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歷經一頓讓人窒息的早餐,李允權頓時覺得外面的空氣完美又清新,他真不懂母親怎會想出這等奇招整他們兄弟?

不過他心裏卻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母親,相信放眼天下,也只有他們的母親會出這樣的怪招整自己的孩子。

一回想到早餐時尷尬的氣氛,他的嘴角不禁扯起一抹無奈的笑。萬一一個月後真的被母親捉上拍賣台,他實在不敢想像自己站在台上的糗狀。

他推開公司大門,手下的職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莫不訝異於他臉上那抹淺笑。

“阿全,進來。”他神采奕奕推開辦公室大門。

“知道了,經理。”阿全收拾手邊的資料,神情慌張地尾隨李允權走進辦公室。

李允權將公事包往桌上一擱,坐進高背辦公椅,“我要你去調查有關雅新資訊出售的事,你查出了什麼結果?”

“我查出來了,雅新資訊目前的營運雖然不盡理想,但遠景相當看好。”阿全將自己調查的結果,一五一十地告訴李允權。

“哦。”李允權舒展長腿,手指敲着桌面,沉思片刻,“既然遠景看好,為什麼要出售?”

聞言,阿全露出譏諷的笑,“因為雅新的接班人完全無心管理,與其說她無心管理,還不如說她根本不會管理。”

“雅新資訊的董事長會將大權交給一個完全不懂管理的人?”這個消息令他感到相當意外。

“因為這位季小姐是個電腦白痴,只會上網玩遊戲。而且聽說只要讓她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字,她就會抱着頭喊疼。”

“唔,聽你這麼一說,季董事長是將雅新資訊交給他的女兒?他應該不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既然他女兒不懂電腦又不會管理,他怎能將公司交給她,這不是擺明要毀了公司。”

“據說季董事長原本的意思是要將雅新當成季小姐的嫁妝,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季小姐突然取消了訂婚典禮。”阿全解釋道。

李允權瞥了阿全一眼,“說清楚一點!”

阿全急忙又道:“我聽說季小姐原本決定要和環宇資訊的少東霍達仁訂婚,但不知道為了什麼,她突然在訂婚典禮的前一個星期取消了訂婚典禮。”

“就算取消了訂婚典禮,她也不必出售雅新資訊啊!”李允權在心中暗罵,女人就是女人,沒有一點大腦,竟隨便就將目前炙手可熱的雅新資訊出售。

“因為霍達仁佔了雅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現在外面傳言季小姐是為了報復霍達仁才出此下策。”阿全認為傳言有可信之處。

“這女人真是又笨又蠢,就算霍達仁佔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還是能掌控雅新,何必意氣用事?”李允權臉上冷漠的表情不變,眼中明顯帶着一絲輕蔑。

“這……我就不明白了。”阿全無奈地聳聳肩。

“價碼開出來了嗎?”若沒有這種愚蠢的女人,他又怎能收購遠景看好的雅新資訊。

“還不明朗。”阿全據實以告。

“還不明朗?”李允權的心頭一驚。

“聽說霍達仁一心要得到雅新資訊,所以季小姐不斷將價碼提高,沒有人猜得出季小姐的價位會有多高。”阿全面有難色。

“哼!”李允權不屑地哼了聲,“依我看,她只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或許她根本無心出售。”

“真是這樣嗎?”阿全完全無法理解。

“行了,你可以下去了。”

阿全縱使一頭霧水,也只好乖乖退出辦公室。

李允權將頭仰靠在椅背上,心想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愚蠢的女人,竟為了一個男人而甘心出售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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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個兒小心點,我的傢具縱然不是很貴,可也是花錢買來的。”季彌兒橫眉豎目地瞪着搬傢具的工人。

“小姐,你要是再嘮叨,剩下的就讓你自己搬。”工人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只是出錢又出嘴,我可是要出力氣的。”

“你說對了,我是出嘴也出錢,但是你別忘了,這一卡車的東西全是我的,我當然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財產。”她神情高傲地道。

