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風國國宴后，華逍遙的隨護兼朋友楚紫菀，在麟王離開了風國追隨夏子衍，據鱗王說是他的未婚妻而去的同時，楚紫菀亦在隔日告別了風國的監國大臣趙羽和前任皇帝風永雁，於午時離京。
楚紫菀想，主子必定是不會再迴風國皇宮中，所以他想在風國的民間多待個幾天，以免華逍遙找不到他，他篤定，華逍遙必會再度經過風國回麟國。
在這兒守株待兔是最好的辦法！
一隻縴手擱在雪白的額上，不適地微眯着美眸的楚紫菀不敵風國的艷陽光，走在大街上的他在心底暗咒了好幾次，他那略微低寒的身子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地在陽光的照射下微發熱着，一滴汗滑過頰旁，既悶又懊熱的天氣教他忍不住心火一來，直想發泄一下怒火。
噢！該死的鬼天氣啊！
楚紫菀一身雪白衣衫隨着熾熱的南風微揚着，一張臉雖然黑了半張，卻也無損他天生就如冰雪似的漂亮晶瑩臉蛋。
紫菀，是麟國境內雪山中所產的還魂草的別名。
楚紫菀的師父說，當年他拾到還是在襁褓中的楚紫菀時，是在一株還魂草的旁邊，幸好他適逢在一場大雪已停的那一日被拋棄，不然，他很有可能會給諾大的風雪給凍死。
師父本來不想救他的，但見他和他一樣是孤伶伶的，遂將他撿了回去，命名為紫菀，而‘楚’字是師父替他冠上的姓。
楚紫菀沒有名、沒有姓的被人丟在大雪初止的那一天，幸虧師父拾回了他，並傳他一身本領他才能活到現在，對於已仙逝的師父，他有太多的感激，但是，同時也怨他！如果他當時不救他就好了。
楚紫菀一個人活着，就只是這麼簡單，沒有其它目標，所以他苦練師父給他的東西，研習醫理來打發這種十幾年來無趣到極點的日子，直至他先前因為搶奪師父留給他的經書而遭賊人設計打傷，沒想到恰巧給經過的華逍遙給救了，他跟着華逍遙已有一年多了，他們約定，他必須完成華逍遙一個願望，而當他完成這個任務時，他將獲得自由。
等時間一到我就會離開華逍遙回到雪山去，繼續我未完的研究！
楚紫菀是這樣打算的，奈何華逍遙事事如意，這樣久的時間裏他從未見過他求過哪個人，所以也不禁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不會有回雪山的那一日？但，經過風國國宴后，天生的直覺告訴他，他就快離開華逍遙了！這讓楚紫菀懷疑的思考了好幾日，不是懷疑華逍遙會不會讓他走，而是……他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問題才能讓華逍遙俯首稱臣？
嗯……由此看來……
楚紫菀似乎跟華逍遙相處太久了，所以沾染了他的思考模式，天生的冰容掠過一抹淺笑，令人驚艷的，仔細一聽，人群中發出好幾聲抽氣的聲音，全因楚紫菀那張天生的美麗傾國容顏，卻沒人敢靠近他半步，因他身上散出的那抹冰寒凍人氣息嚇阻了不少人，即使楚紫菀再如何感人，也終究見不着一抹上前攀言的影子。
縴手拉着馬兒的韁繩，楚紫菀將馬兒縛在柳樹邊讓它喝水休息，放目遠望去，這人來人往的江邊停留着好多艘畫舫……
那是？
心底發出驚訝的楚紫菀瞠大美眸，過大的反應使得他傾身上前看了個仔細，末了，在他確定江水中央那艘畫舫的船主后立即頭也不回地拋下柳樹旁的馬兒，凌空飛躍到那艘船上，俊逸身手換來了江邊人的喝辨和注目。
“果然沒錯……”楚紫菀低聲，冰容在見着那張朝他而來的嘻笑俊容后明顯降下溫度。
“嘖！現在才來啊？真慢……”
刻意放低聲音的華逍遙領着紫菀進入船艙，走向夏子衍休憩的房間。
“我說紫菀，替我看看我娘子吧！他中了迷魂煙，武功全失，你幫我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恢復個幾成功力……”
華逍遙一直沒敢忘記娘子對這件事老是耿耿於懷，這幾天他服了之前楚紫菀留給他以備萬一的丹藥，再加上他日夜不停的調氣養息，被打傷的傷勢已痊癒了。
