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辛紅看着魏霓遠、丁氏兄妹先後離開咖啡店,臨走前魏霓遠還把窗帘都拉上、在門上掛了“休息中”的牌子。可愛的混血男孩最後一個走出去,還從門縫裏偷看她一眼,才關上門。
好了.下相干的人都走了。
她轉回頭,正要繼續追問,只見費橙希依舊拿着那瓶藥油,顯然打算幫自己上藥。自動脫下短襯衫,露出裏面的深色背心,咕噥道:“別以為你送個藥膏什麼的,就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
他不答,打開瓶塞,倒了些藥油在手裏,合掌讓藥油變得溫熱后,才抹上她頸背傷處。
她半麻痹的肌膚起先沒有知覺,慢慢才感到他指掌緩而輕的動作,將藥油推勻,待葯氣揮發,暖暖熱熱地滲入肌膚下,教她舒服地眯起眼,理所當然地享受着他的服務,喃喃道:“你動作真熟練,好像常幫人處理這種傷似的。”
他淡淡一笑,片刻后拿過瓶子再倒出些藥油,繼續做簡單的推拿。
在她舒服得快要睡着的時候,才聽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一位重案組員警在調查對象身邊卧底,身分遭識破,在深夜中他向你求援,而正在局裏值班的你,一共只有五個人可以調用。五個人絕對無法及時將卧底人員救出,但若等調集到人手,很可能來不及救人。這時你要怎麼做?”
她不假思索,直接反應出最佳處理程序:“由一人與卧底保持聯繫,其他人立即連絡相關人員,並向各組請求支援,必要時……”一愣,怒道:“嘿,我剛才是問你用什麼理由幫我請假,你別扯開話題!”可惡,已經被他制約了啊!一聽他丟出問題,下意識就直接回答了。
費橙希低低笑了,道:“半年多前,我剛升上重案組副組長,同時我的好友,也是我當年在警校的同學,調到組裏成為我的部屬。沒多久,江振達的案子就爆發出來,我們成立專案小組。但是上級受到壓力,向小組施壓,阻礙我們查案。我不肯放棄,但其他人不敢違背長官的意思,沒人敢繼續調查。我朋友知道了這件事,想幫忙我,竟然在沒有跟組內商量過的情況下,私自潛入江振達身邊卧底。”
見他停了下來,她問:“然後呢?”由他漸趨低沉緊繃的聲音,她已聯想到半年前那則女警殉職的新聞,以及他為何在得悉她擅自行動時,會那樣激動的原因了。
“她既然已經潛入,我也就沒阻止她,而且這是直接取得情報的最快方法,只要有證據就能抓江振達,上級也不能再阻礙我們。所以我讓藍隸掩護她,在江振達身邊卧底。”
他喉頭抽緊,困難地吐出:“一個月後,她身分被識破了,立刻向組裏求援。那晚我值班,身邊只有幾個人能調用,單憑我們幾個人救不出她,所以我立刻連絡人手。但她……沒能等到我們。”
辛紅轉回頭,凝視着他。他神色平靜,眼底卻有壓抑的痛苦。
“江振達手腳很俐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我明知是他派人下手,卻無法抓人。”咬住下唇:“這是我的錯。”
她反掌握住他的手,“不,這是江老頭的錯,不是你的。”
“是我。我判斷錯誤,是我的錯。一開始就不該讓她去,她不夠機警,可我急於得到線索,沒考慮到她並不合適擔任卧底;更不該在她向我求援的時候,只會打電話四處找人,我該直接去救她,這樣她或許就不會……”
“當時連你在內只有幾個人而已,你貿然去救人,只會把你自己的命也賠在江振達手上。”是她多心嗎?總覺得他的神情不像在談一個好朋友,像……談著自己非常珍惜與喜愛的人。試著帶開話題:“你說的這些,和你怎麼幫我請假的原因,有關係嗎?”
