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聶舷以最快速度跳上摩托車騎回家,等衝進家門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后,亂成一片的腦袋才開始發揮作用。
她最近是怎麼回事?只要一面對馮子平就不像個正常人,又獻身又想吻他,他們才認識四天!她究竟得了什麼失心瘋?從刺青求突破的那天起,她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刺青!
她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一手伸到背後壓着它。就是它!有了它后她便狀況百出,那個刺青師父是個巫師嗎?他幫她刺青時下了什麼咒?
敲門聲一響起,聶舷便從床上跳下,打開房門把正要開口問話的聶嫣一把拉進房裏,然後又砰地一聲關上門。
“明天晚上帶我去消除刺青。”不等她開口,聶舷便先命令道。
“啊?為什麼?”聶嫣瞪大了眼問道,“你哪裏不滿意?我覺得刺得挺好看的啊!”
“那跟刺得好不好看沒關係!”聶舷大聲斥道。
“那跟什麼有關係?”從未見過姐姐情緒如此激動的聶嫣小心翼翼地問道。
“跟我的行為有關,刺青后,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聶舷焦慮地踱着步。
“你在說什麼?”聶嫣一頭霧水地看着姐姐,“你最近做了什麼事嗎?我看你很正常啊!”
“我要是正常就不會當著他的面脫衣服!”聶舷失控地叫道,隨後想起父母都在樓下,連忙壓低音量,“我剛還告訴他我想吻他。”
聶嫣聞言,先是瞠目結舌的瞪着聶舷,彷彿她是從漫畫裏蹦出來的畸形怪獸,隨後她激動地抓着聶舷,兩眼閃爍着好像布萊德彼特正站在她眼前的興奮光芒,“那個男人是誰?媽呀!我等不及要見他了,他一定很有魅力才能讓你這麼失控。”
“馮子平,你見過他了。”聶舷不耐煩地掙開妹妹的手。
“馮子平?!”聶嫣驚訝地叫道,“你才認識他……”
“四天。”聶舷接腔。
“哇!”聶嫣驚呼一聲,“不過,你什麼時候在他面前脫衣服的?”
“這不是重點,我……”
“才怪!這四天所發生的事統統是重點。現在你得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我,不然休想我會帶你去除刺青。”聶嫣一屁股坐在床上,臉上表情顯示她的堅決。
聶舷氣得想掌摑自己,她為什麼這麼衝動地把事情說出來?昨天明明掩飾得毫無破綻。
眼見妹妹不肯妥協,她只好老實地把事情原委全盤托出。不過聶嫣的豐富表情讓她心裏沒有一絲羞愧或氣憤,反倒想哈哈大笑。聶嫣該去當演員的。
“你到底被下了什麼葯?”聶嫣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她翻個白眼回答。
“不過我最感興趣的不是這個。”聶嫣意有所指地對她微笑,“他真那麼紳士完全沒碰你?”
“如果我作的‘夢’都是真的,那他的確沒碰我。”聶舷臉色排紅的說,“就這點來看,他真是個好男人。”
“是嗎?”聶嫣興味盎然地挑起一眉,“你沒感到一點失望?沒有一點矛盾覺得他不碰你,是因為你對他來說不夠有吸引力?”
“你的意思是寧願他真的……‘吃’了我?”聶舷憤恨不平地問道,但捫心自問,她的確想過那個問題,而且真有那麼一點失望。
“唉!你別模糊我的焦點。”她嘆口氣,“會在PUB出沒的男人,說對一夜情不感興趣,還真令我驚訝。”
“你怎麼這麼說?煜詢不也常到那裏?”聶舷認為她的話有失公允。
“煜詢是被我拉過去的,要是我沒說要去,他也不會主動提議。”聶嫣對準翁婿的優良品行可驕傲了。“話說回來,你說想吻他后,他的反應是什麼?”
“活像見到鬼。”聶舷回想他的表情,他那樣子好像被她吻了會下地獄似的。“你以為他會說什麼?請吻或來吧?”
