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段安樵被送回病房后,他仍拉着段安榕,興奮的告訴她那一台車有多好、有多炫、有多令旁人羨慕。
他燦然發光的臉龐,讓段安榕心頭不由得泛起酸楚。
怕泄了心事,段安榕慌忙打斷段安樵,“我先去買點飲料、水果。人家載你兜風,總要謝謝人家。”
“對喔!”段安樵這才想起他還少給人家一聲謝。“杜大哥,謝謝你讓我圓夢。”
“舉手小事。”杜泊懷笑了笑,轉頭對段安榕說:“不用忙了,我不渴。”
“這是應該的。”段安榕不理會杜泊懷的拒絕,匆匆起身離開。
坐在自己病床上的雪莉冷着一張臉,看着對面有說有笑的三人。
她記得杜泊懷是來找她的。他會想盡辦法調查她的下落,不就是要帶她回去,對家裏的長輩有交代嗎?怎麼現在卻置自己的親妹妹於不顧,反而去理那一家沒爹沒娘的窮光蛋?
對她是面無表情,對那兩姊弟卻是和藹慈善,還當起大好人幫弟弟圓夢呢!
看了就想吐!
尤其是段安樵難得一見的璀璨笑容,看得雪莉心裏更是不爽。
瞄了腕上的疤痕一眼,段安榕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你會為他自殺應該是非常喜歡他才對吧……
關她鳥事?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種沒談過什麼轟轟烈烈戀愛的人,又懂什麼愛情?
明明對她哥有意思,還假矜持,說什麼她要的她會自己去爭取……呸?這種人只會利用自己姿色還不太差,裝可憐來博取男生的同情罷了。
而那個瘸腿的弟弟只不過坐個車兜趟風,就彷彿中了第一特獎般的興奮,果然是一群窮胚子!
像他們這種人憑什麼擁有那樣的笑容?
雪莉緩步走到對面,打斷兩個男人的車經。
“有必要高興成這樣嗎?不過是台保時捷嘛!”雪莉一出口,氣氛立刻冷掉。
“你可以不懂,”杜泊懷平聲道:“但不要說些無聊的話讓人討厭!”
“你說我讓人討厭?”雪莉惱火的瞪大眼。
“如果你對車子沒興趣,可以回去看你的服裝雜誌,不要吵我們。”
段安樵見兩人快要吵起來了,連忙跳出來做和事佬,“不要吵架,有話好好說。”
“又不是跟你講話,插什麼嘴,瘸子!”雪莉很不客氣的作人身攻擊。
“雪莉!”杜泊懷對雪莉的出口不遜十分不悅,“說話注意禮貌。”
“我說的是事實!”雪莉很不屑的手一環胸,“我就不懂他有什麼好高興的。尤其是在準備鋸斷腿之前,竟然還坐上了夢想的車,這不是老天擺明開他玩笑嗎?”
鋸斷腿!?杜泊懷愕然,他不曉得段安樵的傷竟然這麼嚴重。尤其是見到他開朗的笑顏,更難以相信他背後的沉重傷痛。
“如果你永遠只知道平面的優越,而不是親身體驗知道它的好,遺憾不是會比較少嗎?現在知道它是多麼棒,卻一輩子都不能親自駕馭,要我啊,一定難過得跳樓自殺……”
大手捂住存心在傷口上灑鹽的嘴,杜泊懷沉着臉將雪莉拉回她的床位。
“我去幫你申請一間單人病房,省得你老是破壞其他人的安寧。”
“好啊!”雪莉也不甘示弱,“正合我意!”昂高着臉,驕縱任性表露無遺。
杜泊懷暗暗嘆了口氣。
家裏的兄弟姊妹不知為何感情都不太好,或許是跟父親嚴厲的教育有關吧!
一心希望家中小孩成龍成鳳的父親,從小施予的嚴苛教育,使得兄妹三人每天有上不完的補習班、寫不完的功課。平常見面也僅是打聲招呼,轉身就進房裏忙自己的事。
大哥個性較悶,身為長子的壓力也最大,一路照着父親的意思成了建築師,成家立業之後,就幾乎不曾與家裏往來了。
身為老二的他,心機較沉,順應父親的意思,讀了經濟系。
畢業後進人外商公司沒多久,靠着精準的投資眼光為自己攢了一筆錢后,就開始過着父親口中的“無業游民”生活,完全跳脫了禁錮。
雪莉個性較為叛逆,高中逃家了數次,每一次都被抓回來打得全身青紫,可是,仍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離開牢籠的機會。
終於,她甫上大學就跟一個男人跑了。
放棄了學業的她這一次躲得更徹底了,也或許是父親將她放棄了,不去理會她的行蹤。直到他偶然在路上遇到了那個男人,他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在台北,並沒有躲到其他地方去。
他想起那個男人乍見到他時的慌亂,他以為是因為兩人分手的關係,等他調查出雪莉目前的情形時,他才曉得,原來男人是知道雪莉為他自殺,可卻絕情的一次都不曾來看過她。
在病房見到雪莉時,兄妹之間的陌生令他驚愕。他們是那麼冷淡的對談,即使是爭執,感情也是少得可憐。
他轉身回到段安樵的床邊。這大男孩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卻比雪莉更得他的歡心。
段安樵臉上表情平常,仿若沒事般的繼續之前的話題。
但杜泊懷看得出他是在強顏歡笑,硬撐起來的堅強更讓他感到心疼。
而段安榕呢?那名像只小兔子一樣容易驚慌的女孩,每天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她的弟弟呢?
