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宮迎月瞄了她一眼,莞爾搖頭,「看來你和禹鍾赫真的處得不錯……」
石海棠一聽到禹鍾赫的名字,突然睜大眼看着宮迎月,「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小氣鬼。」
「哦,怎麼了,這麼快就鬧翻了?」宮迎月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我才沒跟他鬧翻,只是不想再見那摳鬼。」石海棠沒好氣的說著。
宮迎月坐在床邊忍不住輕笑,「瞧你左一句小氣鬼、右一句摳鬼,我看你八成真的遇到了剋星。」
「雖說不知道是誰克誰,但是我就是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石海棠還是沒好氣的說著。
宮迎月掩不住大笑,「你呀,成天算計別人的荷包,這下踢到鐵板了。」
石海棠不服氣地坐起身子,怒沖沖地看着宮迎月,「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什麼我成天算計男人的荷包,其實這些有了錢就作怪的男人,哪一個不是披着羊皮的狼,我雖然是個女人,但可不是他們嘴前的小綿羊。」
「瞧,生氣了。」宮迎月故意逗她。
「任誰聽了這句話,相信都會生氣。」
宮迎月微微笑了笑,「你說得有理,下回不這麼說你。」
石海棠嬌嗔的看着宮迎月,要不是當宮迎月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她真的會一氣之下跟她絕交。「別說下一回,從現在開始都不能這麼說我。」
「好!好!全都是我不對,以後絕對封口不提。」宮迎月輕笑莞爾,順勢坐在石海棠的對面,伸手輕拂她臉上的髮絲,完全就像個疼愛她的大姐姐。「海棠,停止這樣的遊戲好嗎?」
石海棠伸手拉了一個枕頭懷抱胸前,頭就壓在枕頭上沉思不發一語。
「海棠,我知道你並不是一個喜歡亂來的女孩,也不是一個喜歡以色誘男人的女孩,你何必勉強自己周旋在這群披着羊皮的男人中。」宮迎月幽幽道。
石海棠突然從床上跳起來,將懷中的枕頭扔至一旁,「其實我也不想、也不願意,只是在我心底深處角落裏,有着一道怨恨的迴音,我無法擺脫報復男人的衝動。」她傷心的淚水倏然止不住地流下。
宮迎月站起來趨向她,伸出雙臂環住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海棠,你一定要擺脫這陰影,你不能讓仇恨蒙蔽了你善良的心。」
「不!我辦不到!」石海棠在宮迎月的懷裏痛哭失聲。
「你一定能,這完全看你如何化解心中的仇怨。」宮迎月極力地安撫着。
石海棠心碎地眼底噙着淚,離開宮迎月的懷抱。「迎月,她是我的親姐姐,你說我能忘記她自殺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嗎?」
「海棠……」宮迎月知道她的心痛,但是她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海棠就這樣毀了自己,墜入萬劫不復的仇恨中。
「那個男人仗着自己有錢,恣意糟蹋純真的女孩,笨的是姐姐到死仍然念念不忘那個男人。」石海棠再次淚如雨下。
「海棠。」宮迎月輕喚她一聲,企圖將她從仇恨中拉回來。「就算你報復所有披着羊皮的男人,你姐姐還是無法再活過來,聽我勸,過一個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石海棠仰起頭輕吸了一口氣,「我也曾經想過,但是當我看見口是心非的男人時,我又忍不住衝動……」
「海棠,天下男人何其多,對愛情始終如一的又有幾人,算了吧,不妨試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宮迎月萬分感慨,唯有極力勸醒被仇恨蒙蔽的石海棠。
石海棠哭泣逐漸轉為抽噎,她強忍着淚勉強一笑,「好吧,我會聽你的勸試着做做看。」
「這才對嘛,你可知道,你是我所見過、認識的女孩中最美的一個,千萬不要仗着美麗而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宮迎月輕嘆一聲,她所說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幸福?我還真的不敢指望,再說現在天下最好的男人已經被你攫走了,剩下的……」石海棠嬌俏地聳一聳肩,「我相信也找不出一個像樣。」
宮迎月看着石海棠釋懷地又開始說笑,她忍不住掩嘴莞爾一笑,「瞧你說的,如果你真的認為胤玄是個好男人,那不如我將他送給你好了。」
「你捨得?」石海棠嘲謔地瞟她一眼。
「當然不捨得。」宮迎月看着石海棠那雙閃着訕笑眸子,發出更大的爆笑。
