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
沈琳一大清早就已經在廚房裏弄早餐。
印應雷愕然瞅沈琳一眼,隨即神清氣爽地來到她身邊,親吻她的臉頰。
“早。”他手指輕輕將她的頭髮撥到耳後,“怎麼這麼早就起來?”
她微笑斜睨他一眼,“別忘了,醫生吩咐你每天都得到醫院換藥。”
“那也不必這麼早。”他露出會心一笑。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不然你哪有早餐可以吃。”她在吐司上塗著奶油,像在
創作一件藝術品,“先坐下,馬上就有得吃。”
他坐在廚房餐桌前,“以後你不要再這麼早起來,這樣對你來說太累。”
她將弄好的早餐端到他面前,漾出甜甜的微笑,“只是早餐,還累不倒我。”
看着盤內的荷包蛋、火腿和塗上奶油的吐司,他一副食指大動的表情,“太豐富了,要不了多久,我一定要上健身房。”
她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他面前,“肥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是健康,別忘了你現在手受傷,需要補充營養。”
“我只是手受傷。”他不以為然地笑。
連這個都要強辯,真服了他,“不管是哪裏,受傷就是受傷,難道你不希望傷口儘快復原嗎?”
他辯不過她的強詞奪理,只有抿著嘴哂笑,“好,我一定會將面前所有的東西吃個精光,這樣行了吧?”
“本來就應該這樣,才不辜負我一番心血。”她看入他眼底,嫣然一笑。
他聽話,低着頭吃着面前的早餐。
“應雷。”她突然喚他名字。
他驚喜地抬起頭,這是認識以來,她頭一次喚他的名字,柔柔的輕喚讓他甜入心。
“什麼事?”
“等一下陪你去醫院之前,能不能讓我先去公司一趟?”
“當然可以。”
不要說是公司,就算天涯海角,他都樂於奉陪。
“不會耽誤太久時間。”她的唇邊泛開一個欣慰的微笑。
“沒關係。”他發現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捨不得移開。
她的瞼兒突地一陣發燙,不得不仰起頭看着他,“你的早餐在我臉上嗎?”
他愣了一下,最後噗哧一笑。
“你比早餐更讓人垂涎欲滴。”
這下,沈琳不僅臉兒發燙,感覺全身都在發燙,“油腔滑舌,快吃早餐。”她驚慌地低着頭,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她發現和這種男人在一起,心臟功能要強一點,要不然早晚有天,她的心臟會因負荷不了而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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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的途中,她特地繞路先去了一趟公司,他坐在車裏等她回來。
一如她所說,她很快地將公司的事情交代完畢,急匆匆地回到車上。
“事情都交代妥了?”他狐疑地瞥她一眼,她辦事的效率真是迅速。
“嗯,全交代妥了。”她不以為然,發動車子開向醫院。
“今天想吃什麼嗎?”
“只要是你弄的,我全都喜歡。”這是他內心的實話,有多久沒有家的感覺了,自從她出現在他的家裏之後,他再度重溫家的感覺。
她抿着嘴微笑。
車子緩緩駛進醫院的停車場。
“到了。”她熄了引擎,迅捷地下了車,忙着攙扶已推開車門的他,“小心點。”
印應雷看在眼裏甜在心裏,“我看起來像是全身受傷還是癱了?放心,我只是手受傷,不必太大驚小怪。”
“人家只是關心你。”她小嘴一噘,睫毛抗議地眨了眨。
“我能了解,走吧,不要讓醫生等。”他的唇彎起迷人的笑意,伸手摟住她削瘦的肩膀,踏入醫院大門。
坐在候診室外,沈琳不時地偷偷瞥身邊的俊顏,瞧他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她安心地輕吐口氣。
“印應雷。”護士站在門口喚着。
“在這。”沈琳焦急回應。
他已經起身,沈琳慌忙從椅子上跳起來,伴着他一起走進看診室。
醫生面無表情地瞅着印應雷,“昨天回家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琳睜着眼睛直盯着印應雷,她比醫生還急着想知道答案。
“沒有,一切都很好。”印應雷微笑回答。
沈琳鬆口氣,
醫生聚精會神地拆下繞在他手臂上厚厚的紗布,“傷口千萬不要浸到水。”
不要浸到水?!
