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蒙克一回到汽車旅館就打電話到紐奧良。
熟睡中的達樂被吵醒。“什麼事?”
“意想不到的事不斷發生。”蒙克說。
“你在說什麼?”
“有個聯邦調查局探員和布塞奧在一起。”
“我的天啊!把名字告訴我。”
“還沒查到。我聽到幾個傢伙在離開酒吧時談到他。”
“知道他在那裏做什麼嗎?”
“還不知道,但他們好像在談釣魚。”
憂心忡忡的達樂說:“繼續注意,我再打給你。”
“對了,有另一個情報或許能派上用場。”蒙克描述了葛氏兄弟和兩個打手。“我聽到其中一人告訴警察說他沒有殺死布塞奧的企圖,只是想使他受傷。只要稍加計劃,必要時我們可以讓葛氏兄弟成為代罪羔羊。”
“好。謝了。”
“不客氣。”他嘲諷地回答。
蒙克掛斷電話,撥好鬧鐘,然後閉上眼睛。他想着那筆錢,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米雪生平第一次失眠。都是布塞奧害她在三更半夜輾轉反側、無法成眠。為了使自己不一直想着他,她換了床單,又泡了熱水澡,但還是毫無睡意。最後她只好下樓喝熱牛奶。
塞奧的房裏毫無聲響,他可能已經呼呼大睡,作着美夢。可惡的冤家!
米雪躡手躡腳地上樓以免吵醒他。她回到卧室后打開窗戶通風,再刷一次牙,換上一件粉紅色絲睡衣,然後鑽到被單下,發誓不再起床。她閉上眼睛,把雙手交疊在胃部,不停地深呼吸。
又過了十五分鐘,她還是非常清醒。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使空氣飽含水氣,她的皮膚又熱又黏,筋疲力盡又睡不着使她想要哭。
她走投無路地開始數羊,但在發現自己急着把牠們數完時就停止計數。數羊就像嚼口香糖。她從不嚼口香糖,因為在潛意識裏想要快點嚼完會使她越嚼越快,因而徹底破壞嚼口香糖使人放鬆的最初目的。
電視。對了,她可以看電視。深夜的電視節目向來沈悶難看,但一定有人在某個頻道上賣東西。資訊廣告正是她所需要的。它比安眠藥還有效。
她掀開被單,抓起床尾的編織毛毯,拖着它穿過房間。她打開房門時房門發出嘎吱聲。奇怪,她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她把毛毯扔到椅子上,跪在走廊上緩緩拉上門。她認為是下鉸鏈門發出怪聲,於是在來回推拉房門時挨近傾聽。
沒錯,是它。她決定順便檢查上鉸鏈。她站起來,抓住門柄,在來回推拉房門時踮腳傾聽。沒錯,它也發出嘎吱聲。那罐潤滑劑被她放到哪裏去了?只要能想起上次在哪裏見到那罐潤滑劑,她現在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慢着……車庫。對了,她把它放在車庫的架子上。
“睡不着嗎?”
他差點把她嚇死。她跳起來,一不小心拉上門,門板撞到她的頭。“唉喲!”她放開門柄,伸手去摸額頭有沒有流血。
她轉過身,怔怔地說不出半句話來。塞奧站在門口,漫不經心地靠在門框上,雙臂交抱在赤裸的胸前,赤裸的雙足交叉着。他的頭髮蓬亂,需要刮鬍子,看來像是大夢初醒。他穿上了牛仔褲,但沒有拉拉鏈。
他的魅力真的是無法擋。
發現自己盯着他的拉鏈開口時,她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發覺那樣也不妥,最後只好凝視他的雙腳。他的腳很好看。
天啊!她真的需要睡眠。現在連他的腳都令她興奮。她需要治療,密集的心理治療,幫助她想通為什麼隨便一個男人就能使她變得如此瘋癲。
但他不是隨便一個男人。她早就知道性吸引力有多麼危險。都是那該死的柵欄。如果他沒有買柵欄給小強旭,她或許就能繼續抗拒他。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她呻吟一聲。冤家,真不知她上輩子欠了塞奧什麼,註定這輩子要不可救藥地愛上他。
她用力吞咽一下,然後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她想要他把她擁進懷裏,吻得她心蕩神搖。她想要他把她抱到床上,脫掉她的睡衣,愛撫她的每一寸肌膚。也許她會把他扔到床上,扯掉他的牛仔褲,愛撫他的每一寸肌膚。她想要──
“米雪,妳在做什麼?現在都凌晨兩點半了。”
她的幻想戛然而止。“你的門沒有嘎吱叫。”
“什麼?”他問。
她聳聳肩,撥開臉上的一綹髮絲。“我沒有聽到你,因為你開門時房門沒有發出聲響。你在那裏站了多久?”
