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伯爵到了奧斯特雷公園和傑西伯爵進過午餐之後,歸心似箭地趕回倫敦。

他感到自己在任何場合都無法集中精神。

他的心中盈繞着柏翠納憂鬱的表情、痛苦的聲音和乞求他諒解的無奈。

他心平氣和下來,才清楚地看出,她所以要為新聞記者製造一則新聞,動機在於使他和艾索達的事免於見諸報端。

喔!難怪親王和其他的客人都回去之後,艾索達還死皮賴臉的要留下來,說什麼有重要的事要商量,而所謂要事就是要求伯爵跟她作愛。

可是奶奶在樓上休息,他怎麼可以在自己家搞這玩藝兒?於是他們開始爭執,吵架,直到伯爵狠下心來把她送走。

他明白的告訴艾索達,他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現在他了解為什麼她那麼不知趣。

她對伯爵的絕情無動於衷,因為她肯定不管他怎麼說,他都會被迫跟她結婚。

回倫敦途中,他一面執轡,一面思維着,為什麼他會對柏翠納那樣生氣?只因為他不願意柏翠納知道他和這兩位女人--艾索達和葆蕾之間的秘密而已。

他一直不願意別人探索他的私隱。

知道柏翠納對那些可憐的雛妓寄以深刻的同情時,他很驚訝。儘管他深知她們的命運是由於不平等與貧窮造成的,他的同情心還是沒有她那麼深刻。

柏翠納的感情多麼敏銳細膩。做為她的監護人,他有責任幫助地。

象柏翠納這樣的個性,也難怪會很容易捲入他和艾索達、楊妮和公爵間糾絕不清的關係中。

快訊報刊出天堂街火災的消息之後,伯爵必須忍受許許多多朋友的戲言和敵人的嘲弄。

他算得上社會賢達,地位很高,他無法容忍情婦的不貞。

他接受了每一句沖嘲熱諷、挖苦的微笑和哭笑不得的幽默。

他表面若無其事,私底下卻很憤恨被人羞辱。這就是為什麼他討厭柏翠納管他閑事的原因。

他檢討自己的行為,感到有點羞恥。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反省自己。

他毫不留情地送了一封信叫楊妮立刻從天堂街滾出去。

楊妮也早知道這個下場,現在又找到一個非常富有的姘頭、一個年老的貴族,他已經追了她好久。

當然她並沒有交還伯爵給她的馬車及貴重的珠寶。

伯爵並不想譴責公爵,也不改變對戲濾他的朋友的觀感。

他了解貴族子弟們都很敏感,他們一定在俱樂部里談論着伯爵會不會叫他出來決鬥,可是伯爵寧願自認倒霉。

可是柏翠納參與達件事,卻使他更覺難堪。他不但對自己受到的待遇感到憤怒,而且對像柏翠納這樣年輕可愛的女孩捲入這個風波感到惱火。

回到倫敦,他決定要跟柏翠納道歉說了那些氣話,從此要改變態度。

現在他知道了,她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他。

當然像柏翠納這種少女是不該管這些事的,可是她不是那種成天嘻嘻哈哈,聽到一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的平凡少女。

“她有勇氣。”泊爵自語着:“她是我所見過最有想像力的女孩子。”

只有柏翠納,他的嘴角浮着歉意的微笑想道,才能把事情幹得轟轟烈烈,在地下室放煙火,叫消防隊來救火,然後把公爵和楊妮趕到街上來。

他越想越有意思,想着想着車子已經進入車水馬龍的鬧區。車子軋轢聲,夾雜着他的笑聲。

他真希望看看公爵裸着上身,楊妮穿着透明的睡衣被消防隊員圍觀的情景。

漫畫家畫了一幅諷刺畫,這幅畫將永遠提醒他,決不要信任那些“流鶯”--就像柏翠納說的一樣。

他駛過公園街,回到家,嘴角的微笑還投有褪去。

這是下午六點半,他決定今晚不跟朋友懷特一起進晚餐,要留在家跟柏翠納一塊兒。

可是總管稟告他,林敦小姐還沒有回來。

“老爺,大約下午一點鐘,她駕馬車出去了。”

“跟誰?”