石海棠轉身來到小茶几旁,手按着昨天無意間發現的雜誌,歛起嘴邊的笑意深抽口氣,「迎月,我打算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紓解一下心中的壓力,這也不失是件好事。」宮迎月毫不思索的贊同她的想法,「不過,你是否決定去哪兒散心?」
「我打算坐船去澳洲。」石海棠自然的道出目的地。
「坐船?那可是很花時間,為什麼不坐飛機?」宮迎月揣不透她的想法。
「我想沿路隨着大海到澳洲,遙望着一望無際湛藍的大海,我想心情自然會放鬆。」石海棠臉上自然流露出一分安詳的微笑。
「不知道你決定坐哪艘船?」宮迎月出自關心道。
「逍遙號。」石海棠嘴邊掛着輕柔的微笑。
「你所說的逍遙號,該不會是舉世聞名的賭博郵輪……逍遙號?」宮迎月錯愕地看着石海棠。
「答對了,就是那艘郵輪。」俏皮的石海棠手指在宮迎月的面前輕彈。
「天哪……」宮迎月驚嘆地以手拍額,「你不是說是去散心嗎?幹嘛選擇搭逍遙號。」
「好奇啊!每一家媒體都稱讚它,我不趁這機會親自體驗一下又要待何時!」
石海棠活潑的眸子盛滿着興奮歡愉。
「唉,真說不過你,只要你回來時別跟我哭訴,你輸掉了多少錢就行了。」宮迎月慨嘆一聲先行警告。
「關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回來的時候不會告訴你輸了多少而是贏了多少。」石海棠洋洋得意撂下大話。
「那麼有把握?人說十賭九輸,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別人我是不知道,憑我賭博的直覺和運氣,要想贏我的錢,可是比登天還難。」石海棠不信邪地嗤之以鼻。
「最好是這樣。」宮迎月自然了解。一旦海棠決定要做的事,就很難能改變她的想法。「逍遙號什麼時候起航?」
「明天。」石海棠興高采烈應聲。
「明天?這麼快。」宮迎月顯得有些錯愕。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儘快改變自己嗎?這不是如你所願,就從明天開始,我將展開一個不同以往的旅行。」石海棠心思彷佛迫不及待飄向明天及未來。
宮迎月看到她臉上重現那抹純真的笑靨,之前所熟悉的亮麗多姿的海棠悄悄的回來了,她忍不住為她祈禱,但願這趟海上之旅能洗滌深藏在好友心底所有的仇恨,恢復從前那個活潑可愛的石海棠。
宮迎月在心裏不禁吶喊——海蒂,你若地下有知,一定要幫助海棠,改變她!不要再讓你的不幸蒙蔽她的心。
石海棠興匆匆地來到碼頭,抬頭望着矗立在她面前的龐然大物,不由得開心地深吸口氣,這就是她一心嚮往的逍遙號。
就憑它不凡的氣勢,她相信這一趟旅行絕對能不虛此行,再環視四周魚貫上船的旅客,從他們的穿着和氣度不難看出他們的身價。
思至此,她不免得意微笑。
她回頭瞅着身邊的僕人,「將我的行李拎到船上,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是,小姐。」僕人必恭必敬回應,小心翼翼的拎起石海棠的大小皮箱,緊跟在後。
到了登船處,工作人員面帶微笑愉悅地詢問她:「請問芳名?」
「石海棠。」石海棠輕柔的報出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員認真仔細地查閱手中的旅客名單,隨即對石海棠露出歡迎之至的微笑。「石小姐,你的房間是頂級套房,等一下我們的服務人員會幫你將行李送到你的房間。」
石海棠頗為訝異地看着工作人員,「你是說,我的僕人不能上船嘍?」
「是的,很抱歉,礙於老闆的規定,不過你大可放心,你的行李一件都不會少。」工作人員竭誠地為她解說。
石海棠無奈地聳一聳肩,「好吧。」她回眸瞅着僕人,「行李放下,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僕人依石海棠的指示將行李擱下,聽話的轉身離開。船上的服務生立即接過行李,引領石海棠到這幾天都屬於她的私人套房。
石海棠走進房間,不禁感到訝異,沒想到在船上也能享受到如此寬敞的房間,本來她還以為會擠在一個小小的船艙,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房間的陳設絲毫不馬虎,每一樣東西包括傢具、床鋪甚至連貼心的梳子、毛巾,都是精心設計,難怪逍遙號能聞名全世界。
石海棠這下子更堅信自己坐郵輪出國玩的選擇是對的。
服務生小心翼翼的放下石海棠所有的行李,並從身上掏出一張邀請函,「石小姐,這是船長給你的邀請函。」
「邀請函?」石海棠更覺得新鮮,順手打開邀請函。
「這是船長一直以來的規矩,上船的第一天他會親自招待所有的貴賓,以表示逍遙號全體工作人員對貴賓的歡迎。晚上七點在貴賓廳,屆時務必請石小姐準時光臨。」服務生態度溫和,聲音抑揚頓挫說著。
石海棠揮一揮手中的請帖,「會的,晚上七點,我會準時到。」
「謝謝你。」服務生恭敬地退出房。
石海棠迫不及待往床上一坐,試試床鋪的柔軟度。「沒想到連床鋪都是這麼柔軟。」她不禁抿着嘴笑。
這裏的一切只有一句話可形容——值得!太值得!
