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快了吧，賣方說這幾天就會到。」韓濤神色舒緩，幽幽的回答。
凱絲的心頭不由得震了一下，不知道?什?她希望他所買的祖母綠，正是她所要找的那一顆，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萬一不是……她就不知道該怎?辦了。
萬一真的不是，只有祈禱凱莎和凱瑟其中一人能找到。
韓濤見她微愣，不禁引起他的懷疑，「你在想什?？」
凱絲連忙收回心神，朝着他露出最溫馨的笑容。「沒什?，我只是有點感嘆，這樣子一來，我能在你身邊學習的機會就不會太長了。」
韓濤第一次聽到有人渴望留在他的身邊學習，而且還嫌時間太短？他不經意地掀動嘴角冷笑，端起面前的水杯，透過潔凈的玻璃杯，譏諷地瞅着面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先別太樂觀，只怕你熬不過一天就想拔腿離開。」
他的恐嚇對她根本起不了一絲作用，「你最好省省力氣，嚇不了我的！」
韓濤發出不予置評的低笑聲，整個上半身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他正處於完全放鬆的狀態。「看來你早有了心理準備，要真是這樣最好。」
他仔細地打量着凱絲，她有着顯眼耀人的五官，臉如朝露、眼似秋水、眉似遠山，裸露衣外的肌膚更勝凝脂，最令人激賞的是她那絲毫不忸怩作態的個性。
她執起咖啡杯邊的小調羹，輕攪着杯中的咖啡，「你駭人的脾氣我早有所聞，只是我有些半信半疑，不過今天我終於見識到了……」
「還是沒將你嚇跑？」韓濤乾脆替她說出口。
放下手中的小調羹，她面帶微笑地?眼看着韓濤，「我只是覺得傳言不真，在我看來還好嘛，你只是適度地調劑身心。」
韓濤大惑不解，瞠目瞪視，「你有被虐待的傾向？」
「我很正常。」凱絲認真的說著，「難道說你有虐待人的傾向？」
「我？才沒有！」韓濤連忙否認。
「這就對了，兩個人都很正常。」凱絲的眸子裏有着一絲的幽默。
韓濤突然笑了，這一次的笑容里，竟然找不出一絲的譏諷嘲謔，溫柔極了，就連冷酷的黑眸，此刻也反映出溫暖的親和力，凱絲倏然感覺一股莫名的悸動直竄過全身，一種不知名的情愫牢牢地攫住她。
他靜靜觀賞着倏然沉默的凱絲，「你又在想什?？」
「我？沒有。」凱絲回過神，鎮定地輕聲帶過，隨即揚一揚眉凝視着韓濤。「你?什?不找個女朋友？該不會你有什?問題吧？」
韓濤毫無心防地淡然一笑，「我並沒有刻意閃避，多半的女孩都希望身邊的男人能疼愛她們、哄着她們，多留一些時間陪伴她們，只是她們所想要的，很不巧都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
「聽你這?一說，我可以斷定你是一個工作狂。」凱絲一臉正色地看着他。
「我不否認，我認?一個男人就該有一份傲人的事業。」韓濤義正辭嚴地說。
「有傲人的事業又沒有女人能和你一起分享，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聊也無趣？」
「無聊？無趣？」韓濤譏諷的大笑，「我一點都不覺得，身邊多了一個女人才會無聊、無趣，有時真不知道女人的腦袋裏到底是怎?想的，處心積慮找個有錢的男人，另一方面又希望男人每天無所事事地陪在身旁。你想，天底下有這?好的事嗎？不努力工作，錢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嗎？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瞧他說得正義凜然的樣子，凱絲忍不住以手掩嘴莞爾一笑，「行了、行了，依我看，你已經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女人。」
「所以嘍，我寧願將祖母綠當成女人。」韓濤刻意傾身小聲的說著。
凱絲睜大杏眼愕視着他，「你變態！哪有人將寶石當作女人。」
他卻欣然地微微一笑，會心地瞥了凱絲一眼，「寶石又乖，不哭、不鬧，再說還有保值的價值，一舉數得。」
