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唉,戀愛的力量真是大呀,可以把一個平凡人變成女超人……」同事小月見昕語一個人從樣品室里扛出一大箱樣品,不禁要消遣她。

昕語笑着瞪她一眼,念道:

「妳還在那裏說風涼話呢,也不知道要來幫忙。」

「我是看妳最近戀愛大餐吃太多,怕妳變胖,才故意給妳機會鍛煉的。」

「謝謝妳喔。」昕語再補她一個白眼。

不過,小月說的沒錯,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和齊競文連吃了幾天飯又沒去運動,褲頭明顯緊了一些。她是該留意一下了,免得「有了愛情失了身材」。

「有得必有失嘍,開心就好。」小月好心安慰。

是啊,開心就好。想到和齊競文甜蜜的相處,昕語又忍不住花痴般笑了起來。

看着她的樣子,小月又長聲嘆道:

「唉,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啊。」

什麼跟什麼!昕語笑着皺眉覷她。「誰是舊人啊?」

「可憐的韶志啊。」

韶志?「他可憐在哪裏?」小月有沒有給錯同情心啊?她才是被韶志背叛的人耶。

「他不是回頭求妳了?」

「他沒有回頭求我。」說到韶志,昕語的臉色微微一沉。這幾天韶志不斷的打電話給她,殷勤得讓人誤以為他對她還有多大的興趣。

「他是莫名其妙的大男人心理作祟,以為我沒有他之後會難以存活,所以三不五時要表示一下他自以為是的關心、表示他不是無情無義無血無淚。」昕語早猜透他的心思。

「說的也是啦。如果他真還在意妳,就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小月點頭。「就像妳現在已經喜歡上別的男人,當然也不會再把他放在心上。」

事實如此。

「那就希望妳和新男友順利發展,早生貴子嘍。」小月最後下結論。

她的祝福讓昕語噗哧一聲。「妳在說什麼呀!還早生貴子勒,會不會太快了點?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唉呀!按照妳和他目前的進度,八字很快就寫完了啦。」小月說完又頓了一下,「不過,妳有沒有想過妳的新戀情的賞味期限有多久?」

去!她還真是懂得在最適當的時候潑冷水。

面對昕語一臉「受不了她」的表情,小月苦口婆心道: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越早做好心理準備越好。」

「我該做什麼心理準備?準備隨時和他分手嗎?」

「未嘗不可。」小月認真點頭。「反正早晚要分,隨時做好分手的準備,當那天來臨時,心裏會好過一點。」

「妳真是懂得未雨綢繆呢。」昕語對她作了一個鬼臉。

雖然表面上不以為然,但昕語其實也想過這個問題。她以前曾想過愛情可以像鑽石一樣恆久燦爛光亮,然而,後來她又想到人的壽命都有終了的一天,愛情又怎會沒有?

而且,就算愛情真能像鑽石一樣恆久不變,可它還是會隨着不同的環境、光線、配戴的人有沒有用心愛護而顯現出不同的光澤;一旦配戴人的壽命終了,鑽石也就轉入他人手中。

所以,物換星移、時代更替,愛情這東西依舊健在。

至於她和齊競文的賞味期限……按照目前的發展來看,似乎真的順利無阻,然而,昕語心裏某個角落卻藏着一個小人,當齊競文不在她身邊時總會跳出來挑撥離間──

「妳覺得他今晚真的是加班工作而不是和別的女生出去?」

「他告訴我他今晚有個會要開……」

「那是他說的,他說妳就信嗎?」

「我當然相信。」

「如果相信,為什麼要懷疑?」

「我沒有懷疑,我只是……」昕語頓住。

她是真的在胡思亂想。

天!她為什麼要胡思亂想?就因為過了九點而齊競文卻一個電話也沒有?他可能還在忙呀……

明知道猜疑只會傷害兩人的感情,她卻蠢得做出這種事來,她是怎麼了?

是因為太在意齊競文的關係吧,她為自己找了個看似正當的理由。但,馬上又否決了自己的理由。

她不該用在意一個人來讓「猜疑」合理化,如果她真的喜歡齊競文,就該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經過一番自我反省檢討,昕語警告自己不可以再出現類似情緒。她說過會給予最大的精神支持他剛起步的事業,她不要讓自己成為牽絆他事業發展的石頭。

嗯,她要百分之百相信他。

昕語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

──吃飯了嗎?

