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元二一○六年地球城邦總廈一百樓
卓爾才睜開眼，便發現一陣寒意竄過全身，他將躺着的身子奮力一躍，卻又彈回厚重的金屬床上。
他竟然全身赤裸地被一條條奇怪的金絲線綁住，然後有一根根的管子和針孔插進他身體裏，一片片的金屬片貼在他皮膚上。
卓爾瞪大了眼，身上被弄了這麼多東西，他竟然一點痛覺也沒有。他環視着四周，這才發現平日掛在鼻樑上的眼鏡竟然被摘除了。
這是一間奇異的金屬房間，沒有一扇通風的窗戶，只有一排細密的排氣孔在最高點輸送着空氣。這種空氣讓人聞了直想睡覺，睡一場舒舒服服的覺！卓爾眯起眼，心裏閃過一個想法，他懷疑那空氣是飽含高氧的乾淨空氣，而這裏會是……未來？！
他的心一震，扭頭觀察一切。一個小桌子上正擺着他的西裝與眼鏡，然後就是一個個他不曾見過的銀色儀器，全都在屋子裏運轉着，還有一台台的電腦螢幕上跳出一行又一行的亂碼數字。
他肯定自己是到了“未來”！而那些既來躍去的符號是他身體的分析報告。他曾聽過天羅、卓然、卓絕與忘憂他們對未來的描述，他可以肯定他是真的到了“未來”！可是“未來”如此的漫無止盡，他到底是走進了哪個年代與時空，才被人當成“實驗品”研究？
他什麼也無法肯定，唯一確定的是他的身邊沒有夏言暖，他與她分開了！
她會在哪裏？那場火會不會奪去了她的性命？他的心裏有種填不滿的空虛感，還有更多的驚懼。還記得當她的身體漸漸模糊不見時，他知道她即將消失，只能毫不思索地抱緊了她，然後是一種奇幻的色彩與閃光迷眩了他的眼睛、擊中了他的身體，迫使他失去了意識。
他被“時空門”卷進了未來。這是幸還是不幸？假如夏言暖在這裏，她也還活着，他就有被卷進來的意義；萬一這裏沒有夏言暖，或者她已經遭遇不幸，他將沒有後路可退！
“時空闖入者，你已經清醒，請安靜躺好，勿扯動任何管線，靜待儀器為你處理。”一個甜美的聲音從牆壁里響起，卓爾身邊的機器在發出輕微的細響之後，所有插在他身上的管子與針頭全都自動抽出他的身體，卷進床底下。
卓爾掩不住驚訝，但仍屏住呼吸，彈身而起。在他尚未來得及做下一個動作時，瞬間從天花板降下兩隻怪怪的機器手抓住他，然後又是兩隻機器手臂抬着一件衣服替他穿上。
卓爾這下更是驚訝，想不到人類在未來可以如此地“懶惰”，果真是完全的機器化，連穿衣動作都是一氣呵成，迅速又確實！
看着自己身上粉紅色的貼身衣服，他不禁啞然失笑，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穿上這種“怪衣服”。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天羅穿着這種貼身的柔鋁衣時，自己還嘲諷譏笑他老半天，這下子可真是惡有惡報，改換自己穿了！還好沒被家裏那幾個嘴巴無情的傢伙看見，否則他的“俊寒酷名”可就要付諸流水了！
不久，他聽見門外一陣輕響，進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年近五十的歐洲白種男人，他身後跟着三個年輕男子，四個人全穿着白色的柔鋁衣。
卓爾更加肯定自己是被卷進了未來，就像卓絕幾個月前的命運一樣！但他可不想和卓絕一樣，在未來經歷了種種驚險的演出，還讓忘憂死了一回，才痛苦地回到二○○○年。
他要更強勢地掌握自己的命運！卓爾的眼裏閃現燦亮的眸光，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是誰？”卓爾望着眼前的男人，直接以法文問道。
男人微微一驚，“我是高達博士，你怎麼知道這裏必須用法文溝通？”
