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夜深人靜,衛雨棠的房間燈依然亮着,她坐在書桌前,將一個存在電腦中多年的檔案開啟,裏面是上百封的電子信件。

那些都是當年她寫給齊天祐而被退回的電子郵件。

她仔細地瀏覽過每一封信,看着自己當初的思念、擔憂,還有最後遍尋不着他時的心灰意冷。

直到現在,她仍然覺得與齊天祐的再次相遇像是一場荒謬的夢境。

一顆淚珠從她臉頰滑落,滴在鍵盤上。

今天在車上,他和她是如此相近,卻又如此遙遠……他們曾是如此相愛呵……

她好怕……她怕即使他重拾他倆共有的記憶,但還是決定跟藤田杏子結婚。

藤田杏子是無辜的,她知道。

可是她不是聖人,她擁有平凡人的自私,無法將自己多年等着盼着的男人拱手讓人。

她將所有的電子郵件存入磁片中備份,把齊天祐名片上的電子信箱抄下來,然後關上電腦。

從明天開始,齊天祐將會收到每一封遲來的信。

一大早,齊天祐一如往常地走進辦公室。他習慣性地打開電腦,一邊瀏覽着桌上的行事曆。

他從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電腦螢幕上顯示有新的電子郵件,寄件人欄寫着一個他不認識的電子信箱,而信件的主旨寫着“遲到的信件”。

於是,他好奇地伸手用滑鼠點選那封信件,打開之後,發現裏面的內容寫着——

天祐,我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聯絡,為什麼打電話找不到你?大學聯考已經考完,我想去日本找你,快點跟我聯繫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

最後的署名是“棠棠”。

齊天祐重複看着那短短几行字,然後看看原始檔電子郵件的日期,竟然是八年前。

不用說,這是衛雨棠當初寄給他的。

簡短字句中流露的焦急不安直接而強烈地撼動了他,令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窒。

電子郵件原本的日期,正好是他當年卧病在床的時候,後來那個信箱因為太久沒使用而被停止,所以他就再另外申請一個新的電子信箱,所以才會收不到她的信。

否則,他們現在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突然,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齊天祐像做了虧心事的孩子一般心驚一下,趕緊將電子郵件關掉。

他皺起眉頭,正想教訓一下這個敢擅闖他辦公室的傢伙,結果一抬眼,就看見藤田杏子朝他走來。

“杏子?你怎麼會來?”既然是未婚妻,他已到嘴邊的訓斥自然只得吞回腹內,不過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人家一大早來看你,你怎麼用這種臉色對人家?”杏子嘟起嘴,撒嬌地抱怨道。

“我正在心煩公司的事。”齊天祐隨口編了個藉口。“你一大早來這邊做什麼?”

“陪你上班啊!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想多陪陪你嘛!對了,你剛剛在看什麼?”杏子繞過他,走到電腦前說道。

剛才進門時,她明明看見他在看電腦螢幕,而且好像被她嚇一跳的樣子。

“沒什麼。杏子,既然你來了,陪我一起吃早餐吧!”齊天祐走過去拉起藤田杏子的手,將她帶離電腦。

藤田杏子聽見他要跟她一起用餐,立刻將電腦的事拋到腦後,愉快地跟着他離開。

齊天祐牽着藤田杏子走出辦公室,順手關上門前,下意識地再次看了電腦一眼。

衛雨棠……他在心中低喃她的名,她的容顏在他腦中浮現。

那一封信雖然才短短几句話,卻已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回台灣之後,他和她只不過見了兩次面,可他沉寂已久的心,竟已開始隱隱牽動……

藤田杏子比預計的行程更早離開,因為她學校的死黨們約她一起去輕井澤度假。

齊天祐沒有親自送她到機場,反而在與她道別後,獨自一人回到辦公室。

這幾天,他每天都收到衛雨棠寄來的電子郵件,那些他本該在八年前收到的信件,一封封按着日期順序出現在他眼前。

他重複地看着那些信件,試圖從電子郵件中回憶起什麼,或許是一個地點、一個畫面、一句話……但最後,即使他幾乎能把衛雨棠寄來的郵件背起來,他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齊天祐打開辦公室里的小柜子,拿出一件淺藍色條紋毛衣,他前幾天才從衣櫃的深處把它找出來。他一直將它收藏得很好,即使過了很多年,除了顏色稍顯黯淡外,其他部分仍然完好無缺。