“我是希望他這麼說。”聶嫣笑着承認。
“哼!要他真這麼說了,我敢打賭你現在的回答是想踹他一腳。”
“錯了,我會先問你跟他接吻的滋味如何。”聶嫣哈哈大笑道。
“你別鬧了!”聶舷斥了一聲,“總之明天帶我去除掉刺青,刺上它以後,我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它真讓她如遭蟻咬似的,她微微扭了下身子。
“這根本與刺青無關。”聶嫣不以為然的說,“你是喜歡他才想吻他,別隨便牽拖。”
“喜歡他?!”聶舷聞言震驚得兩眼圓睜,“我才認識他四天!”
“這就對了,你不相信自己這麼快就喜歡上一個人,所以把錯全推在刺青上。”聶嫣肯定地說。
這次換聶舷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別那樣看我。”聶嫣皺眉抗議,“你想想自己對他的感覺。”
“一個男人嘛!還會有什麼感覺——”
“他帥不帥?”聶嫣打斷她想打馬虎眼的企圖。
“帥呀!你不是見過?”聶舷直覺地回答。
“身材好不好?”聶嫣忽略她的反問,繼續發問。
“我怎麼知……算好吧。”憶起曾靠在他懷裏的感覺,就她的標準來說,他的身材算不錯吧!
“他給你什麼樣的感覺?”
“感覺?”聶舷皺着眉,努力在心中尋找認識才四天所能浮現的形容詞。“正直、誠實、聰明、善良、理智。”
“哇!”聶嫣又一聲驚呼打斷她數數般的稱讚,“認識這麼幾天就讓你如此讚不絕口,這男人果然不簡單。”
聶舷沉默不語,詫異馮子平真的讓她有這麼多正面評價。他不隨便佔人便宜,懂得察言觀色、深思熟慮;對她沒好感卻進肯答應接受她的請求。還有,他一點也不在意女人不能生小孩。
“發什麼呆?”聶嫣拉拉她的褲腰。
“沒有,我只是……”
“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
“我沒有。”聶舷固執地否認。
“那你為什麼不幹脆跟那個下迷藥的男人玩一夜情,卻拚命往馮子平身上黏?”
聶舷啞然地瞪着她好一會兒,訥訥道:“你考倒我了。”
***
“怎麼會?你不是一向什麼都知道?”子平揶揄地問着妹妹,“我都快要以為你是神了。”
聶舷離開后,子平越想越覺得今晚夜宿工作室並非明智之舉,誰知她半夜會不會又發瘋跑來煩他?她似乎有借酒壯膽的傾向,要是她又被下迷藥,她的膽子肯定比黃湯下肚后還要膨脹幾十倍。
不過,他不想回家面對母親的叨念,於是跑到妹妹子妮家,起碼陪孩子玩容易打發時間。
三個小傢伙玩累睡着后,子平問子妮什麼是透納氏症。
不知什麼緣故,自那天聶舷告訴他這個病起,他就分外好奇,很想了解這病除了讓女人不孕,還會有什麼癥狀,比方說情緒反覆不定、雙重人格等。
“我又不是醫生。”子妮不滿地反駁。
“但你是女人。”
“那又怎樣?”子妮一副想拿手中茶杯砸他的模樣。
“你沒聽過這個病?”