“因為我身邊有幾個來自未來或到過未來的人！”卓爾刁起嘴角。
“高達博士”這四個字他早就耳熟能詳，不論是在二○○○年或二一○六年，這兩個高達家的優秀人才，都是科技醫學上的奇葩，也都是曾與卓家人接觸過的人物！
高達博士帶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卓爾，“你是……”
“我先自我介紹吧！我叫卓爾，我剛才所說的人是天羅一號、卓然、卓絕、忘憂。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他們？”卓爾伸出手，朝高達博士微笑招呼。
“卓爾！你是卓絕與卓然的二哥！”高達博士不禁出聲嘆道：“難怪，你長得很像卓然與卓絕！你們都是一樣的出色，也都是優秀的培養人下一代！”
“我滿不喜歡‘培養人’這種稱呼！”卓爾挑起嘴角，“請問這裏是哪個年代？二一○○年？還是二一○六年？”他希望答案是後者。
“二一○六年！不過，我們會立刻送你回去二○○○年，因為太多的闖入者對我們而言並不好！”
“不行，我得先找到一個人！”卓爾的目光堅定。既然這是二一○六年，他就得帶一個人走，那就是害慘了他的小女巫，那個恐怕己被複仇之火燒死了的夏言暖。
“這件事必須問過‘后女’，我不能做越權之事。”高達博士眨眼說道。
於是卓爾只得跟隨着高達博士去見見那“名滿古今一百年”的后女。
當卓爾親眼見到后女，他終於相信卓絕與忘憂對這個絕艷女子的描述一點兒也不誇張。
后女也就是卓絕與忘憂當時所認識的“地網三號”，她果然稱得上有“絕代之姿”！五官艷麗嫵媚動人，身材極端姣好誘人，一頭金色捲髮如絲如絮，全身上下無懈可擊，狂野高貴的氣質加上神秘冷艷的味道，直可稱得上是“轟動女林、驚動萬男”！
后女回望着眼前的卓爾，琥珀色的眼裏閃着異光。
他就是卓絕的二哥卓爾？穿着粉紅柔鋁衣的身形標準健明而且完美修長，臉龐上有着性格的弧度，冷凜自信的神情、精明幹練的眸光、毫不畏懼的態度；他與俊美迷人的卓絕雖有幾分相像，卻比卓絕多了幾分的強硬與冷傲。
他們都是如此迷人！她也曾經為了俊美無倫的卓絕而傷透了心！
一想起卓絕，后女的心裏閃過千思萬緒，心思微微飄遠。她還記得卓絕曾到過二一○五年，也就是去年，當時的她還只是個地網人員。她在那時遇見了卓絕，情不自禁地戀上他的瀟洒浪漫，可惜卓絕選擇了毫不出色的忘憂，即便是忘憂死了，他仍舊不願帶走她，讓她失望地留在這個時空，成了今天的“后女”！
“卓絕他……他與忘憂還好嗎？”后女驕傲的眼裏浮上一絲嫉妒，“上一回地網一號告訴我，他們過得很好，是真的嗎？”
“是，他們都很好，比你所能知道的還好。”卓爾刁起唇微笑。
看來這個地網三號即使成了后女，情感還是沉陷在卓絕身上無法自拔，卓絕這小子真是個“女性殺手”！
“是嗎？”后女的心一里有些失落，卓絕回到二○○○年已經一年多了，她對他還是無法完全絕情忘卻。“忘憂的靈魂很適應你們的時空吧？”
“當然，我們的時空雖然稱不上完美，但還滿能讓人喜歡的！”至少還能賺錢尋快樂呢！卓爾心想。
“我無法想像你們的世界！”后女眼神微閃，如果當時卓絕選擇了她，帶她回到二○○○年，她就能體會那個時空的美好了，但是卓絕卻選擇了不起眼的忘憂，執意帶着對忘憂的愛與思念回到二○○○年。
如果有那麼一天，她也想去一趟二○○○年，看看他們所處的世界。
“你說你為何來到這裏？”后女拋開不必要的思緒，盯着卓爾問。
“我來找回一個人，夏言暖。”
“夏言暖？！”后女望着面前的卓爾，絕艷無倫的臉上出現疑惑。“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你確定她是二一○六年的人？”