“久到看見妳在玩妳的房門。”
“它嘎吱叫。”
“對,我知道,妳的房門嘎吱叫。”
“對不起,塞奧,我不是有意吵醒你,但既然你醒了……”
“怎樣?”
“想不想玩牌?”
他眨眨眼,然後緩緩露出迷人的笑容。她開始感到頭重腳輕。
“我不想玩牌。妳呢?”
“不大想。”
“那妳為什麼問?”
他犀利的凝視令她緊張萬分──那種期待被吻的緊張。“別再用那種眼光看着我。”她的腳趾在地毯里蜷曲起來,她的胃開始做後空翻。
“哪種眼光?”
“我不知道。”她咕噥。“我睡不着。在我想睡之前,你想不想做什麼?”
“妳有什麼主意?”
“除了玩牌以外嗎?”她緊張地問。
“嗯哼。”
“我可以做三明治給你吃。”
“謝謝,不用了。”
“煎餅。”她接著說。“我可以做煎餅給你吃。”
從一到十,她的焦慮已經超過了九。他知不知道她有多麼渴望他?快別想了,找事情做。“我做的煎餅很棒。”
“我不餓。”
“你說你不餓是什麼意思?你總是肚子餓。”
“今晚沒有。”
她快沒轍了。她咬着下唇,拚命想着主意。
“電視。”她脫口而出,好像剛剛答對了百萬獎金的問題。
“什麼?”
“你想不想看電視?”
“不想。”他回答。
她覺得他好像剛剛奪走了她手裏的救生索,她長嘆一聲。“那你出主意吧!”
“在妳想睡之前,我們可以一起做的事?”
“對。”
“我想要上床。”
她沒有嘗試掩飾失望。看來她只好回去數那些該死的臭羊咩咩了。“好吧。晚安。”
但他沒有回到他的卧室。他像只懶散的大肥貓般離開靠着的門框,兩個大步就來到她面前。他伸手到她背後開門時,腳趾碰到她的。他聞起來有刮鬍水、肥皂和男性的味道,她發現那種組合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她在騙誰呀?此時此刻,一個噴嚏都能使她興奮。
他牽起她的手,但沒有抓得很緊。她可以輕易掙脫,但她沒有。事實上,她緊握着他的手不放。
他把她拉進她的卧室,關上房門,把她壓在門板上,兩隻手臂放在她的頭部兩側。
她的背貼着涼涼的木門,她的肚子抵着他熱熱的肌膚。
他把臉埋在她的秀髮里低語。“天啊,妳好香。”
“我以為你想要睡覺。”
他親吻她的頸窩。“我沒有那樣說過。”
“有,你有。”
“我沒有。”他親吻她耳下的敏感部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他輕咬她的耳垂,使她喘不過氣來。
“沒有?”她喃喃地說。
“我說我想要上床。而妳說……”他捧起她的臉蛋,凝視她好幾秒,然後說:“……好吧。”
她知道她完了。他親吻她的唇,用熱情的長吻讓她知道他有多麼渴望她。她輕啟唇瓣讓他的舌頭探入她的口中。她摟住他的腰,然後開始撫摸他結實的肌肉。她的臀開始不安分地抵着他扭動時,她可以感覺到他在顫抖。
那個吻一直持續到她全身顫抖地抓住他的肩膀。慾火中燒的感覺令她感到墮落和害怕,因為她不曾體驗過這種激情,不曾有過這種緊抓不放的急切。天啊!她真的愛他。
當他抬起頭時,兩人都氣喘吁吁。看到她眼裏的淚光,他一下子愣住了。
“米雪,妳要我住手嗎?”
她猛搖頭。“那會要了我的命。”
他嗄聲道:“我們可不能要了妳的命。”
她拉扯他的牛仔褲,但就是無法把它脫下。
“慢慢來,甜心。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
這就是問題所在。她要的不只是一夜,她要的是永遠。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決定珍惜他們擁有的每一刻。她要用其他女人都做不到的方式愛他,用她的心、她的靈魂和她的身體,使他在離開她時,永遠忘不了她。
他們分享了另一個唇舌交纏的熱吻。他退後一步,脫下牛仔褲。看到他健美亢奮的身體使她的呼吸卡在喉嚨里。
他的肌膚在月光下閃着金光。她把手伸向睡衣的細肩帶,但被他攔住。“讓我來。”
他緩緩脫掉她的睡衣,把它扔在地板上。
“我對妳有無數幻想。”他低聲說。“妳的身體比我想像中更美。妳貼着我的感覺也比我想像中更撩人。”
“告訴我在你的幻想中,我們做些什麼,然後我會告訴你,我的幻想。”
“不,我寧願用做的。”
他的胸毛逗弄得她的乳房痒痒的,但她很喜歡那種感覺而用身體摩擦他。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亢奮抵着她,於是移動臀部緊貼着他。像這樣被擁抱着的感覺真好。
“在我的幻想里,我這樣做。”
他把她抱起來走向床鋪。他跟着她來到被單上,分開她的雙腿,置身其間。他再度吻她,直到她再度不安地扭動。然後他翻身側躺,撫摸她的上腹部。“我還這樣做。”他的手指輕畫著她的肚臍,然後往下游移。
她倒抽口氣。“不要。”
“不喜歡嗎?”