凱絲真的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不住趴在桌上低頭猛笑，直到笑得咳出聲。
韓濤沒見過女人像她一樣，在他的面前坦率地開懷大笑。
「喂，這也能讓你笑到這個模樣？」他微慍地喚着。
凱絲極力地抿着雙唇，試圖不讓自己再度爆笑出來。「你……真夠絕……」
「好了，我警告你不要再笑，再笑我可要翻臉。」韓濤出聲恫嚇。
笑聲終於止住，凱絲喘口氣恢復情緒，拿起紙巾擦拭着眼角邊笑得流出來的淚水。「好了，不笑你。」她好奇地瞅着韓濤，其實在他冷酷的外表下，有着一份純真，「我覺得你的冷漠無情，全都是你刻意裝出來的。」
韓濤慵懶地半眯起眼看着凱絲，「等你真的和我相處過後再說此話吧！」
「你給人家的感覺雖然狂傲、不可一世，但那只是你的一層保護色……」
「夠了！不要再繼續討論我，我已經毫無耐性往下聽。」韓濤打斷她的話。
凱絲當然懂得什?時候該閉上嘴巴，她輕咬着自己的下唇，心裏萬般的不悅，好歹她也是一國的公主，要不是?了那塊失落的祖母綠，她不可能這樣討好一個人，偏偏這個人還是頭倔強牛。
這一頓飯，在無人打攪之下確實令韓濤心情愉快，他偕着凱絲神色愉悅地回到公司。才踏進公司，立即感覺到公司里瀰漫著一股驚恐不安的氣氛，這股突如其來的氣息讓凱絲覺得幾近窒息。
秘書神色驚惶地走到韓濤和凱絲的面前，「董事長，有一位律師來找你。」
「律師？」韓濤立即恢復之前的冷峻，他瞥了身邊的凱絲一眼，「走！」
凱絲的心頭自然有着一抹驚喜，因?他沒忘記她還在他的身邊，她緊隨着韓濤走進辦公室。
韓濤凜着一張俊?推開辦公室的門，辦公室里坐着一位一副正經八百的男士，他瞄見韓濤推門而入，立即起身伸出手迎向韓濤。「韓先生，你好。」
韓濤瞄了一下他的手，神情不屑地頭一撇。「找我有什?事？」
律師尷尬地收回手，「我是受了郭文進先生的委託，特地前來與您溝通。」
「郭文進是誰？而你又是誰？」韓濤滿不在乎地問着。
律師狡黠地笑了笑，連忙遞上名片，「我叫林亦廷，請多指教！」
韓濤拿着名片連瞄都不瞄一眼即丟在桌上，「快說，到底是什?事？我沒那?多時間跟你瞎耗。」
林亦廷知道他現在所面對的是何人，只能忍着怒火強擠出笑臉，「韓先生，我知道我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但是我必須轉達郭文進先生控告您蓄意傷人之事，我想建議韓先生，不必?這種芝麻小事損了您的聲望，不如你們私下和解……」
「你說的可是在餐廳里被我打的那個記者？」韓濤不屑地輕笑。
「不錯，那位記者就是郭文進先生。」林亦廷故意加重語氣。
韓濤冷哼，「回去轉告他，我等着他去告，至於要我和他私下和解，免談！」
「您……」林亦廷錯愕地看着韓濤。
在一旁看着這出鬧劇上演的凱絲，走向前說公道話：「林先生，昨天的事我也在場，確實是郭先生先挑起韓先生的怒火，如果有必要，我會出庭作證。」
林亦廷看了凱絲一眼，「原來昨天的女主角也在場。」
凱絲按捺住心中突然而起的怒火，強露出笑容看着他，「請注意一下你的用詞，昨天的事根本與我無關，昨天郭先生一直纏着韓先生，希望韓先生能給他一點新聞，韓先生當場拒絕並警告他離遠一點，不知道是郭先生重聽還是天生欠揍，死皮賴臉地纏着韓先生不放，如果今天要是換作你是韓先生，你又會有什?反應？」
凱絲大氣也不喘的，一席話像連珠炮似的轟向林亦廷，林亦廷被她唬得近乎呆愣，韓濤連忙轉身背對着他們，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她的表現太帥了，幾乎是無懈可擊。
她似乎還覺得不過癮，走到林亦廷的面前，「別以?郭文進是記者，就可以恣意妄?，扭曲事實，韓先生也可以反告他誣詆，相同的我也一樣，他在報上無中生有刻意破壞我的名譽，我可以告他毀謗，而你呢？也將會?此事而自毀前程，其間的得失……你自己想清楚？」說完，她轉身走到門邊拉開門，「我想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也應該禮貌地告辭。」
林亦廷被凱絲莫名其妙訓了一頓，羞愧地拎起公文包，「對不起，打攪了。」
