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得我當召集人辦同學會,你竟然是第一個不捧場的人,這太說不過去了吧。」吳先遠向搖頭苦笑的卜兆桓失聲抱怨着。
吳先遠是卜兆桓的大學同學,今天是專程為了籌辦同學會的事到公司找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不參加同學會的,還找我幫你辦同學會?這就說的過去?」卜兆桓挑眉道。
「大家都很希望你去耶!」
「去讓人看笑話嗎?」
「老兄,這從何說起啊!難道為了一個女人,你就一輩子不參加同學會?」吳先遠無力地癱在沙發上。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不會去,更不可能當召集人。」兆桓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將手上末抽完的香煙捻熄。
「兆桓,田惠惠曾托我問候你。」他對着他的背影道。
他看兆桓沒接話,他就接著說道:「本來我不打算告訴你,但是前幾天她又打電話給我。她說了很多事,大部分都是一些很後悔與你分手及想和你重新開始的話……我是聽她講的很有誠意,可是,我想,還是讓你自己決定吧!我沒有把你的電話號碼給她。」
吳先遠從皮夾中抽出一張便條紙。「她留了家裏、公司、手機的電話號碼給你。」他把紙條壓在紙杯下。
「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惠惠,如果當初你不把所有的心思全擺在話劇社……康元傑根本不會有機會趁虛而入。惠惠原想試探你的反應,誰知道你竟還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把她氣走,讓她真的跟康元傑交往。」
「說這些有什麼用,都已經過去了。」兆桓沒反駁他的話,仍背對他,整理着桌上的資料。
「過去了嗎?如果真的過去了,你又何必躲她?這麼多年來,你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或許這就是你們一個重新開始的好時機,我真的覺得你們蠻相配的。」
「我的女朋友已經夠多了。」
「別再欺騙自己了,林琳適合你嗎?還是安琪?雅倩?你自己心裏有數,你不是一直在等惠惠嗎?你可以選擇參加同學會,自然地與她見面;也可以現在就打電話給她。」吳先遠像個媒人似的,直想湊成這對大學時代最被稱羨的班對。「幸福掌握在你手中了,你想再次放棄她嗎?」
「幸福……」兆桓陷入沉思。
在兆桓大三那年,他擔任了話劇社社長,帶領着社員參加過無數的演出比賽,因此冷落了校花之一的女朋友田惠惠。
兆桓與康元傑是同班同學,兩人曾同時追求田惠惠,最後她選擇兆桓。而就在兆桓忙於話劇社而忽略她時,康元傑又再度展開追求行動,不久她就與元傑出雙入對了。
兆桓責怪她不體諒他的立場,一場激烈的爭吵也為他倆的戀情劃下休止符。
然而,康元傑與田惠惠的戀情也沒持續多久,不知何故,聽說在畢業典禮后兩人也分手了。
從此之後,同學會上就再也不曾見過卜兆桓與康元傑,而田惠惠倒偶爾會出席。
「聽我的勸,打個電話給她,免得將來後悔了。」吳先遠又道。
「……」兆桓沉默不語。
「機會只有一次,別錯過了。而且,聽說她的追求者一直沒斷過,其中有個叫Peter的華僑,追她追的很勤。」
「既然追她的人那麼多,她又找我做什麼?」
「我想,她還沒忘了你。」
兆桓突然覺得他好象並不是那麼希望看到田惠惠,更甚者與她複合。如今聽到這個名字,心情似乎也沒以前那般敏感了。
「難道你不想見她?」吳先遠又問。
卜兆桓默然不語。
***
下午四點半,由康元傑主持的會報一結束,大伙兒紛紛走出會議室。
「卜經理,有位田惠惠小姐在會客室等您很久了。」
卜兆桓似乎已猜到她會來。「請她到我辦公室。」
「是。」
走在他身後的沛羚發現了他的異樣。
「唉,如果有一天,林琳和安琪也來了,那一定很熱鬧。」她猜想這位田惠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之一,而且一定還是個令他很傷腦筋的女朋友,女人的第六感這麼告訴她。
卜兆桓眉頭一緊,表情越顯嚴肅。他沒對她的話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加大步伐離開。
沛羚以為他會罵她幾句或反駁,可是他卻沒有。這令她很意外,更覺得他很反常。
這時候,康元傑越過她,步伐和卜兆桓一樣快,不久,沛羚看到康元傑追上了卜兆桓,他們停在前方不遠處的走道上交談着。
他們在說些什麼?沛羚十分好奇。
「妳是在看康經理,還是卜經理?」小玫在沛羚身邊問。
「別胡說,我……我只是好奇,這兩人不是死對頭嗎?會有什麼好談的?」沛羚白了小玫一眼。
「當然是談女人啰!」小玫邪邪地笑着。
「談女人?」
「對呀!男人在一起不是談工作就是談女人嘛!工作的事剛才會議上都說完了,現在當然是談女人啰!」
「不會吧!這時候?」沛羚不相信兩個死對頭,怎麼可能一起談論女人,而且還是上班時間。
