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早上不到八點鐘,馮子平被擾人的電話聲驚醒,他惡咒一聲,伸手扯過話筒,給對方一個非常不客氣的回應。

‘早啊!’馮子頤興奮的回答,彷彿沒感覺到子平的怒意。

‘早你個頭啊!’子平惺忪的睡眼瞄過一眼手錶。‘這麼早打電話來吵人哪?’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快起床吧!我今天放假都肯比你早起哩!’心情愉快的子頤不把他的憤怒當一回事。

‘現在流行早起的蟲兒被烏吃。到底有什麼事啊?放過我行不行?我凌晨四點才睡耶!’子平閉着眼睛擋住滲進屋裏的刺眼陽光。

‘活該!我說過今天要找你談事情的,記得嗎?’子頤的聲音突然變得正經起來。

‘記得,不過犯不着選擇一大早吧?’

‘現在不講,以後我就沒時間了,待會兒我和君涵有約,晚上又要帶君涵回家吃飯。’

‘終於肯帶她回去給媽“鑒賞”了啊?’

‘沒錯,所以我半小時之後過去你那裏。’

‘你想宰了我啊?我還想睡耶!’子平大聲抗議。

‘誰管你那麼多,總之半個小時之後我要看到你工作室的門是開的。’說完,子頤就掛上電話了,子平無奈的扔下話筒,嘴裏嘟噥著「暴君’一類的詞彙。

當半個小時過後,子頤出現在工作室門口時,子平仍選擇窩在溫暖的被窩裏,子頤嘆口氣,子平竟賴床賴到願意下床開了門,然後回到床上等他來。他低頭看着子平不甚優雅的睡相,他可真不怕有人闖進來啊!

‘子平,起床啦!’他搖搖他的肩膀。

‘唉喲,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呀?我才又睡了一下下而已。’子平的眼皮睜開了一條細縫,但沒有意思要爬起來。‘你現在可以請啦!’

‘你這副懶德行我怎麼講得下去?’子頤拖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你講就是了,我只是在閉目養神,一定會全部聽進去的。’子平依然閉着眼睛,慵懶的語調讓子頤微皺着眉。

‘你是不是愛上了君涵?’

子平嚇得睡意半消,雖然他仍閉着眼睛假裝沒反應。子頤的感覺怎麼這麼靈敏啊?他對君涵的好感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他老哥就全感受到了?

‘你昨晚作了惡夢受到什麼刺激啦?’子平睜開一隻眼看他,發現他的表情既嚴肅又認真。‘唉喲!老哥,上一個禮拜整整十天君涵都美得冒泡,再獃頭鵝的人都會對她有好感。’子平不耐煩的坐直身子。

‘可是你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

‘老哥,你用不着像個戴綠帽子的男人一樣擺個臭臉給我看,這輩子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笨到去侵犯人家的勢力範圍,更何況我只是喜歡她,不是“愛上”她。’子平特別加重那兩個字,意在強調兩者的不同。

子頤沒搭腔,這短暫的沉默已夠讓子平坐立不安了。

‘相信我啦!我喜歡她當我的嫂嫂,坦白說,我很羨慕你,因為我沒有對象,而你的對象恰巧是獨一無二的女人,所以讓我感到有點落寞。’直視着子平的眼睛,子頤聽出了他聲音里的誠懇,其實他只是在猜測而已,他也相信子平不會愛上哥哥的女朋友,更不會對家人說謊。

‘快找個對象吧!免得你的耳朵一天到晚不得清靜,就像以前的我一樣。’子頤拍拍弟弟的肩膀站起來。

‘你一大早來就為了問我這個?’子平快虛脫了,他嚴重的睡眠不足。

‘奶奶要回來了。’

‘真的?’子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什麼時候?’