一會兒,嗶嗶聲響起──

──哪有妳好命,還在開會。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還沒吃飯?!看起來他真的很辛苦。昕語心疼之餘又為自己莫名其妙懷疑起他而內疚不已。

──那你去忙吧,我要去洗澡了,晚點再和你說。

──要人幫妳抓背嗎?

昕語笑了。

──嗯,要,不過我的手抓得到我的背。開會不專心喔。

──一心兩用。

見他回傳的速度,昕語懷疑他有用心在開會。

──難怪你還沒吃飯。再不專心點,可能要開到十二點喔。

昕語的恐嚇似乎奏效了,等了幾分鐘他都沒有回傳,昕語決定去洗澡。

就在她拿了換洗衣服要走出房間時,手機忽然響了。她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敏捷跳過跟前一個懶骨頭椅,直達梳妝枱前搶起手機──

「喂?」他的會議不會是開完了吧?

「昕語。」

……是韶志。昕語像瞬間進入冷凍庫一樣,笑容凝住了。

「有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打給妳嗎?」

如果分手前他懂得這句話的道理,或許今天就不是這種局面了。昕語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感覺到她的冷淡,韶志忽然感慨的說:

「我忽然很懷疑妳曾經愛過我。」

昕語一愣,還是無話。

「如果妳曾經愛過我,為什麼分手才幾天的時間妳就可以這麼冷淡的對我?」

原來他是為此感慨。

「韶志,你已經愛上別人了,又何必在乎我有沒有愛過你?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既然你選擇了別人,就好好專心對她,不要再三心二意了。」

「難道妳一點就不念舊情嗎?」

「你希望我念什麼舊?」

「……」

「好了啦,我要去忙了,不跟你說了。」在昕語要掛電話之前,韶志又喊:「等一下!」

「怎樣呢?」昕語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找個時間一起吃飯好嗎?」

又要找她吃飯!看到她食慾會比較好嗎?

「我……」昕語剛要婉拒,又聽見韶志在那頭嚷着:

「我的手機沒電了!就這麼說定,明天晚上六點我去妳公司等妳,拜拜。」

呵!手機沒電?手機沒電還能一字不差的講完,他還算得真准呢。

明天晚上?她可沒答應。昕語把手機扔到床上,洗澡去。

「昕語!昕語!」

頭髮洗到一半,頂着滿頭的泡沫,母親忽然在浴室外鬼哭神號起來。厚!要安靜洗個澡還真不容易呢。

「什麼事啦?」昕語隔着門喊。最好別說她要拉肚子。

「妳的手機響啦。」

手機?呃!算她錯怪。

「妳讓它響嘛。」一定又是韶志打來啰嗦。

「可是響很多次了耶。」

以前她手機響都沒見她這麼緊張過,昕語不禁為母親忽然生出來的熱心感到啼笑皆非。

可能是手機鈴聲吵她睡覺吧。

「妳幫我聽,如果是韶志,就跟他說我沒空接電話。」

「喔。」

過了幾秒鐘,母親又喊:「他說他姓齊耶!」

姓齊?

昕語像地板上通了電般跳起來。「給我聽!給我聽!」

「啊妳不是沒空接電話?」母親從門縫裏遞過手機時說了句風涼話,但昕語才沒空跟她計較。

「喂。」不管她多忙,都要接齊競文的電話。

「妳還沒洗好啊?」

唷!聽起來他還計算過她花了多少時間洗澡。

「你開完會啦?」她還沒問他為何又在混呢。

齊競文先在手機那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說:「對呀,剛開完。肚子餓死了。」

「好可憐喔。」昕語心疼的說:「那就趕快去吃飯呀。」

齊競文停了一會兒才問:「妳可以陪我去吃嗎?」

陪他去吃?昕語當然願意。想他想了一整天,如果可以馬上看到他……可是……她想到頭髮上那堆泡沫。

「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勉強。」感覺到她的遲疑,齊競文忽然也醒了。

他為什麼一定要拉着她一起去吃飯?事實上和剛才一起開會的客戶及同事去吃也可以,但……他就是想見她。

打從接到晚上臨時有個工作會議的通知后,他的心情便一直浮動着;他問過會議可不可以改時間,得到的答案是客戶只有這時間有空檔。

說也奇怪,以前也常在晚上開會,甚至於公司所接的案子幾乎都在晚上進行,他對朋友笑稱自己是夜行者,照道理他應該很習慣這樣的工作模式,而他今天不但意圖排開這個會議,開會時也老是定不下心來,根本沒太注意開會內容是什麼。