可是,沛羚沒想到一點,如果這兩個男人是因為同一個女人而成了死對頭,那麼,他們就有可能談論這個話題。而且,不論任何時候、地點,他們都有可能因一時的衝動而把結怨的秘密不小心公諸於世。
就像現在,一個素有大嘴巴之稱的女同事已經窩在辦公室里的一角,說著她剛才經過康元傑與卜兆桓身邊時聽到的話……
「沛羚,明天晚上我和我一群乾姊妹要去PUB跳舞,妳去不去?」小玫問道。
沛羚馬上想起上次被跟蹤的事,心有餘悸地婉拒,「我有事,妳們去就好了。」
「真搞不懂妳耶!那麼好玩的地方,妳竟不知道要玩。現在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哪一個不去PUB的啊!去那裏才能見識別人的不一樣,交換流行訊息,否則就落伍了。」小玫搭着她的肩道。
沛羚還緊盯着前方的卜兆桓和康元傑,沒仔細聽她的話,只是敷衍地道:「喔!」
不一會,兆桓與元傑即一個往東、一個往西,消失在沛羚的視線範圍了。
「小玫,我得趕快去把今天的會議內容整理好,趕在下班前分發給每位主管。我們下次再聊!」沛羚知道小玫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會沒完沒了,所以趕緊找借口開溜。
當沛羚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不久,辦公室里的流言也傳到她耳里了……
丁沛羚的眉頭深鎖着,她邊聽邊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下午開會的會議內容,然後打印出好幾份,接着拿着這些文件,三步當兩步地來到卜兆桓的辦公室門口。
為的就是想證實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一則號外:一個讓康經理和卜經理爭風吃醋、怒目相向的女人——田惠惠,正在卜經理的辦公室。
沛羚很想看看這個令全公司最有身價、最花心的兩個單身漢爭風吃醋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可是,當沛羚來到卜兆桓辦公室門口時,門把上竟掛着「請勿打擾」的吊牌。
哼!公然在公司里談情說愛,還這麼明目張胆地掛上「請勿打擾」,真是太可惡了。
沛羚越想越火,也不知道火氣從哪來,反正從她一聽到卜兆桓為個女人與別人爭風吃醋開始,她的情緒就一直靜不下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與好奇。
「叩叩!」她用力敲了兩下,不等裏面的人應聲就轉開門把推門而入。
接着,她看到辦公室內的兩雙眼睛直盯着自己。
「我……我送下午開會的會議紀錄。」她把一份文件擺在門邊的矮柜上。
「妳不認識吊牌上的字嗎?」卜兆桓冷冷地道。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然後她低着頭退了出去,並將門帶上。
她像個誤闖進不同時空的闖人者,被排斥后落荒而逃。她低頭看着還握着手把的手,她被那兩雙撼人的眼睛嚇住了,心中的錯愕一時還無法平息。
「丁秘書,康經理和卜經理怎麼樣了?打架了嗎?」
在沛羚身後突然冒出一道小小的音量問着。
沛羚忙轉身,這才發現竟有一票人已團團圍住了她。
沛羚還沒開口,又有人壓低音量說道:「妳哪來的勇氣?竟敢這時候進去?裏面那兩頭張揚舞爪的獅子說了些什麼?」
沛羚這才知道,原來大家早就知道在裏頭的是康元傑和卜兆桓,而不是田惠惠和卜兆桓,怎麼都沒人告訴她?天啊!
那……田惠惠呢?她明明聽見卜兆桓交代總機,把她帶去他辦公室的啊!而康元傑又是什麼時候跑到他辦公室的?
面對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同事,她隨便回道:「康經理和卜經理正在喝咖啡、聊天,什麼事也沒有。」話落便馬上離開。
丁沛羚的心情好複雜,她萬萬沒想到,卜兆桓會用那種眼光看她,好象她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她回想在推開門時,她聽到卜兆桓吼着:「要不是你,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要不是你對惠惠不負責任,她就不會來向我哭訴……」康元傑指着兆桓怒斥。
當時,兩人張狂的怒氣全指向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侵入者。當他們看到這名侵入者是沛羚時,沸騰的怒氣一時仍無法降溫,所以就被她全數接收了。
沛羚沒想到這兩個男人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吵的面紅耳赤。
尤其當她看到卜兆桓那張因生氣而扭曲的臉時,她突然感到一陣心痛。
這令她想不透,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這些事?卜兆桓老惹她氣得腸子打結,為什麼現在還會為他心痛?這種感覺很奇怪,也不合邏輯。
難道……她在吃醋?沛羚霎時恍然大悟。
不!不!不!不可能,自己怎麼可能……喜歡上他?