‘怎麼才聽到奶奶要回來而已,你就那麼興奮?睡不着啦!’子頤揶揄他,子平在馮老太太心中一直是最喜歡撒嬌的小孩。‘下個禮拜吧!聽說她身體好多了,這趟回來會待久一點。’

‘太好了!好久沒看見奶奶了,想死她了!’子平伸一下懶腰,又向後倒回床鋪。

‘我以為你清醒了。’子頤訝然望着他又蓋回被子。

‘想得美哩!我至少要睡到中午才能完全清醒,你快去接嫂子吧!我看你們今天的節目很多。’子平悶在被子裏的聲音說道。

‘晚上記得回家吃飯,幫我助陣。’

‘等我起床再說啦!’子平朝他胡亂的揮一揮手,又倒頭呼呼大睡。

‘奶奶回來那段期間,你要不要搬回家住?’子頤替母親問這個問題。

一陣諴默,就在子頤打算放棄等待準備離去時,子平突然掀開被子坐起來,子頤嚇了一跳,好奇的看着他獃滯的眼神。

‘再說啦!’說完,子平又躺回去了,子頤瞪着他好一會兒,然後準備離開,沒想到子平又坐了起來。

‘對了,祝你生日快樂,老頭子。’說完又躺了回去。

馮子頤被他嚇得有點魂不附體,但心裏很高興,最後他丟下一句‘瘋子’,離開他的工作室。

※※※

知道未來的大嫂即將來家裏做客,馮子妮一家‘五’口,晚上六點就回家報到了,馮太太曾經約譚家雰一起來,目的是想比較看看兩個女孩子有何不同,但她說有事不便前來,馮太太心中多少有些不滿,畢竟譚家雰才是她十幾年來最中意的媳婦人選。

馮子平在馮家最忙的時候踏進家門,因此馮太太並沒有費事停下手邊的工作來嘮叨他一頓,這讓馮子平松一大口氣,安靜的坐在客氣廳里陪秦之淮看電視,和秦安渠閑聊目前的台灣局勢。

在屋外才看到馮家宏偉的外表,及屋內通明的燈火,謝君涵心裏便開始不安,他們還坐在車裏,謝君涵緊張的抓着馮子頤的襯衫袖子。

‘怎麼啦?’子頤握住她的手,發現柔夷既冰冷且在發抖。

‘我不敢進去。’她蒼白着臉告訴他。

‘為什麼?’子頤溫柔的問,想撫平她的恐懼。

‘我怕……’

‘怕我媽媽?’

‘有一點。’她囁嚅的承認。

‘別擔心,今天除了我媽媽之外,其他都是你認識的人。’他將她摟近,柔情似水的吻起來了,目的在消除她的不安。

謝君涵回應他,雖然不安正一點一滴的消融,但她知道脫離了他的懷抱,馬上又會回到原點。

即使知道有一屋子的人在等他們,馮子頤依然慢條斯理的吻她,他喜歡享受他們獨處的時光;他喜歡她暫時放下被人依賴的姿態,改而依賴他的存在;他也喜歡看她獨立的一面,尤其她在工作上的卓越表現,讓他想利用獎勵為借口,趁機偷得幾個醉人的香吻。

老天爺,如果不趕快把她娶回家,他會承受不了每一分每一秒的相思之情。

‘還怕嗎?’當他們分開,子頤問道。

‘你以為可以吻掉我的恐懼?’謝君涵笑問。‘別傻了,不過我得承認你的吻有那麼一點效果。’她害羞的低下頭。

‘才那麼一點哦?那一定是我吻得不夠仔細,我們再試一次吧!’子頤開玩笑的將臉湊上來,君涵嬌笑着推開他。

‘別鬧啦!大家都在等我們,我不想給他們留下壞印象。’

‘沒有人會對你留下壞印象。’子頤很肯定的說,然後拉着她下車,牽着她的手走進大門。

‘終於肯進來啦!’馮子平一見到他們,立刻咧開嘴調侃他們。‘我以為你們打算在外面熱吻一個晚上哩!’

‘你看到啦?’謝君涵的面頰燒紅,馮子頤不以為然的問。

‘我又不是聾子,沒聽到你車子的聲音。’

‘阿姨!’秦之淮奔進謝君涵的懷中,被她愛憐的抱起來親吻。

‘之淮,今天乖不乖?’馮子頤伸手弄亂秦之淮的頭髮。

‘乖。’秦之淮肯定的回答道。‘舅舅生日快樂。’小男孩在子頤臉上留下一個略濕的吻。

‘謝啦!’子頤高興的捏捏他的鼻子。

‘問他也是白問啦!大哥,’秦安渠揭兒子的瘡疤。‘他哪一次不是告訴你他很乖啊?’

