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遇見朱玉蘋之後,日子無風無浪地過了一學期。

某天,路堯之手上抓着一本八卦雜誌,後頭跟着蘇亞棻,匆匆走進藝文社,臉上帶着憤憤不平的表情。

“涵卿、穎棠,你們看!”他拿着雜誌走到季涵卿與關穎棠的座位邊,把雜誌扔在他們桌上。

“什麼啊?”他們兩人不明就裏地抬頭看路堯之和蘇亞棻,接着又將視線移向桌上的雜誌。

雜誌的封面寫着斗大的標題──

“麻雀變鳳凰男性版──窮學生泡上富家女”。

關穎棠跟季涵卿相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你們看看,這本雜誌簡直胡說八道一通!穎棠,你最好發動你們關家的律師團,把這家雜誌社告到死。”路堯之比他們還要激動,比手划腳地說。

“這種垃圾,不要理它也就算了。”季涵卿蹙着眉頭說道。

“堯之學長,借我看看裏面的內容。”關穎棠拿起雜誌說道。

“我建議你還是別看,不然會被氣死。”路堯之把雜誌拿給她,還不忘提醒。

“是啊!我本來要他把這本雜誌扔了,結果他還是要帶來給你們看。”蘇亞棻語帶埋怨地說。

自從她和關穎棠認識后,四人偶爾會一起用餐聊天,所以就漸漸變得熟絡起來。

“以前媒體很少注意我,也沒什麼機會接近我,所以我很好奇他們如何得到消息。”關穎棠說完,開始翻閱雜誌,看得愈多,她的眉頭便皺得愈緊。

“關關,還是別看了,這個消息很可能是哪個無聊的同學傳出去的。”季涵卿說道。在校園內討論不夠,還要弄到八卦雜誌上,也太過分了些!他心中不悅地想着。

“是啊!裏面的內容,把你說成貪圖富貴的投機客,把穎棠說成驕縱愚蠢的大小姐,這擺明是嫉妒心態作祟嘛!”路堯之不屑地說。

“我想應該和同學們沒有關係。”關穎棠把雜誌合上,眸中露出隱燃的憤怒。“裏面有許多事情是其他同學根本無從得知的,我大概知道誰是主謀。”

“你懷疑你後母?”季涵卿馬上猜道。

關穎棠點頭。

“你後母這樣扯你後腿?”路堯之驚訝地喊道。

關穎棠不置可否地聳肩。

“堯之,謝謝你過來告訴我們這件事,不過我想八卦新聞那麼多,過一陣子,大家就會把我們忘了。”季涵卿感覺出關穎棠不希望再談這件事,於是說道。

“你們真是好修養。”路堯之看看關穎棠,又看看季涵卿,說道。“好吧!既然你們當事人都不在意了,我也沒話說。我和亞棻要去吃晚餐,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不了,下次再說吧!”季涵卿看看關穎棠后,說道。

等路堯之和蘇亞棻離開之後,季涵卿才攬了攬關穎棠的肩膀,給予無言的安慰與支持。

“我恨她。”關穎棠輕聲說道。

“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季涵卿握緊她的手,再度保證道。“來,我帶你去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星星,忘記這件討人厭的事情。”

———

那次八卦雜誌事件之後,關穎棠和季涵鄉仍然過着兩人自己的生活。只不過因為季涵卿必須開始準備研究所考試,所以他們無法再跟以前一樣老是一起窩在藝文社。

到了下學期,關穎棠父親的病情益發嚴重,她也比較少去學校,大部分的時間都守在她父親身旁。

因此,季涵卿與關穎棠兩人大概一個星期也見不着幾次面,只能以通電話的方式聊解相思。

“喲!我說大小姐,最近怎麼沒跟你那窮酸男朋友膩在一起啊?是不是被始亂終棄啦?”

關穎棠從她父親的房間出來,準備到學校上課,才走下樓梯,就聽見朱玉蘋討人厭的聲音。她充耳不聞地從朱玉蘋身邊走過,連瞄也沒瞄她一眼。

“哼!你少擺出那副跩樣。自己看看,你的男朋友和別人搞上,不要你啦!”朱玉蘋幸災樂禍地丟了一本剛出刊的八卦雜誌到她腳前,雜誌上斗大的標題寫着──“天之驕女慘遭始亂終棄。”

“無聊!”關穎棠不屑地瞥一眼躺在她跟前地板上的雜誌,繼續往前走,拉開大門,再重重地把門甩上。

———

關穎棠一進校門便發現每個人都用着詭異的眼光看她。

她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不悅的表情,並加快腳步往藝文社的方向走去。

當關穎棠來到藝文社時,不期然遇上路堯之。

“穎棠!”路堯之一看見她,立刻把她喊住。

關穎棠走到他面前,問道:“堯之學長,有什麼事嗎?”