“有。”否則他也不必去剖析往事,讓自己又回憶起當時的傷痛。“林大哥他們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們也很自責,如果當時他們能抵抗上級的壓力,執意辦案,也許她就不必去卧底。而當半年後,另一個女警進入組內時,你想他們會有什麼態度?”
她不感興趣地順着他語氣問:“什麼態度?”早已領教過那群大男人惡劣的態度,還有別的嗎?
“他們會想到半年前的憾事,所以他們一方面努力讓案子重開,但對於這個新來的女警,一方面也害怕舊事重演,只好把一堆瑣事都丟給她,希望她因為事情太多太忙,就算加入小組,也沒空管小組在做些什麼,更別提能跟他們出動。”
辛紅足足愣了五秒,“——你的意思是,他們冷落我、排擠我、把我當小妹使喚,全都不是為了打壓我,而是為了保護我?”
費橙希微笑,讚賞她的聰明,“而你顯然不甘於只當個小妹,這點他們也看出來了,所以當我昨天跟他們一提,他們就決定改變對你的態度。”並未提到她混進江家的事,就說服了眾人,應是他們也感受到不對勁吧。
過度的束縛,反而讓她另覓出路,不如將束縛放寬,至少較能掌握她的一舉一動,不致有意外發生。
她與他過世的好友有許多相似的地方:開朗活潑、能言善道、相當有自己的見解,而同樣都有一點讓他心折——越是困難重重,鬥志就越昂揚。
最初吸引他的是這一點,而後認識她越多,越發現兩人的不同:她更難捉摸、更膽大妄為,他以為混入江家宴會已是她的極限,豈料她神通廣大,竟能連絡到藍隸!
當他得知時此事時,是狂怒,是擔心,其實也有……激賞,以至於在Pub逮到她時,他分不清是該把她抓來好好懲戒一頓的念頭多些,還是狠狠給她一個吻的衝動多些。
而單是這樣看着眼前的她,那若有所思的嫵媚臉龐,就有種奇異的感覺從心上湧出,逐漸蔓延;即使是和已過世的好友跨越朋友界限的那幾年,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她身上有什麼,使他目光一停留在她身上便再也離不開,而不由自主地放任這份感覺與她的—顰—笑,不斷進駐他的心……
他凝視着她,細細品味着這份陌生的感覺,有些失神了。直到陷入沉思良久的她將視線調向他,紅唇輕啟,斬釘截鐵地吐出——
“我不信!”
費橙希一怔,“不信什麼?”
“我困擾了幾個月的事,只憑你幾句話就解決了?怎麼可能?”但他那麼受同事們推崇,就算他要大夥一起去搶銀行,恐怕也沒人會拒絕吧?何況只是跟他們提起這麼一點小事?
不甘心啊!到最後,還是靠他解決!
看透她心思,他說:“如果覺得不甘心,就好好努力吧。用實際的成績證明你值得,那麼你最初是如何得到機會的,也就不重要了。”
辛紅鳳眼一眯,看着他轉身在水籠頭下洗去滿手的藥油,“你為什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你很好懂。”“好勝”兩個字,已足以囊括她個性的一半。
“聽起來你很懂我似的。”她輕嗤,“那你倒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費橙希回過身,看着她雙手撐在櫃枱邊緣,美艷面孔略帶挑釁地揚高,“你在想,一個離職半年的人,說的話居然比你有份量,真是不公平。”
她噗嗤笑了,又靠近他一些。“你真厲害,這也猜得出來。還有嗎?”
店內空間很小,而櫃枱后只容得下一人,她如此靠近,他無路可避。
他也沒想閃避,垂眼注視着她嫵媚的容顏,頸子上那圈逐漸淡化的淤傷,近距離看來更是明顯,“你在想,應該把我脖子掐得也淤青一圈才公平。”
“我度量可沒那麼小,雖然的確很氣你害我今年夏天都得包得緊緊的。”她又笑了,吐語的氣息幾乎直接拂上他唇,凝視着他深沉的眼,“不過你若要自己請罪,把你的脖子也這樣弄青一圈,我倒是無所謂。”
有個好友說過,她的笑容嫵媚燦爛,又隱含挑釁的意味,很容易引起男人征服的慾望。
挑釁,是一種挑動人心的行為,和挑逗的本質其實是有部分相通的。他是只看見了挑釁,或者出也看見了挑逗?