‘安渠,子頤他們來了嗎?’馮太太在廚房裏聽到談話聲,走出來一探究竟,這時馮子妮也跟着走出來。

‘媽,’馮子頤一手攬住謝君涵的肩膀,說:‘我來為你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謝君涵,也是我們公司的企劃部主管;這是我媽。’

謝君涵放下秦之淮,緊張的朝馮媽媽綻開一個禮貌的微笑。

‘伯母,您好。’

馮媽媽點一下頭表示回應,她面無表情,沒有人猜得出她在想什麼,但謝君涵知道馮媽媽正在為她打分數,也很清楚的感覺到馮媽媽嫌惡她臉上的刀疤。

‘別愣在那裏了,吃飯吧!不然一頓大餐涼了就沒味道了。’馮子妮打散尷尬的氣氛,所有的人立刻往廚房移動。

※※※

馮太太不知道該以什麼字眼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她兒子愛上一個有缺陷的女人,那道明顯的刀疤任憑再厚的粉都掩飾不掉,馮家是個有聲望的家族,娶進一個有缺陷的女人當媳婦怎麼能見人?

‘謝小姐,請問你今年貴庚?’馮太太態度冰冷的問道,謝君涵聽在耳中,寒在心裏。

‘三十。’她強裝微笑,這時的馮子頤正熱切的為她挾菜。

‘那你父母一定很為你的終身大事着急吧?’

‘還好,偶爾會念念我,但是不會逼我。’

‘換做我是你的父母,大概也會這麼做吧!不認命也不行。’馮太太的語氣帶刺,餐桌上的每一個人——除了馮太太和不了解的秦之淮——面面相覷,心有靈犀的交換不悅的眼神,而謝君涵只能默默的吃她的飯菜。

‘媽,我見過君涵的父母,他們都很開朗,一點也不像認命的人。’馮子頤笑道,但心裏正為母親的態度感到厭惡。

‘見到你之後當然不會認命啦!我相信他們一定很高興。’馮太太尖酸的說道,她似乎打定主意要杯葛到底。

‘媽,大哥難得帶女朋友回來家裏吃飯,您別破壞氣氛好不好?’馮子妮不滿的說,馮太太瞟她一眼。‘而且今天還是大哥的生日呢!’

‘我哪有?破壞氣氛的另有其人。’馮太太意有所指的瞄向謝君涵。

謝君涵食慾全無,她尷尬的露出苦笑,為了不想讓馮太太找到理由挑剔她,她勉強再吃幾口飯菜。

‘哥,你和君涵的照片大概過兩天就可以出爐了。’馮子平改變話題,他早料到馮太太會有這樣的行為。

‘照片?’馮太太已經忘了兒子昨天才當過模特兒,她好奇的問道。

‘媽,二哥找君涵和大哥當模特兒,拍了一組婚紗廣告,聽說效果很好呢!我已經等不及要看了。’馮子妮興緻勃勃的說。

‘有沒有搞錯啊!這樣的話,謝小姐豈不是要塗上五、六層粉?’馮太太的臉上顯露出誇張的表情。

‘媽……’馮子頤顯得有點按捺不住,但謝君涵及時拉扯他的袖子,要他把說話。

‘伯母,我沒有撲太厚的粉,事實上,子平就是看中我的“特色”,才找我去拍這組廣告的。’謝君涵笑着指指臉上的疤,旨在強調那道疤仍有它存在的價值。

‘我就不相信拍出來的效果有多好。’馮太太嗤之以鼻。

‘眼見為憑,我保證您會喜歡的,否則就是不欣賞我的技術。’馮子平信心十足的說,馮太太暫時閉上了嘴,身為子平的母親,她當然會以兒子的成就為傲。

這一頓飯總算在尷尬的一小時中過去了,馮太太不斷刻意提醒謝君涵她是外人,也不避諱的讓她知道,馮家不會接受一個有缺陷的媳婦。

謝君涵並不訝異,這種異樣的眼光她已經承受了八年,她早就習以為常的將之當成是另一項考驗。但是馮子頤跟她的想法完全相反,他無法接受母親是個只注重表面的人,他還以為馮太太跟他一樣,可以看出謝君涵真正的美麗是在心裏。