“是。”卓爾的心不禁沉重起來。原以為一問后女就能得到夏言暖的下落，誰知后女竟是一臉的迷惑。
難道夏言暖又騙了他？她根本不是二一○六年的人？
“卓爾，我們這個時空的人是沒有名字的，只有一個亂碼編號！”后女凝視着卓爾。
“我知道，夏言暖應該也只是她的假名字！”卓爾點點頭，回視着后女。
事到如今，卓爾不得不承認這一回他輸得很慘，不僅輸了錢、輸了面子，還輸了理智。她對他而言一直是個謎，而他從來也沒有弄清楚真正答案是什麼，只是一直追隨着她，心情跟着起伏不定、高低不平。
她是他腳下的風，吹得他分不清西東，最後才知道他殷殷尋找的結果竟是如此難求與縹緲。
他已經不知道她所說的一切何真何假？也不清楚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麼？是她身後的真相？是一口不服之氣？還是什麼呢？是的，連他自己也越來越不明白他的目的。但他相信，在見到夏言暖那一剎那，他會找到最終的原因！
“你找這個名叫夏言暖的女孩子做什麼？”后女的腦海里突然浮上一個人影，難道他說的人會是她？
“不是報仇，也不是報恩，只為了一些未了的事、未說完的話、未解釋清楚的問號，所以我必須要找到她，將一切弄明白。”
“你喜歡她？”后女發現了卓爾眼底有一抹光彩。
“不！”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那不是“喜歡”，那是一種比“喜歡”更複雜的東西，而他不想對后女說明。
“你說她去二○○○年做什麼？”后女進一步問道。
“‘送魂’！她身上那顆‘藏魂之石’里鎖着秋語冰的靈魂。后女，她應該是你派去的吧？她回來的時候，全身都被火燒傷了。”
后女頓時明白，“她不叫夏言暖啊！難道她沒有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
“沒有，所以你說我不查清楚行嗎？”卓爾淡淡一笑。
后女合言綻出嫵媚至極的笑容，“你與卓絕真是一對固執的兄弟！為什麼你們都不懂得放棄呢？”想當初卓絕不願放棄任何救忘憂的機會，差點連他自己也跟着送死。
“卓家人都有這股堅強的韌勁。”卓爾挑起眉，“我不會放棄她。請告訴我，她在哪裏？”
“我不告訴你！”后女一笑，“你想一想，她既然不想讓你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表示她不想讓你找到她！”
哎，她竟然有些嫉妒卓爾想找的“她”了！如果她猜的沒錯，眼前這個男人也是為了“愛”而來。為何卓家人的愛全都這麼不顧一切得讓人震撼？
“你不告訴我，我就自己想辦法找出她來！”卓爾突然呼聲一笑，“你該不會是不甘心當初卓絕不要你，所以轉而修理我吧？”
后女身子一僵，沉聲低喝！“卓爾，你竟然敢對我說這種話！實在大膽！好，你要知道那個女人的消息，我就告訴你吧！你要找的女人已經死了！她回來的時候整個人被火燒得面目全非、氣息奄奄，不久就斷氣死去。如果你千里迢迢找來，只為了尋找‘失望’，你就自己去找她吧！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就讓地網組織的人抓你回去二○○○年！”
后女琥珀色的瞳子裏焚着鮮明的怒火。此刻讓她生氣的不只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她面前指控她，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說中了她的心事！
是，她是嫉妒！她不明白，為何他要追着那個奇怪的小女孩追到天涯海角，還為了她被卷進“時空門”？更讓她心裏不是滋味的是，他與卓絕有着相同堅定的眼神，那種眼神，教她看了就傷痛！