或許那一天……夜叉是手下留情，要不，他大可一掌斃了我……
楚紫菀雖然面無表情，但心底可是驚詫。
難道……華逍遙……他真的把風國皇帝、他的娘子給追到手了？
和華逍遙一起打開門，步入房間的楚紫菀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那個夏子衍是焰門赫赫有名的第一殺手——嗜血修羅，而外頭傳說他殺人不見血，既冷血又無情，怎麼可能會和華逍遙這名尊貴的‘王爺’同行？真是非常奇怪！不過……或許他也是同樣受不了華逍遙的死拖活纏吧？不然依他那種冰冷個性會是最想走掉的！
再來，修羅可沒那麼笨，明知自己內力全失還離開武功也精湛的華逍遙，那他不就沒了靠山？焰門修羅的仇家可是多如螻蟻哪！只怕要他命的人很多，只有在華逍遙身邊才是安全的，他沒必要放棄他的‘關照’才是。
依照這幾點，夏子衍會留住華逍遙身邊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而我相信修羅可沒這樣愚昧做出離開的動作。
沒有一絲表情的冰冷臉蛋令華逍遙猜不透楚紫菀的心思。
“我娘子到底有沒有救啊？”
華逍遙關切的皺起眉頭，望着楚紫菀已坐到床沿替熟睡的夏子衍把脈，卻不吭一句話的冷着一張絕世芙顏，教華逍遙有點着急的頻頻詢問。
楚紫菀對於華逍遙的急迫只是微一攏眉，不悅的撇唇，“死不了。”
“喂！喂！我當然知道他死不了啊！我是問你他有沒有救啦？”
楚紫菀見床邊的夏子衍動動眼皮，忙瞪了華逍遙一眼，示意他別吵醒床上的人兒，而華逍遙也乖乖的不再敢大聲說話。
楚紫菀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放低嗓音輕柔緩道：
“他中的毒已經很深了，要想完全打通脈絡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還能恢復個三成功力……就看當事人願不願了？”
華逍遙的臉色黯了黯，“五成不行嗎？”
要是娘子知道我只替他保住這三成功力，他會難過的！如果……
眼瞳漫着希冀的華逍遙朝楚紫菀瞥了去，冀望他還能想些什麼辦法，可，楚紫菀不改冰冷的搖頭，他已經儘力了，有些事本來就是已經無法用人力彌補來挽回的，這一點相信華逍遙也很清楚。
瞅着華逍遙失望至極的臉龐，楚紫菀輕聲道：“你，決定要救他？”冰晶的美目瞟向他。
華逍遙抬起眼眸，堅定地望着眼前的仙顏，說：
“沒錯！他……是我唯一想去愛的人……是娘送來給我的禮物！我這一生是註定不能沒有他！”
瞧着華逍遙說得字句鏗鏘有力，楚紫菀略揚起唇，“這是你的願望？”
“是的，救他吧！”
我不后侮！縱使……我會再失去某樣重要的東西……但是……我更加不能沒行娘子！
“好！我答應你，而你必須實現我們的約定，我治好了他，我們就再也不相干。”
楚紫菀的眸中帶着抹其他人望不見的興奮。
終於、終於……不過，我還真是非常驚訝，原來困住華逍遙的是個‘情’字啊……難怪了！
“我給你的那一瓶大還丹呢？拿來！”楚紫菀遞出縴手，雪也似的容顏泛起一抹微笑，然後又斂了去。
為了實現對華逍遙的承諾，楚紫菀將一年內製好的三顆大還丹放在華逍遙身邊，以備不時之需，而那三顆丹藥可是他千辛萬苦練好的。
“這……只剩下一顆了欸……”華逍遙在聞言后怔愣了半晌，然後以緩慢的速度自衣袖裏掏出那繪着水仙的瓷瓶，困窘地迎視楚紫苑的目光。
楚紫菀睜眼，眸中迸出一抹火焰，“你、說、什、么？”
瞅着楚紫菀的臉色變得像天上的烏雲一樣黑的華逍遙趕緊出言解釋，以免不明不白地死在楚紫苑超絕的武功之下。
開玩笑！神醫傳人楚紫菀不但醫術精湛，而且還精通武學，也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哩！
“呃！我沒亂用大還丹啊……”委屈至極的扁着嘴，臉色哀怨到像個深閨怨婦般的華逍遙只好據實以告，“我之前受了別人的暗算……所以吃了幾顆……”