“不知道,當時我在地下室,有一個僕人看見她離去,可是他不認識那個男士,雖然他以前來過。”

伯爵想不出會是淮。

他上樓去向奶奶請安。

奶奶愉快地望着他。

“怎麼?在奧斯特雷公園過得愉快吧?”她問。

“房子的確壯觀。”伯爵答道:“柏翠納到那兒去了?”

“柏翠納?”公爵夫人間:“從早上我就沒見到她了,下午我睡了一下午。”

“也許馬上就回來了。”伯爵說,他不願使公爵夫人操心。

他知道公爵夫人跟其他老人一樣,總是為了芝麻小事操心不已。

他上樓更衣,等他再度下樓,拍翠納還沒回來。

他等了一個鐘頭,才掃興地獨自進餐。

他想,柏翠納如果要跟朋友吃晚餐,晚一點才能回家也該跟奶奶報告一聲才對呀。

今天柏翠納有點兒怪。自從她進了史塔佛頓家門,一向對公爵夫人非常有禮,非常規矩,這使得老人家非常高興。

也許為了怕伯爵罵她,她故意延遲回家的時間。伯爵想到早上對她的態度,心中非常難過。

他想起他曾要她滾出去,說他以後言行要戰戰兢兢,否則不曉得柏翠納會給他搞什麼鬼。

吃過晚餐,伯爵上樓到書房,吩咐僕人說,柏翠納一回來就通知他。

他坐下來讀報,又選了一本愛讀的書,卻無法集中精:神。

他不斷地看鐘,越來越按接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正要搖鈴問問柏翠納是不是已經回來了,她剛好打開房門進來。

正要責備柏翠納害他等得這麼焦急,可是看到她的表情,他的話說不下去了。

他被她蒼白的臉、驚惶的眼色、散亂的頭髮嚇壞了,不知說什麼才好。他料定出事了。

柏翠納站在他跟前,全身不住發抖。

“怎麼了?”他問。

久久回答不出來,然後以一種幾乎聽不見的沙啞低沉的聲音囁嚅着:“我……我殺人了!”

說著別過頭去。兩個箭步,伯爵站在她旁邊。

他抱住她。她全身顫抖不停。

伯爵把她抱到沙發上。

“原諒我……原諒我!”她呢喃着。

伯爵讓她倚在絲墊上。走到調酒盤,倒了一杯白蘭地端到她身邊,坐下來,扶着她的肩膀,把酒送到她唇邊。

“喝一點,喏。”他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沾了一下,搖着頭,她恨死了酒。

“再喝一點。”伯爵說。

她太虛弱了,經不住他的勸誘。

濃烈的酒精流入她的喉嚨,一眸溫暖驅走周遭的黑暗。

她推開剩下的半杯酒,伯爵把酒杯放到沙發旁的桌上,然後平靜地說:“來!好好兒說吧。”柏翠納抬頭望看他,眼光暗淡,充滿恐懼。

“我殺了他,”她重複說:“我把他殺了。”“殺了誰?”

“羅洛!”

伯爵咬着嘴唇,憤怒之情並沒有使他改變平靜的表情:“從頭說起吧。”

柏翠納緊握着伯爵的手腕,躊躇口吃地將她怎樣在公園遇見羅洛,那時因為受到伯爵的刺激,就報復地接受他的邀請去參加勞萊女士的賽車。

“後來我才知道,”她凄慘地說:“……事實上這完全是個騙局,他只是藉口和我同車,把我編到酒店去……。”

伯爵鼓勵她說下去,柏翠納一面哭泣,一面傾訴一切的委屈與羞辱。

“我知道。”柏翠納泣不成聲:“我太愚蠢了……我想逃走……可是他力氣太大……我……我沒辦法……。”

