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酈兒的昏迷給軍隊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從少帥到士卒個個愁眉不展。甚至,在士卒中都紛紛流通傳着這樣的情緒。
“我們會贏嗎?”
“也許我們不是神選中的一方,高勝才是真真代表着神。”
“神使昏迷不醒,我們這場仗一定不會贏的。”
這些話語李冰聽在耳里,他也懲罰過幾名散播這種情緒的士兵。
“將軍,”一名士兵又帶來了一條壞消息,“高勝的兵馬在日落前會到達白虎城。”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李冰走出營帳,走進酈兒的營帳。他知道在那裏一定能找到盧煜。果然,盧煜一直坐在床頭,注視着酈兒,不聞窗外事。同時,他還看到左易寒和韓少堂。
“怎麼樣了?”李冰問道。
左易寒搖搖頭,韓少堂開口說道:“那個大夫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他竟查不出任何病因。”
李冰走向盧煜,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肩上,“煜,你去休息一下,這樣你會累垮的。”
“我沒事。”盧煜的眼睛沒離開過酈兒。
“你別這樣。”李冰心痛地喊道,“高勝的兵馬在落日前就要到達白虎城了。士兵們因酈兒昏迷,士氣低落,而你們一個個也都這樣,這場仗還想不想打了?”
左易寒一把拉過李冰,說:“你先去吩咐士兵們準備一下,我們立刻回白虎城,高勝的兵馬日落前到,他們長途跋涉也累了,今天晚上是不會發動進攻的。我們還有時間。這裏就讓我們來勸他吧!”
李冰無奈地甩手離去。
左易寒轉身看着盧煜,“我知道你很難過,不想離開酈兒,可是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你應該明白自己現在該怎麼做?況且你手裏還掌握着五千多條生命呢?”他走進盧煜,拍拍他的肩,安慰道:“酈兒是神使,她不會有事的。”
夜,出奇得靜,沒有一絲風。
高勝的大軍駐紮在離白虎城五里處,對白虎城虎視眈眈。
為了對付高勝,盧煜不得不離開酈兒,與將軍們商量對策,但卻都想不出一條妙計來。
酈兒依舊昏迷不醒,也許永遠醒不過來了。
“酈兒!醒醒!酈兒!”這時,房間裏出現了一個亮點——小吉,他停在酈兒面前,傷心地說道:“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這樣。”它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不一會兒,酈兒的眼皮抬了一下,接着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隻白色格紋的小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猛眨了幾下,“你是——小吉。”
“是我!”小吉激動地笑了。
“你,你不是……”
“是的,我是在休養。”小吉明白她要問什麼,解釋道:“但我感覺到了你的力量,所以覺醒了。”
“我的力量?”酈兒不明白。
小吉內疚地垂下了眼帘,不敢正視她的臉,“對不起,把你牽扯到這場是非中來。”
酈兒虛弱地笑笑,“這怎麼能怪你,是我的命不好。”
“不,是我不對,我現在送你回去。”
“我,”酈兒別過臉,“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麼?”小吉不明白地叫了起來,“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這裏的嗎?”
“我……”酈兒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嗎?”小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叫了起來,“你不會是愛上盧煜了?因為他才不想走?”
酈兒無言地點頭默認了。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告?”小吉叫了起來,“我不是跟你說過,左樂音將是他的皇后嗎?你為什麼還要栽進去呢?”
一顆淚珠從酈兒眼角滑落下來。“要是愛情受我控制,我何嘗不希望自己沒有愛上他,他將是皇帝,他會有自己的皇后、自己的妃子,我算什麼呢?我……”
小吉趁熱打鐵地說道:“那就離開他。”
酈兒抹掉了眼淚,“走是該走的,但不是現在,等戰爭結束后再走。”
“不行!”小吉堅決反對,“你會有危險的。”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不行!”小吉依然不答應。
“為什麼?”酈兒不明白地望着它,“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幫你嗎?”
“那是……那是,”小吉欲言又止,最後,它下定決心似的說道:“二年前,我與高勝使用超能力斗過一場,巨大的能量竟能打開時空大門,也無意中把你拉扯了進來。”
“二年前?那我為什麼會在二年後出現在這裏?”
“我想應該是時空扭曲產生的時間差。因此也使你自身產生了變化。”小吉偷瞄了酈兒一眼,看她的反映,“你的大腦能量被提高了四五倍,也就是說你也擁有了超能力。這是你致命的弱點。一口氣想吃成一個胖子那是不可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得清楚些?”
“你過多地使用這種能力會導致你的死亡。你使用了兩次就讓你昏迷不醒,要是以後……”小吉住口不言,讓她自己去考慮後果。
酈兒沉默了一會後,她望着小吉,堅定地表達出自己的決心,“等這場戰爭結束后,我再走。”
“你,你怎麼這麼固執!”