丁沛羚邊走回自己的位置邊思考着,最後終於理出一點頭緒。可是,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因為他太花心了,愛上他根本就像是在自尋死路,根本不會有幸福可言。
一定是弄錯了!嗯!一定是這樣沒錯。沛羚用「弄錯了」來推翻自己理出的「事實」。
但是,她還是好難過。
***
晚上十點,丁沛羚剛從台中回到台北。
和往常一樣,卜媽媽又托丁沛羚帶些泡菜、肉乾來給卜兆桓。
她拎着有點重量的手提袋上階梯,她覺得每上一階,心情就沉重一分,因為一想到等會兒要把手上這袋東西交給卜兆桓,她就感到全身無力。
自從上次闖入他的辦公室,看到他和康元傑為了田惠惠而起爭執之後,她就沒再和卜兆桓說過話。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覺得卜兆桓似乎是有意躲着她。
丁沛羚走了數階后,猛一抬頭,竟然有對情侶在上方牆邊親熱。這個畫面令她馬上低下頭,不好意思地不知道是要繼續往上走,還是掉頭往下走。
想了一會兒,管他的,當他們是木頭人好了。
於是,沛羚繼續往上走,在即將經過他們時,她好奇地向他們偷瞄一眼。
此時,她才發現,原來這對男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卜兆桓和安琪。
沛羚被這意外的一幕震懾住了。
她的手一松,手提袋一階一階地往下滾。
手提袋發出的聲響打斷了正在熱吻的兩人。
卜兆桓抬頭看到沛羚,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冷冷地諷道:「兒童不宜哦!」
安琪也偎在他懷裏說道:「好眼熟……對了!她不是你公司的同事?這麼晚了,她還來找你?」
「她住三樓,不是來找我。」
「真的?沒騙我?」
「嗯!」他在安琪臉上輕吻了一下又說:「我什麼時候騙過妳?」他的語氣很溫柔。
丁沛羚直盯着他們,心中一把莫名的怒火已經燒得滾燙,她極力剋制住胸口沸騰的怒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壓抑多久,她不喜歡這個叫安琪的女人,更不喜歡她偎在卜兆桓懷裏,不喜歡她把手放在他身上。最令沛羚受不了的是,卜兆桓竟然對她那麼輕聲細語,還吻她那張血盆大口。
太可恨!太可惡了!沛羚在心中吶喊。
丁沛羚覺得快喘不過氣來,她的極力壓抑讓她幾乎無法動作,只能杵在原地不發一語。
一會兒,安琪慢慢地下階梯離開。
「喂!妳發什麼呆?我媽不是托妳帶了什麼東西?」卜兆桓站在沛羚面前說道。「東西呢?」
沛羚看着滿臉笑意的卜兆桓,心想,真難以相信他是這種濫情的人,他到底把女人當成什麼?虧她還一直以為他或許是個好人,沒想到他是這種壞胚子。
「你知不知道,你越來越讓人討厭了。」沛羚冷冷地道。
「喔?」他很不以為然。
「原本,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對你也很尊敬,可是?現在看你的品性、私生活這麼差勁,實在讓人越來越討厭。」
卜兆桓聳聳肩,還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妳是怎麼定義『好人』的?對妳好、照顧妳,就是好人嗎?惹妳生氣、不順從妳的就是壞人?妳是這麼認為的嗎?如果是這樣,康元傑應該是好人啰?」
「沒錯。他比你好溝通多了,親切、善解人意,哪像你……翻臉無情、脾氣差、私生活不檢點,腳踏這麼多條船,小心哪天翻船,淹死了活該。」
「原來,妳是在吃醋。」
「拜託!我吃什麼醋……我只是替林琳感到悲哀、不值得,更替我們女人感到不平……有了林琳,又交這個叫安琪的,還有個田惠惠……你到底把女人當什麼了?」
「妳成熟一點行不行?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兩情相悅的事,不作比較,怎麼知道彼此適不適合?」
「要比較也可以一對一,為什麼要同時和她們交往?欺騙她們?」
「一對一太單調、也太慢了。」
沛羚實在受不了他這種論調。「你這種行為……實在……」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字眼。
「好了。」他揮了揮手,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妳管得也太多了吧!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妳是不是吃飽撐着了?管這種閑事,真是無聊!」
「我就是無聊!怎麼樣?要不是你濫情的讓人看不過去,我才懶得理你。」
卜兆桓向她走近,彎下身,將臉靠近她,盯着她道:「妳怎麼這麼啰嗦?我記得妳小時候好象也是這麼煩人,怎麼長大了,煩人的個性還是沒改?」
沛羚因他突然的逼近而縮起脖子。「我就是喜歡打抱不平,討厭你這種愛情大騙子,怎麼樣!」
「我又沒騙妳,妳發什麼脾氣?」他揚揚眉。
「我……」
