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思慕的人

會是命運的巧安排

讓你走進我的生命里

和我的生活有了交集

心愛的

你何時會知情

模擬考的成績出乎意料,一向吊車尾的三年忠班竟然成了榜首,全班平均成績居於四班之冠,不只老師們驚訝,連學生們自己也不敢相信。

「歹勢、歹勢!承讓、承讓!請叫我們第一名!」柯子翔和蔡瑜方肩搭肩的,在各班之間招搖起來。

雨辰被他們逗得笑彎了腰,「別那麽囂張,小心被拖去打喔!」

「被打也甘願,難得可以這麽囂張啊!」劉怡蘭和黃家情也開始大步走路。

丁筱楓不小心竟也考了高分,恨恨的對邵希說:「我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得逞,我一定要她好看!」

邵希則苦心勸道:「何必針對老師呢?這是全班的事,大家都這麽開心,你別讓氣氛變壤,嗯?」

丁筱楓哼了一聲,「現在我不說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徐功一看到成績單,二話不說便開始籌畫行程,並一一打電話和家長溝通。

雨辰在旁邊看得很不好意思,他老是這樣將責任一把抓,這會兒她可是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了。

郊遊當天,是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三年忠班的學生集合在校門口,全體騎腳踏車出發,只有校長和紀老師坐在汽車上,負責載運所有的食物和飲料。

半小時後,他們在停車場把車停下,就開始步行往前,徐功在前方帶路,雨辰在後面趕着落後的學生。

看過了雄偉的瀑布、峭壁,終於來到「清溪小天地」,大夥兒放下行囊,有的開始生火,有的開始準備食物,不用人教自然就會動手,鄉下孩子很懂得身體力行這道理,雨辰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

「老師,我有帶魚竿,可不可以去釣魚?」

「釣魚是可以呀!但是,沒有釣到魚就不可以喔!」雨辰賊賊的一笑。

「老師,我們還要烤番薯,你要不要吃?」

「要,我什麽都要吃,你們得要好好的孝敬我!」雨辰可比他們還貪吃。

徐功巡視著學生們的狀況,不時伸手幫忙,默默聆聽雨辰的笑聲,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換得她的笑顏,即使時間不多,即使她終究要走,但他已經決定了,若能為她做什麽,就盡量去做吧!

就這樣,大夥兒釣魚的釣魚、烤肉的烤肉,還有同學拿着自家種的楊桃、木瓜、柳橙到處分發,當然,也免不了有表面監督實際偷懶的人,那就是紀雨辰啦!

她拿着照相機到處拍照,又搶著要和學生合照,這可是她第一次帶學生出來玩,當然要留下證明羅!

「哇~~快來人滅火呀!」劉怡蘭的直發快給烤卷了。

「這根黑玉米是誰烤的?負責給我啃乾凈!」柯子翔開始尋找犯人。

「這雞腿裏面有血,好嗯心,根本就沒烤熟!」黃家情的小臉都刷白了。

這些畫面都被雨辰一一拍下,隨著笑鬧聲處處響起,雨辰也跟着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徐功拍了拍她的肩耪,端了一盤食物給她,沒說什麽,但那意思很明顯。

「謝謝!」雨辰咬下一口灑了芝麻的香菇,「好燙!」

徐功又遞果汁又遞面紙的,拿她當孩子般照顧,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學生們看着這一幕,每張嘴都是嘻嘻笑着,卻不敢多說什麽,因為,他們都感覺得出來,校長大人對英文老師可不是普通的關心。

丁筱楓則恨恨咬着下唇,儘管邵希在一旁伺候,還是讓她悶悶不樂。

「筱楓,你也吃一點呀!這馬鈴薯是我舅舅種的,用奶油一起烤很好吃喔!」

「我一定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丁筱楓只是喃喃自語著,對邵希的關懷毫不在意,也看不到他那落寞的神情。

慵懶的午後,大家差不多都吃飽了,各自坐在大石上,靜靜聽著流水潺潺、清風微微,這一刻便是青春、便是生命、便是定格。

蔡瑜方不愧為康樂股長,還拿出一把結他,彈奏起輕快的和弦,讓大家跟着唱起了歌。

偶然,就是那麽偶然,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唱一首我們的歌……

一起拍着手,一起哼著歌詞,這樣單純美好的感受,讓雨辰深深的感動起來,孩子們正值青春年華,這一天將會是他們難忘的回憶。

徐功靜靜的坐在雨辰身旁,望着她變化的表情,也看出了她內心的波動,為什麽她有一張這麽可愛的臉?為什麽她就是有一種吸引他的力量,以往難得有情緒變化的他,似乎從她身上得到了生命的動力。