禹鍾赫今天無法站在登船處迎接所有賓客,因為他將親自接待一位尊貴的貴賓,必須在另一個入口處等待貴客的光臨。
昨天他毅然回絕加斯東包船的舉動,加斯東非但沒有發怒,反而一如禹鍾赫所猜測的一樣,他還是決定上船。
禹鍾赫望着遠遠駛近船邊的幾部黑色加長型轎車,他已猜出加斯東已經依時間抵達了碼頭,便站在不遠處等待加斯東的出現。
看着先跨出車外的一個個高大英挺的隨扈站在車的兩旁,接着出現的是一位雍容華貴、臉上還矇著面紗的女人,最後出現的該是加斯東本人。他一襲白色飄逸的長袍,頭上戴着同樣白色的頭巾,高大的體型處處流瀉出不凡的氣勢。
禹鍾赫嘴邊泛起冷冷的微笑,加斯東不愧是石油大王的兒子,果然不同凡響。
禹鍾赫緩緩走近車隊,嘴邊漾着一抹微笑,迎向加斯東,「想必你就是加斯東。」
一語既出,加斯東的所有的隨扈莫不冷着一雙眼瞅着禹鍾赫,彷佛在斥責他的無禮,他連一聲王子、陛下甚至連先生的稱呼都省略掉了。
加斯東彷佛一點都不在意,欣然微笑,朝着禹鍾赫展開雙臂,「你就是禹鍾赫?」
在加斯東鬆開雙臂后,禹鍾赫淡然的一笑置之,「我是禹鍾赫。」
「我是加斯東。」加斯東誠摯地自我介紹。
「歡迎你。」禹鍾赫神情安然地伸出手,面對赫赫有名的加斯東,他似乎一點都不奉承阿諛。
「我已經迫不及待。」加斯東緊握住禹鍾赫的手。
禹鍾赫對於加斯東溫和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加斯東是一個財大氣粗、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在此刻完全否決他原先的所有擔憂。
「你訂的房間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滿意。」禹鍾赫柔化了僵硬的下巴,對他釋出友善。
「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加斯東朝剛才比他早一步下車的女人招手,那女人緩步來到他的身邊,他真誠介紹:「這是我的妾,阿滿。」
禹鍾赫面帶微笑頷首,「阿滿夫人,你好。」
阿滿不語,只是頷首回禮。
「時間差不多了,請隨我上船。」禹鍾赫親自引領加斯東等人上船。
來到船艙,禹鍾赫沿途一一介紹逍遙號所有的設施,最後來到為加斯東所準備的房間前,他推開房門,「這間是專為你準備,你看一下是否有不滿意的地方。」
加斯東昂首闊步跨進房間,環視着四周,不禁頻頻點頭稱道:「相當不錯。」
「你滿意,我就放心。」禹鍾赫從身上拿出一份邀請函,「晚上七點在貴賓室,我親自招待船上所有的貴賓。」
加斯東身邊的隨扈莫不睜大着眼睛瞪着禹鍾赫,其中一人出面拒絕:「我家主人身分何等尊貴,怎麼可以隨便跟陌生人共進晚餐。」
禹鍾赫冷冷一笑,「我知道加斯東的身分尊貴,但是我的貴賓們的身分在我的眼裏也同樣非常尊貴,如果你們不屑這頓晚餐,我絲毫不介意,但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在逍遙號里的每個人都是平等,沒有尊卑之分。」
加斯東立即斥責貿然開口的隨扈:「你下去。」隨即面帶笑容的注視着禹鍾赫,「放心,我不會在你其他客人的面前擺起架子。」
加斯東的眼中閃過數個光芒,禹鍾赫不動聲色的一一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