工人更加不悅地道:“別以為有錢的就是大爺。”

季彌兒頭一歪,“我可沒說有錢的是大爺。”

工人沒好氣地繼續埋頭苦幹。“天底下真是什麼人都有,像你這麼啰唆的女人,不知道將來哪個倒霉的男人會娶到你!”他壓低聲音嘟囔着。

“喂!你在嘀咕什麼,快點啦。”季彌兒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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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卡車的傢具終於全搬進了新屋。

工人氣喘吁吁、汗流夾背地拿着毛巾往臉上一抹,“小姐,東西全搬好了。”

季彌兒睜大眼蹲在沙發邊,“這裏有磨損。”說完,她又轉向電視和冰箱,“這裏也有磨損。”

工人挺直身子,看着季彌兒在屋裏跑來跑去,“小姐,我等着拿錢。”

“拿錢?等一下。”季彌兒像福爾摩斯似的繼續仔細審視每一樣傢具,隨後走到工人面前,“你總共磨損了我五樣傢具,你要怎麼算?”

工人皺起眉頭,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別不講理,搬家本來就多少會磨損傢具。”

“話不能這麼說,傢具是我花錢買的,請你搬運我又要付你錢,現在你磨損了我的傢具、造成我的損失,不叫你賠,難不成還要我自認倒霉。”季彌兒理直氣壯地反駁。

“你要我賠你的傢具?”工人的眼睛越瞪越大。

“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是你弄壞的,我不叫你賠,我能誣賴別人賠我嗎?”她的聲音揚高八度。

工人氣得牙痒痒的,“我怎麼知道磨損的地方是不是你當初就弄壞,現在你乘機訛詐我、誣賴我。”

“什麼?”季彌兒吃驚地大聲嚷嚷:“我幹嘛吃飽撐着,故意弄壞自己的傢具勒索你?”

“世風日下,依我看你就是這種人!”工人毫不退縮地朝她大吼。

“可惡!”季彌兒氣得跺了跺腳,“你這惡霸。”

“小姐,不知道誰是惡霸?是你先無緣無故找碴,拿錢來!”工人懶得再跟她爭辯,直接伸手到她眼前要錢。

“不給!你弄壞了我的東西,休想拿一毛錢。”她別過頭,索性來個置之不理。

“不給?”工人臉色一凜,覺得她不講理到了極點,“好,老子我今天就認栽,現在我就將你的傢具全砸了。”

季彌兒臉色大變,張開雙臂橫在工人的面前,“你敢!我馬上通知警察。”

工人冷冷一笑,“請便,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也一樣,既然我出了勞力拿不到錢,只好拿東西出氣!”

甩開她的手臂,他強悍地前往屋裏。

季彌兒見狀死命地扯着工人的手臂,“不准你靠近!”

“你奈何不了我!”工人憤怒地將她一甩。

突然,一隻大手按住工人的肩膀。

“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太難看了吧!”一道嚴厲的聲音從工人的後方傳來。

工人震驚地回頭瞅着向他挑釁的男人,忿然甩掉自己肩上的大手,“你是那潑婦的什麼人?”

“潑婦?”李允權微愣地回頭看了跌坐在地上的季彌兒一眼,“我不認識她,只是路見不平罷了。”

聞言,工人的怒氣加劇,“少在我面前演戲,倘若你不認識這潑婦,你會走進她的屋子?路見不平?那你也該先問個明白,是那潑婦先招惹我的。”

“她先招惹你?”李允權不敢置信地又瞥了一臉無辜的季彌兒一眼。

“我只是個搬家公司的員工,我幫她搬好了傢具,她竟然耍賴不給錢,還要我賠錢,你說天底下有這道理嗎?”工人氣憤不已。

李允權質疑地再次看向季彌兒,“真是這樣?”

她雙手往屁股一拍,理直氣壯地道:“他幫我搬家是沒錯,但是他弄壞了傢具,是不是應該要賠我?”