見他伸出手,她微微屏息,卻見他撿起她脫下的襯衫,披在她肩頭,“這裏有冷氣,你會著涼的。”
辛紅有些失望,順着他手勢穿上襯衫,“我才沒那麼虛弱。”
看來前晚在Pub偷吻他,那句“對不起”還真是說對了。他對她無意哪,都近得讓他只要低頭,就能與她共享一個纏綿的吻了,他卻什麼都沒做。
“以你現在的傷勢,我並不這麼認為。”他為她整好衣領,大掌順勢覆住她頸后,低問:“你一直仰著臉說話,脖子不痛嗎?’
她一窒。那是在幫你製造機會!悶聲道:“還好,不至於斷掉——”話未完,已被他帶有咖啡香的唇封住。
她愣住。他……不是對她無意嗎?
他的吻極輕,幾乎只算是碰觸,而非親吻,像是怕碰傷了她,只手托在她後腦,以防她頸子不小心使力過度。唇與她的親密相貼卻不放肆,似乎真當她脆弱得不得了,吻得太重就會讓她窒息或折斷脖子。
若唇能得空閑,她也許會漾出一抹微笑吧;沒想到嚴肅如他,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她細細回吻他,感受他與自己的唇縫緩綢繆,化為細膩的蔓延;沒有激情,像只是共舞一曲,在漸趨和諧的舞步中,試探彼此的契合與否。
分開后,她仍閉着眼。
“痛嗎?”他的乎始終擱在她頸后,小心翼翼。
她輕搖頭,默數到三,才睜開眼睫;看見他表情不變,但向來深沉的眼中,已燎起星般火光。
縱然他長得像個男孩,但那的確是男人的眼神。這讓她輕易忍住上回那失控的三個字,嫣然一笑,“你不說‘沒關係’嗎?”
他一怔,薄唇勾出微笑,“那你得先說‘對不起’。”
“是啊。”她輕嘆,倚在他懷中,伸指在他胸口亂划,“自從我學會講‘對不起’這句話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覺得它這麼討厭,尤其加上你那句‘沒關係’。現在這兩句話,並列為我最討厭的‘三字經’。”
他失笑,“這兩句話本身……”察覺她的手指開始往他腰際移動,甚至更往下探,他輕抽口氣,“沒……沒有錯。”
“對,錯的是你。”哇,肌肉比她想像的更結實呢。不過他身軀綳得好緊,顯然這等挑逗的動作,對他而言太刺激了,她只得乖乖收住手指,改而勾住他頸項,“所以你以後萬一又聽到我說‘對不起’,拜託別那麼順口就回答‘沒關係’!”
“那我該說什麼?”
“什麼都別說,只要當作我在胡言亂語,然後——”她嫵媚微笑,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的唇,“繼續現在我們在做的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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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的是警察?”江振達一驚。
一名手下報告:“阿原查出來的,她不但是警察,而且跟以前的費橙希一樣,都待在重案組。那女的還是專案小組成員之一。”
“警察竟然敢直接到我家裏來!”江振達來回踱步,目光向站在一旁的男人掃去:“阿隸,費橙希那邊有什麼清息?”
“咖啡店每天開門營業,跟平常一樣。”藍隸低着頭,並未抬起。
那手下補充:“老大,你辦生日宴以後那幾天,費橙希曾經回重案組,跟他們每天開會開了一個禮拜。”
“開會?都離職半年了,還回去開什麼會?”江振達兩道濃眉擰起,哼了聲,“這小子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真是麻煩。”費橙希知道太多,回重案組必定是把所知全盤托出,這對他非常不利。
最好除掉他!