「今天天氣好好。」雨辰找不出形容詞,只能這麽對他說。

「嗯!」徐功也只是簡單的回應,但他眼中寫著了解、寫著明白。

下午五點,徐功看天色不早,便宣道:「各位同學,我們準備離開了,現在大家開始收拾東西。」

「是!」學生們三三兩兩從溪畔回來,有的玩濕了衣服、有的弄濕了頭髮,徐功都早有準備,拿出外套和毛巾給他們。

「回去以後不準感冒,否則,你們爸媽會生氣的。」徐功特別叮嚀。

「是是,絕對不敢!」柯子翔吐了吐舌頭,覺得校長今天亂慈祥的。

大夥兒都忙着打包、整理,雨辰突然望向天際,此時正是夕陽西下,彩霞映照在天上、雲間、溪邊,那燦爛輝煌的色彩讓她不禁嘆息了。

她不自覺的走到溪邊,一個人品味那安詳的美麗。

徐功的視線總是尋找著雨辰,隨時注意她在做些什麽,看到她在眺望遠處,

他心想,就讓她獨自欣賞吧!便又低下頭去幫忙收拾,在這同時,丁筱楓也發現了她的背影。

「哼!我就要讓她好看。」丁筱楓低語著,悄悄往雨辰身後走去。

「筱楓……」邵希緊張萬分,他非阻止不可,就算筱楓會生氣、會發火,他還是不能看她這麼做!

丁筱楓已經走到雨辰身後,雨辰卻還出神的望着天邊的彩霞,她一伸手,只想把雨辰推落潭中。

就在這危急的一瞬問,邵希從後面死命抱住了丁筱楓。

「不可以,我不准你這麽做!」邵希低吼著,硬是將丁筱楓壓在地上,要是害得紀老師有什麽意外,這可是犯法的傷害行為!

「咦?」雨辰一回頭,發現邵希和丁筱楓糾纏不清,這怎麽行?她的眼睛怎麽看得下去?她才毅然決然的想給他們一頓教訓,腳下一個不注意卻被石子絆倒了。

「啊~~好痛!」真是白痴,自己反而跌了一個朝天摔。

「老師!你沒事吧?」黃家情和蔡瑜方率先衝過來。

「我好像扭到腳了。」雨辰痛得幾乎不能說話。

「校長,紀老師跌倒了!,」柯子翔往另一邊大喊。

一聽到這呼喊,徐功立刻放下手中的雜物,飛奔前往,老天!他才稍微不注意她一下,怎麽竟會讓她出事了?

「怎麽樣?你還好嗎?」握住她的肩膀,他發現自己心跳得厲害,那種幾乎被抽光血液的感覺又來了,一時之間,他只覺得自己就要被恐懼給撕裂了。

「哎喲!」雨辰皺起眉頭,「我的腳踝好痛!」

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徐功轉向學生們吩咐道:「你們把東西收拾乾凈,放到車上,動作快點!」

「是!」校長有令,大家當然分工合作、儘速完成。

直到此刻,仍然無人注意到在潭邊發生的事。丁筱楓推開了邵希的束縛,恨恨的罵道:「你為什麽破壞我的好事?你竟敢不聽我的話?」

「沒錯,我就是不聽你的話,你這次做得實在太過分了!」邵希已經下定決心,他不能讓她走向毀滅的道路,他有責任保護她、監督她!

丁筱楓皺起眉頭,這小子怎麽變不太一樣了?怪怪的!

「用不着你管,以後你少惹我!」她站起身,拍了拍塵土。

邵希也跟着站起,卻用力握住她的手,深深望進她的雙眸,低低的宣道:「告訴你,我管定你了!」

風在吹、心在跳,丁筱楓詫異地發現,一臉嚴肅的邵希竟然這麽帥!

