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拚》[73]
等三哥的手下和朋友們的小弟都散去后,我們幾個帶着張老闆和三哥一起來到了水泥廠。
紅橋水泥廠保安科位於那排平房的中間,一間大約十五個平方左右的房子,裏面給明哥和武昇面對面擺了兩張辦公桌,武昇這邊的辦公桌上放了塊透明的玻璃板,玻璃下壓着他全家的照片和我們幾兄弟的合照,桌上擺了個保溫杯和幾份報紙,擦得一塵不染,看得出來武昇還是很珍惜這份副科長的工作的。
對着擺好的桌子兩邊一邊放着一把藤椅,三哥和明哥就分別坐在兩把藤椅上面。進門的左邊有一張靠背長凳,我們幾個就或坐或站在那裏。右邊正對着辦公桌的地方有兩張椅子和一個小茶几,張老闆一臉緊張地坐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剛坐下不久,唐廠長也走了進來,給我們一人了一根煙,明哥起身把位置讓給了他坐。
“張老闆,這件事,你想怎麼擺平?”三哥喝了口茶,開門見山地問道。
“三哥,我真的不是有心和你作對的。都是五癲子那個傢伙不曉得好歹,要鬼搞,才搞成今天這個樣子的。三哥,你就……”張老闆不愧是連幾千元錢都要賴上幾年的鐵公雞,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還避重就輕地裝傻,就是不願意說重點。
“張老闆,我現在不管是哪個要和我搞的。我只曉得,你欠我義色的錢不還,還敢把我的人打成重傷,九鎮這附近只怕也就你張老闆有這麼大的膽子了。話我就說到這裏,我再最後問你一次,這件事你張老闆想怎麼擺平?”三哥不耐煩地打斷了張老闆毫無誠意的說話。
“這,這,三哥,那你看怎麼辦好?”張老闆還是不願意說,三哥的眼睛一鼓,就要作。
明哥趕緊咳嗽一聲,“張老闆,你現在裝也是沒有用的。你最好不要把我們搞火,那樣你今天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你打傷了人,總要賠醫藥費吧,你說對不對?”
“那,三哥、明哥。我前兩天已經給你們送了兩萬塊錢,我實在沒有錢了。”張老闆不見棺材不落淚地說道。
聽到他這句話,我總算明白了,他一個生意人為什麼會蠢到和五癲子這樣的無賴綁在一起來與三哥鬧事。貪得無厭、一毛不拔和心存僥倖也許可以讓他做個好奸商,但是卻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分不清輕重。果然,三哥臉色一變,連看都不看他了,望向唐廠長說道:“老唐,要不你先出去下,我辦點事?”
唐廠長還想圓下場,對着三哥點了個頭之後,又轉頭對着張老闆說:“事是你惹起來了,你也這麼大年紀了,到了這一步你就分不清個輕重啊?”
張老闆居然獃獃地望着唐廠長也不說句話。
唐廠長沒有辦法了,無奈地望了三哥一眼,“那好,我先出去抽根煙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給我把他摁着。”
我們一起上前,一把把張老闆摁在了地上。
“你們要幹什麼?不要亂來啊。我報警的啊。三哥,你、你、你不要亂搞好不好?”張老闆臉嚇得煞白,被我們摁在地上,大聲地說道。
“啪、啪!”三哥走上去對着張老闆的臉上重重兩個耳光,張老闆的嘴巴一下子出了血。
“老傢伙,你搞事敢搞到我頭上,我忍你忍了這麼久,你還自己不懂事。報警啊,你報試試看啊!我**你媽的,給我把刀拿來,這個雜種白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三哥一臉兇相,接過了牯牛遞給他的一把彈簧刀,一把抓住了張老闆的左耳朵,猛地一刀切了下去,看着血就流了出來。
“哎呀,三哥,你說你說,我出錢,三哥,您莫搞了,我求求你,我真的出錢啊……”
刀子沿着耳朵根切了大概兩厘米左右之後,三哥停下了刀。
“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敢威脅我報警,老子最恨敢威脅我的人。”所有人都以為三哥聽到了張老闆的話,會停下來的時候,三哥突然把刀鋒一轉,猛地向外面一拉,已經斷開的那小半截耳朵徹底從張老闆的頭上分離開來。
“啊——”一聲慘叫,把一直守在門外的唐廠長驚得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張老闆,和那半截耳朵。
他趕緊上前拉起了三哥,“走走走,先去洗洗手,手上都是血。袁偉啊,你去拿點止血的給他止下血。”
“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想好。聽到沒有哦?”三哥走之前,狠狠地踢了張老闆一腳。
此時的張老闆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雙眼茫然無神,只知道獃獃地望着三哥不斷點着頭。過了兩分鐘,三哥和唐廠長再次一起走了進來,此時袁偉已經給張老闆用雲南白藥簡單止了下血。
“三哥,你說,我出多少才好?”張老闆一看見三哥,主動問道。看來他真的是心服了,不然以他的性格要主動說出錢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你自己看呢?”
“我以前給了你兩萬,現在再出三萬,你看行不行?”
“你現在是不是真的把我義色當叫花子搞的啊。啊?老子什麼時候拿過你兩萬。啊?你***欠錢兩三年不用利息啊?老子告訴你,十五萬,少一分你就出不了這個門。聽到沒有?”
張老闆一聽,本已慘白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更加白了,比開始出血的時候還要白,隱隱透着鐵青,我想他是真的疼到肉裏面去了。
“哎喲!三哥,那我就是真的拿不出那麼多啊,才買的魚苗,現在場子又被搞成這個樣子了,我真的是拿不出那麼多啊。我求求你,少點。十五萬你就是現在把我弄死我也拿不出來啊!”張老闆是下定了決心,就算死都不拿這麼多錢出來了,人為財死,有夠絕。
“那好,那今天就弄死你。”三哥更絕,站起身來簡單地回答了一句,馬上對着我們說:“牯牛,去我辦公室中間的抽屜把槍拿出來。你們幾個把他搞上車,帶兩把鋤頭,我們上山。”
張老闆一聽,癱在地上大叫起來,手死死地抓着牆邊的柜子腿,我們幾個上前作勢就拖。
唐老闆開口了:“三科長,沒必要、沒必要。聽我一句勸,聽我一句勸。”手上拉着往外走的三哥,頭轉過來望着張老闆,“張老闆,我幫你做個主,求個情,你們看這樣好不好?三科長,你也就當給我個面子,少收點,連前面張老闆給的兩萬一共算十萬好不好?張老闆,你看要不要的,前面兩萬除掉了,你再出八萬?”
“不行,不能少,一開這個頭,別人都學到了,今後其他的人都還以為我義色好惹。”三哥一臉的堅決。
“哎呀,三科長,你就給我老唐個面子唦,錢慢慢賺,慢慢賺啊,大家都求個平安。我老唐不開口求人的,今天求你。算噠算噠!張老闆,你說句話唦?”
“好好好好,我再給八萬再給八萬,求求你噠,三哥……”
最後,張老闆在三哥的指導下,寫下了一張欠紅橋水泥廠水泥款八萬元整,於三個月內還清,落款張紅英的欠條。
從這件事後,三哥和唐老闆的生意一直太太平平。幾個月後,因為品質不錯,再加上一些朋友的幫忙,水泥廠的水泥開始銷到了市裡和縣裏。而在九鎮範圍之內有人要買水泥的話,也現只能看到紅橋水泥的銷售點。
對於三哥來說,這一段順風順水和氣生財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因為一年多之後,一位很久不見的老朋友出獄。在他身上,三哥嘗到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慘敗。
而我們六兄弟,也不可避免地捲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