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哀怨的想,她要不是被他當塑膠人台,就是當母狗,還懷孕的母狗咧,嗚,她夏瑞希的身價來此怎麼一落千丈?
「我在巴黎暫停所有工作,可是我沒辦法做到真正的放空、放下,禪學大師告訴我最初的感動在哪裏就回哪裏去,等我真正找回內心那股最真的感動,手的知覺自然會回來,屆時,我就能設計出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
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這些話還真玄,她不懂。她心裏還是有些在意他是否將她當母狗看,嗚,可她不敢問,萬一他真的點頭,她一定會翻桌給他看。
「所以,你才會回到台灣,住在這裏……難不成這是你家?」她突然想到這點,她一直以為這裏是他特地買地隱居之處。
「這裏是我家沒錯,不過幾年前舊屋倒了,屋子重建過,所以它換了新風貌。」
「原來如此。」她想了想方才聽他說的那番話,覺得很奇怪。「老師,那位禪學大師是要你回來找回手的知覺對吧?」
他點頭。
細眉微蹙,她不解的問:「可當初你好不容易克服內心雜亂的情緒,才能做到摸到人體沒有雜亂邪念,若你把手的知覺找回,不就又回到原點,這樣一來,以後你面對脫光光的女模要如何自處?」
簡單來說,就是他的手從有知覺到無知覺,現在又要回到有知覺,雖然無知覺可能會讓他在某方面很困擾,但有知覺困擾更多不是?
霍天雋看她一眼。原來她不懂個中道理,方才他以為她懂,才會和她說這麼多。
「總之,手能夠有知覺,又沒有雜亂邪念,這才是一雙真正優秀服裝設計師的手。」他簡單下了結論。
「原來,早說嘛,你這麼說我一下子就聽懂了。」說了一大堆禪學大師說的話,搞得她頭更暈。「老師,那你的手現在還是沒知覺嗎?」
拉來他的大手放在掌心搓揉,她笑道:「老師,你的手,長得挺帥的嘛!」
語落,她自覺比喻好笑,後腦貼靠他結實的臂膀,仰首凝望他,銀鈐般的笑聲回蕩在靜寂的夜色中。
瘋言瘋語的,自己一定是醉了,而眼前的他,忽然變成兩個,但不管他變成幾個,都是一樣的帥——
被她握住的手傳來一股電流,在酒精催化下,迅速竄遍全身,他凝視她迷濛的眼神,內心的情慾高漲,她微笑張開的粉唇,像鮮嫩欲滴的紅櫻桃,美得誘人……
低首,在她笑聲未歇之際,他含住誘人的粉色櫻唇,手心的知覺延伸至心頭,他知道,他尋找的「知覺」回來了,因為她。
一陣燒焦味撲鼻,神遊太虛的夏瑞希回過神,赫然發現鍋中的菜燒焦了,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霍天雋每回見到這情景,總是拿一鍋水往炒菜鍋里倒,她如法炮製,登時一陣白煙和焦味把她熏出廚房。
等了好一會兒,焦味散去,她才又進入廚房。
立於小小的土灶前,她望着焦黑的鍋子興嘆。
好歹她來此也將近一個月,每天都花時間和這間廚房「博感情」,可至今仍無法掌控這個土灶和炒菜鍋,要不是生火生了老半天,就是菜炒焦,一整個令人沮喪。
想一想,雖然表面上這些都是她的工作,但其實泰半都是他幫她做的,他幫她撿樹枝當柴火,回來順便幫她生火,生完火后,還順便幫她炒菜……雖然偶爾她全程自己來,但此等慘不忍睹的情景,一再上演。
將鍋子拿到水龍頭下沖洗,她邊刷邊感嘆,煮一頓飯怎會這麼難。她原想煮一頓很好吃的中餐給他吃,哪知會搞成這樣?
