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白樓二樓雅房內,盧煜和酈兒面對面坐着。
酈兒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盧煜氣定神閑,穩如泰山。
酈兒的大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她是在尋找着逃走的可能性,但是……
這間雅房,東西兩面是牆,掛着幾副字畫,南面是窗戶,北面是門,要想逃離只有門和窗戶。可是門口堵着兩座“大金剛”,就算是只蚊子也休想飛得出去,更何況是她這麼個大活人,根本就別想;而窗呢,雖然沒什麼東西堵着,可是以那種高度,要是跳下去,不死也會丟半條命,所以……
她挫敗地嘆了氣,目光從窗口移向盧煜。只見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像只貓看着一隻即將成為它腹中餐的老鼠。
看到他那令人討厭的笑容,她心頭竄起一把無名之火。以前要是碰到類似的事她決不會如此衝動。但這回不知怎的,她本該壓抑的怒火全部爆發了。也許是有小吉的緣故。她有恃無恐;也許是身處在陌生的世界,改變了她的性情;也許是到了走投無路之際,便“狗”急了跳牆。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我已經說了不止一次了。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刺客!!我不是刺客!!!我從沒見過你;幹嗎要殺你,更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能有什麼能耐來殺你。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不肯放過我呢?”
“我相信你不是刺客。沒有一個刺客會像你這麼笨的。我只是來這兒吃頓飯,剛巧遇到一位姑娘囊中羞澀,於是就邀請她共進早餐。更不巧的是,我正好想起這位姑娘是我的囚徒。一位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又從我為她準備的‘小房間’里逃了出來。”
他說到最後口氣越來越嚴厲。
酈兒的氣焰一下子就滅了,囁囁地說道:“我……我是走出來的,又沒逃。”
“噢!走出來的。”盧煜點着頭,身子向前傾,危險地問道,“那麼請問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酈兒的頭越垂越低,小聲說道:“我……我……”
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時,店小二提了一壺茶走了進來,正好幫酈兒解了圍。
“五……”店小二剛開口便被盧煜的眼神制止住了。機靈的店小二理解了盧煜的眼神暗示,改口道,“客官要些什麼飯菜?”
盧煜正要開口上菜,酈兒搶先說道:“把你們這裏最貴的菜統統端來。”然後,她又笑咪咪地看着盧煜,“你不會那麼小氣吧?”既然逃不出去,就吃他一頓出出氣。
“沒關係,我別的沒有,錢有的是。”盧煜大方地說,“小二,快點去辦吧!”
“是,我馬上去辦。”小二樂得笑眯了眼,趕緊要去張羅。
“慢着。”酈兒叫住了他,“再拿幾壺烈酒來。”酈兒的第二步計劃就是用酒灌醉他們然後逃走。
“好咧。”店小二高高興興地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酒菜全部端上了桌,酈兒肚子餓壞了,不顧形象地大吃大喝起來,就像只餓了三天三夜的老虎。
小吉也從她背上跳了下來,在每個盤子中吃了一點食物。
盧煜替自己斟了杯酒,慢慢地喝着,靜靜地看着她的吃相。黑眸子變得異常深邃、遙遠,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不一會兒功夫,酈兒便將桌上的美食“席捲”得差不多了。她滿足地舔舔唇。
盧煜看着她這個可愛的小動作,不禁會心地一笑。那笑容發自內心,非常地溫和迷人,可惜酈兒未注意到。
“吃飽了?”他明知顧問。
“嗯!”她戒備地看着他。他有此一問決不會安什麼好心。
“喝一杯。”他為她斟了杯酒,“這可是你點的。”
“嗯!”酈兒乖巧地點頭。以前姐姐是不讓她喝酒的,今天終於有機會嘗嘗這酒是什麼滋味。她端起酒杯小飲了一口。哇噻!這酒好辣,辣得她直吐舌頭,差點連眼淚也掉下來了。一連吃了好幾口菜才略好些。
他注視着她狼狽的表情,一點都不顧及她的感受,哈哈大笑。酈兒氣得嘟起了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原來你不會喝酒!”他忽視她的不悅,故作驚訝地問,“原來這些烈酒是為我準備的,唔!原來這是想灌醉我后逃跑啊!”他假裝恍然大悟。
見自己的意圖被人識破,酈兒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甚至擺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回瞪着他。
見狀,盧煜譏諷道:“怪不得人們常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不其然。”
酈兒假裝受到了傷害,憤怒地站了起來,冷冷道:“俗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你這樣侮辱我,我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就此告辭。”她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可盧煜也不是省油的燈,豈能讓她這麼輕易就走了。他一把將她拉回來,硬按在座位上,神色嚴肅地說道:“在我們沒有談完正事之前,你哪都別想去。”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了。”酈兒不買他的賬。只因她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不抓准這次機會,可就沒辦法離開這個危險的人物了。
盧煜又露出他習慣性的笑容。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們之間有很多話要談,比方說——你叫什麼名字?打哪來?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家禁地?我很好奇,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這……這怎麼說呢?”不是她有意隱瞞,只是她的遭遇委實太離奇,離奇得近似於荒誕。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呢?
