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你……」他無言了,她這顆小腦袋瓜里,怎麼能裝這麼多思緒?

「我這種作法,會不會很打擾你?」她哀怨地看他一下,咬咬下唇,雙眼睜得大大的。

在他來得及阻止自己之前,他的手已經撫上她的唇,不准她繼續虐待那粉色的雙唇,甚至還莫名其妙說了句:「你這個小傻瓜。」

完蛋了!他說了什麼樣的台詞?簡直是自投羅網、愚蠢透頂!

「我是很傻沒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開心……讓你愛我……」她目光矇矓,有如水晶琉璃,滿腔的愛就快滿溢而出。

他心頭一緊,被她逼到理智的最後底限,又聽她問出一個沒啥意義的問題:「你會不會討厭我?」

「如果能討厭你就好了。」他回答得相當無奈,他根本沒多少選擇權。

「那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嗎?」她暗自心喜,卻不敢流露,仍用那無辜表情問。

「我不知道,我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話。」他從未感覺如此無助,某個地方正在瓦解,一片一片被敲碎,那是他玻璃般脆弱的防衛,所有人都以為那是鋼鐵,但其實它們不堪一擊。

或許他也正在等待這天的到來,他守着這棟城堡已經夠久了,外頭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就這樣僵持着、孤獨着,他都忘了是過往鎖住自己,還是自己鎖住自己。

她眨着水汪汪的眼,抓住他的手說:「可以讓我愛你嗎?即使你不愛我也沒關係,我有很多愛,夠我們兩個用。」

她懂他,雖然才結婚沒多久,但是她確定她懂,他就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孩子,他那雙黑眸無限幽深,正默默地對她這麼說。

「我不……不需要你愛。」他仍在否定、仍在抗拒,雖然他另一隻手已貼上她的腰,彷佛身體和心靈已分了家,不再受他的意志控制。

啊!這究竟是怎樣的力量,強烈得讓他胸口發痛、呼吸紊亂,彷佛踩進無底的流沙,只要他稍一動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在某方面來說,其實他早已死過一回,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事?乾脆就讓他陷落吧!

「可是我需要愛你,否則我會枯萎、我會死掉……」她閉上眼,等待他的吻降臨,那全然付出的表情,是對一個寂寞男人最大的誘惑。

帶着嘆息帶着顫抖,他吻上了她的櫻唇,如果可以選擇,他會逃走,但他沒有選擇,他已無能為力,是命運選擇了他。

就這樣,趙擎宇投降了,全然而愉悅地,投降在被愛的征服中。

「你真的可以接受我?」他問了不只一次,不安全感和不確定感仍充斥內心。

「你不給我的話,我才要發瘋了呢……」她抬起身子,迎向他徹底的佔有。

她軟軟的聲音要求着,他不能抗拒,事實上快發瘋的人是他,生平第一次讓女人看到他的傷,而且是個說愛他的女人,教他怎能不完全交出自己?只是那顆心仍在微微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

整夜,客房內滿是柔情蜜意,單人床更適合兩人擁抱,小小空間內,只有忘我的喘息、交流的眼波,燃起一整夜的熱火。

最讓她驚喜的是,他完全忘了要關燈這回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擎宇仍然早出,卻不再晚歸,因為他的妻子在家等他。

兩個房間中那扇門一直沒裝上,這是花雨涵的意思,而趙擎宇也沒反對,那就像個象徵,他們之間不需要隔閡,隨時可以跨越。

花雨涵將主卧房重新佈置過,有鮮花、有圖畫、有幃帳,柔化了原本冷硬的設計,再加上精油蠟燭的熏香,目的就是讓她的丈夫徹底放鬆身心,他實在緊繃過頭了。

然而,趙擎宇最留戀的是妻子的嬌軀,他常要點亮了每盞燈,仔細欣賞她的每寸肌膚。

相對的,他從不讓她看清他的模樣,尤其是背後那些鞭痕,每當他要下床去淋浴,總會披上外衣遮掩,他甚至拒絕和她共浴,當然更別提讓她擦背了。

「你到底看夠了沒?」花雨涵實在受不了,此刻他光是凝視,什麼也沒做,就足以讓她臉紅心跳。

「還沒。」他拉開她遮住自己的雙手,只伸出一根手指,撫過她的窈窕曲線,那樣無意卻又煽情,燃起四處蔓延的熱流。

老天,這男人是不是通了電?怎麼隨便一摸就讓她上火?她情不自禁扭動身子,嘟起嘴說:「不公平!我都不能看你。」

「我沒什麼好看的。」他眼神黯了一些,自卑的陰影並未褪去。

「誰說的?你明明就很帥,而且很壯、很猛!」講到最後,她自己都有點害羞,這彷佛在給他某種評語,誰叫他在床上那麼驍勇奮戰呢!

愛情果然是女人的最佳保養品,最近她覺得自己皮膚超好,算來都是他的功勞。

他被她逗笑了,這不是他習慣的事情,但是她讓他慢慢改變,原來笑是一種沾染了就戒不掉的習慣,尤其是有她這顆開心果在身旁,任何小事都是微笑的理由。

她最愛看他的微笑,忍不住哇哇叫。「討厭!你讓我好着迷喔,怎麼辦?」

「你就愛胡言亂語。」他親了親她的臉頰,事實上,是他為她深深着迷,她身上有花朵的味道、陽光的味道,為他的生命帶來芬芳和光亮。

即使他內心還有個鐵箱子,深深鎖着,找不到鑰匙,但此時此刻他是滿足的。

她趴在他胸前,捏起他的臉頰。「哼!反正我賴定你了,你註定要聽我胡言亂語。」

他沒反對也沒答應,事實上他無能為力,被她所愛是如此美好,軟弱如他怎能拒絕?

「明天是周五,你要早點回家,陪我吃晚餐。」她說話的口氣有如女王,事實上她也真的是,在他心中佔着寶座不走。

「我可能要開會,還有一些客戶要見。」他故意找些無關緊要的借口,其實只想看她心急的模樣。

「不管!不管!」她像個討不到糖果的小孩,鬧脾氣地說:「你不回來的話,我就絕食抗議,不吃不喝,看你心不心疼?」

「呃……」他一時無言了,他不像她能隨口說出情話,即使心疼也只能疼在心裏。

「不用開口,我知道你一定心疼死了,對不對?」她並不想逼他,拙於表達也無所謂,這就是她最喜歡、最珍惜的他。

她的寬容讓他更慚愧了,究竟他做了什麼好事,能得到這樣的好報?

「為什麼……愛我?」他幾乎說不出那個字,彷佛牙牙學語的嬰兒,愛是如此難以啟口。

她靜了一會兒,撫過他堅強又脆弱的臉部線條。「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如果不愛一個人,倒是有很多理由。」

「即使……我還不確定我愛不愛你?」他覺得歉疚,他連自己能否愛人都不確定,說不定他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假如你碰巧也愛我,那很好,假如你就是不能愛我,那很遺憾,卻不能阻止我要愛你。」她並不認為這是問題,反而信心滿滿。「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你遲早會愛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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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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