他將毛衣在桌面上攤開來,首次注意到毛衣的每一針之間,有些地方不是那麼整齊,顯然是某人親手織給他的,而且技巧還不怎麼純熟。

可想而知,那個“某人”必然是衛雨棠。

一陣莫名的憐惜湧上心頭。

她當初是帶着怎樣的心情編織這件毛衣?他收藏它多年,竟不知它所蘊含的深切情意。

齊天祐盯着毛衣發獃半晌,才又仔細地將毛衣摺疊好,收回小柜子裏。

然後,他離開辦公室。

雖然未婚妻前腳才走,他後腳就去找另一個女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是……他想見她。

他想見衛雨棠,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很想很想。

由於正值上班時間,婚紗大街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頗為冷清。

反正店內沒有客人,衛雨棠和邵紫瑄乾脆泡一壺花茶,坐在店內的沙發上,看着雜誌討論最新一季的婚紗款式。

自從齊天祐上回前來婚紗店,然後衛雨棠在短暫的失蹤歸來后,邵紫瑄很體貼地沒有向衛雨棠追問什麼,兩人像是有默契似地,當成沒發生過這回事。

因為她知道,當衛雨棠想說時,自然會告訴她。

此時,有人推門進來,門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她們兩人同時從沙發中站起來,望向門口,愕然發現來人竟是齊天祐。

“兩位好!”齊天祐走到她們面前,看一眼她們擺在桌上的雜誌和花茶,微笑道:“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一點也不會。”邵紫瑄看一眼衛雨棠,微笑說。“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拿一個杯子,我們的花茶很好喝喔!”

說罷,她匆匆走到婚紗店後方的修改室,讓他們兩人有獨處的空間。

“你怎麼會有空來這邊?”衛雨棠看着他問道,明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疑惑掩蓋。

“我不知道,以前我從來不蹺班的。”齊天祐聳聳肩膀,逕自坐到沙發上。“我們的一個月約定,還算數?”

衛雨棠很快地點點頭,然後才不確定地問道:“你想反悔?”

即使他反悔,她也不意外。畢竟現在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他沒有理由要浪費一個月的時間在她身上。

“不,我是怕你反悔。”齊天祐的黑眸深深凝視着她。或許是因為她每天寄來的電子郵件的關係,他對她的感覺似乎有些微轉變,雖然他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那是我的提議,我怎麼可能會反悔?”衛雨棠受不了他的凝視所帶來的壓力,偏開頭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齊天祐說。“你心裏有什麼計劃嗎?”

“現在就開始?你的……未婚妻回日本了?”她勉強自己說出“未婚妻”三個字,心中難掩苦澀。

“對,她今天早上離開。”齊天祐說。

衛雨棠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不然,這個周末,我們回去興玉村一趟吧!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時值盛夏,烈日當空,然而興玉村小公園內的榕樹下,卻沁涼宜人。

齊天祐和衛雨棠並肩坐在樹蔭下的老舊長凳上,一人拿着一支冰棒,一邊吃冰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衛雨棠刻意忽略兩人之間尷尬的生疏。今天從家裏出發前,她就告訴自己,要把他們約定期限內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當成像以前跟他約會一樣。

這是她為他們兩人所做的最後一場奮戰。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那兩個鞦韆上。”她伸手指着公園中央空蕩蕩的鞦韆說道。

“鞦韆?”齊天祐挑起一道濃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我不認為我念國中之後還會玩鞦韆。”

“你那時的確還沒念國中。”衛雨棠微笑道,那抹笑讓她眉間的憂愁一掃而空,美麗的臉龐像會發亮似地,令齊天祐不由自主地看呆眼。

與她相處越久,他就越想多認識她一些。

“還沒念國中?”他更加訝異了,他本以為他們兩人應該是學生時代的情侶。

“是啊!那個時候我六歲,你十一歲。”衛雨棠說道,有趣地看着他臉上的驚訝。

“所以……我們談了十幾年的戀愛?”他出國念書的時候是二十齣頭,如果他們在小時候就認識……

想到這兒,齊天祐自己也覺得好笑,十一歲的男孩跟六歲的女孩,能談什麼戀愛啊!

果然,衛雨棠搖搖頭,輕笑出聲。

“當然不是。我們真正開始交往,是在我高二那一年的寒假。那一天,我正在村口教訓紫瑄的初戀男友,你突然出現,當時我覺得就好像電影中英雄救美的情節。”衛雨棠露出緬懷的神色,唇邊噙着一抹夢幻的笑容。“後來,我被那個男生打傷頭部,你把他痛揍一頓……你有任何印象嗎?”她望入齊天祐的黑眸,靜待他的反應。

齊天祐想起先前邵紫瑄提過他把某人扔出村子的事,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

他很努力地試圖從腦中抓出片段畫面,可是,最後仍是無奈地對衛雨棠搖搖頭。

她明眸中的期盼黯淡下來,不過,很快地又說道:“沒關係,我們才剛開始而已,慢慢來!”