昨晚洗澡時……他好像……
她驚愕地抬起眼,彼此目光在空中交纏,他的目光有若愛撫一般,輕輕拂過她,她瞬間感覺到一股熱流在體內竄動。
思起昨晚的情景,她的小臉泛起一片紅暈,心口也怦怦地亂跳。
“裏面的紗布有點濕,你浸到水?”醫生皺着眉頭詰問。
他擠出一抹不以為意的微笑,“一隻手洗澡總是麻煩,所以不小心浸到水。”
醫生仔細檢查了傷口,“還好,傷口沒發炎跡象。”他抬頭看了印應雷一眼,敲打鍵盤記錄他的情況,“今後要小心點,我開點消炎藥給你,回去記得要按時服用。”
一抹趣味湧上他眼底,“我知道。”
看來從今天起,她要注意他洗澡……沈琳想着。
想到洗澡,她就想到他健碩的肩膀、細腰、窄臀……
天啊,稍稍褪去的燥熱瞬間又爬回來,她感到又羞又窘。
他悄然來到她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你在想什麼?一臉紅通通。”
啊!她差點沒叫出來。
幸好她反應快,連忙用手搗住正要驚呼出聲的嘴,然後嬌嗔地斜睨他一眼,“討厭。”
他露出無限幸福的一笑,“一起去領葯。”
她開心地勾住他的手臂,偎在他身邊陪着他去領葯,“等一下足不是還要到超級市場一趟?”
“昨天買的東西都吃完了嗎?”他的食量什麼時候變這麼大?
“只是想再補一些。”
“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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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琳今天才發現自己是一個耐力十足的女人,一個上午她做了一堆工作,做早餐、回公司,陪他去醫院又到超級市場,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女超人潛質。
回到他家,她又立刻鑽進廚房,一刻不得閑。
他不捨得她為他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休息一下。”
“都已經快中午了,你先坐一下,我馬上就好。”她在廚房裏嚷道,打開冰箱翻找中午要料理的食物。
他無奈輕嘆一聲,“真是。”
客廳里電話鈴聲截斷他的心疼,他轉身走到電話前拿起電話。
“喂。”
“應雷。”展御瀧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御瀧?”印應雷愕然驚呼。
“喂,小子,我已經兩天沒看見你,怎麼都不進公司?”劈頭就是一陣質詢。
“我……”頓時語塞。
要怎麼對展御瀧說他受傷一事?
“應雷,是誰的電話?是不是我的電話?我今天在公司里留下你家電話,吩咐公司的人有要事就撥過來。”沈琳手捧着碗打蛋,從廚房探着頭詰問。
印應雷握着電話揚聲回答:“不是你的電話,是我的。”
“喔。”她繼續鑽回廚房忙。
“喂,應雷,你家裏怎麼有女人的聲音?”展御瀧逼問。
沈琳的聲音還是傳人展御瀧的耳里。
印應雷深深抽口氣,避重就輕地說:“一個朋友。”
“好小子,原來你交了女朋友才不見蹤影。”那頭傳來展御瀧嘿嘿的訕笑,“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展示會眼看剩沒幾天,你跟沈家姊妹交涉得怎麼樣,她們願意將產品交給我們嗎?”
“我還不是很清楚……”
“不是很清楚?”展御瀧在那頭髮出爆吼,“都已經火燒眉毛,你還沒確定?”
展御瀧的爆吼也惹惱了印應雷,“產品是她們的,當然要等她們的決定。”
“問題是你的積極呢?我在這裏干著急,你卻躲在家裏與女朋友耳鬢廝磨!”展御瀧氣得暴跳如雷。
“我警告你別亂說話,什麼耳鬢廝磨,我們至今可仍是清清白白。”印應雷捺不住怒火而咆哮。
“我不管你們是清白也好,是恩愛也好,請你將心思挪回公司,等展示會結束,自然會給你時間與女朋友雙宿雙飛。”
“展御瀧!”印應雷氣沖沖地暴吼,“你再多說一個字,侮辱沈琳,當心我現在馬上沖回去找你算帳。”
展御瀧登時頓住,斂起焦躁的口氣,“你剛剛提到沈琳?你是說旭升的沈琳現在跟你在一起?”