“這麼說你不想回答嘍?”盧煜挑了挑眉,那是他發怒的先兆。
“不不不,當然不是。”酈兒可不敢挑戰他的怒氣,可是該怎麼解釋呢?急得她團團轉。
這時一位冒失的傢伙闖了進來打斷了這次談話,解了酈兒的危機。
這位冒失的傢伙長得倒與眼前的這位不講理的傢伙有幾分神似,有着同樣美麗的黑眼睛。只是前者比較清澈,比較透明,似個心無城府的大孩子;後者就較為世故、成熟,是個經歷了許多滄桑磨難的人。但也正是這一點更讓他渾身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冒失鬼闖入這裏,看到酈兒很驚訝,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後走到盧煜身旁,附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盧煜聽罷,雙眉緊鎖,表情很是難看。然後他站了起來,急急地向外走去。酈兒見他離去,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可是,他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讓酈兒雀躍的心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接着他又折了回來,酈兒更是苦起了一張臉。
“見到我這麼不高興啊!”他似笑非笑,似警告又非警告地說道:“乖乖地在這兒等着,我希望我們再見時能像朋友一樣交談。為了讓你能感受我的誠意,我不會讓人看着你的。”說完,果真帶着兩名“大金剛”離去了。
酈兒真不敢想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傻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風也似地迫了出去。
“喂,你要做什麼?”小吉緊緊地抓住她肩頭的衣服不敢松“爪”。
酈兒沒空理它,衝到樓梯口向下望去。看到盧煜正要跨出大門,急忙大聲喊道,“喂!等一下,你還沒結賬呢!”
小吉聽了這話,直翻白跟,這個時候不走還追出去問那個煞星要錢,真是有她的。
盧煜回頭對她邪邪一笑。這個女孩很有趣,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麼有趣的女人了。
“結好了!”盧煜拋給酈兒一袋東西。酈兒接住了,打開袋子一看,乖乖不得了,是金葉子,是滿瞞一袋金葉子耶。看來她的霉運就要走完了。
酈兒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哇,好痛!是真的,不是做夢。發了,發了!她樂得合不攏嘴。趕緊收起袋子藏入懷中。然後,丟下一片金葉子付了飯錢,輕飄飄地走了。
走出酒樓,小吉挖苦道:“你還真是貪錢,連小命都不要了。”
“謝謝誇獎。”酈兒笑呵呵的。此時就算有人打她幾個耳括子她也決不會動怒的。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唉!”小吉無可耐何地搖了搖頭。碰到她只能怪自己倒霉了。現在它倒開始擔心,她是否能勝任它派給她的任務。也許得給她一些警告,“你可知道盧煜是誰?”
“有錢人唄!”酈兒一想到懷中揣着的金子,笑容再一次爬滿她的整張臉。
“他是鷹王爺——盧煜,”小吉只好接著說,“是鎮南王府的大公子。剛才來找他的人是他的弟弟——盧玉海。”
“真的?”酈兒興奮地叫起來,“他是個王爺,而左易寒能與高勝作對,想必也是個大官。那麼我以後不就可以有很多很多錢了?”哈哈哈哈哈!真是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她邊走邊做着金錢夢,手舞足蹈的。
小吉雖不懂讀心術,但看她的表情早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它挫敗地嘆了幾口氣。坐在她肩頭哀嘆自己怎麼就這麼背,撞到這麼個人。
無可救藥了嘛,它該拿她怎麼辦呢?
“哦,對了!”酈兒想到了什麼,一拍手掌問道,“小吉,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什麼行動?”小吉還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接近左易寒的事啦!”
