給我。」
「不……」
鳳凰開始後退,似乎看到聽到了什麼令人害怕的東西。突然轉身,拉起朱雀一縱身,化為五彩的光團迅速遠去。
常俊沒想到鳳凰居然還有逃跑的力量,一楞,隨即帶領龍族武士追趕。
朱雀彤希里胡塗地被帶着逃跑,完全不明白鳳凰為什麼突然要自己向他攻擊,還說是幫忙,後來鳳凰和天帝也讓他一頭霧水,什麼「已經第二十八天了」,是說鳳凰已經被軟禁二十八天了嗎?
就在彤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感覺到鳳凰的速度突然減了下來。已經支持不住了嗎?彤挽住丹瑩胳膊,開始自己帶他走。
如果不想讓天帝帶回去的話,就應該往人多的地方去。如果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是天帝,應該也不好做出什麼有失體統的事。打定主意,朱雀便帶着鳳凰往瑤池廣場去。
而且,總是將鳳凰鳳凰掛在嘴上的水族之長青龍天寒應該也會維護鳳凰,勸告天帝適可而止吧。
「……」
這個想法讓朱雀心裏一陣不舒服,速度稍有減緩。至於為什麼會不舒服,他也說不上來。
難道是因為讓鳳凰自由對他會不利嗎?怎麼可能,族長對他向來關愛,絕不可能對自己不利。就算他朱雀以前確實無法與鳳凰相比,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同了。就算最終無法得到四神之位,能在眾神祇面前與飛禽之長鳳凰戰個不相上下,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麼一想,速度立即又加快了。
很快,人頭鑽動的瑤池廣場就到了。看到朱雀的紅光以及鳳凰的五彩光芒,神祇們開始騷動,主動空出一塊來方便他們降落。
朱雀一抬頭,看到青龍天寒正往這邊拚命擠過來,正要出聲招呼,左手突然被握住了。
「彤……這是什麼……」
丹瑩抓着他的左手,抬高,並在小指處仔細地又摸又捏。
糟糕!那個指環雖然被施了障眼法隱去了,但還是摸的出來的。彤的心跳開始加速。
只見鳳凰一揮手,障眼法失效,有着細密花紋的金色小指環立即顯形。
「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丹瑩的臉色發青,半是驚慌半是憤怒。
「對、對不起!」彤反射性地道歉。從有記憶以來,鳳凰從沒對他用過這樣的語氣。
鳳凰丹瑩放開了朱雀,青着臉轉身面向人群。這時,青龍天寒已經突破人群,來到了近前。
「天寒……」鳳凰丹瑩此時的神情只能用凄然來形容。「我一直認為你和別的龍族是不一樣的……一直這麼相信着,即使那一次,我也堅信那是迫不得已。但是……」
鳳凰揚起手當胸舞了半個圈,一道半圓型的火焰出現在半空中,緩緩收斂凝固。
「時至今日,你卻依然要背叛於我……」
那火焰最後凝結成了一副弓箭,握入鳳凰手中。
彤心下駭然。這支火箭一旦向著目標飛去,那就只有將對方置於死地方會罷休,對方怎麼躲閃也沒有用。可謂狠毒之極的一着。光要將無形的火焰化為有形,就已非一朝一夕之功。方才鳳凰明明已經虛弱到了行走都有問題的地步,現在居然能使用這麼高等的技術。要超越鳳凰,與在量上爭先相比,在質上似乎更加艱難。
「難道說,當日你對我所發的誓,全部都是謊言嗎?」
「等等!請聽我解釋!這純粹是一個誤會!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
眼見那火箭正對着自己,而且弓弦逐漸被拉開,青龍天寒急的滿頭大汗,本能的就想躲閃,偏偏又不敢。他知道,一旦逃跑,在鳳凰眼裏看來就成了標準的做賊心虛。
「誤會?你居然管它叫『小小的』誤會?難道在你們龍族的眼裏,飛禽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只能用悲憤心寒來形容的語氣。天寒的辯解似乎更加激怒了鳳凰丹瑩。
「青龍天寒!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