楚紫菀一凜，“什麼？說清楚！那個‘別人’是誰？”
華逍遙嘆息，“是親親娘子的師弟，焰門夜叉……”
“他……夏子衍坐視自己的師弟打傷你嗎？”
眼眸里蓄着火光的楚紫菀沉着聲，眼兒微眯的樣子看來有點危險，嚇得華逍遙趕緊搖頭否認，害怕楚紫菀一掌襲向夏子衍，他可沒忘記楚紫菀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個性，再說，他們的約定一天沒解除，他的人身安全就得由楚紫菀全權負責。
他那種硬個性就連我都受不了！
“沒有啦！他的目標是我娘子啊……我不能不救他……”華逍遙小心翼翼的說著。
楚紫菀狐疑的瞟了華逍遙一眼，“你沒騙我？還有，師弟為何要殺師兄？”
楚紫菀的疑慮實在太多了，何況這件事也不尋常，所以華逍遙才讓他頻頻發問不阻止他。
“因為……夏子衍他叛門吧……一個殺手竟然當上風國皇帝……想必焰門門主很傷腦筋吧！”中肯的分析着，華逍遙又瞥了已不打算再追問下去的楚紫菀一眼，“你……可以幫我救他了嗎？”華逍遙指指安眠中的夏子衍，怯怯的問着楚大神醫。
楚紫菀沒應聲的瞟了華逍遙一眼，伸手拿過瓷瓶中唯—剩下的一顆大還丹，然後撩起自己的衣袖緩踱到床沿。
“幫我扶起他來，我要打通他的經脈……”
收到楚紫菀的眼神示意的華逍遙忙踱過來，小心攙起床上的夏子衍，將他扶坐在床上，然後看着楚紫菀在餵過夏子衍大還丹後邊坐到他身後，邊朝他吩咐道：
“你替我們護法，不許其他人打擾！”
華逍遙立即又踱回門邊，踏出門外后又將門輕輕帶上。
能不能撿回剩餘的功力就全看這一回了！
自楚紫苑踏入房內后，他和華逍遙的所有對話都一字不漏地進了假寐的夏子衍耳里，他很感激華逍遙替他着想，可他卻是百般不願欠他這個人情，心頭於是有不一股鬱悶之氣繞着散不去，有口難言。
我該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嗎？不！依我想，華逍遙不會想要我的感謝。
煩悶睜眼的夏子衍一眼就望見那張正擱在他眼前、超大的俊顏對着他微微一笑。
“娘子，晚安！”華逍遙咧着一口白牙笑道。
仔細一掐時間，楚紫菀來見他的時候已是晌午，接着他們又閑扯了一堆廢話……其實都是他在說話，楚紫菀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替夏子衍療傷過後就已經天黑了，而楚紫菀早就看出來夏子衍只是閉口養神，並未真正睡去，至於他們交談的話，他聽了多少是可以預見的。
瞟了動作快速溜到桌前吃將起來的華逍遙一眼，夏子衍覺得很悶，他曾經是焰門鼎鼎大名的修羅，武功高強、冰冷無情，沒什麼事情他做不到的，又哪需別人幫忙的他，竟然也有需要別人的時候，所以他很悶、很悶！
見着娘子垮了一張小臉的華逍遙邊挾菜邊回頭笑着，“哪！紫菀幫你掙回了三分功力，你是該高興一點的啊！別板張臉啦！這樣會害我吃東西不能消化的……”
懶得搭埋華逍遙那一長串廢話的夏子衍當然知道剛才他們交談的內容，於是冷下了臉，“難道你不覺得可惜？楚紫菀可是神醫傳人，有他幫你，相信你沒行什麼事情辦不到的！”
我想不通，華逍遙竟然為了一個陌生人就放棄這樣好的踏板？楚紫菀是個人才啊！能得他所用是武林中人的想望，誰知這傢伙竟這樣放棄了！更何況以楚紫菀那種自傲冰冷的性子，他是不太可能屈居人下的，就為了讓我恢復二分功力？
華逍遙淡瞟了夏子衍一眼，“你不是其他人，若不是你，我不會救的。”撇嘴一笑后，華逍遙的臉上淡掠過一抹冷意，讓眼尖的夏子衍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他亦會有那樣的臉色？我還以為他是個好心的善人呢！沒想到……
夏子衍定定瞅着華逍遙再度恢復那張迎人的笑臉。
這人……真是假得可以！不過這一點卻和我挺像的，一直以來，叔叔就教我一個殺手不能輕易露出本性和情緒，不然就是失格！
“我說過，你是我的未婚妻……”瞅着夏子衍不怎麼信任的眼神，華逍遙極力想蠱惑，最好讓這個名份真正像毒素般入侵夏子衍的思考和認知里。