“她死了！？”卓爾渾身一震，一種被扯裂的痛在全身蔓延，“她沒有被救活嗎？”
“對！她的傷太重了！重到被‘時空門’重組回來之後，不到幾秒便毫無生命跡象了。你得快點回去你的時空，別擾亂了原有的生命順序，否則我會命人逮捕你這個私生的‘培養人’！”后女乾脆說得更絕情，好教卓爾死心。她不想成全任何人，更想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像卓絕當初失去忘憂時一樣痛苦。
卓爾的眉心一寒，眼裏閃過幽黯，握緊雙拳。
她死了？那個整他、騙他、誆了他的小麻煩死了？他不曾有的渴望與感覺死了？他追到這裏來想尋找的答案死了？他永遠也找不到內心最深處的解答與回應嗎？
不，不會的！他不會輸得這麼慘，先輸給她的勾引，后輸給上天的操弄，如果他真真切切地愛上了她，他無法面對這種結局。
后女緊盯着卓爾臉上的神情忽惱忽疑、忽悲忽凄，隨後他仰起下巴，迎着她的目光，沉沉不語，后女一時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卓爾微微眯起眼，他想看清楚后女怒火之下的話語是真是假？
假的！他的直覺告訴他，后女在騙他，她在說謊！她是故意刺激他的！因為她不想讓他見夏言暖，她不高興他用言語冒犯她。
他相信夏言暖不會輕易死去。不論她背後的生命經歷如何，她的生命韌性絕對比任何人強！因為她的刁野多變絕對是經過許多挫折與傷害磨練出來的！何況二一○六年的醫學技術直可讓人起死回生，嚴重的灼傷對他們而言絕對只是小傷，她沒有理由死在二一○六年。
對！她不會輕易死去！他一定找得到她。
卓爾眉一挑，暖暖露出淡笑，“謝謝后女的說明！不過即使她死了，我還是要找出她來，即便只是一個墳冢、一點灰燼，我都要找到她，帶她回二○○○年！”說完，他傲慢地甩頭轉身，踏出門去。
后女眉一皺，她的驚訝勝過怒意。這個大膽精明的男人，在沒有任何指點之下，怎麼可能找得到那個女人？即使找到了她，他也不一定見得着她、帶得走她，因為她已經失去了自由。
他，憑什麼找到她？
www..cnwww..cnwww..cn
他憑什麼找到夏言暖？當卓爾一腳踏出城邦總廈時，不免怔住了。眼前是一片他怎麼也想像不到的“奇景”！屬於科幻電影與夢想的世界就近在眼前，一時竟讓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
一棟棟櫛比鱗次的入雲高樓在他眼前漫無止盡地展開，每一棟都是相同的造形、相同的冷白、相同的氣息；路上的行人雖然都是英俊的男人與美麗的女人，卻全都神情淡漠，正眼直視地讓輸送帶載着他們前進，誰也不多看誰一眼，更不與任何人打招呼。
果然與他們所說的一模一樣，這樣的人生未免無趣得過分，即使是他這種“現實人”也不能認同這樣的世界。難怪天羅與忘憂會如此喜歡二○○○年的天空，雖然空氣污濁，卻自由活潑；雖然衝突不斷，卻有情有趣。
教他選擇，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缺點甚多的二○○○年。
“卓爾，昏頭了吧！”一句帶着年輕爽朗氣息的中文在卓爾身後響起。
卓爾猛然回頭，身後是個穿着金色柔鋁衣的年輕男孩，正帶着青春的朗笑瞧着他。
“是你！地網一號！”卓爾想起眼前的男孩便是將卓越與秋語冰救出天魔星飛船，並且將秋語冰的靈魂收進“藏魂之石”的人。
“沒錯！上一回我去了一趟二○○○年出任務，我們見過一次面。想不到又會在二一○六年遇見你！”地網一號露出大男孩的笑臉，嘴角還有笑窩隱約閃動。
“你是來跟蹤我或是逮我回二○○○年的？小夥子。’卓爾挑眉直問。
