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小時候,他以為這世上最可憐的兒童是他老哥,沒有童年生活,一出生就馬上成為齊聖企業集團總經理接班人。
直到田家人搬到附近,他才知道他哥哥其實是很幸福的,至少爺爺沒有把齊家的財產亂揮霍,讓哥哥去打工賺錢養家,還有養他這個弟弟。
田時音一出現,他哥就從悲慘兒童第一名掉到第二名,這大概是他大哥這輩子唯一有輸過人的地方。
剛開始認識她家,好像是田爸來找他爸借錢,借了錢之後半個月,有天他聽到管家跟他爸說,田爸和田媽似乎都不在家,但兩個孩子還在,小男生常哭着要找爸媽。
於是,他那個外表很漂亮、心腸普通好的阿母便提着一袋餅乾說要過去看看。
當時他齊某人可是山上的孩子王,他阿母要去,他當然也跟着去。
去到田家,田時樂流着兩管鼻涕,她則是一臉警戒,面無表情,一邊問他們是誰、要做什麼,一邊很忙的在做手工串珠。
據說那是她拜託三不五時就被迫離職、三不五時又復職的傭人阿姨幫她找的家庭手工,賺取一些薄酬,以便撐起兩姐弟扁掉的肚子。
那時,她才讀國小六年級。
當時,她倔強的不收他阿母送的餅乾,但很遺憾的是,她說這話時,她可愛又可恨的弟弟已經幹掉半包五香乖乖,逼得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向他美麗迷人又大方的阿母說聲謝謝。
從那之後,他便成了她家常客,偶爾去送上一袋餅乾。
再後來,他發現自家廚房東西多得令他交感神經過度亢奮,若沒三不五時偷渡一些食材到她家,他就會亢奮得睡不着覺。
自此,她家成了他的「食」習廚房,每當放假她去打工,他就在家裏煮飯等她……
原來,他們的夫妻生活早在國中時期就已開始,她主外,他主內,他是窩在廚房煮好飯等她回家的「家庭煮夫」。
他和她的關係太像一家人,以致他一直忽略早已流轉在兩人之間的情愫,若無情無愛,他怎會甘心為她當煮夫。
他交過的其他女友可從來沒人品嘗過他的廚藝,唯有她,從國中開始就把他吃夠夠。
盯着他嘴角斜撇的笑容,回過神的田時音身子慢慢滑下,整個人羞窘地窩進薄被中。
憶起自己昨晚狂吻他的景象,不用說,兩人會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肇事者絕對是她。不知道她有沒有把他的襯衫給撕裂……
她頭一偏,他那雙眼還是陰魂不散--不,是糾纏着她。總之,她不是整個人窩在被子裏了嗎?他怎麼也……
「齊天風,你、你幹麼也跟着躲進來!」
「昨晚你對我做了很殘忍的事,你要對我負責,從今以後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最好是很殘忍啦,他還笑得一臉開心樣咧。
「齊天風,你幹麼?」
他像一隻章魚,大手大腳緊緊地攀附在她身上,兩人赤裸裸相貼,真難為情。
「我要緊緊地抱着你,免得你偷溜。」靠近她,他輕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兩人的關係步上正軌,從此,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真正愛她、抱她、寵她,呵護她。
他要為她拌掉任何不快樂的事,讓她過得快樂幸福。
坐在車內,看着齊天風開車的帥姿,田時音眼底漾着笑意,臉上充滿幸福樣。
此刻坐在她身邊的這個人,不只是她的「齊老公」,還身兼齊聖企業集團的副總經理。今天,他要陪她去開發新客戶。
一個星期前,他主動提出要到公司上班一事,把齊家所有人都嚇傻,唯獨她,嚇歸嚇,心頭卻是甜蜜密的。她想,他的改變是為了她。
他說:「我當然要去上班,以便就近監視你,免得你偷溜,到時我去哪裏找人負責我的下半生。」
瘋話還不只如此。
「爺爺說了,要財產就要先懷孕,我們倆朝夕相處,懷孕的機率才會大一些。」
瘋了不成?
她當然知道那些話都是在說笑,他會想「正式」去上班,一定是因為他們是真夫妻了,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遊手好閒,要有所作為,擔起丈夫的責任。
他真的是個好丈夫,別的不說,光是從處理她父母的事,她就知道他是個會呵護妻子的人。
十天前,他特地清蒸了一尾枋頭魚給她吃,她問他幹麼突然蒸魚,他說要讓她消氣。她那時才想起枋頭魚的台語念法和「餓頭」很像。
國中時有天她和班長吵架,她氣得不想上學,他得知后便蒸了一尾枋頭魚,要她把魚當成班長狠狠地把它吃光。
說也奇怪,吃完她還真的氣消了。
她後來想想,魚無罪,是他搞笑功力太厲害,把她逗笑了。不過後來只要她生氣,他就會蒸一尾枋頭魚給她吃,讓她消氣。
這回,枋頭魚成了代罪羔魚的主因,是因她父母忘了她生日卻記得別人家女兒的生日。
她並未生氣,也許是心寒了,想氣已無力。
他說,所有的事他來處理,以後她只要專心做好齊家二少奶奶就好,其他事不用管。
他還說,周董已經簽下田時樂秘密培訓,田時樂會賺大錢的,以後田家二老歸田時樂管,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管好自己的老公即可。
她不是不理自己父母的死活,原本她以為他們才接受他借款買來的房子,加上躲債主,應該會低調收斂一點,所以她才將這個月的薪水全借給小助理拿去賠償。
怎知小助理錢才拿走,她媽就打電話來催款,還說了一些令她心寒的責罵話。
現在她身上連一千無都設有,就算母親再打來催款,她也生不出錢來。
但令她訝異的是,從她生日過後,母親就沒再打電話來。照理說,以她父母的個性,不拿到錢絕不會罷休,難道真如他所言,田時樂成了周董的子弟兵,周董出手很大方,吃香喝辣還會給一筆「很多」的零用金?
心裏雖納悶,但既然母親沒再催款就代表他們生活無憂,何況她已答應他,要專心做好齊家二少奶奶,不再過問娘家的事。
看着他,她心裏充滿感激,他說,幫田家人另覓新居,是不想他們繼續住在附近糾纏她,所以要把他們丟得遠遠的。
她在心裏苦笑。他怎知就算她父母住得再遠,一通電話還不是就聯絡到她,一個匯款動作,她辛辛苦苦工作一個月的薪水就會跑到母親戶頭裏,這樣也沒太大的差別。
不過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幹麼這樣情意綿綿的看着我,是不是還陶醉在昨晚的……」齊天風手扶方向盤,斜睨着她,笑得一臉暖昧。
她又羞又緊張,拍了他手臂一下,「齊天風!」
還好小助理沒跟來,要不然這人瘋言瘋語,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萬一把夫妻間的閨房之事亂爆,以後她在下屬面前如何威嚴得起來?
「你想歪了對不對?」他壞壞一笑,「我是說,陶醉在昨晚那瓶1991年份的羅曼尼康帝紅酒的香醇中。」
她睞他一眼,現在可不是抬杠的時候,他們有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