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夏天哥待她極好,可她卻未將真正實情告知他。也許他不會相信這等荒謬之事,但她未吐真言就是一種欺騙,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敢說,除了因為大伙兒皆認為她失憶偶爾會胡言亂語,她說的話沒人信之外,她沒忘記灶神爺爺所說的,若她托出實情,那她就不能嫁給現代的「虎嘯天」……

暫且不論夏天哥願不願意娶她、她想不想嫁他,她答應和心幽小姐互換身分從古代來到現代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圓前世今生的兩段情緣,不管這緣最終能不能圓,至少在一開始她不能破了戒,壞了這段緣。

只是她心中仍存着欺騙他的疙瘩。

她越來越喜歡且已漸漸適應現代的生活,她每天忙着習字,王老師給她很多功課,夏天哥察覺她喜歡彈琴和畫畫又另外幫她安排了兩位家教老師,她每天過得很充實,很快樂。相較之下,古代的事她越來越少想起,每每回想起,心頭總難免添上愧疚。就算回不去,她也不該忘本,她三歲進虎家當養女,她是虎家爹娘和嘯天哥照顧長大的,虎家的恩情一點一滴她都不該忘。

這陣子她迷上了穿越戲劇,一出接着一出看,她的際遇未必和劇情相似,但能見到同樣的「穿越人」,便不覺自己是異類,即使知道那只是演戲。

三天前夏天哥帶回幾本穿越小說和一本空白日記本給她,他說她本就有寫日記的習慣,現在她能寫的字不少,或許可以藉由寫日記恢復原本的寫字能力。

她看過小說后,突然興起將自己在古代的過往生活記下,之後再將和心幽小姐交換身分一事寫下,這樣一來,她就不會忘了古代生活,不能對夏天哥說出口的秘密也能找到宣洩出口。

她從小時候住進虎家後記得的片段開始寫,或許她再也回不去古代,是以小時候的記憶更加彌足珍貴,即便是生活小事,她也要一筆一筆全記下。

她邊回想邊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確,忽而想得出神,忽而專註書寫,完全沒發現有人開門進來——「已經兩點,你不睡在寫什麼?」夏競天倚在門邊未靠近。方才他和母親通完電話,看見她房門縫隙透着燈光,以為她睡着忘了關燈,輕敲一下門沒回應,他遂打開門,卻看她不知在寫什麼寫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他進來。他雖好奇,但未上前窺看,雖然同住,但她該保有自己的私隱權。

聽到他的聲音,她嚇了好大一跳,作賊心虛地忙不送將日記本閉上。

她怪異的舉止令他滿心納悶,見她手下壓的是他送的日記本,瞭然一笑。「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日記。」

呃,以前可能會,不過泰半都是她主動拿給他看,寫得不外乎咒罵他沒良心之類的,久了,他連看都懶得看。

「記得上鎖。」他的下巴朝放在桌上的日記本鑰匙一努。

「蛤?」相較他大方的態度,她一想自己把他當賊防的舉動,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噢。」

「很晚了,想寫什麼明天再寫。」她該不會以為寫日記這事要「今日事,今日全記」,要不,怎會寫這麼久?方才他母親打電話來她就進房,已經過兩個鐘頭了……想來,他們母子通話也是同等時間,難怪他耳朵有點痛。

「纖雲,寫日記嘛,記重點的事就好,不必任何事都寫下。」他叮嚀,萬一每天的瑣事都要記,那她不就得每日熬夜,這可不行。

雖然再度檢查后,醫生確定她的身體完全康復,腦內也沒瘀血,可她的記憶還是沒恢復,同事一個都不認得……他想,這可能是因為她的身體虛弱,再調養一陣子,記憶才會慢慢恢復,是以絕不能熬夜。

「噢,我知道。」她點點頭。

看着她柔順乖巧的模樣,他好想用力擁她入懷,好好呵護她一番。

他實在不解失憶后的她為何個性截然不同,連帶他的個性都隨着轉變,以前他浮浮躁躁弔兒郎當,和她一見面不是打就是吵,但現在的他穩重多了,懂得包容又有耐心,從他和母親通了兩個鐘頭的電話就足以見得,以前說不到幾句他就會掛電話,氣得阿母總罵他和他阿爹一樣沒天良。