“都不是，我是偷偷來幫你的。”地網一號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為何要幫我？”卓爾用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
“因為除了后女，只有我知道你在哪裏可以找到她。”地網一號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我嫌最近的生活太無趣了，想找點刺激。”
“她在哪裏？”卓爾眸光一閃，想不到這個小夥子挺有“人性”的。
“火星！”
“什麼！？”卓爾眉眼高揚。
www..cnwww..cnwww..cn
“人類開始移民火星是二○四五年的事。你也知道，一直到二○○○年為止，人類已經證實火星的整體環境是太陽系九大行星中與地球最接近的一個；更重要的是火星和地球一樣，都有水的成分在。水是生命的源頭與養分，只要有水，就可能產生生物，就可能讓生命存活。”當地網一號一邊朝卓爾解說時，一邊已經駕駛着他的“宇宙金梭號”飛船，載着卓爾飛出地球。
“這我明白。”卓爾瞧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儀器，仔細觀察着地網一號的操作，“但是我記得地球與火星的含水密度不同，水的質地與內容物也不盡相同，人類要在上面生存還是有困難的吧？”
“你說得對！不過我們已經克服了這個困難。你也瞧見了我們在地球上所有角落的空氣輸送裝置，我們如法炮製，在火星上面也裝設了相似的設備，只不過那裏的設備是將火星本身的空氣成分與水的成分做調整，讓它與地球的空氣品質和生物環境完全相同。”地網一號回答。
“解決了空氣的問題，飲水問題就同時解決了！人類科技果然是日新月異，進步神速。”卓爾望着飛梭外的景物。外頭漸漸成了一片深藍，上面還有一顆顆的繁星，閃着各種繽紛的奇幻色彩；更有一些忽焉劃過的流星，在宇宙間滑着輕快迅捷的舞步。這種景象，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你知道人類為何要移民火星？”地網一號瞧一眼卓爾，臉上閃着燦笑。
“因為地球環境不好嗎？還是因為有大殞石即將撞上地球？可是，既然人類有能力到達火星，也應該有能力改變地球環境吧！至於殞石撞地球，這機率實在太小，而且人類可以利用飛彈在外太空先擊碎它！”卓爾分析道。
“你說得對極了。其實人類之所以想移民火星，一開始是因為科學上的幻想與追求，但這種理想漸漸改變了，成為一種很原始的本能，那就是——”
“人類還有最黑暗的征服欲與佔有欲！”卓爾挑起唇角一笑，“與歷史上許多的侵略戰爭一樣，想將不是自己的土地收歸己有，那就叫做‘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的心態。”
“沒錯！”地網一號對卓爾發出敬佩的讚歎。
不久，卓爾眼前出現一顆比地球壯觀巨大的星球，閃着金紅如火的色澤。
“那便是火星！”地網一號說道：“我得先告訴你，它與地球有一個最不同的地方，就是——”
“生活方式不同！”卓爾猜測道。
“不，它與地球最大的不同是“居民”，所有會移民來火星的人，都是做實驗的人。”
“研究人員嗎？”
“不，不一定是研究人員，有些人是實驗品。”地網一號門着奇異的眸光。
“什麼！？”卓爾的眉心緊蹙。
“有一半生活在火星上的人就是所謂的‘白老鼠’。”地網一號點點頭，讓飛船漸漸接近火星表面，然後又說：“你要找的人，現在就是一個實驗品。”
為什麼？”卓爾的眼光微眯，心中閃着難受，怎麼也想不透夏言暖會是個“實驗品”