小吉譏諷道:“你倒是挺熱心的,”緊接着又說道:“沿着這條路筆直走,走到十字路口向東而行就可以看到一座廟。那是法佛寺,每年的今天,左易寒之妹左樂音都會來此拜佛上香,她是個心地善良,又極富同情心的女孩,從她身上下手,事情就會好辦些。”
“說得倒容易。”
說話間,一人一龜來到了寺廟前。酈兒站在一棵參天古樹下向寺廟裏張望。
這裏的寺廟與古時的寺廟沒什麼不一樣。門口設有一個大香爐,香爐里冉冉升起香煙。再裏頭是一尊尊大小不等的佛像。朝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們駱驛不絕,進進出出好不熱鬧。突然,酈兒眼前一亮,美女出現了。
她白衣勝雪,蓮步輕移,恍似雲中仙子。再看那張臉,簡直絕了,老天爺太垂青於她了,將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給了她,一個標準的東方維娜斯。
酈兒心中充滿了嫉妒,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她與她之間怎麼就差了幾個太平洋那麼多。
“她就是左樂音。”小吉在她耳邊說。
“長得真漂亮。”口氣酸溜溜的。
小吉沒有注意到,它正考慮如何接近她。否則一定會好好地挖苦她一番。
“喂,怎麼辦?”小吉急死了,“她要上轎了,我看你裝個快餓死的人,她一定會留下你的。”
“安啦!”酈兒自信滿滿,“她是我的搖錢樹,我決不會讓她走的。”
酈兒瞧准了轎子就要到她眼前了,就“撲通”一聲跪在路中央攔住他們的去路。接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啕大哭,不僅轎夫和路人被嚇了一跳,就連小吉也被嚇了一跳。
小吉還真佩服她,她的眼淚像自來水說來就來。
這時,站在轎邊的小丫頭走了過來,“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她一定是受了她家小姐的差遣而來的。
酈兒心中笑得高興,可哭得卻更厲害了——肝腸寸斷,就連鐵石心腸的男兒聞之也不免起側隱之心,更何況是這位軟心腸的小姐,遠遠地便聽到了她的抽泣聲。
“環兒!”轎內傳出來柔柔的天籟之音,“請這位姑娘過來說話。”
“是。”環兒答應了一聲把酈兒叫到了轎子前。
酈兒邊抹着眼淚邊跪了下來。記得古時很注重禮節,雖然這並非是古代,但其社會形式與古代有着眾多的相似之處。因此對禮節一定也很重視。再說了,禮多人不怪嘛!
“小姐,我求您救救我。”她斷斷續續嗚咽道,“我和父親來自北方,到這裏討生活。可是……可是,一到這裏,父親就因水土不服得了重病,不幸……嗚嗚……銀子都花在替父親看病上了,現在我沒有銀子替父親下葬了。請小姐行行好,買下我吧!(她磕頭如搗蒜),我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左小姐掀開帘子的一角,邊抹着眼淚邊安慰道:“別哭,我這裏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甩吧!”一個精緻的荷包遞了出來。
酈兒收起眼淚,目光中閃現着希望:“您……您肯買我了?”
“不,這些錢是送給你的。”
左小姐的一片好心,酈兒卻不領情,在心中暗暗地咒罵道:笨蛋。臉上卻仍是一片凄苦地說:“這,這,我還不起。”
環兒接過荷包塞入酈兒的手中,熱心地說道:“這是我家小姐送你的,不用還,拿着吧!”
酈兒一邊緊緊地握住到手的錢,一邊心中咒罵環兒:“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邊正義凜然地展現自己“正直不阿”的品格。
“我不能平白無故收您的錢,小姐,我爸……咳咳咳咳……”她一陣假咳掩示自己說溜了嘴的詞。這個時代應該沒有“爸爸”這個稱呼,“我爹生前常告誡我:人要行得正、坐得直,滴水之恩要泉涌相報。您的恩情,我一定要回報,否則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左樂音為她的孝心感動,更為她“正直”的品格折服,答應了下來。酈兒感動得痛哭流涕,不住口地“謝謝”,更是不停地磕拜。既然演了就要演得逼真,要讓所有的人信服。
“環兒,快快扶這位姑娘起來。”
“是!”
環兒扶起酈兒,酈兒還是一個勁地道謝。左樂音展顏一笑示意轎夫起轎。
轎夫抬起轎子正要走,酈兒又攔住了他們。“小姐,不知尊府是何處?”
環兒回答:“城南左丞相府;”
“啊,原來是……”一語未完便又跪了下去。
左樂音再次喚環兒扶起她,同時,小吉也在她耳旁耳語:“你不當演員真是演藝界的一大損失。”
“謝謝!”
酈兒得意地忘了形,竟在人前答應了小吉的話。幸虧在她稱謝時環兒扶起了她,才沒鬧出大笑話來。
“小姐,左丞相府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出入的,您是否給個什麼信物?”