見到她這模樣,李允權開始後悔自己太過衝動,才會莫名其妙捲入一場讓人笑掉大牙的糾紛。

思及此,他的臉色不禁一沉,“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傢具損壞的程度?”

季彌兒一愣,“這、這……”

“怎麼不說話?”工人沒耐性地咆哮出聲。

“看就看,事實上你本來就磨損了我的東西!”她依然理直氣壯。

工人和李允權在她的引領下走向傢具,她氣呼呼地指著有摩擦痕迹的傢具。

“這裏有一道痕,這裏也有……”

李允權不由得睜大雙眼。這叫損壞?傢具上的痕迹小得幾乎看不出來,她居然因為這樣而當街和搬家工人吵得面紅耳赤?

工人見狀瞠目結舌,體內一股怒火直往上竄。

“小姐,這是你的不對,在搬運時或多或少會有摩擦痕迹,你沒理由不給人家搬運費。”李允權公道地道。

“我的傢具搬來之前可是好好的。”她不甘示弱地反駁。

李允權十分後悔自己沒搞清楚事情的緣由就衝動行事,“你可以省省你的怒氣,這本來就是你理虧,你若堅持不給人家搬運費,我也懶得管,至於人家要怎麼對付你,我亦會當作沒看見。”

季彌兒隱約看到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立即高傲地回瞪他,“算我倒霉。”

她從皮包里掏出幾張鈔票遞給工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錢給你。”

工人當面數了數鈔票,抬眼瞪着她,“少五百。”

“五百算是你賠我的損失,這樣已經很便宜你了。”季彌兒的唇抿成一條線,像是自己受盡了委屈。

“少五百是嗎?”工人冷冷一笑,不懷好意地道:“那我就砸毀一件傢具做補償!”

“你敢!”季彌兒的語氣裏帶着一絲挑釁。

“為什麼不敢?是你欠我的。”工人朝眼前的傢具逼近。

季彌兒看了看工人,又轉頭看向站在一旁始終不再出聲的李允權,臉色一沉,掏出一張鈔票,“給你,快滾!”

工人拿到了工資,臉上的怒氣立刻和緩不少,“謝謝了。”

他將錢放進褲袋裏,轉身對着李允權道:“謝謝你。”

“走吧。”李允權輕點了下頭。

工人隨即走出大門,不再看季彌兒一眼。

見工人離去,季彌兒立即瞠大雙眼瞪向李允權,“你是誰?怎麼莫名其妙地闖進我的屋子?”

她將所有無處發泄的怒氣全轉向他。

“我?”李允權愣了下,撇了撇唇道:“小姐,我是進來找你所雇的搬家工人,因為他的卡車擋住了我的車庫。”

她怔愣地看着他,“這麼說你是我的鄰居?”

“沒錯,很不幸的,我正是你的鄰居!”李允權一想到以後會有一個不講理的潑婦為鄰,臉色不禁越變越難看。

她突然朝他跨了一大步,手指毫不客氣地戳着他的胸膛。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作遠親不如近鄰?你居然第一天就幫着外人讓我難堪!”

“喂!”李允權不悅地拍掉她的手。“你要搞清楚,我是幫理不幫親,再說今天明明是你自己太無理取鬧。”

季彌兒氣惱地深吸一口氣,揚起下巴。“你竟然指責我無理取鬧,今天要是換成是你呢?要是搬家的人損壞了你的傢具,你能心平氣和嗎?”

李允權從未見過像她這般蠻不講理的女人,緊抿着唇,“你怕搬家公司的人磨損你的傢具,有本事大可自己動手搬,如此一來,也可以省去今天的糾紛。”

“我自己搬?我可能還沒扛起一樣傢具,就會被壓在傢具下了。”她聳了聳肩。

“這就對了,發脾氣前得先想想自己有幾兩重,生為女人如果缺乏理性,至少也應該要有知性,若是連知性都沒有,那就很不幸了!”他氣急敗壞地轉身步出她的屋子。

季彌兒睜大雙眼,錯愕地看着他,隨即回過神對着大門大聲咆哮:“什麼東西,竟然上門來教訓我!”