“當然沒有!教科書里又沒教。”她低聲嚷道。
“沒有嗎?這不是女人才會得的病?”子平楔而不舍地問,不顧妹妹已經萬分不耐地怒目瞪他。聶舷說她沒有月經,因此他才猜只有女人會得這種病。
如果天生性線發育不良的狀況發生在男人身上又會怎樣?會“不舉”嗎?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
“我怎麼知道?你講了我才知道有這個病。”
“別吵,上網查查看嘛!”子妮那正在看電視的老公秦安渠提議道。
“好主意,借我上個網。”子平聞言,起身往書房走,對妹妹家就像自己家裏一樣熟悉。
為了躲開母親,他最常住的地方除了工作室,再來就是子妮家。子妮夫妻相當歡迎他,三個小孩子也很愛跟舅舅玩。
一個鐘頭后,子平走出書房時,已對這納氏症有相當程度的了解,了解到認為聶舷不太像患有此病的人。
典型的患者身材嚴重矮小,可聶舷將近有一百六十公分高;性腺發育不良,身體異常特徵明顯,例如盾狀胸、蹼狀頸,但他看過聶舷的前胸後背,沒有這些特徵。他也查到變異型的透納氏症資料,他猜聶舷是屬於單純性腺發育不良,從他查到的資料來看,她算相當幸運的個案。
不過有一點令他擔心,這類型的病人通常還有其他天生的器官疾病,例如心臟血管異常和腎臟異常,聶舷有這些毛病嗎?她曾說“又發作了”是表示心臟病發作嗎?但她隨即呼呼大睡,並沒痛苦的跡象。
迷藥對她身體有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怪了,他為什麼要替她這麼擔心?
“二哥,你怎麼突然對那個病這麼好奇?誰生病了?”子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走出書房,不解地問道。
“一個……客戶。”他邊說邊走向沙發坐下。
“客戶?”子妮敏銳的八卦神經立刻繃緊,“你對一個客戶這麼好奇?你們熱到她把自己的病都告訴你的程度?”
“你八婆啊!”子平不悅地瞪她,“那是她……發酒瘋時說的。”
“你跟客戶好到一起去喝酒?”子妮不受他壞脾氣的影響,逕自調侃道。
“懶得跟你解釋,你愛怎麼想都隨你,我要去睡了。”子平不耐煩地起身回房,深知若再講下去,她不問到天亮是不會放過他的。
才剛把房門關上,手機便響起,他看了眼螢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哪個陌生人會在近午夜時打電話給他?他納悶地按下通話鍵。
“馮……請問是馮子平嗎?”
聶舷遲疑的聲音傳來,子平驚得全身僵住,這女人的臉皮比戰車外殼還厚,幾個小時前才又驚又羞地從他面前跑開,現在居然打電話來了。
今晚不住工作室的決定是對的,搞不好她已跑到那裏發現找不到人,才打手機給他。
“有什麼事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心裏直相收回給她的那張名片。
“關於拍婚紗照的事,你說等你放假回來后拍,但我忘了告訴你我乾媽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怕來不及。”聶舷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極了,好像想吻他那回事根本沒發生過。
為此子平不滿地皺起眉頭,這女人未免太會裝蒜。
“拍婚妙照一天就夠了。”
他的口氣聽來很不耐煩。
聶舷真想直接跟他說再見,然後把名片丟給乾媽,要她自己跟馮子平聯絡。
“我乾媽工作忙,怕配合不了你的時間,她想請你明天或後天抽空過來商量。”她硬着頭皮道。
子平閉上眼睛,無聲地嘆口氣,看來他的放假計劃得往後挪,他那時為什麼要答應她?
因為她誠懇的道歉令他心軟。
真見鬼,他何時變得這麼善體人意了?
“後天。地點呢?”他揉揉僵硬的頸子問道。
聶舷把幼稚園的地址告訴他,同時腦中思考當他來時,她要找什麼借口溜出去,才不必面對他。
“你們在同一家幼稚園工作嗎?”記下地址后,他基於好奇的問道。
“嗯,她是幼稚園園長。”
***
老天爺幫了聶舷一個大忙。
子平到幼稚國見羅太太那天,園內一名老師請病假,聶舷必須代課,所以留在辦公室的時間不多,沒能和他請什麼話,兩人只有點頭寒暄。
子平欣賞個性開朗、行事明快的羅太太,她隨和易相處,他們很快便敲定拍照的時間和細節,其餘時間多半在閑聊彼此的工作。
“這裏真不錯。”從國長辦公室內,隔窗打量小朋友們的教學及遊樂環境。“難怪新生增加這麼多。”
羅太太稍早曾對他提及拍照必須選在假日,因為園內學生增加許多,她不能放着讓副園長處理園內所有工作,怕她心臟會負荷不了。
“你家裏有孩子嗎?!”羅太太拉生意的意味很明顯。
“我妹妹有三個小孩,老大已念國小,老二老三是雙胞胎,才兩歲;我大嫂目前懷第一胎。”子平笑答。心裏很遲疑若被聶舷這樣情緒不定的老師教,對孩子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你還沒結婚?”