左樂音覺得她說得有理,解下掛在身上的玉佩給了她:“這個你拿着。有了它沒有人敢攔你。”
酈兒雙手捧着玉佩直道謝,然後恭敬地退在一旁,目送着小姐的轎子離去后才收回目光仔細打量起手中的玉。
這是塊溫玉,上面刻着一隻鳳凰,栩栩如生;中間是個龍飛風舞的“左”字。
小吉看到她盯着玉時的貪婪眼神,立刻出言警告:“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酈兒沒有表態,只是賊賊地笑了。
那笑聲代表了一切,小吉只有在心中警告自己要對她多加防範。
接着,酈兒和小吉是如何利用“葬父”的時間參觀了這座“古”城暫且不提,我們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叫走了盧煜。
且說盧煜回到王府便直奔父親書房,在門口被小廝攔下。
“大公子,你不能進去,老爺吩咐了,要您稍等片刻。”
“我沒空將時間浪費在這裏。”他推開小廝徑直闖進去,尾隨而至的盧玉海擔心地跟了進去。
盧玉海進入書房,便看到父親有些慌亂的神情,但那只是一瞬間,馬上他以威嚴的神情瞪視着大哥,對大哥的強行闖入十分不滿,而大哥則滿不在乎地坐在太師椅上。
“你,太放肆了,”做父親的擺出為父的尊嚴站到大兒子面前訓斥道,“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盧煜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不是你要我來的嗎?”他存心要與他作對,也不知這對父子之間有着什麼樣的矛盾,竟如此“水火不容”。
“你……”
“哼!”盧煜鄙夷地看着他說,“有什麼事快說,我只是以一位元帥的身份來聽取皇上的口諭的,而不是以一個兒子的身份來被你訓斥的。而且你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你……”無論是哪一位父親聽到這番話都會被氣得七竅生煙。盧煜的父親也不例外。他氣得腳都站不穩了,要不是盧玉海及時扶住他,恐怕會摔倒在地。“你這個畜生!”他揮手拍下被盧煜輕易抓住的手腕。
盧煜目光嚴厲地盯着父親,一字一句道:“以後別用這種態度對我,我不喜歡。”
“哥哥!”玉海看不下去了,出聲阻止哥哥大逆不道的行為。
他不明白,為什麼哥哥會那麼恨父親。
盧煜看了弟弟一眼,然後狠狠地甩開父親的手,問:“有什麼事快說,我沒功夫在這裏浪費時間。”
盧威——盧氏兄弟的父親吸了幾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由小兒子攙扶着坐回椅子上,說:“皇上命你帶五百名騎兵,去消滅進犯邊境的賊寇,明日起程。這一去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要是你不想去,我可以立刻進宮……”
“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盧煜不領情地打斷他的話。去邊境打擊賊寇這是他和高勝制定剷除左易寒的第一步。他不去整個計劃就完了。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和父親說話,父親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盧煜沒有作聲,他是疼愛這個弟弟的,正因為疼愛他,所以也無法開口告訴他,他所崇拜的這位父親是怎樣一個無恥的人,他不忍心看到他傷心的表情,他煩燥而鬱悶地轉身離去。
盧威看着大兒子離去,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說老實話,他還真有些怕他。
“爹,您沒事吧?”盧玉海替父親倒了杯茶,關心的問道,“要不要進房休息一下?”
盧威搖了搖頭,拉住玉海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玉海啊,你哥哥對我誤會很深,他是不會原諒爹的,爹以後就只有你了,你不要離開爹,這次不要隨着你大哥去好嗎?”老人家很脆弱,好像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爹,您不用擔心,大哥一定會明白的,”盧玉海露出明朗的笑容,“我也會一直陪着您的。”
“真的?”老人尋求保證般又問了一遍。
“嗯!”盧玉海肯定的回答讓老人家寬心了不少。
酈兒懷着興奮和好奇的心情在這座城市裏遊玩了一天,對這裏的情況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這是夏之國的首都——滬,是經濟與文明的發源地,是這個國家最繁榮的城市。
琳琅滿目的商品,讓酈兒逛得樂不思蜀,直到太陽西下,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才想到要找家客店休息。
抬頭正想瞧瞧有無客店,只見“太白樓”三個字赫然又在眼前,酈兒在心中埋怨着自己:真是的,怎麼又回這裏來了。轉身正想離開,突然看到店小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她衝來,一把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嚇了一大跳。
“姑娘,好姑娘,您可總算來了,我們都快急死了。”店小二急得忘了禮儀。大庭廣眾之下拉住女孩子的手不放,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
酈兒用力抽回於臂,不說堆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早上我又沒少給你飯菜錢。”
“你不要開玩笑了,姑奶奶,“店小二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們哪敢收你的錢。”說著,就掏出金葉子塞入酈兒的手中。
酈兒看着手中的金葉子,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真有不要錢的人。
“姑娘,你快隨我上樓吧,王爺等得都快不耐煩了。”
店小二不由分說的,連拉帶推硬是將酈兒“請”上了樓,推進了盧煜的小雅房內。
酈兒進入雅房,只見盧煜端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從他面前擺放的幾樣下酒菜來看,他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了,酒也喝了不少,不過那雙眸子依然是亮閃閃的,一點都不像個酒醉的人。
“嗨,你好!”酈兒僵硬地牽動着嘴角的肌肉,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走到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故作輕鬆地問:“聽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盧煜沒有回答,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一雙美目鎖住她,繼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碰到她這樣的女人,一個不會奉承他的女人,不為他家世所動的女人。“我要你!”