「不必客氣，如果還需要什?補充，請儘管過來請教，相信我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凱絲的臉上始終漾着微笑，語氣平緩和諧。
林亦廷低着頭走出韓濤的辦公室后，韓濤轉身忍不住啞然失笑，並朝着凱絲豎起大姆指，「精采，今天要是換作其它的女人，早已嚇得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
凱絲揶揄地斜睨他一眼，「你也挺厲害的，難怪人家說緘默是金。」她暗喻不出聲的最尊貴。
韓濤很自然地走到她的身旁，單手摟住她的肩膀，「那小子今天運氣好，是碰上了你，要換成是我……」他伸出緊握成拳的右手，「他就只能跟它說。」
凱絲莫可奈何地訕笑，輕搖着頭，「我開始懷疑，你的事業到底是靠腦袋還是拳頭建立起來的？」
韓濤毫不思索地回答：「兩者並用。」隨後揚聲大笑。
這不經意的舉動竟讓她?那間失神迷眩，在他臂彎里的凱絲不由得全身僵直，韓濤這才發現自己的逾矩，慌忙地將手抽回。「對不起，一時得意忘形。」
「沒關係。」凱絲微笑以對。
不可否認，他狂傲不馴的樣子確實該死的教人心動，尤其是那雙炯然綻着異彩的雙眸。
他腆地?手摸着短髮，臉上浮現從未有的尷尬，「今天已經去了大半，不知道你到底想學什?？」
凱絲遲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開始……」
「唉。」韓濤彷佛在安撫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猛抽口氣，「這是我的公司。」他的臉上緩緩泛起柔和的笑意，深深地打量着她。
她不語，輕輕的微笑，似乎同意他的說法。
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樣深深攫住他的目光，他迷戀的眼神根本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在一陣難解的激情下，他一把將她攫進懷中，想也不想便俯下頭輕輕地吻住她。
她一陣錯愕，他的輕觸彷佛能在一瞬間點燃她狂熾的莫名火焰，那火焰有如生生不息的野火般蔓延，同時灼燙着她的心靈。
她的手悄然地環住他的腰，微?朱唇，韓濤無法拒絕這種邀約，他的唇輕刷着她的唇，猶豫地徘徊在理智的邊緣，緩慢而慵懶地撩撥……逐漸深入熱吻她。
一切是那?的自然。
她的熱情回應開始融化他令女人退避三舍的寒冰，一陣天旋地轉過後，韓濤驚訝自己對她的渴望，這種渴望帶着一種全然陌生的感覺和火熱的歡愉，他不禁感到全身飄飄然，體內有股火在熊熊燃燒，他這一生再沒有任何的感覺比此刻還要美妙，她在他的臂彎中洋溢着生命力和熱情。
凱絲猛然?頭，神色驚惶，腳步不穩地往後退了一步，手指輕撫着被吻的雙唇，一臉的困惑茫然。
凱絲的嬌?有着明顯的慌亂，「我……我們……」
「我一時情不自禁……」
凱絲不等他說完，便像驚嚇過度的小兔子般倉皇地奪門而出。
韓濤慌亂地開門喚她：「凱絲……凱絲……」
他的喚聲引起全公司職員震驚的目光，韓濤頓感所失地看着凱絲落荒而逃，他的心重重一震，臉色也?之凍結。「做事！」他憤怒咆哮，並猛力地將門甩上。
韓濤回想剛才凱絲奪門而出的?那，心中倏然有着一股說不出的悵然，向來冷靜自持，感情絕不形於色的他，自從邂逅了凱絲后，心境竟然隨着她而悄然改變，她的嬌、她的俏，讓他遺忘已久的笑聲重現，尤其今天，對他來說是一生中最具衝擊的一天，長久以來，他幾乎快忘了笑也會令人感到快樂。
凱絲的鎮靜瞬間消失殆盡，驚慌地從韓濤的辦公室狂奔而出，當她和韓濤越過彼此間那條無形的線時，她的思緒開始有着理不清的紊亂，與韓濤之間所?生的感覺，更令她困惑不安。
這些現象都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才是，三姊妹里，父王常稱讚她是一位頭腦冷靜、做事公允的女孩，將來更是一位難得的女王，往後利瑪王國在她的統領下，一定會成?世上最受人矚目的國家。
在未遇見韓濤時，她確實是一位冷靜、有條不紊的女人，現今呢？心緒亂得令她不知所措。
凱絲不知道自己在街上遊盪了多久，她竟然從韓濤的公司「走」回了飯店，她錯愕地看着飯店大門不禁莞爾失笑，怪不得她的腳好。