“還沒。”他提高警覺,預料會聽到羅太太想把他和聶舷湊成一對的探問。
“不婚主義?”
“對。”子平說了個謊,心想這樣也許能避開羅太太想把聶舷推給他的企圖。
但萬一她跟他母親一樣,對他說起結婚的好處和傳宗接代等問題怎麼辦?尤其她下個月就要步入禮堂了,她一定會對他闡揚結婚的種種好處。
完了,他走錯一步,她的攻棋離將軍不遠。
令子平感到意外的,羅太太並沒有長篇大論,反而無奈地嘆口氣。“唉!我們副園長也是這樣,怎麼說都不聽,老擔心自己被公婆嫌棄。”
照她這麼說,這家幼稚園還真多抱持不婚主義的人,聶舷也是。
“聶舷好像也在擔心同樣的問題。”子平試探地說。此時的聶舷正在園長辦公室斜對面的一間教室里上課,看孩子們踴躍舉手的模樣,她似乎挺會帶動上課氣氛。
“她就是我們的副園長。”羅太太說道,來到他身邊觀看聶舷的上課情形。
子平震驚得眼球都快凸出來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聶舷只說她是個幼教老師,沒想到這樣一個反覆無常的女子居然還是副園長!不是羅太太有眼光珠,就是聶舷真有本事。
“這麼驚訝嗎?”羅太太似是猜出他的疑慮,“別懷疑,聶舷跟了我四年,我很清楚她的個性和能力,她會為了這些孩子付出一切。”
“因為她不孕嗎?”
“你知道?”羅太太驚訝地望着他,“聶舷跟你提過這件事?”
“呃,她是在不很清醒的狀態下提的,她喝了點酒。”子平不知聶舷是否對羅太太提過被下藥的事,因此語帶保留的說。
“喝酒!”她詫異得目瞪口呆,“她從不喝酒,她有心臟病,連茶和咖啡都不碰。”
“因為透納氏症的關係?”他想起前晚在網路上查到的資料。
“她連這都說了?”羅太太更是難以置信,“她向來很怕提這些事的,尤其是對男人。”
“可能因為我們都沒想要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所以她對我不怎麼設防。”要是他說出她乾女兒曾向他要求一夜情,不知羅太太會不會當場嚇暈過去。
“我曾查過資料,她似乎算是幸運的一個,身高正常,也沒有明顯異常的特徵”
“你還特地去查資料?”羅太太帶着欣賞的眼光打量他。
“別誤會。”子平看得出那眼光所代表的含意,急忙撇清道:“我只是求知慾旺盛了些。”
“不管怎樣,有人願意了解她的狀況是好的。”羅太太笑道。
此時下課鐘響起,鐘聲未結束,聶舷便宣佈下課,並笑咪咪地目送孩子們興奮地衝出教室。
孩子笑鬧的喧囂聲才開始,就有個小朋友因被其他學童推擠而摔倒在地,聶舷那時剛步出教室,在受傷孩尚未發出第一聲哭喊前便來到他身邊,檢視他的傷口,臉上的擔憂和緊張毫不遜於發現自己孩子受傷的父母。
那孩子似乎僅受擦傷和驚嚇,聶舷正在逗他笑,並輕聲說些顯然是鼓勵的話,然後她站起身,牽着孩子的手走向保健寶,有兩個好奇的小朋友也跟上去,等聶聆和受傷的孩子進了保健室,那兩個小跟屁蟲便等在門口。
“她似乎很喜歡小孩。”子平有點像是在喃喃自語。
“對。”羅太太肯定地笑道,隨後輕輕嘆氣,“她把這些孩子視如己出。”
“我猜你要說老天太不公平,剝奪一個愛孩子的女人擁有自己孩子的權利?”察覺她表情有異,他試探地問。
“是啊!”她讚賞地對他笑笑,“你該去當心理醫生的。”
“是嗎?”子平嗤笑一聲,“我不認為老天爺不公平,如果聶舷一切正常,也許不會比現在更愛孩子。”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移情作用?因為無法生養自己的孩子,所以愛別人的孩子?”羅太太皺眉問道,或許真有人如此,但她不覺得聶舷是這樣的人。
“不無可能。”他直率地說。
“馮先生,我想你是太不了解聶舷了。”羅太太雖笑着反駁,但心裏浮上一絲不滿,不喜歡他這麼看待聶舷。
“我是不了解她。”子平大方坦承,“不過人生有得有失,我不認為聶舷不孕並非老天爺的不公平對待,他要她去愛那些需要被愛的孩子,這不是剛剛好嗎?”