他有神奇的手指。“喜……喜歡,但你不住手,我就要……”
她說不下去。他的挑逗和探索逼得她快要瘋狂,也使她的身體做好準備。他低下頭開始親吻她的乳溝。
“在我最喜歡的幻想里,妳真的好喜歡這樣。”
他親吻她的乳房,用舌尖愛撫她的乳頭,直到她弓起身子。她的指甲戳進他的肩膀里,她不停地嘗試使他移動,好讓她能用唇舌愛撫他。但塞奧不肯移動。
他解釋說在他的幻想里,她比他早達到高潮。他用親吻化解她的抗拒,然後從她的胃部緩緩往下游移到她兩腿之間。
那種感覺令人無法抵擋。高潮來得又凶又猛,她叫喊着抱住他,讓他的激情吞噬她。
塞奧是個溫柔體貼的情人。接下來他開始折磨她。他使她再次攀上激情的巔峰,但就在她瀕臨爆發時,他突然停了下來。
“等我,甜心。我馬上回來。”
“不要停。不要……”
他親吻她。“我必須保護妳。”
然後他就離開了。她閉上眼睛,發燙的身體因他的離去而寒冷。她開始發抖,正要拉被子蓋時,塞奧回到床上用他的身體蓋住她。他好像離開了一世紀那麼久。
“好,我剛剛做到哪裏了?”
他的自製和壓抑令她驚訝,接着她注意到他額頭上的汗珠。他的眼神因激情而朦朧,他的牙關緊咬着。她看出他為她忍耐到什麼程度。
他的手開始重新點燃她體內的激情。這次她努力抗拒,企圖支撐到他失去自製。但他比她強多了,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溫柔,她也不要他溫柔。愉悅的波濤仍在她體內洶湧,他粗魯地分她的雙腿,抬起她的臀部,然後衝刺進她溫暖的體內。
他的頭垂靠在她肩上。他在甜蜜的屈服里閉上眼睛,自負地大聲呻吟。
他抓住她的臀部強迫她靜止不動。“我可以撐下去……只要妳……合作。”
她望着他露出笑容。天啊!他真是可愛,然後她開始移動。
“不要……天啊,甜心,慢一點……”
她再次移動,這次的動作更大,弓起身體使他更加深入她的體內。他再也剋制不了,需求變得太強烈。他抽身後退,然後挺進深入,一次又一次。
他想要告訴她,她有多麼完美,但他說不出話來。在體內橫衝直撞的感覺強烈得令人無法抵擋。她不讓他放慢速度,他喜歡她的豪放不羈。他把自己埋在她的體內,在最後一次衝刺和一聲按捺不住的叫喊中,他在她緊緊的擁抱里達到高潮。
前所未有的狂喜令他死去活來。他從來不曾如此徹底地釋放自我,他總是保留住一小部分的自製。但跟米雪在一起,那根本不可能。他們過了好久才從激情中平復。他知道他一定快把她壓扁了,但就是沒有力氣移動。
米雪不停地撫摸他的背。她喜歡他光滑的皮膚和結實的肌肉,更喜歡他對她的溫柔。
她的心臟如擂鼓一般,好似要撞破胸壁衝出來。那個荒謬的念頭使她忍不住笑出來。
她的笑聲使他微笑。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抬頭注視她。“什麼事這麼好笑?”
“跟你做愛會要了我的命。我可以想見報紙的標題寫着:性愛導致外科醫師暴斃。”
他皺起眉頭。“不好笑。”
她用雙臂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親吻他。“好笑。”
“妳必須保持強壯的體魄,因為我們還有九百九十九個要完成,我不能讓妳在我們完成前崩潰。”
“完成什麼?”
他的眼睛一亮,她開始期待地微笑。“實現我的幻想。”
她笑了出來。“一千個幻想?”
“沒錯。至少一千。”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布先生。你應該去性治療診所尋求幫助。”
他咧嘴一笑。“妳就是我需要的所有治療。”
“很高興我能幫上忙。”
“米雪,妳呢?妳有沒有幻想?”