「喂!你們到底要不要走呀?」柯子翔遠遠喊着他們。

邵希回過頭,拉着丁筱楓往前走,「我們就來了!」

「你快放開我的手!」她死命掙扎,整張臉都漲紅了,一半是因為怒氣,一半是因為羞怯,天曉得她的脾氣有多大,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對她。

「休想!」邵希也不知自己打哪兒來的勇氣,就那麽拉着她的手出現在大家面前。

「哇~~有人展開行動了喔!」蔡瑜方擠眉弄眼的,他跟邵希從小就是換帖死黨,當然很了解兄弟的心情。

「恭喜、恭喜!」黃家情嘻嘻笑着,「早在幾百年前就該這樣了。」

面對眾人的打趣,邵希只是咳嗽了一聲,「走吧!校長和紀老師已經走遠了,我們趕快跟上他們。」

丁筱楓根本掙脫不開,只能任由邵希拉着她往前走,望着他堅定的側面,她突然有種既迷惘又心動的感受。

結果,當天的烤肉活動,三十五位學生全都安然返家,唯一的意外,竟是紀雨辰老師跌傷了腳踝。

雲林西螺鎮,南北國術館。

「好痛!快住手……」雨辰的尖叫傳遍館內,一張小臉蒼白得嚇人。

「忍着點,就快好了。」徐功必須抓緊她的雙手,才能讓推拿師父順利替她療傷。

「不要!人家不要了……」一陣椎心之痛傳來,雨辰把小臉埋進他的胸前,淚滴更是串串落下,逐漸染濕了他的襯衫。

「別、別這樣。」徐功心痛如絞,全身骨頭都要因為她的淚水而斷裂了。

「紀老師哭啦?」推拿師父哈哈一笑,「乖!等會兒拿糖給你吃,不哭不哭喔!」

討厭!都已經這麽難過了,還要被人家取笑!雨辰又痛又羞的,徐功見狀當然要替她解圍,叮嚀道:「你力道放輕一點,紀老師是女孩子,你別讓她又受第二次傷。」

「知道了,校長先生!」推拿師父使出最後一招,推骨回位,大功告成。

雨辰差點沒痛暈過去,老天!這老師父是不是想把她的五臟六腑都移位呀?

「行了!回去後記得兩天換一次葯,沒好起來的話就讓你退錢!」推拿師父拿出一大疊藥包,交到徐功手中。

徐功付了錢,輕輕將雨辰抱起,「來,我們回家了。」

「嗯……」她吸吸鼻子,像個小可憐。

「校長慢走呀!紀老師下次再來!」老師父還在門口頻頻相送。

哼!下次再也不來了!雨辰恨恨的想着。

一路開車回到學校,雨辰因為隱隱抽痛而沉默著,毫無多餘的力氣說話;而徐功則不時擔憂地望向她,一種莫名焦慮在心中反覆不去。

回到學校,徐功又將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宿舍,在那些狹小的走廊中,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她的髮絲拂在他臉上,細細痒痒的,還有一股淡淡的芳香。

月光如水,將兩人的身影拖得好長好長,而那身影是交疊在一起的。

走進宿舍,開了燈,將她放到床上,徐功低聲問道:「還痛嗎?」

「嗯!」噘著嘴,她忍不住又想哭了,「好討厭喔!一切都這麽順利,偏偏就我這麽不小心……」

他從沒看過女孩哭得這麽漂亮,那紅通通的眼眶、鼻子和臉頰,都讓他心疼又心動,恨不得將她擁在懷中好好的安慰。

「別哭了,眼睛會腫起來的。」乾啞著喉嚨,他走進她的浴室想拿條毛巾。

一開門,他當下傻了眼,那些美麗的蕾絲內衣正大方陳列著,那是一個絕對私密的女性空間,他卻無意闖了進來,糟糕!他得快離開此地,否則他就要不能呼吸,他不敢多看一眼,趕緊拿了東西就走,將毛巾沾了點熱水,放進她的雙手裏,「擦擦臉吧!我去給你倒杯水來。」

「謝謝……」她哽咽道,沒看清楚他的臉色有多緊張。

幾分鐘後,雨辰擦過了臉、喝過了水,這才勉強恢復平靜,「校長,我沒事了,不好意思這麽麻煩你。」

「真的沒事了?」剛剛恨不得逃開,現在他卻又捨不得離去了。

「可是,我可能需要一副拐杖,不然我怎麽下床走路?」

「說得對!」他拍拍自己的後腦,他的理智反應都到哪兒去了?「我記得倉庫裏面有,我這就去給你拿。」

「嗯!謝謝。」

走到門口,忍不住又回頭多看她一眼,也不知為何,他就怕她突然消失了,奇怪!他的心思怎麽會這般煩亂?加快了速度,他只希望快點回到她身邊。

十分鐘後,徐功取了拐杖回到她房裏,卻聽到她正在講電話的聲音,這讓他暫停了腳步,唯恐自己會打擾到她。

「爹地,你叫媽咪不要那麽擔心嘛!人家哪知道會那麽倒霉,人家也不想呀!」她對他揮揮手,表示沒關係,「好啦!我跟校長講講看,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明天再打電話回家就是了,拜拜!」

