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站在“如意婦產科”診所大門前，謝佳馨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度。
年滿二十五仍是原裝處女貨的她，即將第一次踏入婦產科，她已上網查詢過，這家診所風評極佳，今天上午又是女醫生看診，重點是，她的“妹妹”又癢又熱又痛，不能再拖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要去那家溫泉SPA，這陣子她簡直度日如年，聽說洗溫泉有可能得性病，萬一她得了菜花啥的豈不是冤大了？得性病好歹也要有個性經驗，她連享樂都沒有就要受苦，這實在太沒天理了。
於是選了個平常日，不會有太多人的早上，她特別請了假來就醫，為了往後的幸福人生，她拚了！
謝佳馨推開玻璃門，只見櫃枱的護士小姐微笑道：“你好。”
好什麼好？好好的誰會來看醫生？還好對方沒說歡迎光臨，否則她可能真會情緒暴走！拿下了墨鏡和帽子，她只希望不會遇到熟人，故意壓低聲音說：“我要挂號，我是第一次來。”
“好的，請填一下初診資料。”
謝佳馨接過紙筆，很想寫假名又怕會犯法，挂號單上問題五花八門，基本上她只有上次月經日期可以思考，其它有無結婚、有無性行為、有無懷孕都是否否否！
等她乖乖吐實后，又拿出健保卡和一百元，護士小姐隨即幫她輸入數據。“請稍坐，你是十三號，等一下屏幕會有顯示。”
“謝謝。”十三號多吉利啊，她該不會真的中鏢了吧？聽說治療菜花要用電燒，喔耶……診所生意不錯，看來都是孕婦和她們的丈夫，謝佳馨懷疑只有自己是來看性病的，一時間自我評價低落，一心只想融入牆壁中。
屏幕閃呀閃、號碼跳呀跳，終於輪到謝佳馨上斷頭台了，視死如歸的她走進診療室，赫然發現一個男醫生坐在桌前，穿着白袍、戴着眼鏡，年約三十，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請坐，有什麼問題嗎？”男醫生以沈穩的聲音問。
問題可大了！“今天早上不是一位女醫生看診嗎？”除了剛出生那一刻，她還沒讓男人看過她那朵嬌嫩嫩的小花兒，更何況是在有病的情況下，教她怎麼有臉見人？雖說要見人的也不是臉……“你是說廖雅慈醫生？她今天和明天都請假，你如果要讓她看診，可以後天再來，今天不收挂號費。”
這位醫生還挺通情達理的，謝佳馨對他有了個好印象，同時也在心中考慮着，後天要再請假有點困難，況且她已痛癢難當，再不治療會抓狂的。
她盯着他那一襲雪白又雪亮的白袍，胸前綉着“林書弘”三個字，此人看來頗有正氣，性騷擾的機率應該是零，反正對方閱女無數，也不差她這一個了。
“不用了，麻煩林醫生你幫我看診吧。”
“嗯，你有什麼問題？”林書弘仍是平靜表情，沒有因為病人點他的台而特別高興。
“我那裏很癢、很痛……”
“多久了？是陰唇、陰道還是兩者都有？有分泌物嗎？排尿或性交的時候會不會特別痛？”
不愧是醫生，問得還真直接！她只覺雙頰發燙，深吸口氣才說：“快一個月了，有些白色分泌物，好像是裏面比較痛，尿尿的時候也會有感覺……另外，我還是處女。”
性交兩字於她如浮雲，看得到抓不到，如今對着一個男人說她是處女，可惜不是她託付處女之身的男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呀！
林書弘點點頭，雙眼盯着計算機，雙手敲着鍵盤，沒注意到病人的臉紅狀態。“需要內診，請到後面的內診室。”
一旁的護士小姐，或該說是護士阿姨，露出像媽媽一樣的親切笑容說：“不用緊張，跟我來。”