“有。”她承認。“但我的幻想沒什麼創意,基本上都是和剛才的情形大同小異。但在我的幻想里……”
“怎樣?”
“我把你抱起來扔到床上。”
他大笑。“我至少比妳重兩百磅。”他誇大地說。
“我們外科醫師經常切割骨頭,因此鍛鍊出驚人的臂力。”她開玩笑道。
“好吧,如果妳想抱我,我很樂意配……”
她搖頭解釋。“我告訴你那個幻想是要你知道,不會每次都由你發號施令。”
“意思是?”
“輪到我使你如痴如狂了。”
“到時就知道。”他快速用力地親吻她一下,然後下床把她抱起來。
她用手指梳理他的亂髮。“我們要去哪裏?”
“我一身汗。我們去洗澡。”
此刻的她滿足又愛睏,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同意。“我幫你擦背,你幫我擦背。”
“不,我想要擦洗妳的正面,妳可以──”
她伸手摀住他嘴巴。“我了解。”
十分鐘后,他們都非常乾淨。水涼了,但他們的熱情卻沒有冷卻。她頑皮地踮腳在他耳邊輕聲細訴她的幻想。她說完時,塞奧很驚訝自己還站得住。
她把他推到壁磚上,然後熱烈地沿着他濕滑的身體一路往下吻,逼得他快要瘋狂。
他沒有力氣把她抱回床上。他們在熱吻間隨便擦乾身體,互相扶持、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塞奧仰卧着。她用一隻手肘撐起上半身,用指尖輕畫過闌尾切除術在他腹部所留下的細小疤痕,然後她俯身親吻它。
他閉着眼睛,但臉上掛着笑容。“妳對每個病人都那樣做嗎?”
“親吻他們的疤痕嗎?”
“嗯哼。”
“那當然。我非那樣做不可。”
他打個呵欠。“為什麼?”
“那是我發的誓言之一,親吻它使它好起來。”
她拉起被單,翻身仰卧,閉上眼睛。塞奧輕推她時,她已經睡著了。
“米雪?”
“嗯?”
“我發現妳最迷人的部分了。”
“哪裏?”她睡眼朦朧地問。
他拉下被單,把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要不是太累,她就會要求他解釋為什麼男人都如此迷戀乳房,但接着她恍然大悟他的手按在哪裏而熱淚盈眶。她怎麼可能不愛這個男人?
他的手放在她的心上。
第二天上午,米雪十點一刻才醒來。她伸個懶腰,翻身抱住塞奧躺過的枕頭,再度閉起眼睛,回想昨夜的激情。想到一半時,她突然跳起來。糟了,她和朋友約好八點在診所碰面。現在都十點一刻了。媚安會宰了她。她還坐在車裏等嗎?當然不,她會開車到她家來找她。
二十分鐘后,米雪已換上卡其短褲、藍色無袖罩衫、白色短襪和一隻球鞋。她跑下樓,在洗衣間裏套上另一隻球鞋。
她找尋塞奧,發現他坐在書房的皮椅里講電話。諾亞跟他在一起。他靠坐在桌緣,看到她時露出微笑。
“早安。”
“早安。”她回答。
她坐到沙發上,彎腰綁鞋帶。她從眼角瞥見塞奧掛斷電話,但不大敢正視他。昨夜的激情仍然歷歷在目。
都是因為諾亞在場,她才會感到難為情,米雪心想。
“睡得好嗎?”塞奧問。
“好,但我早該到診所了。”
她太緊張而解不開鞋帶的繫結。深呼吸,她告訴自己。妳是成年人,表現出成年人的樣子來。
“媚安──”
“在診所里,諾亞讓她和她的朋友進去。她們在八點半左右到這裏來找妳。”
她終於解開繫結,重新綁好鞋帶。她沒有聽到塞奧過來,但突然之間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他左腳的鞋帶鬆了,她不假思索地伸手過去幫他綁好,然後站起來。
塞奧不打算讓她繼續忽視他。他抬起她的下巴使她正視他,然後低頭親吻她。他好像不在乎諾亞在旁邊,他從容不迫地誘哄她合作和回應他的吻。
諾亞悄悄離開書房。塞奧擁抱着米雪輕聲說:“想不想鬼混?”
“我以為我們昨夜鬼混過了。”
“還好啦。我們可以再來一次。何況,昨夜只是熱身運動。”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他收緊手臂不讓她走。“米雪,妳該不是為昨夜感到難為情吧?”