“然後呢?”伯爵佯作平靜地問。

“我一面掙扎,他就把我抱着向後退……然後……我被一張桌子……我摸到一把餐刀。”她痙攣地抱着伯爵。

“我感到……這是唯一能夠使我脫身的東兩……我……

我……”

“你怎麼樣?”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往他的肚子捅上去。”

柏翠納說著大哭起來。

“太可怕了!怎麼會那麼容易……一捅就捅到刀柄,只聽到他尖叫一聲……然後就倒下去一動也不動了。”

伯爵感到柏翠納不住地戰慄。

“他躺在血泊中……血像泉涌一樣流滿一身。”

“然後你怎麼辦?”

“我實在不忍卒睹……我看他已經斷氣了。”恐怖使她止住飲泣,彷彿死亡的景像歷歷在目。

“我跑出房間,走到通道……酒店的大門開着,我看見外面一輛馬車……雖然沒有你的漂亮,可是那是兩匹馬拉助……我走上去,發現車上有個馬夫。”停頓了一下,她說:“我跳上馬車,告訴馬夫說:‘出事了,你主人叫你快會,來,我幫你拉住車子。’”

“他相信你嗎?”伯爵問。

“他把馬車交給我。”柏翠納答道:“於是我坐到駕駛座,策馬奔馳。”

伯爵不禁暗自叫絕。

“我聽到後面有人在叫喊,”柏翠納說:“可是我沒有回頭,快馬加鞭,直驅通往倫敦的大路。”

柏翠納告訴伯爵,她立刻發現倫敦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遠,原來羅洛故意引她舍近取遠,目的就是要拖延時間,一親芳澤。

敘述完這段事件,柏翠納戰慄地低聲說:“他……死了,我猜他死了。”

“我要去看看。”伯爵說。

她抬頭望着他,心懷疑懼。“我不僅要看看羅洛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繼續說:“還必須把你‘借’的馬車還給原主,我不願你被人家控告竊盜。”

他微笑着站起來,柏翠納緊抓住他的手不放。

“不要……不要離開我。”她哀求着。

“必須去看一下。”伯爵答道:“馬上回來,你留在這兒,或者上床休息。一回來馬上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

他站起來,可是她仍然不讓他走。

“我……我怕。”她說:“我怕,我會鬧得滿城風雨。我知道你會氣死我了。”

“不會有什麼事的,有我在。”伯爵堅定地說:“不要絕望,柏翠納,事情不會僚你想像的那麼壞。”

他伸手把她抱起來,讓她舒坦地躺在沙發上。

“睡吧,”他說:“你太疲倦了,不要緊的,恐怖是最累人的了。”

她望着他,大大的眼睛在蒼白的臉上閃耀着。

“我會儘快回來。”伯爵說著彎下身子給了她一個輕輕的吻,就像對小孩子一樣。但是他知道,他不是吻一個小孩子,而她在心理上的反應也必定不是小孩子的。

柏翠納靜靜地躺着,畢生最難忘的該是這個吻了。

她知道他只是為了安慰她,可是因為愛他,她感到心砰砰地跳,感到從未有過的喜悅。

他吻了她!