見他越走越遠,季彌兒氣得踹了旁邊的沙發一腳,頓時痛得抱着腳又叫又跳。

“好痛!真倒霉,居然有這樣的鄰居!”

罵完,她不經意地發現屋裏一片紊亂,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看來今晚她一定會累得筋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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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權沒想到自己竟會跟一個潑婦為鄰,心想以後自己定會無安寧之日。

唉!看來往後絕不可能再有什麼高尚、優質的生活品質了。

經過一天的疲憊,晚上正是他充電的時刻,他雙臂倚在腦後靜靜地聆聽從音響里傳出的悠揚樂音,輕閉雙眼享受這寧靜而美好的一刻。

突然,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吵得他不得不睜開雙眼,豎起耳朵找尋嘈雜聲的源頭——

“隔壁?又是那潑婦!”他猛然坐直身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接着隔壁又傳來一陣劈哩啪啦的巨響,他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無明火。

她全然不在意此刻已是晚上,存心讓他不得安寧!

顧不得身上穿着睡衣,他怒氣沖沖地拉開門衝到隔壁,用力捶打着大門。

“潑婦,開門!”

隨即裏面發出一聲咆哮:“誰?”

“是我,開門!”李允權忍不住跟着提高音量。

門立刻被打開,季彌兒挑起眉,怒視站在門口的李允權那張緊繃且憤怒的臉好一會兒,“又有什麼事?”

李允權看着一臉狼狽的季彌兒,捺着性子說:“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已經打擾了我的休息時間。”

季彌兒的雙唇抿成一條線,“如果我沒記錯,我是在自己的屋子裏,而不是在你的屋裏,何來打擾你之說?”

李允權氣惱地緊繃下顎、雙拳緊握,“你是在你的屋子裏沒錯,但能不能請你盡量不要製造奇怪的聲音?”

季彌兒咬着下唇,心裏默數到十努力壓抑心中的怒氣,並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先生,我也不想弄出一大堆奇怪的聲音,只可惜我一定要將所有的傢具歸位,才能讓奇怪的聲音停下來。”

聞言,李允權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往屋裏一掃。屋裏那些沉重的傢具,就一個嬌小的女子來說是太沉重,難怪她會不斷製造出奇怪的聲響。

“你難道沒有家人或朋友可以幫你的忙嗎?”

季彌兒直接地搖搖頭,“沒有。”

李允權不由得輕哼一聲,譏諷道:“這也難怪,由此可見你的人緣差到極點,才會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你胡說!”憤怒在季彌兒的體內爆發,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警告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只是不想知會他們,如果他們知道我搬來這裏,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跑來幫忙。”

“嘖、嘖!別臭美,沒朋友就沒朋友,幹嘛還替自己辯解。”李允權的話中帶刺。

季彌兒頓時被激得火冒三丈,“喂!你三更半夜跑來我家就是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她的話提醒了他。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見到她這副逞強的模樣,他的胸口就會燃起一股無明火。

他無奈地道:“請你今晚歇歇手,明天再繼續製造噪音。”

“可以呀!”季彌兒答應得爽快,不以為然地將頭一甩,“除非我能搞定我的床,否則你就只好買個耳塞將耳朵塞起來。”

“你——”李允權怒目瞪着她,臉色十分難看,卻又拿她沒轍。

季彌兒毫不在意他猙獰的表情,肩一聳嘴一撇,彷彿是在告訴他——她也是莫可奈何的。

李允權的呼吸急促,想到自己明天還要到公司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頭不禁開始發疼。

他可不能再跟她耗下去。

看來現在唯一能夠讓她停止再製造惱人噪音的辦法,就是他動手幫她弄好她的床!

他氣急敗壞地捲起衣袖。

“我幫你弄妥你的床。”

聽到他要幫她的忙,她訝異地張大了嘴,所有的不悅和憤怒瞬間從她的臉上完全褪去。

“你真是個好人。”她用足以甜死人的聲音稱讚着他。

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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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狂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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