“她自願的，當她被我們醫好之後，唯一的要求便是留在這個時空，至於讓她成為什麼人她都不在乎，最後還是她自己選擇到火星做實驗人。至於真正的原因，也許得讓她親口告訴你。”地網一號緩緩將飛船降落在專用停機坪。此時的火星正是黑夜，一片夜色里，看不出任何與地球異樣之處。
卓爾沉默不語，心裏竟是沉重與痛苦。她竟然是個“實驗品”！？
“在這裏的人，一半是相當優秀特出的研究人員，專門做各種突破人類極限與所知的研究與試驗；至於另一半的人，則是‘人類中央培養所’檢定出來較差的部分人類，我們將一切有關醫療、生物、食品等必須用到真人實體的實驗，全部在他們身上做測試。這些測試無法保證在人身上沒有副作用或後遺症，因此必須將這些人做隔離，讓他們生活在火星上，所以說他們是你們年代口中所謂的‘白老鼠’也不為過。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的裝置，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實驗對象，他們身上各有不同部位的晶片植入體內，以便做長期追蹤。”
“把最優秀的人與最差的人放在同一顆星球上生活，本身也是一種實驗吧！”卓爾心思轉得甚快，沉聲接口。
“嗯！我們一直在想，目前地球上的人多是比較優秀的精英，整體素質整齊，所以很容易維持既有的生活秩序。但若是將兩極化的人种放在同一個空間裏，不知會產生如何的變化？”地網一號引領着卓爾踏上一條猶似手扶梯的輸送帶，然後在輸送帶旁的儀器上按了幾個鈕，輸送帶便載着他倆向前。
“她準確地從‘時空門’回到二一○六年，是多久前的事？”卓爾的心思還是繞回了夏言暖身上。
“她已經回來兩個月了。”地網一號帶着卓爾來到了一個聚集地。
那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那草長得綠油油、柔軟軟，簡直就是一片絨毯，雖然沒有任何樹木做點綴，也沒有任何遠出陪襯，卻已十足的夢幻，美得無法言喻。
想不到人類竟能將赤裸無物的火星變成了一個比地球還美的地方！卓爾的眼睛一亮，這兒空氣好、景色好，唯一缺憾的是它不叫地球。
定睛一看，卓爾發現有如萬家燈火般的點點光亮，散佈在空中密密麻麻的，它們隨着一顆顆銀色的東西飄浮，高高低低、層次不一。
“前面一個個你看起來像是飄浮在半空中的四方形小銀盒子，其實就是一個個的房間。你瞧見房間外壁上的個隱約的弧線嗎？那是不會影響外觀完整性的隱形門。我只能帶你到這裏，你必須自己找出她來。”地網一號朝卓爾微笑。
“謝謝你！”卓爾勾起嘴角一笑，“你如此幫我，后女她會不會——”
“她絕對會不高興。所以，我只能幫你至此，至於後果恐怕你得自己承擔了。”地網一號止住腳步，“你要找的她，編碼是：autumn2。”說完地網一號便轉身離去。
卓爾回過頭，望着前方數不清的飄浮銀盒，他深吸一口氣。夏言暖，他終是要找到她，不論她逃到哪裏去，她欠他的，他絕對要討回來！
“autumn2”。不知過了多久的找尋，卓爾終於立在這個飄浮銀盒前。
這銀盒是浮在約三公尺高的高處，幸運地並沒有飄浮在遙不可及的上空中，他一眼便瞧出它的隱形門，它的前方有一塊小小的踏板。
卓爾唇角一揭，屏氣凝神翻騰一躍，穩穩踏上那塊踏板。只見門的右方有個類似對講機的掃瞄螢幕，他毫不遲疑將手心貼上它。
他不想等待，也不能等待。他要立刻找到自己鍥而不捨追尋她的理由，他不能等到后女派人來抓他回去時才將一切弄清楚。
“掌紋確認！時空闖入者。”還是那個甜美的女聲。
卓爾凜然挺立，眼裏閃着微光。他希望門開了之後，他能替自己找到一個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