直到昕語的簡訊傳來,他浮浮躁躁的心就像飛舞在風中的蒲公英種子找到了落地棲息之處。

看着她傳送過來的每個字,就像她活靈活現站在他的面前一樣,教他清楚可見她說話時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她真的不是他見過最美的,但他卻深深迷戀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一陣莫名的心驚打斷了齊競文的心思。

他,剛才似乎用了「迷戀」這兩個字──

他竟然會迷戀上某個女人……這種感覺不大妙。

「妳慢慢洗好了,我自己隨便找點東西吃就好。」趁他還能掌控自己的意志時趕緊踩煞車。

「等我!等我!」昕語急切的聲音傳來,「再給我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就好了,我很快就好了。」

他能體會她想見自己的心情,就像他想見她一般。可是……

「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就在齊競文心裏掙扎着時,昕語說。

「什麼事情?」

「呃,就是那個……」一定要找個他不能拒絕的理由。「我想問你關於鋼琴的問題。」總算想到一個。

鋼琴的問題?

「我想問你,三角形的鋼琴和一般常看到的鋼琴有什麼不同。」這種問題應該不會太蠢吧?

不蠢,但顯而易見這個問題的用心。齊競文不禁笑了。他如何能拒絕她呢。

「現在是十點十六分,我大概十點四十分到妳家樓下。妳慢慢來不要急,如果下來看到我餓到不省人事,記得幫我叫救護車。」

像洗戰鬥澡,昕語用最快的速度洗好頭髮洗完澡,頭髮還未完全乾透便穿上外套準備出門。

「這麼晚了還出去?」父親有些擔心。

「我和朋友出去,不會有事的。」昕語匆匆丟下話,便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了出去。

齊競文的車已停在門口。

隨着她一陣風般閃進車裏,一股淡淡甜甜的香味瞬間竄進齊競文的鼻子裏。而看她一副活似擔心大人不給跟的小孩似,一上車就趕忙繫上安全帶的緊張模樣,齊競文忍不住笑。

「笑什麼?」看着他嘴角耐人尋味的笑,昕語不禁臉紅心跳。

事實上,她是擔心自己的眼神會不自覺流露出想見他的慾望,所以才先以系安全帶來偽裝一下。不過,她發現自己還是難掩見到他的雀躍。

「洗這麼快,到底有沒有洗乾淨啊?」說完又發現她濕濕的發尾,齊競文伸手捲起一束皺眉。「頭髮都沒吹乾,以後容易頭痛。」

「不會啦,我又沒有出去吹風。」

「還說沒吹風,那妳剛才上車前沒吹到風嗎?」

「呃……」要這麼計較嗎?

「看來妳不大會照顧自己。」齊競文故作煩惱的搖頭。

「誰說的!」昕語不服氣的微仰着下巴反駁。

儘管在黑暗中,但,聞着她身上的香氣,齊競文彷佛可以看見她新鮮嬌嫩如蘋果般的臉頰,他要拚命克制自己,才能壓抑心裏那股想用力吻她的衝動。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將視線移回正前方。

察覺到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有點淡,昕語側頭試探的問:「餓到沒力呀?」

「有點。」齊競文敷衍的應答,心裏還有些微蠢動的念頭。

「喔。」感覺到此刻的他不是很想說話,昕語識趣又體貼的閉上嘴。然而,一分鐘不到,她又忍不住開口:「我想問你一件事。」

「平台琴和直立琴的差別?」齊競文幫她問出問題。這就是這麼晚了兩人還在路上找東西吃的原因。

「平台琴直立琴?」昕語納悶。

望着她不解的表情,齊競文笑着解釋:

「三角鋼琴又稱平台琴,一般常看到的是直立琴。這兩種琴除了外型不一樣之外,最大的差別就是音域和音質,而且平台琴的價格非常昂貴,平台琴是玩琴的人的夢想。」

喔,昕語了解的點頭。「那我在小說里會送男主角一部平台琴。」

齊競文斜眼看她一眼,笑了。

「妳的小說到底寫得如何了?」

她的小說寫得如何?說來慚愧。因為忙着感受愛情,昕語這幾天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寫,所以當然是沒什麼進展嘍。

「你還沒彈琴給我聽,我很難有靈感去描述那個鋼琴家耶。」推卸責任她倒是很行。

「妳就寫他高大威猛英俊帥氣,才華洋溢琴藝出眾,一心想創番大事業好揚眉吐氣……」

昕語為難皺眉。雖然他說得一點也不誇張,不過……

「這樣很老套呢,每個小說的男主角都是這個樣子,我倒覺得那個鋼琴家可以更與眾不同些。」

嗯,在她心目中的齊競文就是特別的與眾不同,所以當然要好好的想一些獨特的形容詞來形容他。

「與眾不同?」齊競文想了一下,說:「要不,妳寫他從小身世可憐,一出生就腿瘸背駝、沒人疼沒人愛,幸好有個善心人士看出他的潛力,於是收養他栽培他學琴……」

「腿瘸背駝?你說的是鐘樓怪人吧!」昕語皺着鼻子質疑。

「哦?鐘樓怪人也長這樣啊?真是巧呢。那,搞不好他們有點血緣關係。」

「別鬧了!我是很認真的。」昕語邊笑邊嘟着嘴抗議。

「認真什麼?」發現她無意的引誘,齊競文再也忍不住飛快的在她唇上一印。

「欸!」被突襲后才反應過來的昕語笑着拍他一下。「這樣很危險耶!」

齊競文只是笑。忽然,他的手機響了。

「我接一下電話。」和昕語打聲招呼后,他接起了手機。

一定又是講公事。幾次和他出去吃飯,他的手機總是響個沒停,他甚至有兩支手機。

「一支是專用來處理公司業務的。」他解釋。

所以,每當那支手機響起,不管手邊正在做什麼,他都要停下來。

為了讓他專心講電話,昕語想轉頭看窗外的夜景,卻在貼了隔熱紙的車窗上看見自己和齊競文的倒影。

看着他講手機的認真表情,昕語微微揚起嘴角。

她真的越來越喜歡他了。雖然從認識到今天還不到半個月,但她卻覺得兩人在一起好像已有幾個月,所以相處起來是如此自然愉快,而她喜歡他的程度也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說到時間,一個問題忽然在昕語腦袋裏冒出來──

如果愛情真有賞味期限,她這種「度日如月」的感覺會不會造成愛情期限提早失效啊?

這麼一想,昕語莫名的緊張起來,不由自主的轉頭盯着齊競文看。

感覺到她的目光,齊競文邊聽着電話邊用唇語問她:「怎麼了?」

擔心妨礙他的事情,昕語忙搖搖頭表示沒事。

但齊競文還是不放心的看她一眼。幸好已經講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明天我會先去那邊勘察一下場地再決定要怎麼做。嗯,好,那就先這樣了,拜拜。」

收起手機,他伸手摸了摸昕語的臉說:「對不起。」

因為害怕自己的擔心成真,昕語緊緊握住他的手又吻了吻他的掌心。

「怎麼了?想尿尿?前面找個加油站讓妳放水。」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焦慮,齊競文試圖用玩笑讓她放寬心。

他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然後不着痕迹地解開她心裏的愁結。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讓她害怕。

「我不要尿尿。」昕語仍緊握他的手。

齊競文靜靜望着她,等她自己說出心事。

停了一會兒,昕語在心裏憋了很久的問題終於脫口而出:

「你覺得愛情是有期限的嗎?」

「當然有。」齊競文想也不想便回答。

他肯定的語氣讓昕語有種不好的感覺。

「那你覺得愛情的期限有多久?」

「嗯……通常只有十八個月吧,過了這十八個月之後,男女朋友的關係就變成家人了。」

「為什麼是十八個月?」

讓她這一問,齊競文像是沒認真想過這問題似的想了一下。

「差不多吧,一般情侶從相識到熱戀到冷卻,能維持一年半就算不錯了。」

是這樣嗎?昕語拿自己和韶志的例子想了一下又問:

「那麼,你覺得我們能維持多久?」

這一次,齊競文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表情沒有改變,然而昕語就是感覺到他的心情凝重了起來。

是不是他覺得他和她的戀情不會持續很久,所以說不出口?