她會永遠難以忘懷。可是,她暗自思索,也許自己沒有什麼“永遠”了。

她殺了人,而殺人者死。

槍翠納知道殺人犯在處絞刑以前,必須關到紐桀監獄,即使沒有處死,也要遭到流放。

以前聽到的監獄的苦難、絞刑的恐怖、流放澳洲等等情景不斷浮現眼前,天旋地轉地盈繞腦際。她掩面哭泣,周遭的一切隨着沉沉黑夜更趨慘淡。

會不會在伯爵到達鑰毛酒店以前警察已經到史塔佛頓家來捉她?也許酒店老闆發現羅洛躺在血泊中,早已報警了,而她將在伯爵回來以前被捕。

不知酒店老闆是不是認得出她。

也許羅洛已經告訴他們她的名字,甚至像尼可拉-宋頓一樣,用她的名字簽帳。

越想越害怕,她站了起來。她不能躺在這兒等死,上樓到自己的房間。

她沒有打攪女僕。

望着鏡中的自己,驚訝地看見自己面色如土,頭髮散亂。剛才跟羅洛掙扎,衣服已經皺榴不堪。她脫下來,丟在地上,然後準備換一件衣服。

拉開衣櫃門,她不知道到監獄裏要穿什麼衣服,又恐懼得全身額抖。

她仔細注意房門外面的動靜,說不定僕人會上樓來敲門,告訴她警察正在樓下等着她。

“我必須躲起來!”柏翠納告訴自己:“必須躲到安全的地方,直到伯爵回來。”

她慌忙地換了農服,披上一件暗色天鵝絨外套。

抽屜里有一個手提袋,放了一些錢。

她取出手提袋,然後打開房門。大廳有人看着,她從旁門的小樓榔下去。

這條路通往李查遜先生的辦公室。

她走到門口,傾聽着,裏面毫無動靜,她想,也許現在李查遜不在。

她小心地打開房門。

油燈還點着,她可以看得清房間的擺置。

地僳小貓一樣輕盈地定進屋裏,躡足走到牆邊,牆板上掛着一大堆鑰匙,每一個鑰匙都貼着標籤,很容易就找到天堂街那棟房子的鑰匙。

打開了後門,她往後花園遁去。

柏翠納打開天堂街別墅的大門。

天色漆黑,她循着宋頓告訴她的路線,摸黑到小小的廳堂。

摸過甬道,走到後面的一個房間,知道從這兒的窗子可以眺望轉角的馬路和後花園。

她確定房間內空無一人,打開門進去,感到地板軟軟的,這還是一個鋪着地毯的房間哩!

走了兩步,差一點被椅子絆例。她摸到一張沙發坐下,心情稍為安定下來。

商開史塔佛頓公館以前,她在床上給伯爵留了一張字條。

她知道,如果他在書房找不到她,一定會上樓到她房間去,他答應過的。

她告訴他自己到了這裏。

假如她找不到這兒,那隻好再回自己的房間去,除了這兩個地方,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現在只有苦等。假如伯爵發現無法救她,他會給她錢讓她偷渡到外國,或者到蘇格蘭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她的地方。

她憂慮地想,也許註定要隱姓埋名,孤獨地了此殘生了。要是那樣,或許一死了之還更好些呀!

她悲觀地落下珠淚,越想越覺得這一輩子就會因此斷送了幸福。伯爵也會因為惹了那麼多禍而拋棄了她。

儘管他那麼仁慈,卻並不代表他不討厭她,就像這次煙火的事,他心中一定充滿怒火。

“我愛他!我愛他。”柏翠納對着漆黑的世界呢喃着。她回味着他的唇正在自己唇上的壓力,一股偷悅的暖流涌自心頭。

“他真了不起……每一方面都那樣偉大。”她想:“豈敢奢望他不把我當成討厭的孩子?”