夏子衍嫌惡的皺眉，“你說了這麼多次，不煩？”
你不煩便罷，但是我聽了就很煩！煩煩煩！我都說我不承認了啊！這人的腦袋是石頭還是岩漿啊？
華逍遙轉了轉眼珠，拋下手中的竹筷子，然後親親愛愛的坐到床沿，用着一雙會淹沒人的柔情雙眸直瞅着娘子不放，看得夏子衍頓時全身都起一層疙瘩，抖了抖身子，心想，這人果然有毛病……我從未懷疑過！
“那麼……換句話說，我就是你的未婚夫！”華逍遙咧嘴，眼瞳里閃爍着光芒，口中吐出一句足以讓夏子衍發瘋的話。
“那還不是一樣？”
夏子衍翻翻白眼，很想一手揪起華逍遙的耳朵，跟他說：‘我、不、是、你、娘、子，你、也、不、是、我、相、公！’的話，只是他才剛恢復體力，心有餘力不足啊……
可惡！
華逍遙一把抱住還在掙扎的夏子衍，嗅聞着他身上的淺淡幽香，暗地攔下夏子衍的拳頭，笑得非常愉快，讓夏子衍覺得非常刺目。
“見鬼的你！快放開我！”
“不要！”
夏子衍拚命睜大眼眸死瞪着華逍遙笑得很欠扁的大大笑臉。
“不管你師弟來幾次，我都會護着你……”話峰一轉的華逍遙突然再正經不過的板着俊臉，眼兒對着夏子衍，忽然說道。
夏子衍無言瞪視着華逍遙，“那是我和他的事……”欲言又止的出聲，瞳里冒着火光。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上次是因為我根本沒注意到夜叉，華逍遙就雞婆的替我擋住攻勢，而這次……我不會再讓它發生！
“別固執了！娘子……”微嘆息的華逍遙深深摟住夏子衍，“我不能失去你……”
夏子衍抿唇，“那是你的事。”無情一偏頭。
華逍遙只好再嘆一口氣。
娘子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對我的重要性啊……？只怕很難……唉！
是夜，華逍遙這幾日以來都小心提防着，因為那日被夜叉打成重傷時，夜叉悄悄透露只要夏子衍躲過他兩次追擊，那麼焰門的火炎令就會失效。
他沒忘記！
所以，不管白天或是夜晚，他死纏着夏子衍，等纏到他已經快習以為常了，就是不見夜叉前來索命。
唉……到底來不來啊？這幾天因為擔憂娘子的安危，我的神經也跟着緊繃著，每天都鬧頭疼，雖然讓娘子的眸光停留在我身上久了一點，但這樣要來不來我很頭疼啊！真想趕緊將事情解決，我才能安心和親親娘子回麟國……
當然，是‘架’着娘子一起走啦！現在娘子雖還沒因恢復功力而離開我，但不保證他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啊！若不早早把他綁回麟國，等娘子跑了的話，我就得不償失啰！
搖頭晃腦的思考着，華逍遙一隻手不畏懼夏子衍那像是要殺人的目光般爬上他的纖腰，然後再緊緊抱着這身軟綿身軀，滿足的眯着眼兒。
“好溫暖喔……娘子……”
子衍狠瞪着華逍遙那雙不規矩的大掌，氣忿地使出他傲人的重拳往他的胸口一擊，熟料人家竟不痛不癢的朝他笑咧了嘴。
“娘子好溫柔喔，相公我正好這兒酸疼得緊……來……再捶捶……”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俊臉滿是促狹。
夏子衍怒眼一瞪。
再跟這種不要臉的人在一起，我大概會被活活氣死……雖然我已經恢復了三成功力，但也只是比平常人好一點而已。
“放開……”夏子衍沉聲隱忍住怒火。
華逍遙無辜的朝夏子衍搖搖頭，“不要，這樣子才好睡……”
夏子衍一聽又翻翻白眼。
見鬼的好睡！我每天不抱着他也都很好睡啊！怎麼沒見我失眠！
重重地哼了一聲的夏子衍正想反唇相譏時，他也察覺到一道輕緩步伐正朝這兒走來，瞳里滿是戒備，想要起身卻遭到比他快一步的華逍遙點住了他的穴道。
“放開我！你這渾蛋！”咬牙切齒地罵著的夏子衍在心底猜想會不會是夜叉來了？
該死的！我竟然忘記了師弟的交代！都怪眼前這個白痴！
夏子衍美眸漫上怒火，氣得全身抖顫。
我不該忘掉夜叉對我的警語，日子過得太安逸了！噢！真是該死！