‘謝小姐,抱歉,招待不周,但是我真的累了,你不介意我回房去休息吧?’馮太太毫不掩飾她不想看見謝君涵的念頭。

‘該說抱歉的是我,打擾了您,真是抱歉。’謝君涵客氣的說。

‘兒子,生日快樂,原諒我不能陪你,我真的是累了。’馮太太虛假的說,吻了吻子頤的臉頰后便不發一語的走上樓,態度高傲得令人憤怒。

‘君涵,對不起,我媽媽的眼光向來比較保守一點……’馮子妮面帶愧疚的說,謝君涵立刻搖頭制止她說下去。

‘你不必跟我道歉,來這之前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知道很少會有人像你們一樣,能夠接受我臉上的刀疤。’她溫柔的說道。‘我想我該回去了,謝謝你們今晚的招待。’

‘我送你。’馮子頤跟着謝君涵走出去,在大門口,謝君涵轉身面對他。

‘答應我,不要為了我和你媽媽吵架。’

‘可是她今晚的態度……’馮子頤有點訝異被她看出了心中的打算,他本想明早好好跟他母親‘談一談’的。

‘不要怪她,畢竟她是為了你們馮家的聲望。’謝君涵柔聲勸道。

‘我不管什麼聲望,我很失望她竟然和其他人一樣,憑着外表來斷定你的一切,我真沒想到她這麼好面子。’馮子頤有些激動的說。

‘她會這麼做也是因為她不夠了解我啊!別擔心,我相信你媽媽是個明理的女人。’

‘君涵,你會不會因此而和我分手?’馮子頤抓住她的手,有些焦急的問。

‘如果我為了這一點小事和你鬧分手,你媽媽不就更看扁我了。’謝君涵給他一抹寬心的微笑,馮子頤才稍微放鬆了心情。

‘不論如何,我不會讓我媽媽介入我們的感情。’馮子頤保證道。

‘我知道。’她相信他的決心。‘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謝君涵笑問,可是她心底始終無法高興起來,她相信馮子頤的真心,但是馮家不可能接納一個有污點的媳婦,她不想在馮家引起內訌,不希望和子頤分開,那她現在該怎麼做呢?

她的思考延續到家門口,子頤對於她的沉默不置一詞,只是體貼的不打擾她,車子靜止后,他才出聲提醒她到家了。

‘等我一下,我有個生日禮物要送你。’謝君涵神秘兮兮的對他微笑,好奇的他目送她的背影走進家門,自己坐在車裏興奮的期待着。

過了不久,她保持進門前的微笑走出來,一手放在身後,子頤以為她把禮物藏在背後,她又坐進車裏。

‘你到底要送我什麼?這麼神秘。’子頤打量着她,仍然相當期待。

‘閉上眼睛,等我叫你張開眼睛再張開。’他依言而行。‘不準偷瞄,否則你永遠得不到這份禮物。’

彷彿又過了漫長的一世紀,就在馮子頤忍不住想張開眼之際,他終於知道她送什麼禮物給他了,他有些吃驚的睜開眼,但想起她的威脅,他馬上又將雙眼閉上,好整以暇的享受這令人銷魂的禮物——她的吻。

對於她的主動,馮子頤感到驚喜,於是他化被動為主動,一手將她用力攬在懷中,另一手插人她濃密、柔軟的捲髮中,與她一起進入銷魂蝕骨之境。

她的雙手緊緊的嵌入他肩膀的衣料之中,顯示出她無比的緊張與羞怯,當他們喘着氣、依依不捨的分開,他的唇又來到她的耳垂,那溫熱的氣息讓她渾身無力,而更令她骨頭酥軟的是,他伸出舌頭來舔舐她的耳廓,謝君涵忍不住仰頭迸出一聲虛弱的呻吟,上次在辦公室時他差點要這麼做,令她不解的是,為什麼他能這麼輕易的找出她的敏感帶?

