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天羅一號神情愉悅地吹了一聲回哨,走在高達戰艦的走廊里,幾個人員見到他都朝他致敬,卻也不禁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嘴邊的笑。

他毫不在乎旁人側目,渾身是輕飄飄的輕鬆與暖洋洋的暖意,只要一想起卓然,想起她在他的配發室里等他,他的心就被喜悅充滿。

可是他也明白,卓然並沒有她自己所言一般快樂。這兩天從熒幕上看見她強顏歡笑的的神色、消瘦的身影、空洞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沒有當初兩人所想像般快樂,第一個原因是因為他不在她身邊,另一個原因是她無法適應這裏。

他心疼卓然的苦。她為他舍下摯愛的家人,舍下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冒着失去生命的風險等待他、追尋他。而他又能為卓然做什麼呢?在這裏,他無法給她大多的自由時間,他無法給她她所渴望的自由愛情,他無法給她她想要的婚姻與家庭,他更無法給她她想要的小孩,因為……

因為在二一○○年,超過二十二歲的男女都已經失去生育的能力!中央會在每個男女滿二十二歲之前取出他們最優秀的精卵保存下來,做為培育下一代的品種,然後替他們做結紮手術,以杜絕後患。

他不能給卓然小孩,這件事他遲遲不敢告訴她;卓然來到這裏已經什麼東西都沒有了,他不忍心讓她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都破滅。

除了替她保留最後一個“虛無”的希望之外,他什麼也不能替她做,他只能用全心想她,用全心愛她,多想辦法陪她。

他走進主控室,面朝窗前的繁星及遠處幾艘閃着一輪輪橘色光芒的尤尼星戰艦。

“情況如何?”他朝一名操控師問道。

“報告一號,目前尤尼星毫無動作,應該是因為昨日我們給了他們致命一擊,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天羅一號挑起眉,“想不到尤尼星如此頑強,六天了還不肯投降,難道非要我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毫無退路了才肯俯首稱臣?”

“我發現對方戰艦的左翼已經受損,沒有推進力了,至於僅存的右翼似乎轉動情形不很穩定,如果我們一舉摧毀右翼的渦輪,他們的戰艦就剩最後一對預備翼,如此就容易攻下他們。”

天羅一號聞言,仔細望向對手,嘴角漸漸勾起。果然,他已經必勝了。

“他們的空氣供應室恐怕也出了問題!”他沉聲說道。“你瞧,他們戰艦的後方有一絲隱約的氣雲在緩緩擴大,那種氣雲的含氮成分很高,正是尤尼星人所賴以生存的氣體。”

操控師仔細看着前方,點點頭。

“好,等一下我們就可以教他乖乖投降!”天羅一號一個旋身,“七二號,將防護網隱形起來,讓對方放鬆戒備;五十號,將高達戰艦的推進力催升至八級;六號,瞄準對方的右翼及空氣供應室……”

他看一眼時間,坐在自己的主控位上。“三分鐘之後攻擊!”

其他人員全都屏息以待。

天羅一號看着時間器,地球時間夜晚八點整了!他打開主控位的私人熒幕,等着與地球上的卓然聯繫,這是他一整天最想做的事。

他愉快地等着卓然的身影,熒幕終於閃出畫面,是他的配發室,可是卓然卻沒有奔到熒幕前。

“卓然。”他低聲喚着。卓然會跑去哪裏?

熒幕上出現一陣不正常的輕閃后,卓然終於出現,她的臉色有些僵硬。

“卓然,你今天好嗎?”他的聲音柔了下來。她是不是太思念他而憔悴?

卓然卻未馬上回答,只用一雙眼眸盯着他,然後才緩緩開口:“好!”

他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聲音聽來不大對勁,十分冷硬與生澀。

“我明天一定能回到地球,保證!”他伸出手撫着熒幕上的影像,“卓然,我真想你!好想抱抱你!”他才不怕身旁的人聽見,反正那些人也不懂其中的情意。

卓然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嘴角的線條有些怪異。

“卓然,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嗎?”他怎麼聽不見她說一句話?她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她仍沒開口。

察覺時間將止,他急忙說道:“卓然,我明天就回去了,等我,一定要等我!”

“嗶”一聲,畫面又成了黑暗,他的心卻起伏不定。卓然不對勁,她沒說句話,沒對他笑,沒對他露出充滿柔情的樣子,她的眼神空洞發直,似乎不是在看他!