“沒錯,沈琳現在在我家。”印應雷不再隱瞞,坦然承認。
“她怎麼會在你家?”展御瀧納悶。
“這你就甭管,我會極力說服沈琳,將她們公司的產品交給我們展示。”印應雷說著。
“休想!”
印應雷錯愕地回頭,面對這道怒吼,電話從手中落下,“沈琳……”
電話的那端傳來展御瀧愕然的聲音,“應雷,應雷,沈琳在你旁邊?是嗎?”
“你快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
“喂、喂,喂——”
沈琳怒紅着臉來到他面前,“原來你是個卑鄙的小人。”
“我不是。”他強忍着怒氣。
“你還敢狡辯,我不知道你是在跟誰講話,但是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一清二楚。”沈琳瞪大被怒火燃紅的雙眼,逼視着印應雷,“想說服我將產品交給你的公司展示?”
他確實說出這句話,印應雷無言強辯,“你曾說過,要將你們公司的現在存貨交給我們公司展示。”
“我只是說也許可以,沒說一定!”她激動地反駁。
“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我言而無信,總比你處心積慮的好。”沈琳惡狠狠地瞪視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印應雷的臉色由漲紅轉至發青到發白,“之前我是曾經處心積慮想要爭取你們公司產品,除此之外,對你,我從來沒有動過歪腦筋。”
“沒有?!”她恨極了他的大言不慚。
“我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他的怒氣隨着她的譏諷沸騰至最高點。
沈琳膽寒地退了一步。
“還敢睜眼說瞎話,昨天晚上你要怎麼說,難道那不也是你的手段?”
她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怒氣。
“昨天?”他瞬間森冷的表情,像要凍結人心似的令人懼怕,“昨天,不要說我沒奪去你寶貴的貞操,所有的親密也全是出自兩情相悅。”
貞操!
她最寶貴的東西昨晚差點就讓他得手,沈琳的雙眸燃起熊熊怒焰。
“不!”她憤怒尖叫,“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是兩情相悅,現在我不認為,那完全出自你的手段。”
左一句手段,右一句手段,她硬生生地將他一片心意化為敵意。
印應雷急怒攻心,“不准你再扭曲一個字。”
“扭曲?!”她不屑地冷哼,像刺蝟般全身備戰,“是我說中你的心事而惱羞成怒吧?印應雷,聽好了,旭升的產品絕不會交給你們展示!”
她居然公私混為一談?
印應雷狠狠抽口冷氣。
“沈琳——”
“你不必對我大吼大叫,我馬上離開這間屋子。”她眼中竄過怨憤的光芒。
威脅他?
他印應雷豈是受女人要脅的男人?!
她錯看了他!
“悉聽尊便。”
沈琳怒不可遏地斜瞪印應雷一眼,便轉身走進房間,憤然將房門砰一聲甩上。
印應雷則坐在客廳里,鼻子裏還噴着氣,胸口不停起伏。
斜瞥落在地上的電話,他頓時記起在電話另一頭的展御瀧。
他憤然深抽口氣,拿起電話,“展御瀧。”
電話傳來嘟嘟聲,印應雷十分不爽地掛上電話。
這時,沈琳拎瀧行李走出房間,連瞄都不瞄他一眼,即走向玄關。
印應雷又驚又怒地瞪着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沈琳,他以為她只是鬧鬧脾氣,回房間后就會稍稍息怒,沒想到她竟然玩真的!
沈琳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印應雷憤然地站起來,“沈琳!”
印應雷的喚聲隨著大門關上的那一秒而消失,他氣憤地抓狂嘶吼:“可惡——”
他飛快衝到門邊,拉開大門。
沒想到連電梯都配合沈琳的衝動,在他開啟大門的那一刻,電梯門在他眼前合上,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倔強的女人從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