‘子……子頤,我們這樣……似乎太放蕩了……’謝君涵大口喘着氣道。

‘那我應該放開你啰?’他喃喃問道,唇舌依舊在原處遊盪。

‘當然,不然你嘴巴上的口紅又……又會印到我的皮膚上,那是我……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她斷斷續續的說,子頤終於抬起頭來,真的發現她的耳朵上有口紅印。

‘怎麼會……’他納悶的看着她,她唇上的口紅已因他的吻而散開在嘴唇四周,他抽出面紙,溫柔地替她擦拭,但那因吻而發紅、腫脹的痕迹卻怎麼也擦不掉。

‘記得你上次給我的口紅吧?’她自口袋裏拿出那條他托子妮買來的口紅。‘這次我可是塗得很厚,因為你喜歡口紅痕迹留在你的臉上,好讓你到處炫耀,不是嗎?’她邪惡的笑笑。

‘調皮鬼!’子頤大笑着輕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然後摸摸自己的嘴唇,發現上面全是口紅。‘這的確是個很令人吃驚的生日禮物,也是我收過最好的生日禮物,老天,我不想擦掉它。’

‘不行,我不能讓你以外的人看見我放蕩行徑的證據。’謝君涵笑着拿起面紙替他擦掉那些口紅印。

‘上次已經被看過一次啦!’

‘但那次只是在臉上,這次是在唇上,我不能冒險讓我的太妹之名成為事實。’她開玩笑的說。

他突然捉住她的雙手,認真的看着她。

‘知道嗎?我最喜歡看到你的笑容,我真遺憾沒有早點認識你,幫你打開心中那個死結,你能原諒我嗎?’

‘你太荒謬了!董事長,你沒有做出任何一件對不起我的事。’她以帶笑的語氣說道。‘不管你出現得多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出現了。’

馮子頤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微笑,正當他要再吻她時,謝家門口傳來曖昧的笑聲,他們吃驚的分開,看到謝光磊夫婦站在門口看着這場好戲。

‘爸、媽!’謝君涵趕緊下車,在路燈的襯托下,她臉上的兩朵紅暈一覽無遺。‘我以為你們在客廳里看電視。’她緊張的說,偷眼瞧了一下馮子頤,這時他也下了車,來到她身邊,光明正大的摟住她的肩膀。

‘伯父、伯母晚安。’他笑着打招呼,一點也不害燥的直視着謝光磊打量的目光。

‘晚安,謝謝你送君涵回家。’謝光磊笑道,然後轉向謝太太:‘告訴你別出來你硬要,現在打擾到你女兒的好事了吧!’

‘爸!’謝君涵嬌羞的嚷道。

‘我好奇嘛!’謝太太為自己辯護。

‘媽!’謝君涵又嚷嚷。

‘別叫媽了,我現在帶你媽進去,你們再好好吻別一吹吧!我們不會再偷看了。’謝光磊說著便拉着老婆的手,把她硬拖進屋裏,馮子頤忍不住笑了出來,而謝君涵一直不敢抬頭看他。

‘怎麼啦?我們應該照老人家的意思,好好的來個吻別吧!’馮子頤笑着打開車門,想推她進去。

‘我爸開玩笑的,你當真了?’謝君涵瞪大眼睛看着他。

‘當然啦!岳父親口授權,我怎麼能放棄這大好機會哩?’