他本來就不願意做她的監護人,他是不得已才承當起這個責任。

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愛上他,更想不到限他住一塊兒會那麼快樂。

“至少他已經吻過我了。”她自言自語,似乎從此痛苦地過一輩子也不會後悔。

假如她必須從此隱遁,那麼告別的時候,假如她要求,他願不願意再吻她一次?她多麼企望,多麼需要被他強壯的臂膀擁在懷裏,把火熱的唇印在她的……

時間過得這麼慢,慢得叫她坐立不安。伯爵怎麼了?會不會拋棄她?會不會管她是不是躲在一個漆黑的房間?也許他認為最好的方法是擺脫她,忘了她。

也許,她突然想起,她躲到這個以前藏嬌的金屋,會更惹他討厭吧?從史塔佛頓公館逃出來,柏翠納第一次懷疑自己這麼做是否聰明。

她可以聞得到楊妮留下來的香水味,可以聽到伯爵對她的愛的呼喚,而她那柔媚優雅的嗓音回應着。

柏翠納啜泣了,掩住耳朵,似乎要抹去那惡夢的幻象。

突然間她聽到了聲音,是夢?是警察?還是伯爵來救她?有人開門進來了,她屏住呼吸。然後她聽到有人喚她名字。

“柏翠納!”

啊,不錯,是那深沉的聲音。柏翠納應聲站起,躍向發聲的地方。

伯爵張開臂膀,環抱着她,感到滿懷的溫暖、柔媚與痴狂。

他緊緊地擁抱着她。柏翠納的頭埋在他寬廣的胸前。

“一切都沒事了。”他溫柔地說:“他沒死。”

她抬起頭,半信半疑地說:“他……沒死?”

她幾乎說不出這個“死”字,聲音細得只比呼吸要大一點。

“他還活着!不過受了重傷。”伯爵答道:“他是罪有應得。”

柏翠納又把頭埋在他胸前,感到一種壓抑不住的放心,摻雜着伯爵緊抱她的美妙感受。

“真………真的嗎?”她結結巴巴地說。

“真的。”伯爵答道:“現在用不着躲起來了,可以回家了,親愛的。”

柏翠納驚喜得楞住了。

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之後,她抬起頭,伯爵的嘴唇恰似壓下的山影封住她的唇。

她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在夢中,只感到自己的心靈、魂魄,甚至全身都被融化,變成他的一部分。正如她長久以來企望的,她完完全全屬於他了。

他的嘴唇越來越饑渴,她感到自己被生命的光輝環繞着。

“我愛你!”她欲言又止,感到言語無法表達此刻的感受。

現在他們不是在現實世界,而是在天上仙境,是星星,是月亮,是神仙。“我的寶貝!”他說,聲音低沉,帶着些微的激情:“沒有一個女孩子像你這樣高深莫測,這樣桀驁難馴。”

“我愛你。”她耳語着,幾乎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她已被他吻得沉醉銷魂了。

“我也愛你。”

雖然周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依然凝視着他。

“你……愛我?”她囁嚅著:“真的?”

“真的!”伯爵答道:“可是親愛的,這不是我們說話的地方。”

“我不知道,也從來不敢奢望你會愛我。”

“我在控制自己。”伯爵承認了:“就像對其他女人一樣。但是,柏翠納,我已經禁不住了,經過這場風波,我感到不能沒有你。”柏翠納快樂地哭了。

伯爵抱緊她。

“假如你把羅洛殺了,我們必須一起逃到外國。”

“你是說,你要跟我一起……”

“你以為我放心讓你單獨飄泊?”

伯爵笑了:“我在你身邊,你已經給我找來這麼多麻煩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不知道要闖出什麼大禍了。”

“但願我能跟你一起。”柏翠納說:“永遠……永遠……”

“一定。儘管我害怕你不曉得要把我的人生導引到什麼境地。”“我會好好聽你話。”柏翠納的聲音充滿了真誠。

沉默了一會兒。“請你……”她耳語着:“請……再吻我……”

他的吻更加激動、更加饑渴,這使得她心底的星星之火煽得烈火熊熊,幾乎全身都被銷毀,變成了火焰。“我愛你,我愛你!”他放開她時,她依然失神地呢喃着。

“走吧!回家去。”他擁着她的肩,摸黑走出大門,外面等着他的車子。

他攙扶着她上車。馬夫把車門關上,他們又緊緊地抱在一起。她的頭倚着他的肩,幸福的嘆息着說:“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我駕車到領毛去,”伯爵答道:“只有一個馬夫跟我去。另外還駕了一輛你偷來的車子一塊去。”

“車主很生氣嗎?”

