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該不會在來這裏的途中又管了什麼閑事吧?」梁飛亞揚眉笑問。
「咦?你怎麼會在這裏?我很早就到了,只是在街角買咖啡的時候,恰巧看到小混混向店家收保護費,我順道處理了一下,問了老闆才知道,那一帶商圈常遇到有人砸店,我打算等等跟新的執行長談話完,就要去錄像搜證,希望新的執行長不要太多話。」丁熙虹抬頭看了看時鐘,然後見到贈送她雙刀的丁苑竹也來了,驚喜的笑問:「是竹姨帶你來的……是來慶祝我拿到記者證嗎?哈哈……」
「我就是新的執行長,我不會太多話的。」丁苑竹笑說。
「啊?你……你就是……」丁熙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是啊,就是我。」丁苑竹疼愛的揉了揉她利落的短髮。
「我就知道,依小虹的能力,一定能成為萬中選一,曾經是她最愛的男人必定也不差,執行長,你剛才的話一定是開玩笑的吧?小虹可以證明我有多能幹,我從前是學生代表,也是畢聯會主席,策劃編輯我是最行的,對吧?小虹。」費天翔雖然不服氣丁熙虹竟能獲得丁苑竹的賞識,成為唯一留任的舊員工,而且還陞官了,但她曾被自己說的一些話影響了人生觀,這代表他在她心中也有一定的分量。
「你不是說她沒人要?你不是說她沒女人味又很難相處,無論愛情或在這一行都不可能會出頭?」梁飛亞忿忿的瞪着這個不要臉的奶油少爺,把丁熙虹拉到自己身邊,使勁摟住,熱情的說:「我就喜歡她,而且我的一票朋友都喜歡她,我才不在乎我的朋友對她崇拜多於我,我自己喜歡她就好了,哼!」
梁飛亞的表白讓丁熙虹意外,而且感激,雖然她從不在乎這位名模型男的外貌是如何俊俏,但是在曾經排擠她的工作環境裏,能得到他當眾的肯定,她非常歡喜,她不是個虛榮的人,可是一生之中沒像個女人拿什麼炫耀過,這樣的滋味倒也不錯。
費天翔既嫉妒又疑惑,但有更多的落寞。她憑什麼?
「欸,等等,你這麼說,人家還以為跟她交往的人是你呢。」從不主動踏進媒體單位的楊尊瀟洒的走過來,上次是為了「虹彩妹妹美食大搜集」這個單元被撤換,這次是為了丁熙虹拿到記者證,兩次都是為了她,難道真是命中注定?他想了想,不禁好笑。
「你來了。」丁熙虹愛慕的望着他。
「欸?不是我嗎?」梁飛亞受傷的哀號。
「當然不是,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特權,等我死了以後,你第一順位接收。」
「楊老大,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報答你才好……」梁飛亞欣喜若狂,但又想到一件事,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可是她不是……你不是……」接下去的話,他頓住。
丁苑竹、楊尊和丁熙虹的臉色變得灰暗,但又強作鎮定。
最後,丁苑竹正色的將他們全都帶進自己的辦公室,反正她早說要和丁熙虹談一談。
【第十章】
「竹姨,拜託你,請將兩個月的受訓期縮短為六周。你也知道,小虹的葯只剩五十九帖,我把自己的四帖分給她,如果不是這樣,受訓期滿也不過多了四天,四天能有什麼好質量的新聞?」一等工讀生在每個人的面前放下一杯茶,關上門離開,楊尊率先開口。
在場的其他三人大為震驚,尤其是丁熙虹,她激動的嚷道:「誰……誰要你把葯給我了?兩個月就兩個月,就如你說的,為了維持新聞質量,少一天也不行!」
「有了好的質量,不能在鏡頭前拿麥克風,以記者的口吻和身分親口述說自己追來的真相,有什麼用?」
「不能就不能,至少我拿到證件了,這是我有能力的證據!」
楊尊刻意略過她,單腳跪在丁苑竹的面前,「懇請竹姨答應我,我楊尊從未求人,再說,小虹是你的外甥女,人都有私心,讓她多活四天,比兩周還多一點的時間可以準備第一則新聞,不管是生命或是夢想,都沒有遺憾。」
「誰說沒有遺憾?難道她能看着你今天在這裏跟她吵架,後天卻死了?」
「你說什麼?我……我是竹姨的外甥女?」丁熙虹的腦袋轟轟作響。