焦躁與不安焚燒他渾身的細胞,他真恨不得現在就能看見她!

“報告一號,時間倒數十秒,十、九、八……”操控員蓄勢待發。

“開火!”天羅一號一聲低吼,將焦慮與不安化成了一條條的光束,朝對方射去。

一陣電光火石的巨閃,然後一切都成了灰煙,在宇宙間永無止盡地飄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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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天羅一號等不及輸送帶的推送,直接沖向自己的配發室。

推開門,裏面空空蕩蕩,沒有卓然的身影,他的心一悸,如同淋了一身冰冷的水,背脊竄上寒意。

“卓然!”他跨進浴室,然後又發瘋似地衝出來。

卓然不見了!他的心揪緊。卓然哪裏也不會去,卓然哪裏也不想去,她怎麼可能不見了?何況咋晚他還告訴她,今天他一定會回來,她沒有不等他的理由。

“卓然!”他一眼瞥見自己停在半空中飄搖的迴旋車,她沒有出門,她一定是出事了!

他一聲怒吼,跳進車子,朝城邦總廈狂馳。

他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帝女一定知道這件事,她一定見過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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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羅一號的胸口劇烈起伏,心如火焚,他跨出高速電梯,神情森冷地闖入統須室。

帝女正在電腦前傳遞訊息,被他無禮的動作打斷了。

“天羅一號,你硬闖統領室,是想造反了嗎?”帝女結束傳訊的工作,冷眼盯着天羅一號燒着怒火的眼眸。“你瞧瞧自己成了什麼樣子?無禮、衝動,這不像你啊!天羅一號。”她手一比,“先給我坐下來!”

“不必了!”天羅一號走向她,站在桌子前俯視着帝女,眼裏飽含怒意。“告訴我,卓然在哪裏?”“我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裏?”帝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她確實不知道現在的卓然在二○○○年地球上的哪個角落。

“你騙我,你的嘴角有一絲殘忍的笑,你不只見過卓然,還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天羅一號眯起眼,“好!你不說我也會想辦法找出她來!”

帝女手一擺,做出“隨你便”的神情。

天羅一號掩不住心中的狂怒,吼道:“你沒有信守承諾!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卓然,讓我安心去作戰,你說謊,你利用我!”

“我是很妥善地照顧了卓然啊!”帝女的話另有所指。

“好!那她現在人呢?”他眼眸里閃着寒凜。

“我將她分發了!”帝女嘴一勾,毫不在乎天羅一號幾乎殺死人的目光。

“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分發她!”天羅一號用力一拍帝女的辦公桌,撐着兩手俯頭瞪視她。

帝女竟然在卓然孤單一人的時候分發她,卓然的心中會多麼無助與恐懼啊!他直盯着帝女,眼神更冰冷了。

“沒錯!這樣比較容易辦事。否則你看看你,一點也無法保持理智,我怎麼分發她?當然趁你不在的時候辦!”帝女偏着頭凝視天羅一號凌亂的發,怒氣騰騰的眸光,緊繃的身子。

這也是“愛”嗎?可見“愛”真是一件危險的東西!愛使一個人流淚,愛使一個人瘋狂,愛使一個人捨命!帝女心中浮出嘆息。

“卓然到底在哪裏?”天羅一號再也按捺不下心中越燃越高的火苗,阻止不了越沉越低的心。

“如果沒有出差錯的話,她現在應該是站在二○○○年的地球上!”帝女的笑意逸出唇角,她想看看天羅一號的反應。

天羅一號猛然一震,挺直了身。“再說一次!”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希望自己聽錯了。

“二○○○年!她回了二○○○年!夠清楚了吧!昨天中午我就已經讓高達博士用時空門送走了她。”

天羅一號怒吼一聲,狂忿地抓住帝女的手臂。“你將她送回了二○○○年?!你把她一個人送回去,不告訴我,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你這個不懂愛的人!”他用盡所有力量吼了出來,“那麼昨晚我看見的影像不是卓然,是你搞的假象,是不是?”他猛力搖着帝女。

天羅一號身後瞬間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好幾個地網組織的人,他們將天羅一號圍住,全以“冷凝槍”指着他。

天羅一號環視左右,鬆開帝女後退幾步,仰起臉,滿滿的失落撕碎了他所有的感覺。想到卓然被強送回二○○○年,她百年的辛苦終究回到原點,他們的愛還是成空,“絕望”成了他們兩人的終點。