她瞥向他,看出他有多擔心。“塞奧,我是醫生,任何事都不會使我難為情。”
她給他一個熱情的吻,當她離開他的唇時,很高興看到他又露出那種“我想要脫光妳的衣服”的眼神。
“我有事要做。”她在成功掙脫他的懷抱時說。
“事實上,妳沒有。媚安告訴我,如果妳不在場,她和她的朋友辛蒂可以更快把病歷整理好。我應該絆住妳。”
“她沒有那樣說──”
“她有。她說妳吹毛求疵又愛挑剔。她說的,不是我說的。妳爸爸打電話來說藍柏把妳診所里的傢具搬出去了,他會盡量把它們修理好。”
“他一個人不可能抬得動沙發或辦公桌。”
“一個叫亞廷的傢伙幫他忙。這麼說來,妳沒有難為情吧?”
“沒有。”她撒謊道。
“那我剛才吻妳時,妳為什麼一臉難為情?”
她走向廚房,塞奧緊跟在後。“我想到諾亞,我不希望他難為情。”
塞奧覺得那個想法好笑極了。諾亞聽到笑聲,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什麼事這麼好笑?”
“沒什麼。”米雪擠過他身邊進入廚房。她打開冰箱,伸手去拿可樂時,怔了一怔。冰箱昨晚幾乎是空的,但現在裝滿了食物和飲料。她從最裏面撈出一罐健怡可樂,關上冰箱門,然後又把門打開,確定不是她眼花。看到一條條真正的奶油時,她猜出這是誰的傑作了。
“諾亞不知道什麼是難為情。對不對,諾亞?”塞奧問。
“為什麼事難為情?”
“性愛。你知道性愛是什麼吧?”
“當然知道,以前在書上看過,正想在近日試試。”
他們兩個取笑她取笑得很樂。她在桌邊坐下,這才注意到流理台上的三層巧克力蛋糕。諾亞抓了一條毛巾走向爐子,掀開一個大鐵鍋的鍋蓋,秋葵湯的辛辣味立刻充滿整個廚房。
“妳哪來的時間煮這個?”諾亞問。“聞起來好好吃。”
她不記得爸爸是怎麼交代她的。她應該說蛋糕是她烤的或秋葵湯是她煮的?接着她聽到諾亞問她要不要來一片手工麵包,這才注意到水槽邊的蠟紙上擺着一條法國麵包。
“秋葵湯有沒有附帶卡片?”
“沒看到。”諾亞說。
“那麼它就是我煮的。”她微笑着說出那個謊話。
塞奧從冰箱裏拿出牛奶放在桌上。“妳昨夜還真忙。蛋糕也是妳烤的嗎?”
米雪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但她還是問:“蛋糕有沒有附帶卡片?”
“沒有。”
“那麼我猜它也是我烤的。”
“麵包呢?”
“沒有卡片嗎?”她儘可能面不改色地問。
“沒看到。”
“我最喜歡在三更半夜烘烤蛋糕了。”
塞奧在桌上擺出各式各樣的早餐谷片供米雪選擇,然後把湯匙遞給她。
“所以帶着麵包從後門溜進來的那個婦人說,麵包是妳昨夜在她家烤的、但忘了帶走時,不是在瞎說了?”
米雪覺得自己傻到不能再傻。那些該死的卡片都到哪裏去了?難道是爸爸決定改變戰略卻忘了通知她嗎?現在她該怎麼辦?如果她告訴塞奧實話,爸爸一定會認為她不配合他把塞奧留在寶文鎮的神聖任務。她可不想讓爸爸有理由指責她不合群。
“沒錯。”她說。“就在你睡着后,我下樓煮秋葵湯和烤蛋糕,然後開車到……”
她突然住口。塞奧沒有告訴她送麵包來的婦人叫什麼名字,而米雪想不起來爸爸把那個任務指派給了誰。她情急生智地接著說:“……一個朋友家烤了兩條麵包。”
“別忘了食品雜貨店。”
“什麼?哦,對,我還順道去了食品雜貨店。”
塞奧跨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把手臂擱在椅背上緣。“這就是妳的說法嗎?”
她開始微笑。“除非或直到你發現幾張‘歡迎來到寶文鎮’的卡片。如果是那樣,我的說法就會改變。”
“告訴傑可說我謝謝他。”
“謝什麼?”她裝傻地問。
“嘿,米克,要不要來碗秋葵湯?”諾亞問,在抽屜里翻找湯杓。
“當早餐?不了,謝謝。”
“塞奧,你呢?”
“好啊!”他說。“知不知道秋葵湯配什麼最好?洋芋片。”
“抱歉,我沒有洋芋片。它們對人體不好,鈉太多。”
“但,正好可以平衡秋葵湯里的鈉。”諾亞告訴她。
“但妳確實有洋芋片。特大號的兩袋,而且是真材實料,不是那種低脂的硬紙板貨色。妳忘了妳昨夜在食品雜貨店買的嗎?”