關掉手機,雨辰才轉向他,可憐兮兮地問:「校長,我爸媽希望我回家一趟,可以嗎?」

「他們知道你受傷了?」他沒有理由拒絕,卻深深覺得不舍。

「是啊!我不敢跟他們說謊嘛!離開學還有好幾天,讓我放幾天假好嗎?」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你的假期,只要在教學會議前回來就好。」那也就是說,未來整整七天的時間,他將看不見這張臉、這雙眼。

「真的?謝謝校長!」她喜出望外,終於可以回到不夜城台北了!

「我把拐杖放在這裏,你若有問題隨時叫我。」他停頓了一下,「還有,明天我送你一程。」

有人服務,她理當欣然接受,「謝謝你了,晚安。」

「嗯!晚安。」他走到房門,慢慢關上木門。

當晚,雨辰睡得又香又甜;徐功卻生平第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而他朦朧有種預感,這種事情可能還會發生很多次。

心湖上吹來了陣陣微風,惹得漣漪一圈一圈的,散播到那好遠、好遠的地方。

七天了,雨辰離開七天了。

徐功每天早上一樣五點起床,一樣打掃、練拳、念書、種菜、煮飯,一樣早上吃飯、中午吃飯、晚上吃飯,一樣在十點鐘準備就寢。

然而,他就像是脫離了現實一般,不知自己在打什麽拳,不知自己吃進了什麽、看到了什麽、做完了什麽。

周末,他還回家了一趟,見到爸媽和弟弟們,發現小弟甚至談了戀愛。

他還是可以說話、可以見人、可以做事,但他卻覺得自己像是飄在半空中,低頭望着自己的身體行動,一顆心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周一早晨,他開車回到學校,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總共有十三份文件,他一一寫上老師們的姓名,寫到紀雨辰這三個字,他安靜了將近半小時。

等他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把紙張湊在嘴邊,親吻著那美麗的名字。

「啊!」他趕緊放下文件,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麽!

不行!他得恢復神志,來練拳吧!太極拳總是能讓他平靜下來的。

站在從小陪他長大的榕樹下,面對湛藍無邊的天空,他一邊調適呼吸,一邊努力打拳,但相思是沒人管得住的,他不斷想到當他指導雨辰練拳時,她的髮絲有多麽柔滑,她的笑聲有多麽好聽。

練了一個小時,直到汗如雨下,他才脫下上衣走回宿舍,飛快洗了個澡,他發現自己無事可做,只除了想她。

「鈴!鈴!」當電話響起,他還愣愣地發了一會兒呆,瞪着那電話許久,才想起該把它接起。「喂?」電話那端傳來那嬌嫩的聲音,「校長嗎?我今天要搭火車回去,你可不可以來接我?我大概下午四點多會到,你時間方便?」

徐功安靜著,無法言語。

雨辰在那端又怯怯地開口了,「喂!對不起,我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不太確定這個號碼對不對那?」

「你沒打錯。」他終於找回聲音。

早說嘛!讓人家嚇了一跳!「那校長你有沒有空?」

「有。」就知道這老好人不會拒絕她的,「太好了,那我們到時見了。」

「好。」

「拜拜!電話被掛上了,徐功仍然聽著嘟嘟聲,他不能確定剛才那是夢是真,他還需要一點點時間恢復神志。

她要回來了!她要回來了!光是這個單純的事實就讓他的心頭髮疼,原來太多的快樂也會讓人痛苦,幾乎像是一道尖銳的傷口,難道就是愛神射中的箭?

他該怎麽辦?他該準備些什麽?他該如何迎接她的歸來?許多問題閃過眼前,最後他卻只能想到:他要見她、他要見她,他什麽也做不了,他只能想着見她這件事!