為了掩飾心中的失望,她從長凳上站起來,將手中已吃完的冰棒棍拿去前方不遠處的垃圾桶丟棄。

齊天祐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感受。她起身的那一刻,他聽見她不小心逸出的微弱嘆息,那聲嘆息就像空氣一樣縹緲,但他確實知道它的存在。

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很想擁她入懷,撫平她的憂傷。

然而,他的理智卻從不曾忘記,自己已經有一位未婚妻,而且還是藤田企業的繼承人。藤田社長父女兩人對他情深義重,他無法推翻自己對他們的承諾。

“雨棠?”一位碰巧路過公園的中年婦人,停下腳步,看着正在丟垃圾的衛雨棠。“雨棠,真的是你啊!”

衛雨棠抬頭望去,微笑地招呼道:“陳阿姨,好久不見。”

她就住在以前衛雨棠家的隔壁,是他們家麵攤的常客,也是村子裏出名的傳聲筒。任何消息,只要傳到她那裏,保證沒幾天全村都知道。

“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回來?”陳阿姨把手中的菜籃放下,滿臉笑容地朝她走去。

衛雨棠還來不及想出個好答案,陳阿姨便注意到樹蔭下還有個人。

她定睛一看,忍不住驚呼出聲:“齊天祐!真是沒想到,我聽你爸爸說你要跟一個日本大企業家的女兒結婚,是不是真的?”

齊天祐對陳阿姨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困惑地看一眼衛雨棠。

“啊……啊!瞧我笨的。”陳阿姨用手遮住嘴,格格地笑了起來。“你既然會跟雨棠一起回來,當然就不會跟日本女人結婚啦!我早就說過你們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以前只要一放假,就可以看見你們小倆口在這邊聊天,甜蜜得不得了。”

衛雨棠尷尬地繞過陳阿姨,走到齊天祐身邊,說道:“陳阿姨,那麼久以前的事,你還記得呀?”

“那是當然,咱們村子小,人口也不多,曾經發生什麼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當初你們小倆口可是全村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呢!”陳阿姨拍胸脯驕傲地說道。“好啦!不打擾你們小倆口,我得趕緊回家做飯了。別忘記請我喝喜酒啊!”

說完,她走回去拎起菜籃,又轉頭對他們揮揮手才離開。

衛雨棠呼出一口氣,眼睛盯着地面,對齊天祐說道:“希望剛才沒有讓你太尷尬。”

“我不覺得有什麼尷尬。”齊天祐嘆了一口氣,又坐回長凳上。“說來奇怪,我對這裏的一切都感覺非常熟悉,我還記得小時候曾在後面的空地打羽毛球,可是為何偏偏想不起你?”

衛雨棠也在他身旁坐下,好半晌才輕輕開口說道:“……是不是因為你不願想起呢?”

齊天祐稍微側轉身子,望向她。

衛雨棠沒有看他,視線停在前方的鞦韆上,繼續說道:“如果你想起了我,你就會陷入到底要選擇我,還是選擇藤田杏子的苦惱之中,對不對?”

“對。”他非常誠實的回答。

衛雨棠牽動嘴角,這次的微笑,融入幾許無奈與悲傷。

“你不問我為什麼?”齊天祐問。他不喜歡她現在的神情,那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負心的大混蛋。

“我知道為什麼。因為,你將會無法斬斷對我的情意,但也不願辜負人家對你的好。”她望向遠方,眼神迷濛地說。

“你怎麼不猜我是因為捨不得離開藤田企業?這應該是很合理的懷疑。”齊天祐好奇地問。

“你不是那種人。”衛雨棠搖頭。“你總是把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孤傲的外表下,但我知道你其實有情有義,不是那種唯利是圖、六親不認的人。”

她的回答讓齊天祐心中一震。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正了解他,但她卻好像可以直接看入他的心一樣。

的確,他對於事業有很大的野心,也希望能利用藤田企業突破現狀,達到連藤田社長也無法達到的巔峰,所以才不再婉拒藤田社長的一再遊說。

但那個前提是,當時他心中只有他的事業,沒有任何喜愛的女人。如今衛雨棠的出現,讓他原本的一切規劃,似乎都走了樣。

兩人默然無語一陣,微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

“天祐!”一聲大喊將兩人嚇一跳,忙往聲音來源看去。只見齊萬福肥胖的身軀正往他們的方向移動,滿臉氣急敗壞。

齊萬福在他們面前停下,不屑地瞄一眼衛雨棠。

“剛才別人告訴我你在這裏,我還說他是看錯人,沒想到你真的在這邊,還跟這個……這個丫頭在一起。”齊萬福肥肥的手指着衛雨棠,跺腳道。

“當初你們到日本,我向你詢問我夢中女孩的事情時,你為什麼騙我說我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齊天祐靜靜地問。