“一定是。”
“知不知道秋葵湯和洋芋片配什麼最好?”諾亞問。
“什麼?”塞奧問。
“冰啤酒。”
“我也要。”塞奧起身走向冰箱。
米雪搖頭。“上午十點半就吃秋葵湯、洋芋片和啤酒?”
“十一點。我們起來幾個小時了。別皺眉頭,甜心,讓我們使妳墮落。一起吃吧。”
“她是不是健康狂?”諾亞問。
“恐怕是。”塞奧回答。“她的生活信條是‘好吃就吐掉’。”
“等你們接受冠狀動脈繞道手術時,別忘了這段談話。”
“我跟駱醫師談過了。”諾亞說。他找到了湯杓,正把秋葵湯舀進兩個碗裏。塞奧已經拿出了一大袋洋芋片,正在撕封口。
“然後呢?”她追問。
諾亞把碗放在桌上,抓來兩枝湯匙,在桌邊坐下。“他只想得出兩個真正給他惹過麻煩的人,我正在調查他們兩個。名叫艾喬治的老先生是難纏的病人。妳認不認識他,米克?”
“不認識。”
“艾喬治不肯付醫藥費,因為駱醫師沒有治好他的消化不良。他有酗酒的毛病,但同樣怪罪於駱醫師。他告訴駱醫師要不是痛得厲害,他也不會每天喝得醉醺醺。總之,駱醫師把他欠的債轉給一家討債公司,那令艾喬治無法接受。他大發雷霆,打電話恐嚇醫師。”
“另一個人呢?”塞奧問。
“他在挂號時填的名字是唐強恩,但我懷疑那是他的真名。他只去看過一次病,就在駱醫師歇業和把病歷寄給米克的前一、兩天。唐強恩是紐奧良來的吸毒者,我猜他大老遠開車到寶文鎮來是希望這裏的醫師會比較馬虎。總之,他告訴駱醫師,他背痛得厲害,需要止痛的處方葯。他要求駱醫師開藥性強勁的麻藥,在被駱醫師拒絕時,勃然大怒而出言恐嚇。”
“駱醫師有沒有報警?”
諾亞喝一口啤酒後說:“他應該,但沒有,因為他就要搬離寶文鎮了,不想橫生枝節。那是他告訴我的。”
“我敢說唐強恩找過聖克萊鎮其他的醫師。”米雪說。
“我也是那樣想,所以已經查過了。”諾亞咧嘴一笑。“我好喜歡大清早把醫師從床上挖起來。總之,唐強恩找過別的醫師,但用的是不同的名字。沒有人記得治療過他。”
“換言之,死胡同。”
“我想你們兩個該讓這個案子結案了。”米雪說。“我要去清理診所,給門窗換上比較牢固的鎖,然後繼續過生活。我勸你們也這樣做。”
由於塞奧和諾亞都沒有唱反調,所以她推斷他們是嘴硬不肯承認她說的對。
“要下雨了。”塞奧,喝了點秋葵湯。
“外面有太陽。”諾亞說。
“對,但我的膝蓋痛,所以要下雨了。我的肩膀也痛。”
諾亞大笑。“你們兩個真是絕配。疑病症患者和醫生送作堆,真是天作之合。”
“我可不是醫生。”塞奧挖苦道。
諾亞不理會那自作聰明的言論。“米克,有沒有去過波士頓?”
“沒有。”
“妳會喜歡那裏的。”
她思索了幾秒鐘后說:“如果去開醫學會議或度假,我相信我一定會喜歡那裏。”
諾亞來回打量塞奧和米雪。她聽來充滿自衛性,但眼神中透着哀愁。他認為她是還沒有開始就要放棄。塞奧的反應同樣耐人尋味,他全身都緊繃起來。
“這麼說來,只是兩艘船在黑夜裏擦身而過嘍?”
“差不多。”米雪說。
“別再問了,諾亞。”
他點頭,然後改變話題。“如果星期六下雨,比賽照常舉行嗎?”
“雨中釣魚更有收穫。”米雪說。
“誰說的?”諾亞問。
“藍柏。”
“我有機會見到妳二哥嗎?”塞奧問。
“我看很難。你星期一就要走了,記得嗎?”
她在自找苦吃。他並非臨時拆台,她早就知道他要走。既然如此,她為什麼如此難受?