「沛羚妹妹……講了半天,妳該不是在吃醋吧!」兆桓笑了笑。
「你很煩耶!都跟你說過了,你聽不懂啊!自己也不想想,像你這種花心又濫情的壞蛋,我根本沒興趣。當然啦!不清楚你真面目的人,才可能會被你所矇騙。」沛羚說得很理直氣壯,不過,她還是不由地退了一步,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
卜兆桓搖頭苦笑道:「妳以為妳很了解我嗎?省省吧!有時候連我都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自己了,誰又能真正了解我呢?再說,人——如果這麼容易就被看清楚,那這個人一定很無趣。」
「聽你這麼說,我倒很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不管你怎麼說,你還是無法否定你是個濫情的大情聖。」
「隨妳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說完他就轉身往上走。才走了兩階,又停下來轉過身。「我媽媽托妳帶的東西呢?」
沛羚這才望向階梯下方,終於在下方不遠的牆邊看到那個手提袋。
「自己去撿!」她指向那個手提袋。
卜兆桓往下走,到牆邊撿起手提袋,然後又往上走,在經過她身邊時,他停下來了。
「很多事不是妳能想像的,不能先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去觀察。像妳這種溫室里的花朵,是很難想像大自然中無情的狂風暴雨。」
「我不是!我不是溫室里的花朵!不許你這麼說我。」沛羚很不喜歡這種批評。
「翻臉啦!」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說這種話。否則,我要把安琪,還有田惠惠的事告訴林琳。」她瞪着他威脅道。
「哇!沛羚妹妹生氣啰!」他一副嘻皮笑臉無賴樣。
她氣呼呼的怒瞪着他。
「好吧!要我不說也行,除非妳懂事點、成熟點、獨立點,別老要人照顧、擔心。」卜兆桓言不由衷地道。
「好,我會做給你看。從今天起,我不會再麻煩你任何事。」
「我不是怕被妳麻煩,畢竟我答應妳老哥了,我只是希望妳學着獨立……」
他話還沒講完,沛羚就搶着說:「我選擇獨自上台北就是希望能獨立,我知道這陣子可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丁沛羚說完后,頭也不回地往上走。
「沛羚……」
她沒理他,逕自往三樓走。
卜兆桓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忽然有些責怪自己,他或許說得太過分了。其實,他覺得沛羚已經相當不容易了。以往她的確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受盡呵護,可是,上台北來的這段時間,她一直相當堅強、獨立,他除了替她安排住處之外,也沒幫上什麼忙。
工作上,她也表現的很不錯。她沒要搭他的便車,自己天天擠公車上下班。她有這樣的表現,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他卻還這麼說她,難怪她要生氣。
說也奇怪,他覺得自己好象很喜歡逗她生氣。
上次為了田惠惠的事,他和康元傑起爭執的情況恰巧被她撞見,他凶了她幾句,之後就沒再和她交談過。
而現在,他又莫名其妙地惹她生氣。或許他該找個機會向沛羚道歉吧!
另外,他還發現,他在沛羚面前好象可以不必戴着太多面具,可以很自然的和她交談,不必太多偽裝,或許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吧!
這些年來,他在工作上、人際關係上的磨練,甚至感情世界上的得失,他深深地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總充滿了利益互惠的原則,想找到彼此真心相待的人,似乎是種奢求。
而沛羚呢?在這陣子的相處,他覺得她是個還未被這個社會污染的單純女孩。她是那種容易被一目了然的人,只是,她有趣多了。
如果他沒猜錯,沛羚一定是喜歡上他了。而為了她好,他不能讓她愛上他。因為他早說過,這輩子他絕不再交出自己的真心,他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誓言,更不相信愛情。
卜兆桓索性坐在石階上,掏出香煙,替自己點上。
他皺起眉頭,把煙叼在嘴角思索着。
該怎麼做,才能阻止沛羚愛上他呢?
其實,如果他換個方式自問:自己呢?自己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情感?相信他的眉頭一定會皺得更深。
因為,他將會發現,這陣子他的心已不知不覺地背叛自己去注意沛羚,在意她、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