這位護士阿姨真讓人安心，謝佳馨也知道今天難逃此劫，行刑之前只想確認一下。“請問醫生，那個內診……會不會把處女膜弄破？”
別怪她想太多，實在是她不希望那層膜毀在醫生手中，毀在狂熱的一夜情還差不多。
“處女膜沒那麼容易受損，我會小心的。”林書弘的視線終於轉到病人身上，平淡解釋：“處女膜本身就有個開口，經血才能順利流出，正常性交之後的處女膜不會癒合，是因為一再的進出被撐開了，使得裂開處各自結痂。處女膜若是在內診時破裂，一、兩周后就會自動癒合，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幫你把裂傷縫起來。”
一再的進出？謝佳馨差點沒噴鼻血，說得好精確啊，內診不過就一次進出，性行為可是要進進出出，除非早泄才會一進就出，總之這位醫生可說是良醫了，只可惜不是她的良人……“那就拜託了，謝謝。”
儘管已做了萬全的心理建設，謝佳馨仍覺腳步沉重，跟着護士阿姨走到後方的小房間，看護士阿姨拿了一張棉紙放在躺椅上，應該是為了衛生，也對，避免病菌傳染。
為了今天來看診，她穿了一件及膝裙，脫了內褲就能躺上診療台，勉為其難的張開雙腿，再把腳踝放在兩個鐵環上，有種即將接受酷刑的陰冷氣氛。
沒一會兒，林書弘戴上口罩和手套，走到病人雙腿之間，盯住那門戶洞開的地方。
謝佳馨渾身僵硬，不知該做何感想，她純潔的小花兒終於讓男人看到了，卻是在如此無奈的情況下，希望哪天能換個對象、換個場景，否則她死都不會瞑目！
喔老天，他在摸她……除了隔着手套的手指，還有一個硬硬冰冰的東西，應該是撐開小花的工具吧，聽說那種擴張器叫鴨嘴鉗，名字聽起來就很可怕，誰會想讓一隻鴨子咬啊？
她想他應該算是溫柔的，手指冰涼而修長，她並不覺得痛，只是有點刺刺的，而且他的動作很快，檢查后抹上藥膏，沒一會兒就站直腰桿，放下工具也脫下手套。
“請問我是得了性病嗎？”她忘了要先收攏雙腿，她只在乎那該死的答案。
“這是黴菌，不是性病。”
“為、為什麼我會發霉？”消息若傳了出去她還要活嗎？她可是天天洗澡的好寶寶，還洗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可愛的小妹妹不可能發霉呀！
“原因很多，可能是體質敏感，也可能是免疫力降低，或是穿太緊身的褲子，用了不適合的清洗劑等等。陰道內本來就有一些黴菌，正常的情況下不會發作，現在是黴菌的毒性增強，才會讓你覺得不舒服。”
“喔……”說得真妙，就像病毒一樣存在體內，平常好好的沒事，宿主弱了就會出事？
“黴菌很容易複發，預防勝於治療，等一下我會給你一些參考數據。”
“好。”只要不是性病，她就謝天謝地了。
“除了抹葯、吃藥，還可以用塞劑治療，但我想你可能不願意。”
塞劑？要塞進去的藥劑？“不願意……”除了她老公的小弟弟之外，其餘免談！雖說她會不會有老公還是個未知數……“打針也有用，你願意打針嗎？”
“打吧！”她怕打針，但更怕小妹妹受苦，挨個一針算什麼？
“麻煩你坐起來轉過身，打屁股的效果比較好。”
她乖乖聽話行動，這會兒前面後面都被他看光了，下半身已然失去清白，如果現在是一個帥哥在輕打她的屁股，做為歡愛調情該有多好，唉，暴殄天物啊～～林書弘打針的技術不賴，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說：“好了。”
“這麼快？好厲害！”
“嗯。”他沒什麼特別反應，轉身走出小房間。“我去給你開藥。”
“謝謝醫生。”這男人可真酷，莫非顏面神經失調，所以表情都不會變？看他背影完全消失，她才趕緊穿上內褲，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