“你姊不會是正打算播種開始種茶葉吧?”
“她啊?”段安樵撇撇嘴,“她動作很慢的,要不然就是被何醫師纏上了。”
“何醫師?”
“我偷偷告訴你喔,”段安樵刻意壓低聲音,一臉神秘,“何醫師對我姊有興趣,每次來檢查都會故意拉着她聊天。”
“喔?”杜泊懷對八卦沒興趣,尤其這又是一樁聽起來不太爽的八卦。
“可惜我姊太不解風情了,她還曾經很感動的對我說,何醫師很關心我,她沒想到這種大型醫院的醫師也這麼有人情味!”段安樵忍不住大笑,“她就是這麼呆,難怪二十幾歲了還沒交過男朋友。”
“那我現在是不是該去找她?”
“找她幹嘛?”
“拯救我的喉嚨啊!”
“對!”段安樵立刻點頭附議,“我也快渴死了,叫她趕快回來。弟弟的喉嚨可比終身大事重要!”
杜泊懷牽了牽嘴角,出外尋找飲料的供應者。
◎◎◎◎◎◎◎◎◎
經過醫護站,負責段安樵的何醫生叫住了段安榕。
“段小姐,”年輕的醫生面有難色,“你弟弟的腳再不開刀,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我知道。”段安榕慌亂的說:“我現在在籌醫藥費,這幾天就會有消息了。”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會儘力幫忙你的。”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段安榕覺得眼前的何醫師有如菩薩一般的仁慈。如果不是何醫師居中協調,付不出住院費用的段安樵早就被趕出醫院了。“你已經幫我們很多了,手術的費用我一定會趕快籌出來,還得麻煩你幫我們跟醫院說一下。”
“醫生本來就是要救人的。”何醫師嘆了口氣,“可惜我也不過是個住院醫師,沒有什麼權勢,要不然我一定幫忙到底。”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何醫師對他們姊弟的關心,讓段安榕萬分感激。“不好意思,老是讓你為我們操心。”
何醫師輕拍段安榕纖弱的肩,溫柔的說:“你年紀這麼輕,就要扛起這麼重的擔子,讓我看了好心疼。”
“還好啦!”段安榕挺起胸膛,“我是姊姊嘛!”
又一次出招失敗。
“你要回家了嗎?我剛好下班,我送你一程。”沒關係,失敗為成功之母,繼續努力。
“我是出來買飲料的。”段安榕笑道,“路上小心喔!”
“呃……我剛好也有點渴,那我跟你一起去買。”山不轉,路不轉,我轉。
“好啊!”段安榕忙不迭答應,與何醫師搭乘電梯往地下層的商店街去。“那我請你喝咖啡,不過只有罐裝的。”
“乾脆我請你好了。B2最近開了一間咖啡屋,聽說味道還不錯。”
“可是我有客人耶!”段安榕面有難色,“不好意思讓人家等太久。”
“什麼樣的客人?”何醫師立刻起了警戒心。他剛怎麼沒聽說段安樵有訪客?
“嗯……是來看安樵的。”段安榕不知該怎麼解釋杜泊懷的身分。
“原來是安樵的朋友啊!”何醫師鬆了口氣。段安樵的朋友八成也是十八、九歲的小毛頭.不足為懼。
走進咖啡屋,價目表上的價格讓段安榕有些卻步。何醫師大力幫忙他們姊弟,她也不曾請過人家喝個咖啡聊表謝意,現下怎麼好意思還讓人家出錢呢。
“你要喝什麼?”何醫師問。
“你點,我請你喝。”
“那你呢?”