江振達想着,正要開口吩咐藍隸,卻見他始終垂眼望着地毯,頓了頓,喚道:“阿隸。”
“是。”
和平常無異的應答,稱不上恭敬,至少是順服的。
江振達凝視着他,“我要你去教訓那個女人。我知道你的原則是不殺警察,所以我只要你給她警告,斷手斷腳都可以。至於費橙希,我要你把他抓來,我有些事要親自問他。如果他反抗,就殺了他。”頓了頓,“他已經不是警察了,叫你去殺他,不違背你的原則吧?”
“是。”雖感受到江振達的灼灼目光,彷彿要看穿他什麼,藍隸平穩的音調仍是聽不出任何波動與情感。
江振達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似不經意道:“聽說你最近常常去Pub?”
他眸光一閃,隨即寧定,“是。不過以後不會去了。”
“這樣最好。那種地方太複雜,你的身分不適合出入公共場所,自己小心一點吧。”江振達頗有深意地看着他,又道:“你妹妹前兩天有點小感冒,我請了醫生來幫她看病,現在已經好了。別怪我沒跟你提,我是想這點小事不需要特別告訴你,再說,你是我這麼看重的人,替你照顧她,也是我應該做的。”
嗤,不過是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丫頭,他才不想如此重視。不過,也多虧這丫頭,才能讓他輕易掌握住這個殺手的弱點。
“麻煩您了。”
“好好為我辦事,你妹妹也會過得很好。”手一揮,“下去吧,把我交代的事辦好。”
他不再多說,微微一躬,退出了書房,始終沒有看過江振達一眼。
只有他自己知道,憤怒在體內每根血管里奔騰,腰間的槍如鉛般沉重,提醒着他——只需一顆子彈,就能解決那個狠毒的老頭。
可是,救不了那個叫他“哥哥”的少女。
眼前浮現那張沉靜秀麗的容顏,他閉了閉眼,將沸騰的情緒強壓到心底最深的地方,再睜眼,已是一貫漠然神情,只有唇間吐出的嘆息,泄漏積壓的茫然與疲憊。
還要再殺多少人,他才能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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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隊會議室內,正是晚餐時刻,便當剛發下去,眾員警都餓了,打開便當就大嚼起來,邊吃還邊繼續討論案情。
一個員警正取出下午買的水果分給大家,見辛紅一手拿手機、一手拿着茶杯往外走,叫道:“小紅,要不要吃水果?”
辛紅搖頭,快步出了會議室,關上門,隔絕嘈雜的對話聲后,才把手機放到耳邊,“總之,我今天得加班開會,不能和你吃晚餐了。”
“怎麼突然決定加班?”手機里傳來忙祿的聲音,顯然咖啡店那邊客人不少。
“得到新線索,大家都很振奮,所以加開會議討論。”知道此案件對他的重要性,她主動解釋:“沒意外的話,最近就會分兩路採取行動,分組名單已經確定好了。這對江老頭來說可是個迎頭痛擊,保證讓他手忙腳亂。”
“你也在名單之中嗎?”
“唉——”她拉長了語調,嘆息一聲,“我可是小組裏最受期待的新星,大家迫不及待要看我施展身手,我盛情難卻……”
手機那端頓時沉默下來,顯然並不樂於聽到這消息,她這才又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可惜我是只脖子受傷、實戰經驗不足的菜鳥,雖然自告奮勇,大家卻怕我剛學會飛,就給人一槍打下來,硬是把我排除在名單外,真教我失望。”
“不必失望,你多磨練一陣子,這種事遲早會派給你。”明顯鬆了口氣,聲音隱隱帶笑,卻有些欲言又止。
“是我聽錯嗎,費先生?”她輕哼,“你似乎對小女子我無法出征,感到很高興?幸災樂禍可是不好的喲。”
手機那端的費橙希靜默了下,才簡短地說:“那很危險。”
“有一堆好同事作伴,天要塌下來,他們也會先警告我,能有什麼危險?”明了此刻的他想到什麼,她刻意以輕鬆的口吻淡化話題的嚴肅:“倒是有他們在,連帶把我盯得死死的,而我又自找麻煩,弄了個‘重案組之神’當男朋友,要是敢動個脫隊冒險的念頭,恐怕他又要拿撒隆巴斯整治我,我有幾個脖子可以淤青呀?”