“你來上課啊?”他眼神飄忽不定,沒話找話講。見關穎棠點頭,他又吞吞吐吐地說:“你有見到涵卿嗎?”

“沒有,他今天不是要去補習?”看着他怪異的態度,關穎棠忍不住起疑心。“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路堯之很快地搖頭說道。“快去上課吧!免得遲到就不好了。”

說罷,他匆匆離開藝文社,留下關穎棠站在原地,滿腹疑雲。

她怔愣地盯着路堯之離去的方向半晌,才搖搖頭,往上課教室的方向走去。

你應該要信任涵卿。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要相信季涵卿,但是下課後,她還是弄來一本八卦雜誌,想看看裏面的內容。

因為今天路堯之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他不但不像上回那樣義憤填膺,反而還帶點心虛。

關穎棠拿着雜誌坐進黑色大轎車的後座,每翻閱一頁,臉色就難看一分。

誰想得到,和涵卿傳緋聞的,竟然是蘇亞棻?!而且雜誌上頭,還有好幾張他們兩人獨處的照片。雖然沒有特別親密,但也足夠讓人起疑心了。

涵卿為什麼會和亞棻獨處?在他們沒有碰面的時間裏,涵卿都在做些什麼?

關穎棠想起路堯之奇怪的反應,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按下季涵卿的手機號碼。

———

“涵卿學長,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倒一杯水?”

蘇亞棻可憐兮兮的聲音從病床上傳出,她的臉色幾乎和四周的牆壁一樣白。

“沒問題。”季涵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前幾天,路堯之忽然哭喪着臉跑來找他,告訴他蘇亞棻進了醫院。在他多方逼問之下,才知道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造成出血,必須儘快動手術。

由於手術所需費用不少,路堯之和蘇亞棻又不敢讓家裏知道這件事,所以路堯之最近只好日夜兼差賺取醫藥費。而季涵卿則是受他之託,有空的時候就來醫院照顧蘇亞棻。

結果,昨天下午蘇亞棻要動手術前,路堯之忙得不見人影,累得他只好幫忙簽署動手術的同意書。

“謝謝。”蘇亞棻接過水,手指有意無意地拂過季涵卿的手。“穎棠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幸運。”

季涵卿對她的小動作毫無所覺,但是一聽見關穎棠的名字,臉上立刻露出溫柔的表情,說道:“我有她才是幸運。”

蘇亞棻垂下眼,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這半年多來,她用盡各種方法,都沒辦法讓季涵卿對她特別一點,如今,她已經不再奢求什麼,只要能天天看見他,她也就滿足了。

“亞棻,快把水喝完,躺回去好好休息。”季涵卿見她盯着水杯不動,以為她在想路堯之,於是說:“堯之最近拚了命在賺錢,所以比較沒有時間來陪你。”

“我知道。”蘇亞棻乖巧地把水喝完,點頭說道。

此時,季涵卿的手機響起。

他拿起手機,看到上頭的號碼后,立即驚喜地接起電話。

“喂,關關。”

“涵卿,你在哪裏?”關穎棠從電話的另一頭問道。他補習時是從不開機的,既然他現在有開機,很顯然不是在補習班裏面。

“我……”季涵卿正要回答,卻看見蘇亞棻一臉懇求地跟他猛搖手,他只好把到嘴邊的話給咽回去。“呃……我有點事,在外頭。那你呢?你在哪裏?”

“我在車上,正要回家。你說的外頭是哪裏?”關穎棠顯然不讓他含混過去。以前涵卿從來不會瞞她任何事情。

“在……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他隨口胡謅一個地方。“我們明天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關穎棠那一頭沉默幾秒,才說:“好,我們明天見。”

季涵卿掛上電話后,蘇亞棻立刻說道:“涵卿學長,我不想讓穎棠知道這件事,我怕她會看不起我,可不可以請你替我保密?”

“穎棠不會因為這件事看不起你的。”季涵卿說道。“不過,既然你要我保密,我會尊重你的意願。”

另一邊,關穎棠掛上手機后,傾身向前對司機說道:“我們掉頭回去,我要去圖書館一趟。”

黑色的大轎車立刻在下一個迴轉道迴轉,不到五分鐘,便抵達季涵卿所指的那個圖書館。

關穎棠請司機在外面稍候,她一個人走進圖書館內,走遍每一個藏書室,連角落也沒放過。

十多分鐘之後,她面色落寞地步下圖書館的階梯,一聲不吭地坐回車內。

涵卿沒有在裏面。他是在這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離開了,還是他根本就在說謊?