呼，第一次看婦產科，其實不如想像中恐怖，反正他是醫生她是病人，又不是乾柴碰上烈火，咬一咬牙也就撐過了，真該為自己鼓掌！
等謝佳馨回到辦公桌前，林書弘還在敲打鍵盤，她這才有閒情逸緻來觀察此人，發現他長得滿斯文的，不是現今流行的花美男類型，卻像古代書生，儒雅中帶着一股英氣。
不知道他每天看這些發霉、生病的花朵們，還會有興緻跟自己的女友或老婆愛愛嗎？婦產科的女病人辛苦，婦產科的男醫生也難為，好一個讓人痛心的醫學領域。
“如果沒有意外，你的療程還需要兩次回診，為了避免黴菌複發，這裏有一些注意事項，你拿回去參考。”林書弘以專業的醫生口吻說。
“謝謝！我會努力研究的。”她雙手接過那幾張紙，原來是健康教育文章，作者寫着“林書弘”，可見這位醫生很用心呢。
“你需要看廖雅慈醫生嗎？我可以幫你轉診給她。”他手中鼠標移動，準備做下次約診的動作。
“不用了，還是拜託林醫生吧。”反正他看都看過了，她不想再增加參觀人數了，除非是她的親親老公，希望真有那一天的到來。
“好，那就下周同一時間，請多保重。”
“謝謝醫生。”謝佳馨是真心感謝這位良醫，不管他那張臉有多一板一眼，醫術好才最重要，現在她就覺得好多了。
才走出診療室，櫃枱的藥師已經準備好她的葯，如意婦產科真是讓人萬事如意，儘管腳步有點不穩，雙腿之間有點怪怪的，她還是安然走出了大門。
就在今天，她的私人花園全都曝了光，雖說隔着手套和器械，仍是被一個男人給看了、摸了，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嗎？只希望小妹妹爭氣點，別再發霉了！
＊回到公司，謝佳馨剛好趕上午休時間，同事們都出去覓食了，只有菜鳥張智淵留守。
她提着便當坐到自己的位子，張智淵立刻上前慰問：“姊，早上請假是去看醫生嗎？哪裏不舒服？”
“有點頭痛而已。”打死她也說不出自己的病情，除了醫生和護士，其它人若知道了都得滅口。
“頭痛啊？要不要我幫你按摩？我常幫我媽按摩，很有一套的。”
“下次吧，我餓了。”她打開便當盒，裏面是她媽做的愛心便當，從小到大都是老媽為她準備，不知嫁人後還有沒有這份福利？如果未來老公也會做飯就好了，誰教她是個只會飯來張口的無用女子。
大學畢業后，她在這家出版社工作了三年，當了個不大不小的責任編輯，張智淵是她唯一的屬下，兩人相處半年來可說情同姊弟。張小弟長得一副妖孽美男樣，在同志圈裏混得風生水起，常被猛男調戲、帥哥追逐，桃花盛開到不行，她也看得很習慣了。
現場沒有閑雜人等，姊弟倆就湊在一塊兒，分享彼此的菜色，吱吱喳喳的像兩隻麻雀。
張智淵身為有志青年，談起有志話題。“姊，昨天我到書店觀察敵情，那家書店的店長對我挺好的，主動留了我的電話，說要給我通報戰況。”
“那店長是男的女的？長得怎樣？”謝佳馨不在乎那麼點情報，只怕小弟為此賣了身。
“男的，長得像只熊。”
“戰況雖然重要，但你不要給人家吃了才好。”她吞了個壽司，忽然又搖搖頭說：“當然，如果你想給他吃，我也沒意見，注意安全就好。”
“姊，我沒那麼隨便好不好？”張智淵的俏臉立刻脹紅，瞧他人面桃花、艷若桃李，謝佳馨不得不承認，小弟長得比她美多了，難怪會惹出一堆情債。
“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胸很寬大的，你要愛一個或愛一打我都贊成，但千千萬萬不要得病，去看醫生可是很痛苦的。”因為她剛有了親身經驗，卻還沒有嘿咻經驗，誰人比她更悲哀？
他用力點了下頭。“姊姊所言甚是，小弟一定會奉行安全性行為！”
