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元十九在小院子裏聽到兩人的房間裏有動靜,知道二人起身了,便站在院子裏等,等了許久卻不見兩人出來,不由覺得奇怪,這兩人莫非還要塗脂抹粉不成?
實在忍無可忍,終於忍不住去敲門。
這兩人終於不情不願的打開門了。
一縷陽光照進來,南宮玉容顏似有寶光流動元十九微微呆了呆。
向南宮玉道:「方兄容顏果然似玉,怎麼竟捨得遮起來。」
南宮玉只是笑,不語。
凌度羽忙笑道:「就是太漂亮,我捨不得讓人看到,這才要他易容跟隨。」
雖是玩笑,南宮玉卻也十分受用。
元十九笑道:「平日裏都見凌兄弟大方疏朗,怎麼今日這麼小氣起來。」
凌度羽笑道:「對別的自然大方,連天下都可以不要,就是他捨不得,十九可要好好想個法子治好他。」
十九忙道:「我苦思了幾日,只想到一個法子或者略為可行,早飯後再說。」
凌度羽聽到可行二字,哪裏還能等到早飯後,連忙道:「現在就說吧,拖拖拉拉的做什麼,要急死我嗎?」
一邊伸手去握住南宮玉手掌。
只這可行二字就已經滿心歡喜了。
元十九道:「那就邊走邊說,早飯我已命人在後院子裏擺好了,今日一早,我看到開了一株異種海棠,一樹火紅的花,十分漂亮,就擺在那樹下了。」
凌度羽卻無心聽他風花雪月,連連催促。
元十九抿嘴一笑,實在有幾分狐狸模樣,看凌度羽實在着急,這才肯說正事:「凌兄弟,方兄體內內力是誰貫注的。」
凌度羽臉垮下來,停了一停才說:「我。」
元十九又怔了怔,萬萬沒料到是這個答案。
他看凌度羽與南宮玉兩情相悅,自然以為他們感情深厚,更兼看凌度羽為了南宮玉傷勢如此着急,怎麼會想到竟是凌度羽所為。
一直不語的南宮玉忙解釋道:「教主是無心的,我們都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
雖是無心,當初若不是凌度羽下毒,卻也不會有此事。
凌度羽看南宮玉一眼,有些難過。
南宮玉忙對他笑笑,儘力安撫他。
元十九道:「原來是這樣,那麼凌兄弟師門可還有人內力略差的嗎?」
凌度羽搖頭,天下皆知凌度羽是三魔唯一嫡傳弟子,當年他連年征戰,后又遭重大打擊,一直未曾收徒。
元十九道:「也不妨事,若有自然好,沒有隻是時間拖長些,怕方兄要多受些苦。」
看了南宮玉一眼,道:「我仔細的研究過,方兄體內內力,雖現已難以自己控制,但我練的丹藥對方兄卻還算有效,可以幫助他剋制,而且我相信至少可以支持兩年,是以在這兩年裏,請凌兄弟去尋一名天資高的弟子,暫時專練凌兄弟的內功心法。」
「哦?」凌度羽挑挑眉,等他解釋。
實在是看元十九說話的雖輕,面孔上卻是帶著自信的神色,凌度羽也不由得覺得滿懷希望。
這時已經到了後院子,南宮玉一眼便看到那株海棠,果然異色,美輪美奐。
樹下擺了張白玉石的長條桌子,布著一桌鮮潔的酒菜,在美景之下更覺得誘人。
元十九便停住說話,招呼兩人坐下來。
這麼重要的話說到一半停下來,凌度羽只覺得心急火燎。
南宮玉卻是抿嘴一笑,附在凌度羽耳邊悄悄道:「你別著急,他是故意要看你着急的樣子的,你越着急他就越說得慢。」
想必是元十九寂寞太久,難得有好友來,卻又兩人柔情蜜意,他仍是被冷落,心裏十分不甘。
南宮玉笑一笑,這人也真淘氣,像孩子一樣。
可是南宮玉雖這樣說,凌度羽卻無法忍住,別的事倒也罷了,這事怎麼忍得了,別說是元十九隻是開開玩笑,便是挖了陷阱要他跳也是不得不跳的。
便仍是不停催促。
元十九笑道:「這兩日我遍查醫書,終於找到一位元前輩的記載,有些相似,那位前輩也是受了相剋內力的侵襲,走火入魔,發作起來比方兄還嚴重些,沒想到後來機緣湊巧,與一個習了那種相剋內功但武功低於他的人比拼內力,受了幾掌,非但沒受傷,倒覺得武功略進了些,還與那人成了好友,無異中他發覺那人的內力竟能使他內力速成,甚至後來內力一高,竟將以前在體內衝撞的內力漸漸化去了,化為本身內功,竟是跨了一大步。」