“星期五在‘天鵝酒吧’可以見到她二哥。”諾亞說。“傑可告訴我,藍柏在周末時會充當酒保兼保鑣。”
米雪搖頭。“爸爸知道藍柏這個周末不會現身。藍柏現在已經知道你們為誰工作,所以他會躲得遠遠的。”
“妳二哥該不會正好是通緝犯吧?”諾亞問。
“當然不是。”
“他和聯邦調查局有什麼過節?”塞奧問。
“這你得問他了。”
“先決條件是我得見到他才成。”
“藍柏是個非常注重私隱的人,他想跟你見面時自然會去找你。”她說。“失陪了,我有事要做。”
她站起來把空罐子扔進垃圾桶,然後開始收拾臟碗盤。塞奧起身幫忙。他在水槽里注水時,門鈴響了,諾亞去應門。
米雪把碗盤放進水槽里,轉身準備回到桌邊。塞奧從背後將她攔腰抱住,低頭用鼻子磨蹭她的脖子。“妳怎麼了?”
她不夠世故,不會玩遊戲,也想不出高明的謊言,只好實話實說。“你把我的生活搞複雜了。”
他把她轉過來面對他。她往後退,他跟過去把她困在水槽邊。“妳沒有後悔──”
“沒有。”她低聲說。“很美妙。”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只好盯着他的下巴。“你我都是有健康衝動的正常人,當然啦,那是……”
“健康正常的?”
“別鬧了。這些衝動……”
“是,我記得這些衝動。”
“我們不能老是屈服於這些……”
“衝動?”
儘管沮喪,她還是忍不住微笑起來。“你在取笑我。”
“我是。”
她推開他。“我不會讓你傷我的心,塞奧。回去跟大都市女孩玩你的遊戲吧!”
他大笑。“大都市女孩?”
“你正經一點好不好?我在努力告訴你,我們不會有結果,所以你不該再招惹我。”
他捧起她的臉蛋,熱情地親吻她。當他抬起頭時,他在她眼裏看到淚光。
“妳要哭了嗎?”
“沒有。”她堅定地說。
“那就好,因為我可以發誓我剛剛看到眼淚。”
“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壞,我在努力告訴你停止──”
他搖頭。
她杏眼圓睜。“不要?為什麼不要?”
他再度親吻她,一個迅速而嚴肅的吻。“妳是聰明人,妳自己想。”
諾亞在這時走進廚房,腋下挾着一個快遞大包裹,手裏托着一個蓋着鋁箔的大金屬盆。
“塞奧,包裹拿去。開門時看到它靠在門上。站在門外的一位婦人把這盆炸雞交給我,但我還不及道謝,她就跑掉了,有夠緊張兮兮的。”
“她有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
“孟茉莉。”諾亞回答,把盆子放到桌上,掀開鋁箔。“好香喔。”
“炸雞有沒有附帶一張給塞奧的卡片?”
“沒有,她說炸雞是妳做的,但盆子是她的,要記得還給她。”
塞奧坐在桌邊拆包裹。諾亞抓起一隻雞腿咬了一大口,然後用手肘戳戳塞奧。“知不知道茉莉還說了什麼?”
“什麼?”
“她要我代她向布教練問聲好。你聽到沒有,塞奧?她叫你教練。”
“我知道。寶文鎮的每個人都叫我教練。”
“好啦,這下我不得不納悶為什麼了。”他說。
塞奧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終於把包裹拆開時,他吹了聲口哨。“尼克找到了。”他說。“攻守秘笈。”他拿起其中一本翻閱。
“足球攻守秘笈?”諾亞滿嘴雞肉地問。
“對,改天再解釋。米雪,妳可以坐諾亞的車去診所,他今天都會陪着妳。”
“他不需要浪費時間──”
塞奧打斷她的話。“他陪妳去。”
諾亞點頭。“妳和妳的朋友整理病歷時,我先開始清理妳的辦公室。如果時間夠,我會粉刷牆壁。”
“很高興有你幫忙,但是──”
“不要爭辯。”塞奧說。
“好吧!”她同意。“麻煩你了,諾亞。”接着她轉向塞奧問他今天要做什麼。
“一點要和葛氏兄弟和他們的律師開會。”塞奧說。“我必須在兩點半前開完會,因為我答應康磊三點會去看練球。妳和諾亞有空可以過來看看。”
“校長出價表示願意與塞奧訂立契約,”米雪微笑着說。“但塞奧還沒有簽字。”
“妳瞎掰。”諾亞說。
“我認為塞奧在等更高的價碼。”
認定他們兩個在跟他開玩笑,諾亞等着聽關鍵語。“好吧!”他說。“我們會過去看看。練習什麼時候結束?我答應今晚要幫忙照顧吧枱,所以最遲得在五點前到達酒吧。”
“我以為你今晚要和媚安混。”塞奧提醒。
“塞奧說你要和媚安混是什麼意思?”米雪不解地問。
諾亞聳聳肩。“她問我想不想在她的朋友被丈夫接走後和她聚聚,我建議她到‘天鵝酒吧’坐坐,如果我不忙──”
“她約你出去?”她驚訝地問。
“對呀!這很難理解嗎?我可是好人啊!”