即使父親沒有到公園來找他們,等一會兒他也會回家找他。剛才陳阿姨離開之後,他便知道他父母故意瞞着他關於衛雨棠的事情,否則,照陳阿姨所說,全村都知道他們的戀情,他父母沒有理由不知道。

齊萬福被他問得心虛,避開兒子的眼神。他這兒子從小就難以控制,尤其現在當了大公司的總經理,那股氣勢更是不得了,連他這老爸看了都有點心怯。

他惱羞成怒地把苗頭轉向衛雨棠,大聲說道:“你到底要糾纏我們家天祐到什麼時候?他好不容易忘記你,你還陰魂不散!你說你要多少錢,開個價吧!不要擋着他的前途。”

齊萬福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衛雨棠沒有注意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滿腦子想的都是齊天祐剛才說的話。他說,她是他夢中的女孩。

她不禁有種想哭的衝動。

至少,在她心急如焚地尋找他時,她還存在他的夢中……

齊天祐對他爸爸充滿侮辱的言詞感到惱怒,移身到衛雨棠身前,阻隔他爸爸射向她的視線。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一個女孩子?”齊天祐的聲音溫度驟降,眉頭皺起。

“我有說錯嗎?她一直是你的絆腳石,若不是那場大病讓你忘記她,你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你能娶到大企業家的千金小姐?”齊萬福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告訴你,如果你沒忘記她,你現在只不過是個沒出息的小職員,我們家也不可能翻修成為全村最豪華的房子。你那麼護着她,難道你想起她了?”

“不,我還沒有想起她,但也不會因此而眼睜睜地看着你這樣對待她。我終於明白你為何故意隱瞞我關於她的事,你的勢利眼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莫名的憤怒在齊天祐胸口燃燒,他冷笑地說道。

若是當初他父母沒有隱瞞他,說不定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找回關於衛雨棠的記憶,他有權利得到自己完整的記憶!

此時,衛雨棠在他身後,伸手拉拉他的衣袖。

齊天祐轉頭望向她,眸中憤怒未消。“對不起,你不應該忍受這種無禮的態度。”

“從我們一開始交往,就是這個樣子。你父母認為我配不上你,認為以你的人品應該要娶一個千金小姐,連帶他們也雞犬升天。所以我一點也不訝異他們會刻意讓你想不起我。”衛雨棠往旁邊走一步,直視齊萬福說道。

齊天祐剛才對她的保護態度讓她感動中帶着幾許心酸。

以往,他總是這樣在身邊保護她,但在失去他的八年裏,她已經學會自我保護。

她心裏明白,即使他憶起她,甚至回到她身邊,她也不會再是當年的衛雨棠了。

“我不會阻擋你兒子的前途,我只是想讓他的記憶變得完整。”衛雨棠昂起頭說道。

齊天祐看着她傲然無懼地面對他父親的羞辱,一種混雜着心疼與欽佩的感覺湧上,他的唇角忍不住揚起。

“天祐,我告訴你,你已經跟藤田小姐訂婚,如果讓她知道你跟這丫頭糾纏不清,那可不是好玩的,說不定她一氣之下解除婚約,還叫她爸爸炒你魷魚。”齊萬福見兒子站在衛雨棠那一邊,真正開始擔心了起來。

“杏子人在日本,而且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尋回我的記憶而已。”齊天祐看他爸爸一眼,說道。

“沒有關係?那你保證,你一定會跟藤田杏子結婚,絕對不會因為這丫頭的出現而有任何改變。”齊萬福說道。

齊天祐往衛雨棠望去,發現她也在看自己。

其實,他的理智也知道他必須履行與藤田杏子的婚約,無論那時他是否已經想起他和衛雨棠的過去,但是父親所要求的保證,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頭一偏,他對衛雨棠說道:“雨棠,我們在這邊待得夠久了,走吧!”

說完,腳跟一轉,往他停車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裏?”齊萬福在後面喊道。

“回家!”齊天祐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說道。

衛雨棠緊緊跟在他身後,心中綻放一絲小小的希望曙光。

他保護她不受他父親的言詞傷害,又不跟他父親保證他會娶藤田杏子……

如此看來,他們之間,並非完全絕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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