“我……我不喝咖啡。”
“真的嗎?”何醫師愣了一下,“那……”
“沒關係,你喝就好。”價目表上最便宜的一杯也要一百五,段安榕自口袋裏頭掏出了錢,“我先去便利商店買飲料、”
“等等!”何醫師忙追出去,在門口拉住她的手,“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喝。”
“你不用跟我客氣啊!”段安榕笑道。
“不,”何醫師將錢塞回段安榕的手心,緊緊握着,“我不是客氣,我……”
“可是我沒有辦法陪你喝耶,因為還有客人在等我啊!”
天啊!難不成非得要他說明白嗎?是誰告訴他,愛情在暖昧不明時最美麗!?
“我……”
“你的客人已經渴死了!”
兩人豁然轉過頭去,驚見杜泊懷頎長的身形不過離他們五步遠。
“你來找我的嗎?”段安榕難為情的問。
杜泊懷瞄了段安榕被何醫師握着的手,目中有冷意,“你不僅把客人忘了,連你弟弟也忘了。”
不解風情!?是段安樵觀察力太差吧,兩人其實已經走在一起了,只有弟弟還被蒙在鼓裏。
“對不起,我剛碰見何醫師,所以聊了會安樵目前的情況。”手上一股阻力傳來,段安榕這才發現何醫師一直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順便喝喝咖啡?”原來她都是用這麼天真無辜的說法來瞞騙世人。
“因為何醫師平常對安樵很照顧,請他喝杯咖啡是應該的。”怪了,手怎麼甩不掉?
“那咖啡喝完了嗎?”杜泊懷冷冷的問。
“還沒。”何醫師插嘴,“我跟段小姐有些事要聊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將飲料送上去好嗎?”
這男人是敵人!杜泊懷一出現,何醫師腦中就響起警訊。
“原來段小姐都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杜泊懷點頭表示了解,“即將鋸了腿的弟弟當然是比不上自己的私事。”
媽的!他說話幹嘛這麼酸?
一見段安榕跟何醫師兩人有說有笑,還手牽着手,他就很不是滋味。
段安樵對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家人嗎?為了他的夢想,她還覬覦他的保時捷,拿出畢生的勇氣冒險跟蹤他……但親人再怎麼親,還是比不上男朋友嗎?
“你怎麼會知道!?”段安榕臉上一陣青白。她兩手用力甩脫了何醫師的箝制,衝到杜泊懷面前.“誰告訴你的?”
她只告訴過他段安樵要手術,但沒說要鋸腿啊!
安樵鋸腿的事只有她跟醫務人員知道。她千叮囑、萬交代,請醫師、護士先別告訴他,讓她想一個最佳的時機,親口告訴他這個殘忍的事實。
他們保證過了的啊!
段安榕倏然回頭,何醫師連忙搖頭,“我沒說。”
“這是秘密?”杜泊懷愕然。
“你告訴安樵了?”段安榕的神色變得猙獰。
“他早就知道了。”杜泊懷冷靜的說:“而且看得出來,他已經接受了事實。”
“怎麼可能!?”段安榕拉住杜泊懷的衣服,激動的臉色漲紅,“是誰告訴你的?安樵嗎?他又怎麼會知道?”
杜泊懷沒有回答。
下意識的,他想保護他的妹妹。
見杜泊懷不回應,段安榕也無心纏問下去。她着急的想沖回病房,卻被杜泊懷拉了回來。
“放開我!”
“你想做什麼?”
“我得去看安樵。”
“然後呢?”
“什麼然後?”段安榕氣急敗壞的嚷着,“你們竟然把這事草率的告訴了安樵,萬一他不能承受的話怎麼辦?”
“唯一還沒有接受事實的只有你吧!”杜泊懷握住她的肩頭,“我不知道安樵什麼時候就知道了,至少當其他人談起的時候,他看起來是平靜的。”
“可是……”
“不要忘了你是下來幹嘛的!先去買好飲料,我們再一起上去。”
“可是……”
“你是勇敢的姊姊,”杜泊懷將她肩膀扳過,面對便利商店,“做你該做的事。”
段安榕咬住唇,低頭走向便利商店。
“何醫師,”杜泊懷對還站在原地的何醫師道:“你的咖啡等下次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何醫師瞪着面前帥氣的男子,咬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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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色很自然嗎?”一走出電梯,段安榕就忙不迭問。
“何必裝笑臉,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段安榕苦着臉,“我就不知道平常的臉長什麼樣嘛!”
“嗯……”杜泊懷摸摸下巴,手指在她臉上作業,“我記得這眼尾應該高一點,嘴巴再大一點……”他在柔軟的臉頰上拍了兩下,滿意的點頭,“就這樣啰。”
“這樣就是平常的樣子嗎?”她怎麼覺得臉上的動作很不自然。
杜泊懷強忍住胸口的笑意,“就是這樣。”
段安榕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住臉上的僵硬,走人病房。
“姊,等得超久的,你是到哪裏買飲料……”段安樵皺起眉,“你幹嘛跟我做鬼臉啊!?那表情很醜耶!”