她只差沒開口成臟，這小子一定身經百戰，相較之下，她這個當姊姊的多窩囊，Ｘ的，她再不開葷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天地都不容哪！
“姊，那你遇到好男人了沒有？”張小弟哪壺不開提哪壺。
“愛要耐心等待，仔細尋找，感覺很重要，寧可空白了手，等候一次真心的擁抱～～”她唱起一首萬年好歌做為響應。“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遇到對的人，出現在眼角……”
他聽着有些痴了。“我也相信。”
姊弟倆感嘆了好一陣，午休時間也結束了，同事們紛紛回籠，又該為薪水折腰。聽老闆嘮叨、跟作者哈啦、找印刷廠抬杠，把氣出在鍵盤上，打得噼哩啪啦，也就這麼過了一下午。
晚上六點，謝佳馨告別眾人，看大家似乎都有約會，她只能對自己說，本小姐不是沒機會，只是暫時發霉不便行走江湖，等她病好了定要玩盡天下美男！希望張小弟能留幾個給她才好……騎機車回家，開了屋門，她看到爸爸和媽媽、哥哥和嫂嫂、侄子和侄女，有點闖進別人家的尷尬害羞，大家應該都恨不得她趕快嫁掉、趕快搬走吧？唉，單身處女總是忍不住想太多。
“回來啦。”謝家主母胡慧凌招呼女兒。
“嗯，我先去洗個澡。”洗完澡要吹乾小妹妹，還要換上新的小褲褲，她不能讓黴菌大軍蔓延。
稍晚，一家七口圍坐在餐桌旁，謝佳馨漫不經心的咀嚼着，看爸爸和哥哥大談政局情勢，這兩人天天守着政論節目，比主持人還會講，只當上班族真是浪費了。
媽媽和嫂嫂則是談着兩個小朋友，話題包括身體健康、學校課業、才藝補習、玩具衣服等等，這三、五年來說也說不完，喘口氣還要幫孩子挾菜盛湯。
謝佳馨喜歡她的家人，卻很難融入，常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等她找到另一半，這種失落感會不會就圓滿了呢？
“佳馨，幫你介紹個對象好不好？”嫂嫂駱秋君忽然腦筋急轉彎，轉到小姑身上。
“好哇。”謝佳馨當然點頭，若有好對象她怎會拒絕？只是她向來桃花不開，也不知是什麼魔咒，該不會上輩子她傷了太多痴情男子，這輩子註定一片芳心無歸處？
駱秋君給小姑說明了對方資料，謝佳馨聽得連連點頭，她對嫂嫂有信心，因為她哥是個不懂吃喝嫖賭、以為劈腿只是瑜伽動作的居家男，所以說嫂嫂的眼光自然好嘍！
“要不要買幾件新衣？媽陪你去。”胡慧凌盯着自己的女兒，這孩子長得挺標緻，大學畢業又有正當工作，怎麼就一直傳不出喜訊？
“好哇好哇。”老媽出面就等於提款機作陪，謝佳馨當然也不會拒絕，女兒總是要多寵着點嘛，孝順的她怎能不給老媽機會？
謝昇平這時終於轉向妹妹。“佳馨等不及要嫁人啦？”
“是的，還請大家多多幫忙，有空可以去廟裏幫我求姻緣。”女大當嫁，她就是這份心思，什麼害羞矜持的她可沒有，除了要看婦產科醫生，其餘小事她看得很開。
“在家裏當大小姐有什麼不好？”謝昇平想到要蹦出一個妹夫，忽然有點不習慣。
“當少奶奶更好，我不想上班了。”小女子生平無大志，不過相夫教子當貴婦，當然那是指一切順利的話，反正人有作夢的權利。
“胃口這麼大！你以為小開和少爺滿街跑？”謝永泰對女兒搖搖頭。“到時就不要做個女兒賊，回娘家拿錢給老公花。”
謝佳馨抬起下巴，理直氣壯道：“所以更要找個好男人啊，又會賺錢又捨得給我花錢，拜託大家幫我留意了，感恩！”
這丫頭當真是天真得很，四個大人聽了苦笑搖頭，兩個小朋友則是狀況外，揪着奶奶問：“可不可以看卡通？”
“功課寫完了沒？”
“寫完了！”
話題總算轉移開來，謝佳馨迅速吃完飯，回到自己房裏，配着開水吃了葯。雖說黴菌不是性病，聽起來還是很糗，希望能早點好起來，而且絕對不能複發。