關穎棠的腦中一片紛亂,一種難以忍受的窒息感梗在胸口,讓她幾乎想放聲尖叫。

他到底在哪裏?在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

一連串的疑問不斷從她腦中浮現出來,懷疑的種子在她心底開始萌芽。

她從胸前掏出季涵卿送她的那個心形項煉,指尖來回輕撫着墜子背面的刻字。

涵卿,你是愛我的,是吧?

———

隔天中午,關穎棠和季涵卿才吃完午飯,季涵卿的手機便鈴鈴作響。

季涵卿接起電話,寥寥數句便結束。

“誰啊?”關穎棠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季涵卿心不在焉地回答。“關關,對不起,我現在得去辦點事,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你要去辦什麼事?”關穎棠蹙起眉頭,昨天那種不安的浮動感又悄悄包圍她的心。

“我有個朋友住院,我要去看看她。”季涵卿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剛才醫院打電話來,說蘇亞棻忽然大量出血。而大概是因為手術同意書是他簽的,所以醫院才會通知他。

“真的?那要不要讓我請司機送你過去比較快?”關穎棠好心地提議道。

“不用。”他在關穎棠額際印上一吻,然後靠向她耳際,輕聲說:“關關,今天我還沒告訴你,我好愛你。”

“我也是。”關穎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但心中卻感覺不到平日聽見他說這句話時的甜蜜欣喜。

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關穎棠心頭驀地一陣恐慌。

涵卿,你到底在瞞着我什麼?

———

兩天之後,關穎棠的父親去世。

她獃滯地盯着床榻上毫無血色的軀體,有一種彷彿置身噩夢的不真實感。

“爸爸,為什麼連你也要丟下我?”空洞無神的大眼睛看着她父親冰涼僵硬的身體,卻滴不出眼淚。

她心裏清楚這天終究會來臨,但潛意識裏,她卻故意忽略這個事實。

房間的大門忽然被粗魯地打開。

“丫頭,人死都死了,你還守着做什麼?別擋在那兒,妨礙殯儀館的人做事。”朱玉蘋一進門,便大聲地頤指氣使。

“殯儀館?”關穎棠纖軀一震,回頭望向門邊,只見兩名壯漢跟在朱玉蘋身後進門,而站在他們後面的,竟然是她和涵卿逛街時巧遇的那名“教練”。

“關小姐,請你節哀。”其中一名壯漢走到床邊,對她說道,接着便作勢要抬起她父親的遺體。

“不,我不要你們碰他。”關穎棠忽然撲在她父親的身上,激動地喊。

“不抬走他,難道讓他在這裏發爛發臭嗎?”朱玉蘋不耐地說。“你們別理她,趕快把屍體給抬走。”

“就算不是在醫院死亡的,也需由醫院開立死亡證明,不然就要等檢察官驗屍。”關穎棠回頭怒瞪朱玉蘋說道。跟着季涵卿的這些日子,她對於法律也多少有些了解。“你這樣私自請殯儀館的人抬走爸爸,是何居心?”

“喲!小妮子也尖牙利嘴了起來。”朱玉蘋無所謂地笑一笑,抬手示意殯儀館的人繼續動作。“死亡證明就在樓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關穎棠無可奈何地看着他們把她父親抬走。“你偽造文件?”她朝朱玉蘋指控地說。

她父親去世前後,她都守在一旁,從沒見到哪個醫師前來驗屍,怎麼會有死亡證明?

“少拿那種眼光看我,你現在只是個一文不名的臭丫頭,只要我一個不開心,隨時可以將你掃地出門。”朱玉蘋看着關穎棠驚訝錯愕的神情,得意地笑道。“你爸爸把所有的財產都過到我的名下,由我做你的監護人,直到你大學畢業為止。”

“你騙人!我要看遺囑。”爸爸向來知道她不喜歡朱玉蘋,不可能把所有的財產都轉到朱玉蘋名下,讓她看朱玉蘋的臉色過日子。

而且,爸爸多年以前就開始訓練她成為“關氏企業”的繼承人,怎麼可能在一番苦心之後,又把所有的財產給朱玉蘋?朱玉蘋根本不懂如何經營一個企業!

“你想看就看啊!律師現在還在樓下,可以順便讓他解釋給你聽。”朱玉蘋無所謂地冷笑。一個黃毛丫頭也想跟她斗?