“不是難以理解,而是她……你又……我是說,你……很……”
諾亞覺得她的窘迫很有趣。“我很怎麼樣?”
她想到的是“經驗豐富”這類的字眼。媚安那種女人根本不是諾亞這種男人的對手。米雪知道她太武斷,而且有可能是錯的。“你……”
“怎樣?”諾亞追問。
“妳的朋友很哈諾亞。”塞奧解釋。
諾亞點頭。“沒錯。”
“拜託。”她不悅地說。“只因為媚安待人親切,你們就遽下結論說她很哈諾亞?”
塞奧微笑。“我沒有遽下結論。真的,媚安對我說:‘喂,塞奧,我很哈諾亞。他結了婚或什麼的嗎?’”
諾亞再度點頭。“事情就是那樣。”
悲哀的是,米雪認為塞奧說的可能是實話。媚安確實有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惱人習慣。米雪一邊搖頭,一邊笑了起來。
“我們得去診所了。”她說。
“等一下,米雪。”諾亞翻着秘笈說。“塞奧,看看第五十三頁。你記不記得──”
“布塞奧,把那本書拿走,叫你的朋友趕快行動。”
連名帶姓叫他果然有效。塞奧奪走諾亞手中的秘笈,從椅子裏站起來。
諾亞深感佩服。“她聽起來像士官長。”他說,望着站在門口不耐煩地用腳拍打地板的米雪。
“她在必要時可以很強硬。”塞奧讚美似地說。
“那可是真本領。”諾亞說。
“她很會以牙還牙,從不讓步認輸,我喜歡那樣。知道她還有什麼本領嗎?切菜。”他穿過客廳走向前門。
“你剛剛說切菜嗎?”諾亞問,想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對。你真該看看她拿刀切菜的樣子,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諾亞跟着塞奧來到門外。“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的刀法快、狠、准。”
諾亞大笑。“乖乖!”
“怎樣?”
“你這回的跟頭可栽大了。”
☆☆☆
諾亞和米雪沒趕上看練球,診所有太多事要做。她的兩個朋友真是了不起,她們把病歷歸好檔,按照字母順序排在箱子裏,所以新檔案櫃送到時,她只需要把它們放進抽屜里就成了。塞奧開車到診所來載米雪。諾亞先回汽車旅館洗澡更衣,再去“天鵝酒吧”幫傑可忙。
塞奧和諾亞都沒空去釣魚,使米雪覺得很過意不去。她把那個感受告訴塞奧時,他叫她別放在心上。星期六他從日出到日落都會在小船上,何況,期待和活動本身一樣有趣。他滔滔不絕地列舉他想要放進釣魚冰箱裏的物品。
他把車停在她的車道上。他們剛剛下車,苗愛蓮就停下她的小汽車,按喇叭吸引他們的注意。
“米克醫師,”她喊着繞到前座那側。“可不可以叫妳的小夥子把這個箱子抬進去?”
“箱子裏有什麼?”米雪問。
“妳沒聽到我的留言嗎?我從醫院打電話給妳,在妳的答錄機里留了話。”
“妳也看到了,我剛剛才到家,愛蓮。”米雪回答。
“我受夠了你們醫師把我的急診室搞得凌亂不堪。這個箱子裏裝滿散佈在櫃枱各處的郵件。”她用雙手指向汽車後座。“從妳開始,我下星期一要處理藍醫師的垃圾。”
米雪介紹塞奧跟愛蓮認識,說明秘書想要整理急診室。
“醫師,期刊為什麼不能寄到診所?郵件為什麼不能在下班時順手帶回家?這些要求會很過分嗎?”
“不會。”米雪回答,覺得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塞奧搬起箱子,她在看到裏面的雜誌時說:“妳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留在醫師休息室里就算了?”
愛蓮在塞奧背後關上車門,然後坐進駕駛座。“因為我剛剛清理完那裏的雜物。”她說。“你們醫師……”她倒車離開車道,沒有把話說完。
“我會改進的。”米雪大聲說。
不滿的情緒得到安撫,愛蓮揮揮手,沿着車道加速離去。
塞奧跟着米雪進入屋內,把箱子搬到書房的辦公桌上。她擠開他察看箱子裏的東西。幾本醫學期刊、兩家藥廠的包裹和一堆垃圾郵件。沒有任何需要她立即處理的東西。
“妳的釣魚冰箱在哪裏?”塞奧問。
“車庫,但需要清洗。”她在走向樓梯時說。
“妳先去洗澡。我洗完釣魚冰箱再洗澡。對了,別把熱水用完。”他在她背後喊。
他在她家作客才兩天就企圖命令她。她邊笑邊搖頭。不錯,她心想,有他在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