放了張舒眠的自然風CD，她躺到床上拿出數據研讀，嗯，要注意的事情還真不少。
從今後要買棉質或絲質內褲，每天勤換個兩、三次，要多喝水、多吃優格，早睡早起，調養身心，不能穿太緊的褲子，不能長時間使用棉墊，不能給自己太大壓力。
壓力？仔細想想，她除了找不到好男人，拋不開處女身，其實也沒啥壓力……搞了半天，原來她會發病都是因為陰陽失調呀！
＊一周后，謝佳馨再次請假半天，再次向如意婦產科報到，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她很開心的挂號就診，對每個人都投以燦爛笑容。
診所生意仍是那麼好，但她一點也不介意等待，看看那些孕婦和她們的丈夫都是那麼可親，她忽然想跟他們來個givemefive，恭喜大家也恭喜自己，找到一個好醫生多幸運啊！
悠悠哉哉等了半小時，她踏着輕快腳步走進診療室，看林書弘坐在辦公桌前，仍是一臉平淡無奇的表情，這就是良醫該有的氣質，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讓人好有安全感和信任感。
她笑得更加甜蜜。“醫生你好，我覺得舒服多了耶！”
“不痛也不癢？”林書弘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
“只有一點點，幾乎沒感覺了，我除了按時吃藥，還有照你給的數據去做，超有效的。”雖然還沒找到對象，陰陽還不能協調，小花兒倒是越來越健康了。
“那很好。”他動手做了些記錄。“還是要內診檢查，順便搽個葯。”
“是！”這回她不用護士阿姨帶路，自動自發走向小房間，脫內褲、躺上床、張開腿，一切是那麼自然。人果然是會改變的，第一次拖拖拉拉，第二次卻迫不及待，希望醫生看到她小妹妹的進展。
林書弘再次戴上手套，迅速檢查后又抹了些藥膏。“確實好多了，今天只要上藥，不用打針，回去繼續吃藥就好。”
“謝謝醫生，你真是神醫！”她簡直想為他唱首歌，找到對的醫生跟找到對的男人一樣重要。
“哪裏，謝小姐今天很開心的樣子。”
“當然啦，我高興得想唱歌跳舞！”她收回雙腿，坐起身穿內褲，也沒特別顧忌，就讓他看到她小白兔圖案的棉質內褲，反正他應該什麼款式都看過了，不差這一次。
他轉開視線，不太自在的說：“我先去幫你開藥。”
“嗯。”謝佳馨沒發現他的異狀，轉向一旁的護士阿姨說：“你們林醫生真是個好醫生，大家一定都很捧他的場吧？”
護士阿姨一邊收東西一邊點頭說：“是啊，林醫生非常優秀、聰明又細心，可惜三十歲還是單身，要給他介紹對象也不肯。”
單身？這倒是怪了，謝佳馨很難相信如此優質男還沒被套牢，該不會是同志吧？如果把林醫生介紹給張小弟，說不定會天雷勾動地火，造就一場美麗戀情，但一想到要說明自己如何認識林醫生，她立刻打消了念頭，抱歉了林醫生，您還是繼續單身吧！
走出小房間，謝佳馨一屁股坐到辦公桌前，笑咪咪看着林書弘替她開藥和約診，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就算他是同志她也欣賞萬分。
“下次來應該就痊癒了，記得一定要來，讓我確認了才能停葯。”
“是！對了，我的MC可能快要來了，會不會影響治療？”她的大姨媽不太準時，不過還是會來訪，到時又是經血又是黴菌，她的小花可要委靡了。
“不要用有香料或顏料的衛生棉，每天多換幾次衛生棉，盡量保持乾爽，女性陰部本身是酸性的環境，可以選用偏酸性或中性的洗潔劑。”
“知道了，我都聽醫生的。”她連連點頭，老師的話可以不聽，醫生的話一定要聽。
“很好。”看她病情好轉又肯聽話，他也覺得安慰。