結果,徐功開車到火車站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然後,他就站在出口處,等她。

火車準時入站,沒有誤點,然而,徐功卻覺得他已經等了一輩子。

身旁的小販正在聽收音機,此時傳出了一首台語老歌:「我心內思慕的人,你怎樣離開阮的身邊,叫我為著伊每日心稀微,深深思慕你……」

那沉厚的嗓音反覆吟唱,那古老的旋律低低迴響,徐功不禁也跟着輕輕呼喚:我心內思慕的人,快來,快回來我身邊……

四點二十二分,莒光號列車抵達斗六,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有人期待、有人被期待,終於,遠遠的那人兒出現了。

人來人往之中,徐功看不見別人,只看得到他想看的人。那個睡眼略微惺忪、提着沉重行李的女人,再次地,他為她的美麗而深深震驚。這七天來,他總是若有所失、不明所以,直到此刻,他這才覺得自己的心跳又恢復了。

「校長,你這麽準時?」雨辰見到他就鬆了口氣,放下那些天包小包的,她的腳傷已經全好了,要跑要跳全沒問題,西螺的推拿師父果然沒唬人。

徐功只能勉強點個頭,靜靜拿過她的行李,一種激動梗著了他的喉嚨,心中彷佛有千言萬語,望着她的臉卻不知說什麽。

「謝謝你來接我。」她抬頭看,驚訝的問:你怎麽流這麼多汗?」簡直就像在大太陽底下站了一整天,全身都浸濕了。

「天熱。」啞著喉嚨,他迸出了兩個字。

「會嗎?我覺得很涼啊。」她掏出面紙想遞給他,發現他雙手都空拿,乾脆踞起腳尖替他擦過額頭,反正舉手之勞嘛!

徐功整個人為一震,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動,這是他第一次體驗到女人的溫柔,而且,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這樣就好一點了。」雨辰收回手,發現他還一臉的獃滯,怪哉!怎麽幾天不見,他變得更傻氣了?「校長,我們可以走了嗎?」

勉強點了頭,他僵硬的轉過身,將她的行李放入後車廂。

賣花生糖的小販早已看了徐功一下午,這時不禁對他扯開笑臉說:「終於給你等到了啊?」

徐功很不好意思,簡單的點個頭就上車;雨辰卻奇怪地問:「為什麽那個阿伯要這麽說?你來很久了嗎?」

他不能言語,只能搖搖頭,發動引擎往前開去。

這男人是怎麽了?雨辰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是哪兒工樣,在這七天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回程的路上,徐功打開收音機,正好也放出那首老歌,「思慕的人」。

那旋律款款動人,雨辰特別注意聆聽,「這首歌很好聽那!可是我聽不太懂,校長,你可不可以翻譯給我聽?」

這……教他怎麽翻譯得出口?只怕一開口就要泄漏了心中的秘密。

看他仍然沉默,她又軟軟的要求了一次,「拜託嘛!」

難以抗拒她的請求,他終於低語道:「在我內心深處,有一個思念愛慕的人。

為什麽你要離開我的身邊,讓我為了你,每天心情低落、深深思念着你,心愛的人快回來,快回來我的身邊。」

「哇~台語歌也可以這麼浪漫,我以前都不知道,而且旋律好優美,我喜歡。」雨辰讚賞不絕。

不行了,望着她的笑容,他就快不行了,這份快要漲破的心情呀!

到了學校,徐功替她提行李走進宿舍。

雨辰兩手空空,只拎着小皮包笑道:「這些東西可夠重吧?都是我爹地和媽咪啦,叫我定要帶些禮物送給你,說是要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他照樣保持安靜,雨辰打開幾個袋子,「你看!香菇、乾貝、海帶、人蔘,說是要送給你,最後還不是進我的肚子裏。」

「他們是疼你。」他終於勉強開了口。

「是是是,所有人都疼我,反正我命好嘛!」雨辰哈哈笑,「我先去洗澡,你也去洗澡吧,你流的汗都快變成河了。」

「等等。」他突然握住她的肩,結巴的道「晚上有迎神的流水席,是學生家長辦的……你想不想去?」

「想!」她像個孩子般答道:「有沒有演歌仔戲或是布袋戲?」

他點點頭,他想應該是有的,就算沒有,他也會變出來給她。

「好,那我們洗完澡就準備出發!」雨辰歡呼一聲,轉身走進房裏,一從台北回來就有好玩的,教她怎麽不開心雀躍呢?

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更有太多他無可克制的感受,怎麽辦?或許他也跟小弟一樣,就快沉入那無邊無際的愛情海了。

眼看就要溺水的人,還有機會發出最後一聲呼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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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校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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