她強打起精神，神情愉悅地走進飯店，迎面而來的服務生，除了禮貌的朝她頷首之外，眼神都隱含着一絲詭譎的微笑，凱絲的心裏不禁一股納悶。
當直達房間的電梯門打開，她不禁驚愕地圓睜杏眼，從電梯門前擺滿着一束束的玫瑰花，放眼望去一直延展至她的房門前。
這……這是怎?一回事？腦子裏第一個浮現的念頭──是誰惡作劇？
她沿路低頭審視着兩旁的花束，只見上面都寫着「對不起」三個字。
「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道歉？」一道充滿着誠懇低沈而饒富磁性的聲音，驀然輕柔地在面前響起。
凱絲?頭直視着出現在面前的韓濤，頓時怔愣說不出話，「你……你……」
韓濤將手中的一束玫瑰花遞到她的面前，神色有些許的羞澀，手足無措。「我從來沒對一個女孩獻過殷勤，實在想不出什?特別的方式跟你道歉，只好以最笨、最蠢的方法道歉……」
凱絲遲疑了片刻接受了他的花，一種緊繃的沉默瀰漫在他們之間，忽然他們之間沒了聲音，靜得彷佛只聽得見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你願意和我做朋友嗎？」他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無聲的畫面。
凱絲失落的情緒一時又輕快起來，「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嗎？」
再度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欣喜地微微一笑，「對，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凱絲?了避免彼此間的尷尬，連忙拿出鑰匙開?房門，「進來坐一下？」
他沒出聲響應，只是一味地微笑，微笑中不難察覺出他的慌亂，凱絲悄然地偷瞥他一眼，心裏不禁隱隱偷笑，看來他正努力地在改變自己。
他緊跟着凱絲走進房間，凱絲走到飲料台旁優雅地?他斟了杯飲料，望着她優雅的背影，他的心神再次紊亂，突然有股荒謬的衝動想看透她的心，知道她的感受是否和他一樣？
凱絲端着兩杯飲料，一手伸向他，「我沒想到你也會有浪漫、瘋狂的一面。」
韓濤接住她遞在眼前的飲料，「你認?我這樣做是一種瘋狂的舉動？」
凱絲低啜杯中的飲料，唇邊泛起一縷輕柔的微笑，「今天若換作別人，我只會嗤之以鼻的笑一笑，批評這個男人的花俏手段，但是你……我就會認?是瘋狂、浪漫。」
「兩者之間的差距頗大，?什?偏偏對我另眼相看？」韓濤強烈的自我意識悄然地流露。
凱絲不覺莞爾，看來就算他有心改變自己，也不可能是現在，「不是我對你另眼相看，而是以你的處事方式，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瘋狂、浪漫的事，如此而已。」
「你就這?篤定？」韓濤先是揚一揚嘴角，眼神卻流露一抹戲謔。
「不要問我是否真的這?篤定，你何不先捫心自問？這樣的瘋狂舉動，你曾經用幾次在其它女孩身上？」她笑謔地走回飲料台前，?自己再斟一杯飲料。
「除了你之外，我從來沒這樣對待過任何的女孩。」他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的浮誇。
凱絲無由地微怔一下，正在傾倒飲料的手微震了一下，回神之後，她的唇邊偷偷掀起一絲訕笑，她完全相信他的話，當她轉身再面對他時，發現他全身似乎散發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尤其是那雙黑眸透出一股銳不可當的光芒。
「聽你言下的弦外之音，那你又?什?偏偏對我另眼相看？」凱絲故意反問。
「我不知道?什?會對你不一樣？」他很快的回答，毫不思考便脫口而出。
「你瞧，連你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相對的，我也說不出來。」聰慧的凱絲逮住他的話柄，迅即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