「超過十八個月,所以很難計算?」昕語故意這麼說,想試探他的反應。但齊競文還是若有所思的直視着前方。

不想回答就是一種答案。

雖然昕語很想知道他認為兩人的戀情能持續多久,卻又不想逼他太緊;況且,真相讓人傷心,或許她也有某種程度逃避問題吧。

因為兩人各自想着心事,車裏忽然陷入一片無聲之中。幾分鐘之後,齊競文在路邊停好了車,熄火之前他轉頭看了悶悶不樂的昕語一眼,在心中嘆了口氣才說:

「不要想太多。人生之所以精采就在於它充滿許多未知,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得到或能夠預知,它就像一場冒險,走到眼前才能看清一切,所以多想其實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愛情也一樣。兩個人因為某種感覺的契合而相遇交往,但感覺會變,說穿了這世界上沒什麼是恆久不變的。」

很悲觀,卻也是事實。

「一旦對方當初吸引妳的新鮮感消失了,戀愛就終止了。如果妳要的是戀愛的感覺,那麼每十八個月妳就得換個人才能不斷得到戀愛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事在人為』,只要兩個人彼此用心,戀愛的感覺就能永遠存在。」昕語沉重的說著。

「我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但多數人做不到。愛情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人活着,還有許多其它有意義的事情要做,我們沒辦法每天光是接吻、默默對望就能填飽肚子,對不對?像現在,如果再不吃點東西,妳可能真的要幫我叫救護車了。」齊競文作勢把自己的手機交到昕語手上。

雖然心裏還有話,但想到齊競文餓了一整個晚上,昕語又萬般不忍,於是強打起精神,笑着說:

「好啦,不說了啦,免得你真餓壞了。萬一你父母叫我賠他們一個兒子,我到哪裏去找一個還他們?」

齊競文只是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昕語覺得他似乎不大想提及他的父母。

難道……他的玩笑是真的?他有個不愉快的童年?

當齊競文牽着她的手往前走時,她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又犯毛病了。幹嘛沒事喜歡想東想西編故事呀!就算興趣是寫小說,也不必把每個人的命運都幻想成坎坷多舛吧?

或許她有時真的想太多了,還沒發生的事擔心也沒用,只可能讓自己多長几根白髮罷了。

想到自己不過二十八歲就滿頭斑白,昕語趕緊甩掉堵塞在腦袋裏的事。

「我後天要到南部去一趟。」吃着飯,齊競文忽然說。

南部?「去哪裏?要去幾天?」

「預計三天吧。有家汽車公司在墾丁辦活動。明天有很多前置作業要做,所以可能沒辦法找妳吃飯。」

聽到他要去南部三天已經有些不舍,再加上明天一天不能見面……那不就是至少四天見不到他?

「幹嘛垂頭喪氣的?我以為沒有我妳會開心一點。」齊競文逗她。

他真的這麼以為嗎?昕語忙抬頭反問:

「我為什麼會開心?」

「因為和我在一起只是不停的吃,我們幾天沒去健身房運動了?」

呃……說的也是。自從和他交往以來,白天大家忙着自己的工作,能見面只有下班時間,而那時又剛好是晚餐時間,因此順理成章就成了晚餐約會。

雖然不至於每餐都是精緻大餐,但只吃不動的情況下,身材是有點稍微的影響。

「妳看看妳的腰,都快沒有腰了。」齊競文突然伸手往昕語的腰部襲去,惹得怕癢的昕語一陣哀叫又忙着閃躲他的魔掌。

「幹嘛說我?你怎不說你自己!」昕語反擊。

「我?我是男人無所謂,而且妳看哪個老闆沒肚子?」

瞧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昕語不禁要笑:

「是喔,那你幹嘛還去運動?把脂肪留起來養肚子就好啦。」

「呵,壞心腸的女人,真是被妳騙了。」

「誰騙你呀?」

在兩人的玩鬧歡笑之中,很多事暫時被忘了,愛情的期限、四天不能見面……

很多事不去想,日子的確比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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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賞味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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