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吃她么
正在那鎚子擊下時,鴦瑛被鯤鵬銅磬的通亮藍光刺醒了眼,她驚得張口結舌,連躲也躲不脫,她是緊靠石壁睡的,李小膽就在她的外側。鴦瑛只偏了偏頭,鎚子砸中了左邊前額,大半錘面撞在鯤鵬銅磬上,當地一聲,金花四濺。李小膽如一頭猛獸撲上了鴦瑛的身,牙齒就啃向她的脖子。
鴦瑛怎麼也想不到,昔日生死與共的愛人,居然要砸死她吃她的肉血。隱藏在背後的陰險是最可怕的!她在她差點砸死的份上,還想着種種借口去否認現實,為李小膽的過失行為出脫。然後,當李小膽的牙齒咬破了她頸邊的皮肉時,她才清醒地意識到,李小膽把她當成了獵物。適才李小膽種種反常之舉又在她心頭顯現,他的乾嘔,他皮肉的跳動,他甩開她的手,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吃她么?
頸邊的痛讓她對眼前的人生出恨來,情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折。鴦瑛看見他牙縫裏藏着紫血漿,他的眼裏紅絲滿掛,他臉皮的肉跳得如心的局促不安。她從乾草中抽出枯骨雙截棍,意欲打他時,卻被他按住了一截,他嘿嘿地笑着:“成全我吧,我愛你的肉!”
李小膽發一聲吼,又撲上來。鴦瑛尖叫狂呼,盡全力掙扎着:“你瘋了,我是你愛的人,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
鴦瑛頸邊已在滲血,他則在貪婪地舔着。想抽出雙截棍,怕是不能的,鴦瑛一閉眼,抬起麻木的腦袋,狠狠地撞向李小膽的腦袋。轟地一聲,李小膽的牙齒縮了回去,腦袋向後翻,就倒在石鋪下了,鴦瑛趁勢舉起枯骨雙截棍,下旋半個弧度,李小膽聽得風聲,滾到石壁角。雙截棍打在乾草上,失了力度。
這時,李小膽又摸起了那把鎚子,眼光一閃一閃,彷彿不認得鴦瑛。鴦瑛往乾草邊縮,叫道:“放下鎚子,放下鎚子,我是鴦瑛呀!”
“哼,鴦瑛,對,就是鴦瑛,你騙我,你殺了副市長,你殺死了許多男人!你沒有理由活到現在!來,只一下,會讓你睡過去的,這夜裏的洞,是你睡覺的好地方。”李小膽握鎚子的雙手攢足了勁,嘴裏滴下血來,那是鴦瑛的血。
“不,你一定是被什麼迷惑住了,你不是這樣的,我不能接受,聽我話,退下吧,我們還能和好如初!”鴦瑛帶着哭泣哀求。
在鴦瑛眼淚模糊視線時,她彷彿看見了當年殺她的洛屠,也是使一把鐵鎚,還鉤壞了她的腳踝。她是洛屠家的保姆,也一樣和好着的,卻要殺她喂他的孩子貴露。這裏邊有驚人的相似的,她是李小膽的女人,一樣地深愛着,他卻要殺掉她填飽自己的肚子。當時受威脅的是鴦瑛,但後來死的卻是洛屠,現在這樣的情景重演着,然而,不管是她死,還是李小膽死,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事實,但李小膽已經逼迫她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在那把鎚子向她揮來時,她竟然有想滿足她曾經付出過真愛的人的想法,或許她到了死的份上,她不忍心看着他與她之間的殘殺,於是她沒有抵抗,她想用死來結束一切。
而一種想法也同時襲來,李小膽殺她並非他的本意真情,他彷彿受到某種意識的控制,或是精神上受了強烈的刺激,畢竟他的父親活生生地死在棕地人的手裏,而她又與棕地人這樣親密,難免不勾起他對她的仇恨之心。在鴦瑛看來,眼前這個持鐵鎚的人,簡直就不是李小膽,不是她心裏愛的人兒,她於是又想着反抗,並不惜一切去征服他,教化他,讓他回心轉意,讓他認識到他的嚴重的錯誤,她已經成了棕地人的頭領,棕地人不能沒有她。她還有許多事要去做,貓骨湯的救治工作還等着她去開展,而且她這樣年輕,死了值嗎,難道真有值得去犧牲的愛情嗎?況且他的意識並不清醒,且反常得很。想到此,鴦瑛去縮她的頭,以迴避那重重地一擊,可是已經遲了,鎚子快如閃電一般,威逼得她的雙眼也閉上了,她只有等着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