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拚》[6]
九月一號,高中正式報到的第一天。
下午,我來到了學校,在報到處,突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叫我。
“胡欽,我靠,你不是去了市裡嗎?怎麼又跑到我們鄉下來讀書了。”
我一回頭,三個人站在我身後笑盈盈地望着我。
說話的那個牛高馬大,身材魁梧,長得很陽光。左邊的一個留着當時流行的中分,酷酷得望着我笑。右邊的黑黑瘦瘦,一臉精靈討喜的樣子。
“哈哈哈哈,武昇,險兒,小二爺,你們也在啊?”在學校能見到這三個兒時的好友,讓我欣喜萬分。
一番寒暄,我得知另外兩個兒時好友地兒和袁偉也在這個學校。大家約好等下報到分班后一起操場見。
我在前文說過我有過一些兒時的朋友,由於太久沒有聯繫,關係淡薄了一些,險兒他們我在暑假也遇到過幾次,都只是打了招呼。外婆說他們現在都不怎麼聽話,喜歡在外面打架鬧事,所以不怎麼高興我去找他們。但是既然意外地在學校遇到了,還是有些莫名激動,這份激動也讓我們顯得親熱一些了。
小時候我們這一條街經常一起玩的有六個,我,險兒,小二爺,武昇,袁偉,地兒。三哥也是一條街的,但是他和我們不同輩。
作為本文的主要人物,我想我有必要,一一簡單介紹一下。
小二爺:大我一歲。從小骨瘦如柴,但是人極聰明,初中還得過本市奧數的一等獎。也是我們裏面唯一從不主動惹事的人。
袁偉:大我兩歲。幽默,有禮,行事沒有主見,心地善良,極重感情。
武昇:大我兩歲。可以說是我們的金牌打手,從小牛高馬大,健壯無比。這是有根源的,他家一門英烈,老爺子比他還高,年輕時和人打賭搬碾穀子的石磙,贏過二十公斤糧票,各位想想什麼概念。他爺爺就是神話中的人了,我們那裏人都知道,曾一拳打死過一個日本鬼子,然後跑路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險兒:和我同年。如果說武昇是像武將一樣武力強,那麼險兒就是李白筆下的刺客,十步殺一人。他有多狠,各位慢慢會知道。還有,他也是有根源的,因為他出生是生,生下來時,醫生準備一針把他幹掉,他奶奶拿把菜刀在醫院殺出一條血路,活生生把他搶了出來,送到鄉下養到兩歲才回來,所以才叫險兒。至於他爺爺,解放前是我們這個縣的國民黨團長,參加了一次非常有名的抗日血戰。薛岳專門給他爺爺電話,要他爺爺去台灣,但是他爺爺捨不得剛出生的兒子,沒有去,投誠了。解放后,卻成為我們這裏第一個被政府槍斃的人。
各位想,奶奶敢拿刀砍人,爺爺那麼慘烈的戰役未退半步,孫子會差到哪裏去?
地兒:和我同年並且帶點親戚關係,一個有着強烈浪漫主義情結的年輕人,愛好文學和音樂,極重義氣。如果在戰爭時代,他一定是做地下黨和敵後工作的最佳人選,因為要在死和出賣之間選擇的話,他一定會死。
報完了名,我等在了操場,過沒多久,就看見武昇他們幾個走了過來。
“胡欽,你還記得我吧,我是袁偉。”一個身材健壯彪悍,頭捲曲的傢伙對我說道。
“當然記得,小捲毛,你還是這麼卷的頭啊。這個是地兒吧?”我指着旁邊一個胖乎乎,臉上長了痘痘的傢伙說。
“哈哈,你還記得我們啊……”
大夥又是一陣閑扯淡過後,決定都不回家,一起在操場打籃球。
武昇和袁偉讀高二,他們熟悉一些,於是跑到宿舍找熟人借了個球,我們六個剛好三對三打起球來。
年輕人的感覺,總是像火一般的炙熱,一旦投緣,只需要一場球,一頓酒。這些在成年人眼中無所謂的事情,卻往往就能建立起一段堅固的感情。我到今天還在想,如果換成是現在的我們,就沒有那麼容易成為一生的兄弟了。
天色漸暗,大家卻似乎都意猶未盡,於是決定各自回家洗澡,再出來一起吃宵夜、喝酒,算是歡迎我回來。我一口答應,心底誓要好好學習的想法,好像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大家約好晚上十點在商貿城的遊戲室見面后,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