“我到達酒店。”伯爵繼續說:“出乎意料之外,四五十分鐘就到了。進了門,看到十幾個人大聲地喧囂着,他們看着我進去,我說:‘誰掉了一輛車子?’大家都楞了一下,然後一個老人,看起來是個典型的鄉紳,回答說:‘我的車子被偷了,先生。’“那物歸原主。’我說,‘我看見路旁有一輛車子沒人看管,馬兒在路旁吃草,就帶來問問看。,”

伯爵微笑地繼續說,“那些人欣喜若狂。我說:‘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說是車子被偷了?’‘是一個倫敦的小姐,先生。’酒店老闆說:‘她跟一個公子到這兒。’‘後來呢?’我問。

‘那個小姐太壞了,跟公子吵架,居然動刀把他肚子捅了一個洞。’‘啊--老天!死了沒有?’我叫起來。

‘差一點,醫生說他要在床上躺個三四星期才能起來。’‘那會影響你的生意呀!’酒店老闆打量了我一下,說:‘我們會少一些客人。’‘我想你會好好照顧他了。’我說。”

柏翠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以為他活不成了……他流了好多血。”

“忘掉他吧。”伯爵說:“永遠不要再提他。”

“你會原諒我嗎?……我接受……他的邀請。”

“我不會計較,只要你答應我,今後除了我的馬車,不再駕別人的。”

拍翠納格格地笑着說:“我答應,沒有人比你的馬車更棒了。”

“看起來我的馬比我更具吸引力。”

“啊不!你知道,除了你,我不會想念其他任何人、任何東西。”柏翠納答道:“還是不敢相信,像我惹了這麼多麻煩,而你……仍然愛我。”

“做你的丈夫要特別小心,特別耐心。”

“你是說……你要娶我?”

“你不是說,你不願意結婚?”她臉紅了,她知道,伯爵指的是她曾堅持要當“流縈”的事。“我怕我會使你失望,”柏翠納說:“我老闖禍。”

“雖然你闖了不少禍,使我焦急、操心、生氣,可是我依然愛你。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也從來沒有為一個女孩子這樣着迷過。

“你把我說得太好了,”柏翠納說,“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要愛我,”伯爵答道,“這才是我需要的,我的寶貝、小淘氣。”

她倚偎着他。

“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我也是。”

他想吻她,可是車子已經到了史塔佛頓家門。

柏翠納走進大廳,明亮的燈光使她眼花撩亂,這不僅由於長久處於黑暗中,更因為她在幸福之中,一切事物都顯得格外燦爛奪目!

他們進了書房,關上門,她轉身望着伯爵。

沒有一位男土能像他那樣雄偉英俊,充滿安全感。

“想什麼?”他微笑地說。

“我在作夢,”她的聲音顫抖着:“你怎麼可能會愛我?”

伯爵張開了臂膀。

“來!讓我證明一下。”

柏翠納飛奔過去,伯爵緊抱着她,溫柔地說,“小淘氣,你實在太誘惑人了。我無時無刻不想起你,想起你每一句話,想起你的眼神,還有你頭髮上的火焰。”

他笑了。

“你給我從未有過的感覺。”

“也許……你再了解我一點,會很煩我的。”

“我想不會,”伯爵答道:“因為你的內在就像你的外表那麼動人。親愛的,我以前遇見過的女孩,沒有一個有你的思想、感性和勇氣。”“還有許多事,我要向你學習,可是自從我到這兒,有許多事我都不敢多問。”

“我也有許多事要跟你學。”伯爵說:“你是與眾不同的。”

她似乎難以遏抑內心的渴望,伸手摟着伯爵,伯爵也緊擁着她。幸福的擁吻,把他們的心靈、魂魄和肉體燃燒成一團烈火,變成天上的星星、月亮,變成太陽灼熱的火焰。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玉女私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玉女私情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