那是一種被撕裂的痛楚。就這樣,兩個人被活生生拆開,撕裂成兩半,永遠也拼不起來的兩半。他哈哈大笑起來,眼裏有一股酸意,可是他強壓了下來,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渾身無力。

帝女不解地望着天羅一號,原以為他會痛苦地狂吼怒罵揍人,或是像卓然一樣流淚,誰知他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天羅一號,你瘋了嗎?”她看着又怒又笑的天羅一號,不耐地說道:“別在我辦公室里撒野,回去吧!我能肯定地告訴你,她已經回到過去,你無法再看見她了。只有在二○○○年,她才會活得好,她才會找到真正該愛的人,她才會遇到一個能夠好好愛她的男人!現在的你,是完全無法做到的!”

天羅一號止住了狂笑,看帝女一眼,倏然衝出統領室。

帝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很少有人聽得懂的古愛爾蘭語:“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這種磨難他真的能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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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羅一號冷冷地躺在配發室的地板,一動也不動,只是望着銀色而無變化的天花板,過了一天又一天。

卓然真的走了,空氣里沒了她的呼吸及香氣,他感到死亡般的沉寂,那是連言語文字都描繪不出的虛無。”

“天羅一號,天羅一號……”他耳里還回蕩着卓然蘇醒時找尋他的呼喚,就如同往常一樣接近、一樣真實……

他望着牆上一塊塊的勛獎晶片,猛然跳起身來,狠狠扯下這上百片沒用的東西。這些爛東西都比不過卓然,如果帝女要,他寧可將勛獎全還她,換卓然回來,他什麼也不要,只要卓然!

可是,帝女是個不懂愛的人,她無情狠心地拆散了他們,她冷眼看他們兩人在不同的時空裏痛苦,還露出了滿意的笑!她真狠,他真恨!

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空虛。空虛對他而言像是空氣里的氧,他依存它活着,因為它可以麻痹所有再也無法承受的感覺,讓他像是一尊“還活着的工具”在這個時空游來盪去,讓他能夠如同不曾認識卓然之前一般,活得毫無感覺,毫無愛的知覺。

但是,他卻真真切切“活”過一回——不,不是一回,是兩回。第一回是他到二○○○年與她相遇,第二回是卓然熬到二一○○年與他重聚。他活過這兩回,他已經比別人多活了兩次,其他人連一次真正的“活”也不曾有過!

哈哈!他該滿足了,他是該滿足了。但卓然就像是他雙眼裏的瞳孔,一直鎖在他的眸子裏,她的身影一直映在他腦海里,他能欺騙自己,讓自己滿足,可是他磨滅不去刻畫在心裏的記憶。

他走出門,無意識地坐上時空迴旋車,啟動了駕駛面板,漫無目的朝前方開去。

“天羅一號,下一吹你帶我去找卓絕及卓家的子孫,好不好?”卓然在他耳畔這麼說過……

“天羅一號,別在車裏胡來,會被別人看見你在親我那!”卓然在他唇邊這麼說過……

“天羅一號,我好愛你!好愛你!”卓然在他懷中這麼說過……

“卓然——”他一聲吶喊,瘋狂地朝前飛沖,不覺時速漸漸升高,不覺地網已跟在身後追捕,只是望着前方無垠的天空。

想逃,他想逃,逃到有卓然的地方,逃到有卓然的天堂,或者,逃到一個沒有感覺的地方……

轟然一聲巨響,天空中閃出一陣星火,燃亮了天空,燃亮了天羅一號的臉,他的嘴角綻出了一抹笑,猶如天邊的雲朵,沒有重量,一切都只為等待蒸融。

就這樣成了灰,一切都成了灰,在空中再也找不到着力點。翻飛,隨風翻飛,飛是最後的一線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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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把自己撞成這個樣子?”帝女的聲音在天羅一號身邊冷冷響起。

她望着天羅一號全身里着紗布,活像一尊木乃伊的模樣。

難道他真心想為那個叫卓然的女子去死?別人要死還不容易嗎?但他可別妄想!他是不可能死的,她也不會讓他真的活活撞死,否則她之前精心策劃的一切不就前功盡棄了?