都怪她,腦子裏一直想着昨晚他吻她的事,才會恍神……思及此,她雙頰羞紅。
昨晚,他吻了她,她猜想他可能是醉了,一時難以控制情慾,才會吻她;而她,雖然也有點醉,但還不至於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可她……卻讓他吻了她,她是一個很挑的人,不是她喜歡的、條件不夠優的男人,她絕不會讓人碰她一下,連牽手也不行。
昨晚她沒有推開他,還讓滿嘴酒味的他吻了她,所以她……喜歡他?雙頰酡紅,霍天雋這個男人的確夠優,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他,她喜歡他也不是沒道理,因為他……他是第一個看過、摸過她身子的男人。
雖然當初她是抱着為服裝設計犧牲,但如果不是他換成別人,也許她根本不會答應。
她喜歡他,那他呢?就算他摸過她身子、吻過她,說不定他一點「知覺」都沒有……欸,她頓覺泄氣。
不過,她喜歡他總比討厭他好,至少待在山上剩下的兩個月,她會過得很愉快。
昨晚他喝得太多,到現在還在睡,這是她來到山上他頭一回沒在早上七點前起床。用力刷鍋子,不想了,無論如何,她都要煮一頓像樣的餐給他吃,並且,她要幫他找回手的知覺,讓他能做出有溫度、有情感的衣服。
重新將鍋子放回灶上,聽見鍋底滋滋作響聲,她嚇得退一步,害怕燒焦事件重演,她決定還是燙青菜好了,燙青菜天然健康養生,比較適合他。
吃過中餐,霍天雋一句話也沒說,出去不到半個鐘頭,回來時肩上多了一袋紅蘿蔔,坐在屋外地板上,他拿了一個像……大一號削鉛筆的器具,逕自削着紅蘿蔔,一大根的紅蘿蔔鑽進他手中的器具再出來,成了薄薄一片波浪般的蘿蔔皮。
「老師,你在做什麼?」夏瑞希拉起他削好的蘿蔔皮,橘紅清透的模樣,漂亮極了。
見她來到,他頓了下,壓住心頭的澎湃,專心削蘿蔔。「你都看到了還問。」
「我是問,你削這些蘿蔔做什麼?」難不成這是晚餐的菜?微蹙眉,她不是挺喜歡吃紅蘿蔔,況且一整袋,會吃到吐吧!
看她一眼,內心澎湃指數升高,他的「知覺」回復太過,而且有衝過頭的跡象,這不知是好還是壞。
「你去做你的事,等會兒我會叫你。」先支開她,免得熱血沸騰腦充血。
昨晚他吻了她,那感覺太對,對到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她。也許正因如此,所以他的手碰到她,總是像被電到一股——
中午醒來頭昏昏,和她共餐時,他偷覷她的表情,看看她是否對昨晚他吻她有何「意見」。他原本猜測,她要不是氣得吼他,就是悻悻然的跑回家去——可沒有,她一臉的雲淡風輕,好似昨晚的熱吻從未發生過……
是她醉了,才會與他共吻,抑或是和男人接吻對她而言,就像呼吸一般再自然不過?
心頭突然宛若被針刺了下,訝異大過痛覺。就說他知覺回復太過,他不知有多久沒這等心痛的感覺。
「老師,我沒事呀,你要叫我做什麼?」
嚇!她什麼時候貼到他身邊來的?乖巧的跪坐在他身旁,身子前傾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東西,重點不在這兒,是在她胸前,眼一瞄,他盡覽了寬鬆領口露出的兩團雪白渾圓。
這會兒,他不僅腦充血,全身都充血了。
「這個好像很好玩,讓我試試好不好?」夏瑞希仰首詢問,赫然見他滿臉漲紅。「老師,你怎麼了?你臉好紅。」
「沒……沒事。」他把手中的旋轉式刨花器遞給她,「你來削,我……我去忙別的事。」
轉身入屋,他得去洗手間沖冷水,降溫一下。
狐疑看他匆匆入屋的身影,不再理他,她學他方才削皮的動作,削出一片波浪,她不禁笑開來,「哇!這好好玩喔。」
如果知道削好的紅蘿蔔皮是要拿來當她的貼身衣物,她絕不會說出「這好好玩」這種話。
半個鐘頭前,霍天雋接手削紅蘿蔔的工作,削得手酸的她回房休息,五分鐘前他突然闖進來,命令她把衣服脫光光。
「紅蘿蔔耶!」貼完后,不就搞得一身紅蘿蔔汁?小小哀怨,沒有大抗議,和脫光衣服比起來,黏上紅蘿蔔汁算得了什麼?
「還要束胸?」脫上衣之際,她哀怨的問。
「不用。」他彎腰,忙着把未削皮的紅蘿蔔擺在一塊。
「Ya!」她高興的拍手。上回束胸讓她快透不過氣,令她敬謝不敏。欣喜之餘,她的手放在白色胸罩上,羞答答的問:「那,要脫胸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