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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躺着的那人並不是齊思音,而是曾被我狠狠刺過一刀的程輝語!

我此刻心亂如麻,不僅因為為找不到齊思音而焦慮恐懼,還因為看到一個絕對意想不到的人而不知所措。

正在這時,程輝語慢慢睜開眼,如同做夢般的看着正緊緊盯着他的我。

“浩天……”他聲音很沙啞,臉上竟然現出微笑,笑的那麼幸福。

“我又做夢了,居然看到了你……”

他慢慢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什麼還是握住他的手。

我望着這個曾經和齊思音一樣傷害過我的人,不明白他們這樣強勢的人為什麼都會渴求我這個弱者伸出的手。而這一刻,前塵往事恍若過眼雲煙,心中的恨突然蕩然無存。齊思音依然生死不明,我居然又遇到在同一場車禍中受傷的程輝語。兩個都曾讓我深深仇恨的人,而我,此刻卻盼望他們都能活着。

果然是世事無常,人生的變幻莫測絕非我能猜的透一分一毫,就如今日的巨變我昨日決不曾想到,倘若想到,我不會早早催他離開……那車中一回首間的微笑,如今竟然成了永別……

淚不知不覺流下來……

“白痴啊!你怎麼在這裏!”

一聲怒吼把我驚醒,恍恍惚惚轉過頭,那個苦苦找了一天的人正怒氣沖沖的盯着我。

“我到處找你你知不知道?”

“你-沒-有-事?”我的聲音如同機械般的生硬。

“廢話!我當然沒事。只是車子報廢了……”他突然緊緊抱住我,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你幹什麼亂跑,我都快急死了……”。

“我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機。”我把淚全擦到他的衣服上,抬起頭望向他。

病房的門敞開着,只要有人走過,仍然能看到我們兩個人緊緊相擁,然而我卻沒有一絲羞恥的念頭,只是如同痴了般緊緊盯着他的臉,生怕他再度消失。

“手機摔壞了,我好容易走到有電話的地方,往家裏打卻沒人接!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他又怒吼起來,“我聽說姓程的回來了,我怕他對你下手……”

“姓程的!你在這裏!”齊思音突然的怒喊讓我才想起病床上還躺着的程輝語,他正面帶微笑毫無懼色的望着要衝過去打他的齊思音。

我連忙緊緊抱住齊思音,“他受傷了--不要再提從前的事,”我懇切的望着他,“其他都不重要,只要你沒事!

齊思音望着我,身體漸漸鬆弛下來。

“我回去看不見你,以為你出事了,急的到處找你,後來才想起家裏電視沒關,你可能是看到新聞來找我……你怎麼出門也不帶手機!”

我連外衣也沒穿就跑出了門,哪裏還記得帶手機?此時都已冷的瑟瑟發抖。

我們緊緊相擁着,不知過了多久,等到想起該離開時,才發現程輝語不知何時已沉睡過去。

齊思音沒有再看他,將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們回家。”

坐在車裏,我們什麼也沒說。齊思音緊緊摟住我,我也顧不得司機驚詫的目光,一直依偎着他,在車裏燈光下才發現他手臂上的衣服不停滲出鮮血。

回到家裏,他立刻瘋狂的親吻我,我也第一次熱情的回應他。我們兩個緊緊相擁着,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盡,支撐不住的倒在地上。

我望着他凝視我的眼睛,此刻心裏已十分豁然。只要你還活着,我們之間就還有機會和希望;倘若你死了,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因為你再也無法補償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有力氣坐起來,解開他的衣服,檢查他身上的傷。他的傷並不很重,卻因為一直沒有處理傷口,失血過多,所以剛才會虛弱的跌倒。而且我掀開他的頭髮時才發現,那光潔的額角上被玻璃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

我痛惜的摸着他的臉,不知道這會不會留下疤痕,讓他完美的臉破相。

他依然躺在地上,只是微笑着看我。

“我明天就跟你回去。”我想了很久,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這次的事已經讓我十分后怕,不想讓他再發生什麼危險。而且既然我已經決定接受他的存在,就同樣不該再迴避其他人和事。

他吃驚的望着我,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態度大變,即而又萬分欣喜的起身抱住我。

回到這裏的第二天,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去拜祭院長,她生前我從不敢讓她知道我與齊思音的關係,而此時心中卻十分坦然。我站在墓碑前,默默對院長說,我決定今後跟齊思音在一起生活。我知道她會諒解我,只要知道我可以幸福。她說我只有放下自己硬扛到肩上重擔的才能幸福,雖然我一時也許無法全部放下,但身邊的這個人卻肯定會願意和我一起扛。

墓園裏沒有其他人,我第一次主動握着齊思音的手,和他一起慢慢走在蒼翠的松柏下,他不時望着我微笑,卻什麼也沒說。

“音,明天,”我平靜的對他說,“我們去見見奶奶吧。”

他愣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明白我說的是誰。其實我們在法律上還是兄弟啊,我覺得這世界真是很有趣。

我暫時沒有去見齊先生,雖然齊思音說他父親不會再管我們的事,我還是不願意去刺激他。我去見了七夕,告訴他我現在跟齊思音生活在一起。七夕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而且已經有了女朋友。他很高興我沒事,但居然沒有聽出我話里的意思,以為我跟齊思音是合住房子。我微笑着望着他,並沒有點破,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跟我結婚吧!”