“報告帝女,目前他的生命跡象微弱,的確是很危險!”一個年輕而俊帥的男醫生在她身邊回答。

“喔?”帝女揚起眉,仔細看着她身邊似曾相識的一張臉,沉聲問道:“天醫生,你說說看,他這種情形能不能夠活下來?如果活下來了,會不會影響他的智力、體力、外表、記憶?我可不想失去這個出色的下屬,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幫忙完成,如果他有任何閃失,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天醫生恭敬地說道:“報告帝女,這必須做更深入的研究與治療,據我目前初步的研判,他的腦部記憶區受了傷,可能會喪失記憶;至於智力區只有小小的損傷,應該無大礙,其他的骨折或灼傷,都可以經過復健機及復原槍恢復原狀。但是說真的,天羅一號的所有情況只有等他醒來之後才能確定。”

“記憶力會喪失?那就嚴重了,我要他幫忙做的最後一件任務需要記憶力啊!如果他連我都不記得,怎麼肯聽我的命令呢?”帝女皺眉道。

“這一點帝女可以放心,假如剛剛從天羅一號腦里解析出來的記憶碼晶片沒有任何損傷的話,您可以請高達博士替他重新壓縮到腦子裏。”天醫生露出笑意。

帝女也笑了,“是啊!我差點忘了這個好方法。”

“我會好好搶救天羅一號,也會每天將觀察報告傳送給您,請帝女放心。”天醫生設想得很周到。

帝女點點頭,轉身離去前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若不好好救活他,天醫生,你就完蛋了!”

天醫生聽了全身肅然,決定儘力救活天羅一號,否則他的“賤命”可會不保。

但是他卻沒有看見帝女嘴角那一絲神秘中帶有滿意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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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帝女眼睛一亮,神情里卻沒有驚訝的樣子。“我就知道,天羅一號是最優秀的,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死了。”不過很可惜,這個最優秀的天羅一號即將……

“報告帝女,他的一切都已恢復正常,我們這個小組的成員對此都相當興奮。”天醫生臉上閃着愉悅。

帝女滿意地點頭,“我知道你們這些成員辛苦了一整年,將所有心思擺在他身上,我不會讓你們的付出沒有收穫。你們這次藉着治療天羅一號的過程,完成了幾項成功的試驗與療法,無疑是人類醫療史上偉大的貢獻。”

不過說真的,也得有人具備將自己撞爛的勇氣,否則誰願意做實驗品?

“他還要多久才能離開醫院?”帝女心中開始盤算着接下來該讓天羅一號做什麼。

“三天。”

“三天之後我會讓地網來帶他回去,不準讓他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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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羅一號立在帝女面前,神情冷淡。

“叫我來是希望我說聲謝嗎?”天羅一號的嘴角微揚,卻沒有一絲笑意。

他以為自己到過了天堂。當車子高速撞上一棟高樓的瞬間,他進了天堂,他見着了卓然。卓然騎着她那輛BMW重型機車,載着他在天空飛翔,而他也開一時空迴旋車,讓她看遍了天堂的模樣。

那是一個比夢境更貼近的東西,讓他的心再度充滿了幸福感。

也許,就讓他一直待在那樣的情境會比現在更快活一些,因為在眼前的時空,他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叫做“天羅一號”的頭銜。

帝女望着天羅一號,不得不佩服天醫生以及他的醫療小組,讓天羅一號幾乎不成形的身軀又完美無瑕。

“我是不會對你說謝的!你拆散了我們,你不該得到任何感激。”天羅一號冷冰冰地說。

“總有一天你會謝謝我!”帝女深深看着他微笑,不以為忤。

天羅一號幽黯的眼眸盯着帝女,“又要給我任務了嗎?”天醫生已經告訴他帝女說過的話。

是啊!他嘴角一緊,如同卓然所說的,像他這種特別挑選“不知名”的精卵所培育出來的“培養人”,就像是“工具”一樣,不必有感情,不必有感覺,不必有意見,不必有多餘的心思,只要順從上級的指示做任何事,就稱得上優秀。

“不,我不給你任務。”帝女回答,“今天讓你來,只是要通知你,我們幾個審判者對你的事件做出了審判。”

審判?天羅一號的眉微微一挑,“我犯了什麼罪?要如此勞師動眾。”

如果真要審判他,何必辛辛苦苦讓醫生耗費一年的心力救他,直接讓他死不就是最好的判決?他冷冷一笑。是的,他差點忘了,在這裏連“死”的自由也沒有,越嚴重離奇的傷病,越是讓醫生及中央單位想救活,因為可以藉此做為人類醫學的研究對象與實驗品。

“是的,你沒有犯什麼大罪,在你與卓然的認知中,你們之間的‘愛’不是罪,可是你知道在我們的戒律里,這就是罪!你實在很優秀,我也捨不得你,可是如今你的心中多了不該有的‘愛’,多了不該有的感情,你已經成為一個危險分子,不得不被審判。”

“怕我把愛散佈給別人?你放心,沒有了卓然,我誰也不想愛,我愛人的心已經死了,除非卓然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當天羅一號提到卓然的名字時,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帝女捕捉到他輕微變化的神情,淡然接口,“但是你的本質已經不適合我們,你已經與我們不相同了!”