“聽起來你受了不少委屈。”他笑了。
“那還用說?只可惜今晚我要加班,不能找家最貴的餐廳,好好敲你一頓竹杠當賠償……”她瞥見林副組長拿着茶葉走出會議室,“好啦,我要去忙了,你可以利用時間認真找家餐廳,路邊攤我可不接受喲……”
切了通話,辛紅快步追上林副組長,“林大哥,你要去泡茶嗎?”
“是啊。”林副組長本想避開辛紅,沒想到仍被追上了,以為她要追究先前的事,不由得無措起來,“那個,剛才討論的分組,雖然名單還有可能變動,但基本上就是那樣了,也就是說……你應該不會加入。”
辛紅不以為意,坦然笑道:“那沒什麼,我畢竟經驗不夠,你顧慮到我的安全,不讓我參加行動,也是為我好啊。”
分配小組時,她是主動爭取要參加,伹林副組長力持反對意見,最後將她排除在外。現在他大概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才會這麼緊張。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林副組長鬆口氣,殷殷叮嚀:“你還年輕,要立功,以後機會有得是,不急在這一次,這次情況比較危險……”
“其實,有那位前輩的例子,我知道該怎麼拿捏分寸,你不用這麼擔心我。”而且,即使落入江振達手裏,她也有把握能脫身自保的。
林副組長一愣,“你……知道了?小橙告訴你的?”
卒紅頷首,“他前兩天跟我提過。”提到他,鼻端似乎隱隱嗅到了咖啡香,她泛起淺笑。
小組內還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己政變,她也不打算講,免得大家一聽到她成了偉大的前副組長的現任女友,怕她出勤時出意外,把她看得更緊,那可會悶死她。
“是嗎?是他告訴你的……”林副組長有些尷尬,回想起往事,嘆道:“那件事,讓我們組裏難過了好一陣子,尤其對小橙的打擊很大,”
“我知道。那是他在警校的同學。”
“是啊,她是小橙很好的朋友,姓柳,我們都叫她柳丁。”林副組長感嘆著,“唉,我還聽過她跟小橙聊天,約好以後要一起開咖啡店,現在卻……”
辛紅一怔,“他們約好的?”
“是啊,據說小橙那麼愛喝咖啡,就是因為念書的時候,和柳丁常一起去喝咖啡培養出來的,他們要開的店還打算取名作‘柳橙’呢。”
“聽起來……很可愛。”她忍住撇唇的衝動,“可是我去過那家店,沒掛招牌啊?”“柳橙”,聽起來還真是你儂我儂分不開!
“當然不會掛招牌,一掛上那店名,睹物恩人,小橙會更難過的。”林副組長越想越覺得對不起昔日同事,“而且,雖然那時候柳丁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了,但她之前還和小橙交往過兩年,這份情誼……”見辛紅一個蹌跌,連忙扶住她,“小心!”
“沒事,我踩到自己的腳。”她吸口氣,勉強露出笑臉,“這些事,我倒沒聽他講過。”
“小組內一直迴避談起柳丁,你當然不會聽到。”林副組長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多跟你講一些。”
總覺卒紅與那孩子相似——同樣富有熱忱、偏於浮躁,不易靜心按照規矩來,若能藉前例跟她談一談,多少可以警惕一些。
“好啊,反正還有二十分鐘才開會。”她鳳眼含笑,眼底光芒卻隱現銳利,“關於這位柳小姐的事,我也挺好奇的。”
倒要聽聽,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