華逍遙朝夏子衍搖頭，先前的戲譫已不復見，“娘子……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眼睜睜看我的烏日失去光芒……”笑了笑，華逍遙想要做些什麼。
就是力爭，我也要為自己和娘子戰到最後一刻，我不能沒有娘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以我的命抵我娘子的……”華逍遙迎上前，瞅着不知何時而來的夜叉，緩道。
夜叉點頭，沒有問原因。
反正他是註定死要在我的劍下，既然他要用他的命來換師兄的，我也不反對，這樣剛好可以回焰門交代！
夏子衍木然。
為何？為何？他為什麼能為我不要自己的命？他曾說：他愛我。就只是因為‘他愛我’嗎？所以他才肯點頭無怨地奉上自己的生命？他說我是他的烏日，是這樣嗎？那麼……我對
他呢？我對他會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待在他身邊就只是為了他的保護？還是有其它原因？我不懂……我真的不懂自己的感覺！
理不清自己思緒的夏子衍慌張地搖着螓首，然後抬眼瞅着華逍遙已和夜叉打了起來，為護着他，華逍遙沒有一絲遲疑。
奇怪！好奇怪！我和他……我和他……啊！亂了、亂了，全都亂了啊……
夏子衍懷疑的蹙緊細眉，心慌漫上了心頭。
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好？
當夜叉宣告火炎令已失效並離去時，華逍遙中了夜叉的五毒掌，生命危在旦夕，他嘔出一口鮮血后勉強撐起變得沉重的身體，爬上床沿，伸出顫抖着又沾着血液的手輕觸着夏子衍發白的頰。
“保住了……我……保住了……心愛的……嘔……”華逍遙因舊傷未愈，又再度承受夜叉的毒掌，生命已丟了半條。
“別說話……你……別……”夏子衍不可置信，頰邊流下眼眶內止不住的淚珠，啞着聲，似心揪的疼緩緩漫上心頭。
何苦？何苦啊？
華逍遙緩慢搖着頭，“我再也……不想見任何一個……我愛的人……先我而去……”
所以我要保住心愛的人事物！哪怕是犧牲自己！
看他說話吃力、唇瓣泛紫，顯然是身中師弟的五毒掌！
夏子衍掩面，不想讓華逍遙看見他最脆弱的時候，頓時，淚，如大雨般傾盆而下，淚濕了紅衣，那微轉為暗紅色的衣似在暗示夏子衍，華道遙的生命將盡……
不！不！不該是這樣的啊……
“你這笨……瓜……！”
夏子衍忍不住心底的怨，抬手在華逍遙身上重擊幾拳，過大的力讓華逍遙眯眼喊疼。
“娘子……輕點！我……還不能承受……你太多的……愛……”稟持着‘打是情、罵是愛’，華逍遙還是不忘說著極冷的笑話來逗夏子衍。
“你……神經病……”夏子衍哭着，淚流了滿腮的他看來像是霧中的美麗花朵般惹人憐愛。
都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了……他還有心情說這種話！他老愛這樣！先是不顧我意願的纏着我，救了我之後又強留我，再來是囚禁我……他總有一堆自以為是的理由，而我……竟然在剛才才發現自己是喜愛他的！見鬼的！見鬼的！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他這個無賴的？
任由臉上的淚奔流着的夏子衍一把讓華逍遙給摟住，“你這樣……是不是……代表……娘子你……捨不得跟我分開？”
夏子衍怔怔望着華逍遙，無言……
娘子沒有反對！
華逍遙欣喜得快要飛上天、
親親娘子終於沒有反駁我的愛語了！呵呵！呵呵呵呵！看來夜叉的計還真的有用啊……只是可苦了我了……
暈眩的華逍遙抱着夏子衍，在他耳旁輕道，然後就見夏子衍收住淚、臉頰燙紅着無措了，未了，夏子衍點頭后，華逍遙便一把摟緊住他，開懷的咧嘴而笑，可，聰敏的夏子衍並未發覺為何華逍遙中了毒掌再碰他，他卻沒跟着中毒的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