鬼臉?段安榕納悶的一轉頭,杜泊懷這時地忍不住地爆笑出來。
“你……”段安榕這才知道原來她被戲弄了,“你這個人真可惡!”
段安榕氣呼呼的自塑膠袋裏拿出烏龍茶給段安樵,膘了杜泊懷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罐裝咖啡給他,“你的!”
杜泊懷接了過去,手指有意無意的碰觸她的,“現在不就是最平常的模樣?”
段安榕一愣,倏地了解他的意思,心跳立刻急促。
“謝……謝謝你的好方法。”語畢,她快步走到其他病床分送飲料,不讓他瞧見她的慌亂。
走到雪莉的病床,她猶豫了一下.倒是雪莉的目光直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到來。
“謝謝。”她伸出手,第一次接受了其他人的好意。
段安榕將一罐果汁給她。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雪莉以誇張的嘴型、極低的聲音道:“你沒機會的!”
段安榕當然懂得她意喻為何。
“我從沒想過。”這點她沒說謊。喜歡上他是一回事,但想跟他在一起又是一回事。
雪莉冷笑,“既然如此,就別老是用含羞帶怯的眼神看他!”
她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段安榕僵凝着臉色轉往其他病床。
她眼眸中的痛苦,看在雪莉眼中好不得意。
折磨這對姊弟感覺真好,好似把她對那個負心男的恨意都發泄出來了!
轉了一圈回來,杜泊懷跟段安樵的話題又在車子上打轉了。
“對不起,杜先生,我有話想跟我弟弟說。”
既然安樵已經知道了,那麼那些她一直說不出口的,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OK!”杜泊懷站起身,“我姓杜,但不叫先生,你可以叫我泊懷。”
“喔……好。”段安榕感覺到背後兩道嚴厲的視線,她僵硬的笑了笑。
將床帷拉上,小小的空間獨留她跟安樵。
“安樵,手術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
段安樵點點頭,看上去十分冷靜,“我們付不起手術費的。”
他知道姊姊根本沒有任何存款,哪付得起龐大的手術費用。
看樣子唯一沒有接受事實的,真的只有她一人。段安榕不禁苦笑,這些日子的處心積慮不知是為了什麼。
“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借錢的管道了。”
“誰會借我們錢?”
“我……我以前公司的主管.他答應借我們錢。”為了怕弟弟擔心,段安榕編了個謊。
“不是要好幾十萬?景氣這麼差,他肯借嗎?”段安樵狐疑。
“放心,我們已經說好了。”段安榕投給他一個放心的笑容。
“喔!”段安樵半信半疑。
安樵的表現一直很平靜,所以段安榕懸在空中的一顆心也因此落了地。
她一直怕安樵無法接受事實,所以才遲遲不敢開口,既然他能平靜面對,她在言辭之間也就不那麼緊張了。
“那位主管本來就有點閑錢,幾十萬對他來說是小事。”
“真好!”段安樵不禁流露出羨慕的口吻,“怎麼別人都那麼有錢,而我們卻窮得快被鬼抓走了?”
“那個杜……杜先生不是已經答應教你賺錢的方法了嗎?
將來你也會成為大富翁的。”
“我叫杜泊懷,不叫先生!”床帷外傳出杜泊懷的聲音。
“請不要偷聽我們說話。”段安榕探出頭,不太爽的說。
杜泊懷笑笑,那笑容讓段安榕有好一會失神。
“不……不要再偷聽了!”段安榕心慌意亂的坐回位子。
才剛坐穩,段安樵冷不防投來一顆炸彈,“姊,撞我的那個人抓到了嗎?”
段安榕一時反應不及,打翻了手中的飲料。
“姊,你在幹嘛?”
段安樵的喊叫聲傳出,杜泊懷立刻拉開了床帷。
“怎麼了?”
只見段安榕裙上點點茶漬,地上也有一攤褐色液體。
“我把飲料打翻了,我去拿抹布。”段安榕將空的飲料罐隨意往桌上一放,鑽進了廁所。
水聲嘩啦,段安榕的手無意識的清洗手上的抹布,眼注視着鏡中不知所措的自己。
怎麼辦?她怎麼會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是雪莉的男朋友、他也是撞傷她弟弟的人……她該想辦法從他身上討回公道,她甚至可以大刺刺的走出去,大聲的告訴他:“你撞傷了我弟弟,請你賠償!”只是她沒證據!
他算是他們的仇家,可她真的很不願意他們兩人的相逢,是因為她要追查他的關係!就算他已是使君有婦,也好過愛恨的掙扎啊!
重重的嘆了口氣,她扭干抹布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