酈兒偏過頭,閉起了眼睛,不願再聽它的勸告,她決心已定就不會再改。
“唉!”小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看來它是沒辦法動搖她的決心了,“高勝已經到了,你既然不肯走,我現在去摸摸他的底。”
“你要小心點!”
“我會的,你多休息會兒!”說完,離開了。
小吉離開后,酈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可是她怎麼也睡不着,要想的,要考慮的,要思考的事情是那麼多,她怎麼睡得着。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藉著月光酈兒看清楚進來的是盧煜。
看着他,酈兒的心隱隱作痛,原本的他是那麼神采飛揚,那麼洒脫不羈,可如今滿臉的胡碴,滿眼的紅絲,憔悴不堪。
他是為了我嗎?酈兒在心中問自己。
“煜,你要注意多休息。”這是李冰的聲音,接着是離去的腳步聲。
酈兒趕緊閉上了眼睛,她現在還不想讓他知道她醒了,因為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他。
盧煜掩上門,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拉起酈兒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默默無語。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他始終沒有動過。
酈兒不忍心讓他挨冷受凍,更何況明天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的手動了動,沒想到,這細微的動作立刻驚動了盧煜。
他睜開眼,關切地望向她。
看到酈兒晶亮的眸子,他欣喜地笑了,“你,你醒了?”
酈兒點點頭。
“太好了。”他一把把她摟進懷裏,臉埋在酈兒的頸脖處,不停地重複着,“太好了!太好了!……”
酈兒感動地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
不一會兒,盧煜推開酈兒,輕柔地幫她整理鬢髮,說:“你多休息一會兒,我去告訴他們你醒了。”
他站了起來,酈兒拉住了他的大手掌,他回頭溫柔地問道:“怎麼啦?”
酈兒把身子往裏挪了挪,掀開被子的一角,像個孩子般地請求道:“留下來陪我!”她抓他的手更緊了些。
盧煜知道自己不可能狠下心來拒絕她,於是除去鞋子,和衣躺在酈兒身旁。
酈兒把自己的身子依偎進他懷裏,頭枕着他的胸膛,靜聽着他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聲,享受着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漸漸地、漸漸地,酈兒在盧煜的懷中安心地睡著了……
***
要闖入高勝的大軍對小吉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不過要闖入高勝營帳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它一進入高勝的營帳,高勝就醒了。
“喲!”高勝像老朋友似的與小吉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小吉,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小吉面無表情地盯着他,說:“你會不知道?”
“呵呵呵!”高勝笑了,笑容燦爛,“看來你是來找我晦氣的。”
“我只是來提醒你,破壞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會改變未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高勝打斷了他的話,“小吉,你對我的了解實在不夠深刻,你看我是那種不顧一切的人嗎?我早已清除了所有後患,我的祖先們決不會有傷亡的。”
“哼!我早該想到的,我決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的。”
“就憑你和你那個小姑娘?”
“就憑我和我那個小姑娘!”
“好!明天我就拭目以待,你是如何阻止我的!”
黎明的曙光刺破籠罩着的黑夜,光明的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潰了夜的魔鬼。
校軍場上站滿了全身武裝起來的士兵,但個個卻都垂頭喪氣,毫無軍威可言。
李冰看在眼裏,急在心中,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酈兒伴隨着盧煜出現在這片場地上,立刻歡聲雷動起來,“神使”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盧煜吃味地小聲說道:“你比我威風多了。”
“怎麼?不服氣?”酈兒取笑他。
李冰看到他倆立刻迎了上來,“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酈兒回以微笑,然後,她面對士兵揮揮手,土兵們立刻安靜下來。
酈兒掃視着所有的士兵,“我因上天的意志醒來,我將代表上天帶領你們走進榮耀之國,戰土們,拿出你們的勇氣和信心,堅強和意志,為正義而戰,更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幸福而戰!”
士兵們又是一陣歡呼聲,在這片歡呼聲中酈兒覺得汗顏,自己一向不代表着正義,但現在卻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
這時,一名士兵跑了上來。
“神使,少帥,敵人在城門口叫罵。”
李冰一皺眉,說道:“來得好快!”
“我去瞧瞧!”韓少堂說著跑向城頭,盧煜等人也跟了上去。
只見一位濃眉大眼的將軍,單槍匹馬地站在城門下,破口大罵:“盧煜,你這個亂臣賊子,快給我滾出來!”
“那是沙海天!”韓少堂叫了起來,“沒想到連他也歸順了那個賊子。”
盧煜不卑不亢地說:“原來是沙將軍,沙將軍此來何事?”