“那我們就下周見了，掰掰！”謝佳馨人逢喜事精神爽，臨走時還裙擺飛揚，像朵小花盛開。
林書弘只是點個頭，沒揮手也沒說掰，那不是他的作風，倒是想到她的小白兔內褲，有一種奇妙的純真和性感。
謝佳馨一走，一旁的護士阿姨許世玲說：“謝小姐笑起來很可愛，既然沒有性經驗，應該是單身吧？”
林書弘聽出這話中有話，大家都想替他介紹對象，好像他是什麼瀕臨絕種的動物，對此他毫無反應，淡淡說：“請下一位。”
許世玲嘆口氣，按了牆上按鍵又打開門，一個孕婦和一個緊張的男人立刻走進，如意婦產科充實的一天繼續下去。
晚上十點，林書弘回到家，打開門一片冷清，他爸媽退休后移居台東，只有他跟弟弟留在台北。
這間房子有六十坪，他一個人住太大了，當初他是買來要成家的，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他交往五年的女友離開五年了，就因為那個說不出口的原因。
原本還有弟弟陪他住，但那小子自從談了戀愛，天天都膩在女友的公寓，偶爾回來也只是吃頓飯、拿些東西就走，依照這種進度，不用多久就能搬完了。
黑暗中，林書弘坐到沙發上，暫時不想開燈、不想面對，就讓自己沈澱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他看看屏幕是老弟打來的，原本不想接的也只好接了。
“哥，周末有沒有空？請你吃飯！”林維志興緻高昂的說。
“發生什麼事了？”弟弟通常回家都要他煮飯，想必有大事才會請他吃飯。
“嘿嘿，我求婚成功了！”
“哦？恭喜。”他弟弟是牙醫，准弟妹是診所病人，聽說當初一顆假牙就做了半年，如此無賴兼無良的追求法，女方只能咬牙同意交往，幸好一切發展順利，而今醫病戀情也要開花結果了。
弟弟的個性比他積極樂觀，但他無法認同這種追求之道，要是病人的黴菌讓他治療那麼久還沒好，他會自己先砸掉招牌，再去撞牆謝罪。
“謝啦！你是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明天我才要打給爸媽。”爸媽在這個時間早就睡了，林維志當然先通知最親的老哥。
“他們一定很高興，明天就會趕回來。”爸媽嘮叨了這些年，他身為長子無法做到，幸好還有弟弟。
“還早咧！婚禮定在三個月後，先讓我喘口氣吧，要籌備的事情一大堆，等爸媽回來以後，我又要帶動兩家親友聯誼，真是辛苦我了。”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儘管說，別客氣。”林書弘生性低調，不太喜歡社交應酬，但是唯一的弟弟要結婚了，他就算擺着老臉也要娛樂眾人。
“那當然，你要做我的司機和伴郎，還要送我們出國蜜月旅行！”
“沒問題。”他賺的錢不少、花的錢不多，爸媽又不用他養，弟弟既然開口了，他也就一口答應。
“真的這麼大方？你自己也要存老婆本呀。”
林書弘沒回答這句話，他說什麼都沒意義，林維志自顧自笑了兩聲說：“對了，有空收一下E-mail，我有傳好康的給你。”
“謝了。”男人和兄弟之間就是要分享，弟弟多少明白他的苦處，總是寄些三點不露的，或是卡通漫畫版，因為一看到包裝之下的真相，他就會整個人欲振乏力。
兩人敲定時間后掛上電話，林書弘繼續坐在黑暗中，提不起一絲精神，生活就這麼靜靜的、淡淡的。
從世俗眼光看來，他可說是標準的三高男，學歷、薪水和身高都算傲人，可以去挑選那些可愛美麗的女子，五年來卻他一直孤家寡人，甚至有點逃避人群。
只因他無法給女人幸福，這是他的命運，也是他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