怪怪不得了,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出口,就讓酈兒的心臟跳漏了幾拍,讓小吉從酈兒的肩頭跌倒下來。
小吉扶着撞痛的腦袋心中想到:他瘋了嗎?這個女人有什麼好的?它斜眼瞄向酈兒,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起來。
酈兒則口吃地尖叫起來:“你、你、你,說什麼?”對於他不經意的話語,她真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他怎麼可能……
“我要你!”盧煜又說了一遍,語氣和態度都非常認真,不似酒醉胡言。
“你……開什麼玩笑?”酈兒吞了口唾沫,站起身防衛性地後退了兩大步,“你……不是當真的吧?我……既沒身材又沒臉蛋,聲音也不夠嬌,不夠甜,我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女人味,你一定喝糊塗了,等到了明天我們再談。”
說完轉身就想腳底抹油,被看穿她的盧煜早一步攔住了去路。
盧煜邪邪地沖她一笑,問:“你是個女人吧?”
酈兒眨眨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很老實地回答,“是啊!”
“這不就行了。”盧煜靠近她,嗓音近似於情人間的呢喃,讓人沉醉。
“呃——”酈兒還是沒有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在感情方面她有些遲鈍。
盧煜苦笑了一下,笑她的不解風情:“你是個女人,而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這就是理由。”
酈兒睜大了眼睛,一副被嚇倒的模樣,好一會兒才脫口而出:“你瘋了!”
“我只想換換口味,你——”他在搜索着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很有趣。”接着他淡淡地又問了一句,“你不喜歡我?”像是在談論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不能這麼說。”一半出自內心,一半不敢過分觸傷他的自尊心,生怕把他給惹毛了,“我喜歡您的臉;您的身份和你的家業,像您這麼棒的男人世上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
“嗯——”盧煜拖着長長的鼻音說,“通常好話後面便是壞話,對嗎?”
“也不能這麼說,”酈兒賠笑說,“我只是不大喜歡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男人罷了,並不是特別針對您的。”
她想激怒他,藉此逃過一劫,沒想到,他不怒反笑,倒讓她愕住了。
“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也是第一個說我不是的女人,我該拿你怎麼辦?”
酈兒的腦子轉得飛快,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王爺,您既然認為我是個特別的女人,那麼就該用與眾不同的方式,才適合我啊!”
盧煜繞有興趣地看着她,緩緩接口道:“有道理,但是該用什麼特別的方式呢?”
“放了我啊!像您這樣一位有身份、有地位、又英俊的男人,一定不屑用逼迫這種卑鄙的手段,對吧?”
“哈哈哈哈哈!不錯,我要的女人都要出於自願,你走吧!不過,”他話鋒一轉,酈兒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你要是跨出這座酒樓半步,我就要這裏的人全部喪命。”
酈兒認真地看着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王爺,我和您之間有一點相似之處——我們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也就是說我們都只是為了自己而活的人。”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盧煜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竟未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酈兒已經走遠了。
盧煜嘴角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輕輕說道:“獵物再怎麼狡猾也逃不出獵人的手掌心的!”
走出“太白樓”,酈兒留戀地回頭望了一眼。
“盧煜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善於察言觀色的小吉捕捉到了酈兒臉上異樣的神情,“只要是個女人都會愛上他,你以後盡量躲着他些。”
酈兒沒好氣地回道:“怎麼,怕我愛上他,壞你的大事?”
“是的!”小吉義正辭嚴地說,“我這也是為你好。”
“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的家在哪、親人在哪。我不會把你留下的!”酈兒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小吉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希望如此,我也是為了你好。”
說話間,酈兒走進了一家小客店。她要了間上房,梳洗完畢后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滿腦子飛舞全是盧煜的身影。
不會真的被小吉料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