“你是說這是老天爺給她的任務?”羅太太有點懂他的意思了。
“可以這麼說。”子平聳肩說道。此時聶舷走出保健室,邁在保健室外等待的孩子立刻抓住她的衣角詢問,他看見她蹲下身安撫那兩個受驚嚇的孩子,她萬分溫柔的舉止牽動他的唇角往上微揚。
“照你這麼說,我也該是被賦予重任的人,我前夫早逝,我們也沒有孩子。”羅太太感覺這樣的說法令人欣慰許多,而他不自覺的溫柔微笑讓她盡收眼底,她深信這男人會呵護自己所愛的女人。
“所以我認為聶舷不必覺得不公平,這世上需要被愛的孩子比懂得愛孩子的人多。很高興你也是個懂得愛孩子的人。”子平誠心稱讚,他和子妮的三個孩子很親,絕無法容忍會虐待孩子的人。
“馮先生,”羅太太越來越欣賞這個年輕人,“你確定你真的是不婚主義者嗎?”
“為什麼這麼問?”她的問題讓子平警覺起來。
“只是不太能相信而已。”羅太太神秘地揚起一道眉,走回辦公桌后坐下。“如果真是,那我替全世界的未婚女性感到惋惜;如果不是,那我祝你早日找到真命天女。”
“你太高估我了。”子平謙虛地笑道。
敲門聲響起,聶舷隨後開門進來。
“園長,方實森剛剛摔倒……”她的話因發現子平在場而中斷,一張臉迅速漲紅,但仍禮貌地朝他點了頭。
她還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他在這裏已超過兩小時,拍照的事需要談這麼久嗎?現在他正背倚着窗框,悠哉地盯着她瞧,除了點頭回應外,臉上沒有太多情緒。
“我剛看到了。”羅太太打破他倆間的神秘氣氛,“摔得嚴重嗎?”
“擦傷而已,吳老師已經替他包紮好了。”聶舷回答,視線不敢瞟向子平,害怕她會當著乾媽的面說出失禮的話。“抱歉打擾你們,我出去了。”
“你沒有打擾我們,”子平站直身軀道,“我們剛談完,我正準備離開。”
“馮先生,謝謝你的配合。”羅太太起身朝他伸出手,子平立刻伸手握住。“聶舷,替我送一下馮先生。”
“呃,快上課了。”聶舷有些無措,在她出了那麼多糗事之後,她哪敢再跟他獨處?
“下節美術課由我代,你現在先把新老師找來,我有事要交代她。”把聶艇支開后,羅太太雙臂環胸,對着子平大刺刺地微笑。
“你想讓我和她獨處的用意太明顯了。”他淡淡的指出。
“呵呵!你可別誤會,我向來不插手年輕人之間的事。”她得意的否認。
子平揚起一眉,顯示他壓根不信。
“馮先生,別太多疑。”她從辦公桌後走出來,率先往門口走,“不過有件事我得讓你知道。”
她打開門,子平看着她,靜待下文。
“如果聶舷光看到你就能臉紅成那樣,那我可一點也沒高估你。”羅太太的笑容比過去兩小時內更詭譎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