天羅一號冷眼看她,“你們決定怎麼樣?”

“我要放逐你!”

放逐?天羅一號的心微微一動。放逐意謂着用時空門將他送到任何一個不知名的陌生時代與空間,永不得回到二一○○年的地球!

他的眸子仍舊冷寒,語氣里飄着一絲譏諷。“很不錯的點子,將卓然送回二○○○年,再將我放逐到別的時空去,讓我們永世不得相見,再也找不到對方,真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這一回,我絕對會替你挑個好一點的時空去流浪,不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帝女垂下眼,並不望着他。

“隨便你!沒有了卓然,去哪裏都一樣,你不必替我花心思,我這種‘被放逐者’受之不起!”

帝女看着他凜然無畏的表情,手一揮,指示幾個包圍天羅一號的地網人員,“確實押送他去高達博士那裏,銷去他的記憶,將他放逐到遙遠的地方!”

天羅一號抬起下巴,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走出了大門。

他什麼也不怕了。如今,卓然離他而去,他也將被銷去記憶,放逐到遙遠的時空,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抗拒成了浪費力氣的行為,他不想在這一刻還做出愚蠢的舉動。

他冷凜地走出了帝女的視線,冷凜地站到高達博士面前,連一絲反抗的意念也沒有。

他看了高達博士一眼,“博士,我要謝謝你,是你讓卓然蘇醒,讓我擁有更多屬於她的回憶。”雖然這些回憶即將消逝。

高達博士只是淡淡說道:“你要知道,帝女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別怪帝女,她是個優秀的統領。”

天羅一號不語。所有人都不懂得“愛”,才會不了解帝女有多殘忍無情!

“博士,卓然她還好嗎?”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內心卻無比苦澀。他還是想知道卓然最後的結果。“我想她是很精確地回到了二○○○年吧!她的記憶被我銷毀了,應該活得很好才是。”高達博士回答。

那就好。天羅一號沉默了,只要卓然好,沒有痛苦,沒有思念,忘了他也好,反正他即將成為時空流浪漢,即將忘了她的存在,他不希望卓然還為了他而痛苦。

一切,都回歸原點。他的生命里沒有她,她的生命里也不曾有他。這是幸還是不幸?

他一甩頭,凜然踏入“時空門”。“時空門”轟然一聲關閉,他靜靜站着,沒有任何掙扎與抗議,等待着身子化成灰。

“天羅一號,希望你這一回好好把握一切,重新開始。”高達博士的聲音透了進來,迴響在空氣里。

撕裂般的痛苦如電流,在他所有的細胞里奔竄而過。

卓然,我這一生唯一愛過的卓然,我就要與你分離了,永遠不能再相見。我將去一個陌生的時空,再也見不到你,再也不會想起你,我會忘了你,就讓我在這最後一秒還思念你吧!他在心中吶喊着。

卓然——

青光驟閃,他的身子一輕,所有的思念在瞬間成為空白與寂靜。

只剩下氣流在時空門裏震蕩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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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讓你將天羅一號送回二○○○年,你怎麼將他送錯時空了?”

“報告帝女,真的是很抱歉,想不到這一次出了一個小小的‘烏龍’,竟把他給送到了一九九九年。”

“我們在送回卓然時已經將她的所有記憶都銷毀了,如今又把天羅一號銷去記憶、送錯時空,那他們兩個人還能再相遇嗎?況且在一九九九年的時候卓然根本還不認識天羅一號啊!這麼一來,我們當初的所有計劃與每一次的行動不就全部白費了?他們倆所遭受的諸多磨難不就全都白捱了?”“是的,在一九九九年時卓然小姐並不認識天羅一號,不過帝女您忘了,天羅一號的記憶並沒有被我們真正銷掉啊!”

“喔,是了,我怎麼忘了這一點!如果天羅一號的記憶沒有銷毀,他還記得卓然,那麼他應該會盡一切心力找到她!”

“是的,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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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羅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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