從七夕那裏回來,我們正走在街上,齊思音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我嚇了一大跳,趕快四下看看有沒有被人聽到。

“不要胡鬧!我們這樣不好嗎?”我真拿他沒辦法,他怎麼什麼都能想的出來?

“不好,我不放心。你這麼狡猾,誰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了?只有這樣才能一輩子栓住你這個最會騙人的傢伙!”

我不想再答話,加快腳步向前走,他卻一把拉住我,固執的看着我,好像非要我答應才肯放手。

“如果一定要我答應,你就在這裏跪下求我!”

我不願意在大街上跟他拉拉扯扯,引人側目,無奈之際想出這個可以讓他退卻的方法。

他果然十分震驚的望着我,即而又露出委屈的神情。

是吧,你那顆高傲的心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屈辱的。我心中鬆了口氣。

“做不到就算了,我只是說說,我們快走吧。”

齊思音卻突然燦爛一笑,“早知道這樣簡單就能鎖住你,我也不用一直心煩了!”

說著他真的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屈膝跪下來。

我的心臟簡直被他嚇的快要停跳了!

“你快起來!”

“小天,求你……”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他只是摔倒了!”

面對無數好奇注視的目光,我慌亂的說,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解釋,趕緊拉起他落荒而逃。

我覺得難堪極了,而齊思音一路上卻不停的大笑。回到住處我氣憤的關上門,他已經笑倒在地毯上,

“你以為這就可以難住我?我早知道你肯定會嚇成這樣,我不管,反正我已經做到了,你就必須答應。”

我知道他又戲弄我,氣的直咬牙,居然忘了他的危險性,撲上去要按住他。他靈活的一翻身,反而將我壓在身下。我心知不妙,急忙想爬起來,他已經用雙腿緊緊絞住我的身體。

“哼哼,這可是你自投羅網,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著就伸手摸我的身體。

“別這樣,現在還是白天!”我氣惱的說,他的慾望怎麼會隨時隨地都能被激發?

“別哪樣?小天腦子裏想的怎麼都是色情的東西?”他裝出很無辜的樣子,“我只是想……”

他突然在我的身上搔起癢來,我一邊躲閃,一邊癢的忍不住笑,然而身體被他壓住,無法躲避他的手指。他早就對我身體敏感的地方了如指掌,下手又准又快。最後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再也無法忍受的向他求饒。

他停了手,而我早已癱軟在他身下,胸口一起一伏的喘息。我望着他,臉上的笑依然沒有完全落下。他靜靜注視我片刻,鬆開我的身體,開始解我的衣服。此時,我已無力抗拒,只是笑着看他,任他的狂濤將我身體吞沒。

生活平靜的進行着,我跟齊思音如同真正的戀人一樣相處。然而我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並不如他對我那般單純,很多事不是能說忘就忘,說放下就放下的。倘若我可以放下恨,那麼我的愛也是輕浮的;倘若我可以忘記痛苦,那麼快樂也同樣無法留下深刻的印記。

雖然心中始終有着難以跨越的溝壑,但我一直在努力將它填平。我沒有再如他所說的鬧彆扭,也不否認跟他一起過的很快樂,因為我想給他和自己幸福的機會。

如果此生註定要彼此囚禁,那麼就讓我們用幸福來搭建牢房。

這一天,我和他從外面吃飯回來,剛推開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熟悉的嘲諷從屋內傳來。

“呵呵,情侶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阿靜,你來幹什麼?”

不僅齊思音吃驚,我也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韓靜說不出話。

韓靜正坐在沙發上,悠閑的端着茶杯,“請坐,不要客氣,我帶來了非常難得的好茶。”那氣勢彷彿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誰要喝你的爛茶!”齊思音臉色變的十分難看,“我是問你你偷偷跑來我們家做什麼?”

“來避難,我老爸又逼我結婚,我不想再放棄幸福的單身生活,所以就學某人的樣子也逃出來了。”韓靜挑釁似的看着齊思音。

“再說,什麼叫做偷偷跑來,多難聽,我們是光明正大進來的。”

“你們?還有哪個混蛋也來了?!”

“還能有誰?一個被我拉來當人質的人,好讓我老爸不敢對我出手。”

我其實也隱約猜到那個人是誰了,不由得苦笑。

“你們都給我出去!這是我和小天的家,不許外人進來!”齊思音終於徹底爆發了。

“我覺得這裏不錯,”韓靜向後一仰,舒服的靠在沙發上,“已經決定住下來,至於什麼時候走,我考慮好了再說,反正現在有三個人質在我手上。”

齊思音氣急敗壞的抓起一隻茶杯舉起來,韓靜也有恃無恐的對着他微笑。

正在這時,方唯從廚房走出來,手裏端着兩個盤子,“快來嘗嘗我做的蛋炒飯啊……咦,音,你們回來了……哎呦!”

只聽到稀里嘩啦的聲音,一隻茶杯已經落到他手上的盤子裏,砸了個粉碎。

“我一定要殺了你們!”齊思音向兩個人撲去,屋子裏頓時熱鬧成一團。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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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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