凌度羽聽了,忙道:「十九的意思是若有習了我的內功心法,但比玉內力低的人,為他助力,可為他所用助他內力速進?當他內力比我先前貫注內力時程度高了,便能化去在他經脈里相剋的內力?他便就沒事了?」
元十九頷首道:「我便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個法子是不是有用我也不敢肯定,那醫書上記載含糊,只知內力相剋,只是發作的樣子和方兄十分相似,天下武功同出一源,說不定有共通之處呢。所以試試這個法子,有任何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過的。只是天資再高研習內力也需時日,在這期間我還會想別的法子為方兄醫治,只盼能有用。」
凌度羽想了想道:「比玉的內力低?低多少比較好呢?」
元十九道:「這個也難說,我想既然高克低助,那麼越接近或許效果越好,也只能多試試了。」
凌度羽又想了想:「嗯,的確可以試試,那麼明日一早我就去尋弟子,若玉留在這裏你為他調養吧。」
元十九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南宮玉抬頭看着他的容顏,似乎欲言又止,卻又突然笑了,道:「先吃飯吧,顧著說話,時辰都過了,不餓嗎?」
一邊看看桌子,把凌度羽喜歡的芙蓉糕夾了一塊給他:「吃了再說。」
凌度羽一笑,果然夾了吃起來。
南宮玉卻吃得很少,一直顧著照顧他。
凌度羽覺得南宮玉的神情眼神略略悲傷,卻柔情似水,片刻都不離開他。
吃到一半,元十九實在受不了,撇撇嘴。
可是南宮玉實在漂亮,尤其此時神情憂鬱痛楚,更是動人,他天性憐香惜玉,此時便說不出什麼話來。
只是心裏嘀咕。
三人在這種氣氛中吃完早飯,南宮玉便道:「教主,我們去走走吧。」
凌度羽點頭。
元十九十分自覺的避開。
凌度羽和南宮玉握着手走着,半晌沉默,好一陣子,南宮玉才低聲說:「教主,不要出去好不好?」
凌度羽道:「傻瓜,說什麼胡話呢,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怎麼能放棄。」
南宮玉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仍是低着頭,此時兩人走到一棵高大樹木下,上午的陽光透過落葉落在南宮玉肩上,明滅不定。
南宮玉說:「自行散功十分危險,極易走火入魔,你出去一個人我不放心,留在這裏,至少有我和元十九為你護法,萬一有事也好救護。」
凌度羽一震,轉頭看着他,無言以對。
南宮玉輕聲道:「你我一體同心,怎麼會不明白,你聽到有救,定是不會等那麼久去教弟子的,我聽你問元十九就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我竟然不能阻止你,若我阻止,你定是會自己出去的,我寧可你就在我身邊,好歹我還看着你。」
他抬起頭來,十分悲傷:「我知道的,可是我竟然不能說不。」
凌度羽緩緩伸手將他攬入懷中,輕輕拍拍他。
南宮玉道:「我知道你愛我至深,若是換了我也會如此,所以,我竟然不能阻止你。」
凌度羽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如此,我明日便散功,你要看着我,嗯?」
南宮玉道:「我真是心驚膽戰的,你一定要小心,千萬慢慢來,不要急於求成,有一點不對就立刻自保,不能硬來……」
凌度羽截斷他,笑道:「真是啰嗦。」
南宮玉卻是十分認真,捧着他的臉,直看進他眼睛裏去:「你一定要記得,若你出事了,我是不會獨活的。」
凌度羽在他手裏點頭,道:「是,我知道,我也是,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南宮玉道:「一定會。」
凌度羽笑,兩人緊緊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