關穎棠頭也不回地奔下樓,攔下正準備離去的律師。

遺囑上的白紙黑字,讓關穎棠涼了心,薄薄的紙由她的指尖飄落而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跌坐在寬大柔軟的小牛皮沙發上,心中不斷地吶喊。

“怎麼樣?相信了吧?”朱玉蘋雙手環胸,站在她面前說道。

關穎棠抬眼,美麗的眸子中儘是倔傲。

“他又是誰?你把你的每個教練都帶回家嗎?”關穎棠淡淡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朱玉蘋身後的男子。

“這個房子那麼大,只有我們兩個女人,也太危險了些,所以我只好請文森和我們一起住,保護我們的安全。”朱玉蘋甚至毫不掩飾地和她的“教練”眉來眼去。

“關小姐,以後請多多指教。”那個叫文森的傢伙說道。

關穎棠偏過頭,這個人油腔滑調,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好想見涵卿!一個念頭猛然襲上關穎棠的腦海,迅速地幻化成強烈的渴求。

是啊!涵卿會為她擋去一切痛苦,他會和平常一樣抱着她、安慰她。他說,他永遠都會站在她身邊。

關穎棠倏地從沙發上站起,對另外兩人正眼也不多瞧一下,便直奔車庫。

抓起掛在牆上的汽車鑰匙,她坐入一輛銀色小型房車的駕駛座,發動引擎。

這輛車是她不久前考到駕照時,父親送給她的禮物。

銀色的轎車很快地飛馳出去,朝學校的方向前進。然而,就在快抵達時,她卻在學校附近的站牌前,不經意地看見季涵卿上了一輛公車。

不經思索地,她開車跟在那輛公車後方。

跟了好一段距離,她看見季涵卿下車,往一家醫院走去。看看那醫院的招牌,竟然是一家婦產科。

她忽然想起季涵卿曾說過,他有一位朋友住院。一種不好的感覺拂過心頭,莫非他所說的那個朋友是女的?

關穎棠迅速把車停妥,跟着走進醫院,但是一到裏面,已不見季涵卿的人影。

“小姐,請問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位先生是去幾號病房?”關穎棠約略描述了下季涵卿的模樣。

“哦!你說他啊!你往前走到底,左轉的第一間就是了。”那位護士一邊翻閱住院病人的資料,一邊嚼舌根道:“他幾乎每天都來陪他女朋友。喔!在這兒,叫蘇亞棻。”

蘇亞棻?女朋友?關穎棠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是他女朋友?會不會……弄錯了?”慘白着臉蛋,關穎棠困難地說。

轉頭把資料放回柜子裏的護士沒注意到她的異常,搖頭說:“弄錯?怎麼會,蘇亞棻是因為子宮外孕才被送來這裏。動手術前,是那個男生替她簽同意書的。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肯為這種事負責?”

關穎棠緊緊抓着櫃枱的邊緣,手心冒汗,指尖泛白,極力壓抑尖叫的衝動。

子宮外孕……一定要發生性關係,才可能懷孕……而那人偏偏又是蘇亞棻。

她忍不住回想起八卦雜誌上的內容。

“謝謝。”關穎棠失神地喃道。雙腿不由自主地朝蘇亞棻的病房移動。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不相信。

她轉過牆角,像一縷幽靈般,無聲地往病房內窺探。

房內兩人和諧融洽地談笑,完全不知外頭有人。

當關穎棠看見季涵卿把削好的水果遞給蘇亞棻時,她的心彷彿被無情地撕扯,碎成片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車上的,她發瘋似地猛踩油門,不要命地極速狂飆。

直到一陣緊急煞車之後,車子才停在陽明山的某個角落,這地方,正是當初季涵卿告白的處所。

關穎棠跌跌撞撞地下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早已佈滿臉頰。

今天早上,她失去她的父親,現在,又失去她的愛人。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兩個人,如今統統離她而去,拋下她孤單一人。

“老天!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她仰起頭對着天空狂吼,狂亂的模樣令人心驚。

她跪坐在泥土地上,握起拳頭,死命地往地上捶打,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沒入土裏。

“說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全都是騙人的!”激動的哭喊漸漸轉為心碎的啜泣,她的聲音早已嘶啞。“季涵卿,我恨你!是你執意要教我如何去愛,現在又為何要負我?!”

如果她一直躲在自己所築的高牆之內,她就不會傾盡全心地去愛一個人,如今,更不會嘗到揪心之痛。

那種痛,如同直接烙入靈魂般深刻。

她呆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流不出淚,散亂的髮絲遮住紅腫的雙眸,以及雙眸中駭人的空洞。

良久,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車子走去,在踏入車內之前,她回首凝視已經染上嫣紅的天際,蒼涼地笑了。

“爸爸,你說要我追逐自己的幸福,我追了,卻也輸得徹底。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已經死了心的人,還會在乎什麼呢?

關上車門,銀色轎車呼嘯而去,也將昔日的天之驕女拋在身後。

隔天,當所有的報紙報導“關氏企業”總裁去世的消息時,“關氏企業”的繼承人卻離奇失蹤。

本以為她只是禁不起喪父之痛,獨自一人躲起來靜靜。然而,一天天過去,關穎棠依舊沒有出現。

……一直,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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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愛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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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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