「唉,難道你不覺得巧合?你姓丁,我也姓丁,你和你爸爸錢崇光都有武藝,遇上了飛亞和我,也對此道樂此不疲。而飛亞在網球場上勉強算你平手,故意讓你進入嚴家,都是我想試探你,看你對於追逐真相有多大的勇氣。」丁苑竹緊握住丁熙虹的手,慈愛的看着她。「我原本都在國外,是回來接掌併購事宜的時候,姊夫跟我說你有滿腔的正義感,想要為弱勢出頭,要我想辦法阻止你,但我想這是阻止不了的。」
「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爸爸還有跟媽媽那邊的親戚聯絡?」丁熙虹含淚的問。
「他是愧疚自己沒替我們保護好你媽媽吧?我們也曾怪過他。」
「我已沒有了媽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懷疑自己的價值中長大,現在楊尊還不顧我的意見就要自己先走,你現在再來認我有什麼意義?反正我也快死了!」丁熙虹頭一次不再堅強、不再懂事,也不要再忽略自己的感受,她難忍寂寞和不甘心,像個叛逆的小孩子,氣憤的流淚。
「對不起,是我不好。」丁苑竹也很內疚,自己長年待在國外,就連兒子都難得見一面,何況是斷了聯絡多年的姊夫和外甥女?
「怪我吧,爸爸也沒告訴我,我有個表妹,媽媽告訴我的時候,我就該早點泄漏出來……」早知道她會在人生路上跌跌撞撞,梁飛亞早就心軟了。
「算了,反正我都要死了,也沒差別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把那個字掛在嘴上?只要明天不死、後天不死,你就算是活着,何苦說出來讓竹姨難過?難道接下來的五十幾天你天天都要說一次?」楊尊責罵她,他不要她自暴自棄,不管高不高興,那都是一個事實,如今她能比自己多活一個多月,就要好好的活下去,絕不要頹廢的過完。
這就是楊尊的想法及觀念,要嘛現在一起死,要活下去就好好的活,自暴自棄是他最討厭的行為,那是浪費時間,或許就是因為這麼不解風情和有話直說,不懂得安慰女人,才會一個人至今,但他要丁熙虹接受這就是人生,這就是她的選擇。
丁苑竹見楊尊罵得這麼直截了當,有些愧疚,想要說些什麼緩頰。
滿臉叛逆的丁熙虹搶先回嘴,「對呀,就是要天天說,反正你從後天以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何必再看楊警官你的臉色行事?也不用想盡辦法接近你,還要巴望着你做什麼事都帶着我!」
「你……」楊尊有時難以招架她毫不考慮的反擊。
「在我中毒之後,你說我有什麼事想辦的,如果可以,你一定替我辦到,是因為可憐我、同情我,又要回報我,所以總是遷就我吧?一旦你也落入跟我一樣的困境,就不用這麼對我了,是嗎?」
「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好嗎?」
「可是你把四帖葯讓給我,有問過我嗎?你有徵得我的同意嗎?」
「這是兩回事。」楊尊忿忿不平的反駁。
「怎麼是兩回事?我說我要一個男人真心對我,希望他願意跟我在一起,可以好到拿走我的第一次,我們……我們發生了嗎?我們確認彼此是真心的也不過從你中彈后蘇醒的那天起,這樣也叫在一起嗎?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我行我素,根本沒有想過我……」丁熙虹想到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便覺得甜蜜溫暖,但想到若他要獨斷獨行,她卻也沒法,不由得既害怕又絕望。
楊尊仍是答不上話。她說得沒錯,說要兩個人在一起,但是他的思想、行為、根深柢固的固執仍然沒有改變,他還是習慣自己決定一切,甚至決定她的壽命。
「算了,我要走了,不想剩下沒多久的時間還跟你吵架。」丁熙虹傷心的說,大步走出辦公室。
「其實真正珍惜生命的人是她,她這幾天一直都很快樂的過着跟從前沒兩樣的日子,她不浪費時間哭你只有一星期可活,也不特別花時間陪你,而忙着工作上的事,但是你好像一直拚命的想着該怎麼壓榨僅剩的時間,想着就要死了怎麼辦。」梁飛亞悵然的望着楊尊,客觀的說出他的觀察。
「你說得沒錯,我該相信她。」楊尊此時才領悟了新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