“哼哼!盧煜你別狂,你看看那邊的人是誰?”沙海天大手指向身後的將軍。
盧煜隨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他的弟弟——盧玉海。盧玉海被五花大綁了起來,全身血跡斑斑地被拖着跑,身邊是兩個持刀的大漢。
盧煜激動得雙手撐住城牆,動容地喊道:“玉海!玉海!”
盧玉海木然地抬起頭,滿臉的傷痕,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李冰喝問。
沙海天高傲地抬起頭,不屑地說道:“憑你也配和我說話!”
李冰氣得眼角肌肉直跳,但卻又發作不得。左易寒傾身上前,問道:“那麼我呢?”
“哈哈哈哈!左丞相!”沙海天大笑,“在下也正要找你呢!你看看那是誰?”
左易寒抬頭望着,只見左樂音被推了出來,他失聲叫道:“樂音!”
左樂音見到哥哥掙扎哭叫起來:“大哥,救我,大哥!”
韓少堂怒不可遏地大吼道:“卑鄙無恥!”
盧煜示意韓少堂不要太激動,然後望向沙海天,“你想怎麼樣?或者說你們的神使想怎麼辦?”
“不愧是鷹王爺,到此刻還這麼鎮定,但接下來我看你還會不會這麼鎮定。”
“你就說吧!你想要怎麼樣?”盧煜依然不急不緩。
“一個公開的交易,不,應該說是對你們有利的交易,想要他倆沒事,就砍下你們自己的右膀。”
韓少堂和李冰同時叫了起來,“你瘋啦!”
酈兒的手緊緊地抓住了盧煜的手。
“怎麼,不願意?”
盧煜和左易寒沒有回答,他倆望着各自的親人,內心在交戰。
“我來給你們看出好戲。”
沙海天揮了揮身,從軍隊中走出五六名士兵,走向左樂音,動手撕扯她的衣服來。
左易寒無法再冷靜了,大吼道:“住手,混蛋!”
沙海天哈哈大笑,喊道:“住手!”然後他看向左易寒,“怎麼樣,決定做交易了嗎?”
左易寒咬着牙拔出了劍。
“不行!”韓少堂拉住了他的手,“不行!”
“你呢?”沙海天再次伸起手,“我這手放下,你弟弟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
盧煜的目光從盧玉海身上收回,望向沙海天,也抽出了長劍。
“你真的要砍下自己的右臂?”酈兒抓緊盧煜的手,緊張地望着他。
“玉海,他是我惟一的親人,我不能放下他不管。”他的回答宣佈了他的決定。
他的決定也讓酈兒下定了決心,就算死也要把那兩個人救出來。
她躍上城頭,決定放手一博,這時,小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集中精神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
“酈兒!”盧煜擔心地望着她。
酈兒回頭對他燦爛一笑,“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
“你是誰?”沙海天問道。
“要你命的人!”她拿過了盧煜手中的劍。
然後,她縱身跳了下來,但她並沒有掉到地上,她飛了起來,就像身上長了一對翅膀直飛向沙海天。
沙海天看得愣住了,酈兒趁他呆愣之際,手起刀落,沙海天的頭離開了他的身體,酈兒依舊未停,直向盧玉海和左樂音的方向飛去。
突然在半途衝出一個人來,他斯斯文文,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是……”酈兒戒備地望着她。
另一邊,盧煜等人失聲地叫起:“高勝!”
“你應該對我不陌生才對!”
“高勝!”
“是我,我們終於見面了,酈兒神使。”然後,他對看管盧玉海和左樂音的士兵說道:“把他們倆放了!”
“為什麼你這樣做?”酈兒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放了盧玉海和左樂音。
“他們兩條命換你一條命足夠了!”
“哼哼哼哼!我明白了!”
“噢?”
“這場戲你是演給我看的,只要我敗在這裏,這場仗還用得着打嗎?”
“聰明,可惜命不長了!”
“未必!”
高勝沖了上去,兩人在半空中交戰了起來,酈兒成功地牽扯住了高勝,這時,一道亮光似離弦之箭沖了過來,在眾人還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之際,戰鬥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起來好像是高勝敗了,他的手在流血。
在接住左樂音后,左易寒看到了小吉:“是小吉!”
“是那隻神龜嗎?”韓少堂問。
“看,我們勝了!”士兵們喊道。
高勝后躍了幾個跟斗,退入軍隊中,恨恨地說道:“小吉,別以為你勝了,你的娃娃還真不簡單,不過,她能撐多久。”
小吉看向酈兒,她氣喘不已,臉色異常蒼白,“你沒事吧?”
酈兒沒有回答,她感到氣血翻湧。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吐血。
“今天就暫時放過你。”小吉丟下狠話,帶着酈兒回到了白虎城。
一到城內,酈兒立刻把自己關入了房內,不見任何人,就連盧煜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