‘你……’她還來不及開口反駁,馮子頤便將她攬進懷中,兩人再一次的吻得天昏地暗,從未經歷如此激情的謝君涵僅能將他當成海上唯一的浮木,為了生存下去而緊攀着他。

馮子頤和謝君涵離開馮家后,馮子平立刻起身說要回工作室去了,但他還沒走到大門,馮太太便出現在樓梯上出聲喚他,他抬頭迎視母親憤怒的目光,心裏知道災難已經降臨。

‘有事嗎?我要趕回工作室,今天可能要熬夜。’他無奈的嘆口氣。

‘我有事要跟你說,到你父親的書房來一趟。’馮太太說完便逕自往樓上走,在客廳里的所有人均無言,馮子平聳聳肩跟上去。

‘看樣子沒完沒了,還好家雰沒來。’馮子妮鬆口氣似的說,秦安渠在她身邊同意的點點頭。

二樓書房裏充斥着馮太太的怒火,馮子平走進去時,看見她已端坐在馮健常生前專屬的辦公椅上,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氣,關上門后便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刻意不與馮太太面對面。

‘那女人是什麼來歷?’馮太太一等他坐下,立刻冷冰冰的問道。

‘老哥的同事,公司里的主管。’馮子平不願去看母親嫌惡的臉孔,他跟子頤一樣厭惡母親今晚的言行。

‘主管?她耍了什麼手段坐上去的?’

‘憑實力坐上去的,連當初進公司時也是考進來的,哥給我看過資料,她的成績相當高,工作能力也備受肯定。’相較於馮太太激烈的口氣,馮子平口中吐出來的字句冷得像快結冰似的。

‘唬人的吧!難道你沒看到她臉上那道疤嗎?天曉得她曾是哪派的大姊頭,公司居然會僱用一個太妹,真令我吃驚,現在你哥哥居然還把她當結婚對象。’馮太太激動的說。

‘她不是太妹,當初她可是經由老爸親自面試才進公司的,而您明知道老爸對公司職員的要求有多高。’馮子平忿忿不平的說。

‘誰知道她對你爸爸灌了什麼迷湯?’

‘夠了吧!您非常清楚老爸的為人,他是我見過最有責任感的男人。’馮子平激動的起身為父親辯護。

‘OK!算我承認她的工作能力,但我不能容忍這樣的一個媳婦,尤其是長媳。’馮太太看見次子憤怒的表情,不得不退讓一步。

‘為什麼不能接受?’馮子平緩和住自己的情緒后坐下。

‘老天,看看她的臉,當馮家的長媳必須拋頭露面,我不能接受這樣一個有缺憾的女人當馮家的媳婦,想想看,我們的面子該往哪裏擺?’

‘面子真的那麼重要嗎?’馮子平冷聲問道。‘那我辜負大家的期望,沒成為“DF”的一員,反而闖入攝影界,那豈不是丟盡了馮家的臉?’

‘你是馮家的兒子,在攝影界也很有成就,誰說你丟我們馮家的臉了?’

‘這就對了,身為馮家的人就可以獲得特赦,是嗎?’馮子平嘲弄的笑笑。‘我欣賞君涵,她是個能幹的女人,我覺得她是最適合老哥的女人,您何不拋開門第之見,試着去接受她呢?我保證您最後也會喜歡上她的。’

‘子平!’馮太太面色凝重,彷彿在向他保證,她絕不會有喜歡上那女人的一天。‘為什麼你哥哥不能照我的意思娶家雰過門?她才是最適合我們家的媳婦啊!更何況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媽,您別打這種主意,’子平起身走向門口。‘家雰和老哥、我都只是兄弟姊妹的感情,而且她好像也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了。’

‘什麼?’馮太太既激動又驚訝的從椅子上跳起來。

‘要結婚的是老哥又不是您,難道您的喜好比兒子的幸福更重要嗎?’他開門見山的說。

‘慢着,告訴我你搬出去的理由。’

‘我想專心工作,如此而已,而且我很重視這次婚紗廣告的照片,我希望兩天之後就能推出老哥和君涵的“結婚照”。’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昭告世人子頤會娶那個女人?’馮太太焦急的問。

‘這是遲早的事,我們都希望您能認清這一點。’子平說完便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後關上,馮太太絕望的癱進辦公椅中,她絕不能讓那女人踏入馮家,誰知道她帶來的謠言與傷害會有多大?不行!她一定要盡全力阻止。

她拿起電話,撥了譚家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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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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