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拚》[69]
我扔了一塊石頭過去的時候,車已經開始開動,我離車大概就是個四五米的樣子了,一下就可以趕上。
武昇、袁偉已經打開了車門鑽了進去,險兒他們也都爬到了車的後車廂里。但是,從後面的人群裏面,扔過來一樣東西,一根短短的棍子,剛好扔在了我的腳下,我一下被絆倒在地上。
我還沒有站起來,人群就全部涌了上來。
無數的拳頭、傢伙對着我的身上打過來,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也反應不出來,當時的我已經嚇壞了。想的是不知道今天會不會死在這裏,如果不死,一身的傷回去千萬不要讓外婆看見。
我只有死死地抱着頭,彎着腰蜷縮在地上。突然,腰上的一下巨疼,讓我整個人都伸直了,接着腦袋上也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搞了一下。一下子天旋地轉,我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來,走了兩步,撲通一聲,雲裏霧裏的我被扔了下來。口鼻中一下子就嗆進去了很多的水,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站穩了才現,我被那些人扔在了漁場裏面的一個水塘里。
下面的情況,是我事後得知的:在我剛被人圍住了的時候,險兒馬上就從已經開動的車后廂中跳了下來。小二爺沒有叫住,就和地兒隨後跳了下來。一看到這樣的情況,武昇和袁偉拉開車門也準備向外面沖,司機趕緊猛地一加,坐身邊的癲子也飛快地一把拉住了他們倆,沒有讓他們出來。
險兒跳下來之後,馬上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拿在手上就對着我這邊沖了過來,一邊沖,一邊罵,其他兩個人也跟在後面一起跑了過來。估計那邊的人沒有想到,跑了的還會有回來的,所以在看見他們三個衝過來之後,都望了半天,才開始反應。正在打我的五癲子,一馬當先,提着鋤頭又迎了上去。人剛接近,險兒對着沖在前面的五癲子腦袋上就是一石頭,血一下就濺了出來。
場面更加混亂了,旁邊的人狂罵著一擁而上,無數的傢伙對着三個人就招呼了過去。
“小雜種,鬧事還鬧到這裏來了啊?”
“打死這幾個小麻皮!”
“打!”
“打啊,打死不犯法,不打白不打啊!”
五癲子一把抹掉了額頭上的血,這下他是真的癲了。狂叫一聲,一把撥開人群,沖了進去,對着躺在地上的險兒背上就是一鋤頭砸了下去……
當天險兒的背上有一個很深的鋤頭印子,斷了一根肋骨;小二爺還好,頭破了,身上無數的傷痕;地兒的右手臂被打骨折,右腿也被鐵鍬拍得腫起來老高,養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地走路。
我當時在水塘里,看見了他們打險兒三個,掙扎着想向上爬,雖然知道自己去了沒有用,最多一起死。才扒到水塘邊,一把鐮刀就劈在了我腦袋上,又把我打回了水裏。
“小雜種,你還上來!今天就弄死你!”
我腦袋前前後後縫了十七針。
原來,我們走了之後,張老闆怕三哥過來找他的麻煩,六神無主。
五癲子這個傢伙又是個無風浪三尺,有風浪三丈的人。他唯恐天下不亂,叫嚷着:“你怕什麼啊?欠條又沒有,他們再過來就是明搶,老子就不信義色他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來了,打死他們,打死搶匪不犯法,怕個卵!你不敢搞,老子幫你搞。”
在他的煽動下,居然叫來了文公鄉他們家族的很多男丁,還有附近一批想撈點好處的流子、無賴。
於是,就出現了上面的故事。
最後,這些人居然還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他們還在說:“這些土匪,都不是好人,是過來搶錢的,被我們抓住了,你們要判他們的刑啊!”
車子回去之後,在水泥廠找到了三哥,三哥一聽情況馬上要牯牛回九鎮找到明哥,一起拿了兩把槍,叫上幾十號人,分四張車趕了過來。但是來的時候,漁場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連張老闆都去了派出所,只有一個看漁場的小工,那個小工告訴三哥他們,人已經去了派出所。
據說三哥當時當著小工的面對着漁場的招牌就打了一獵槍,然後要那個小工告訴他老闆,這不是最後一槍。接着,三哥要小弟們拿着傢伙都先回九鎮,自己和唐廠長、明哥幾個過來了派出所。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搞了半天,最後終於用水泥廠的名義向派出所交代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之後,再交了一萬五千元的押金把我們保了出去。出來前,唐廠長問了派出所一句:“五癲子把我的員工打成這個樣子了,怎麼辦?”
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很為難地說:“唉,我也曉得五癲子是個什麼人?你抓他吧,也沒有用。又沒有多大的事,過兩天他又出來了。你要他賠錢吧,他窮得飯都沒得吃,那根本就不可能。你說,你們想怎麼搞?”
唐廠長好像還想說什麼,三哥一把拉住了他,“沒關係的,李所長,謝謝你了,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三哥挽着我轉頭就走出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