已經半年了,他對她的耐性完全沒消失,反而更加……更加……

「對了,明天,我媽請吃飯。」她短髮俏麗的樣子真是迷人,百看不厭,她的一顰一笑總會勾動他的心,令他百般不解的是,以前他怎都沒有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杜阿姨要請我們吃飯?」目光低垂,她的心有點不安。她住在這裏已有半年,他的父母雖未在她面前多說什麼,可她有一回不小心聽見他們的交談,不是什麼太重的話,只是擔心她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包袱。

「不用擔心,我媽她又不會吃人,而且她從小就把你當媳婦看待……」

對上他眨也不眨的黑眸,她羞得臉蛋酡紅。

看着眼前嬌羞的美人,夏競天突覺體內熱氣翻滾,有股想變身成大野狼把眼前的小紅帽給一口吞了的慾念——「纖雲,早、早點睡,晚安!」連索一個晚安吻都沒,他大步邁回自己房間,門一關,就直接沖向浴室去沖冷水澡。

他變了,真的變了,風流浪子變純情男,有美女尤物不抱跑來沖冷水澡,這、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面對步纖雲,他不但下不了手,內心還喊着「罪過、罪過」,他這情場浪子乾脆出家當和尚算了!

愣在床上未動的步纖雲,不懂他為何突然說晚安后就急急沖回房,難不成是晚餐后她弄木瓜牛奶給他喝,一這會,肚裏翻滾急得上廁所去了?

下班后,夏競天回家接步纖雲來到和母親約定的餐廳,察覺服務生帶領他們走向包廂,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明明才三個人,幹麼進包廂吃飯?

他母親杜明月女士對他身邊這隻小綿羊是挺喜愛的,可是為人母總是有那麼點私心,擔心纖雲一輩子都這樣會成為他肩上卸不下的負擔,昨晚他母子倆就是在「討論」這事,才會「啼」了兩個鐘頭。

他知道杜女士請吃飯沒啥惡意,頂多不小心多說兩句重話,他之所以答應邀約,還自己帶纖雲來,是想有他在,唇槍舌劍才有人擋,萬一杜女士私下找纖雲那才糟糕,幾句話可能會傷得小綿羊睜睜叫,外加淚水流滿缸。

步步為營地往包廂方向前進,服務生一開門,裏頭吵翻天的聲音瞬間傳出——

「哼,杜阿姨現在是我爸的老婆,她最疼的當然是我!」

「誰說的。杜阿姨她最喜歡我,她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你也不照照鏡子,又胖又丑,杜阿姨那麼漂亮,你敢說你是她女兒,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對,笑掉你的大牙,門牙那麼大一顆想嚇死誰呀!」

聽到鬧烘烘的聲音,夏競天下意識地拉着步纖雲轉身想走,一身貴氣裝扮的杜明月正好來到。

「我可沒遲到,你不會連等你母親一分鐘都沒耐心吧!」杜明月睞了兒子一眼。

「不是只有我們三人吃飯?」夏競天一雙桃花眼朝包廂一睨。

他媽離婚後再婚兩次,兩次婚姻各附贈一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女兒,兩女一碰頭,吵鬧功力勝過三姑六婆。

「你也知道我很忙,剛好今天有空,要請客就一次全都請。」杜明月涼涼的說,旋即挽着步纖雲的手,「心幽……」

「是纖雲。」夏競天糾正她。

「我叫習慣了,心幽多好聽,幹麼要改名呢?」饒是這麼說,杜明月還是依了寶貝兒子,「纖雲,走,我們進去,別理這個臭小子!」

步纖雲不安地看了夏競天一眼,他給她一個安心笑容示意她進去,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厚,景心幽,你幹麼也來?你不是生病請長假,說到要吃飯就沒病了?」一個身材頗福泰,卻穿着露肚裝,渾身戴滿貴氣珠寶的千金小姐,見到步纖雲就率先對她冷嘲熱諷一番。

「嘟嘟,好久不見,你越來越可愛了。」夏競天搶先出聲,方才的惡嗓頓轉為嗲音。

「競天,人家昨天過生日邀請你,你怎麼沒來!」嘟嘟噘嘴嗔道。

「是昨天?我以為是今天。嘟嘟,生日快樂。」夏競天三言兩語打發她,倒是「生日」一詞提醒他,景心幽……嗯,纖雲的生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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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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