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騏煌果真遵守約定教凌織雲讀書寫字。

凌織雲從小到大，從沒像此時滿足與喜悅。他教她寫字、認字，並解讀意思；然後是閱讀，一點一滴地，十分有耐心地指導她。

她的記憶力強，反應快，吸引知識的能力是龍騏煌遇過最特別的一位。

夫子曾經讚美他聰明、機靈，理解力不同於一般人；如今，他卻發現凌織雲跟他不分軒輊，彷彿註定出生就有與書結緣的天份。

凌織雲渴望了多年、壓抑了多年的心愿終於實現，她的心思全都放在讀書寫字上，對於其他事情全都不在意！

轉眼間，她在山寨里待了大半個月，但她不是在房間就是在書房，認真的程度就像準備考取功名的學子一樣。

龍騏煌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女子，眼裏只有書本，其他一概沒放在心上，就連他都無法取代書本在她心中的地位。

有好幾次他試着誘惑她、暗示她，卻得不到她的回應。

他真是敗給她了！打從懂事以來，還沒有女人會無視他、拒絕他，如今她卻完全不當他是一回事。

龍騏煌心中有種挫敗感，他受不了自己居然吃起書本的醋，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後悔答應教她讀書寫字！他希望她眼中只有他，心思全是他，無論人在哪、做什麼，第一個想到的都是他；然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見鬼了！瞧他這麼在意，豈不是跟愛上她沒兩樣嗎？他應該只是玩玩，千可能對她認真才是啊！

龍騏煌對凌織雲的執着一天比一天還要強烈，就跟戀愛中的男子沒兩樣，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不得不利用書本當誘餌。

只要她那杏眸里有他，他就感到滿足與喜悅，這樣……對嗎？

而凌織雲則忘我地學習知識，她每天都期待龍騏煌教她新的東西，一天接着一天，天天都跟他在一起，他的字、他的聲音、他的氣息，全都在不知不覺間滲入她的心。說穿了，她早就沉醉在有他的世界裏……

他們兩人幾乎片刻不離，早上在書房相處，夜晚他則擁她入眠。

凌織雲訝異龍騏煌的行為，不知是否被她的好學之心感動，除了答應教她讀書寫字那天，接下來的日子，他不曾再碰過她。他……應該還沒厭倦她吧？

當這想法閃入腦海時，不安也隨後佔據她的胸口，凌織雲突然覺得有種苦澀與糾結在心中不斷產生，逐漸地影響了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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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織雲進步神速，書房裏有一大半的書她都看過，而且還與龍騏煌互相交換想法與心得，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她從沒如此開心，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她就已經脫離了文盲的身分，如今，她彷彿脫胎換骨一樣，整個人的氣質不但提升，就連脾氣也收斂許多，行為舉止也不再粗魯，說起話來格外穩重有條理。

她的轉變連龍騏煌都不禁佩服，她的求知慾與用心令他欣賞，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帶給他無數個驚喜，雖然他早已透過阿三與小珍知道了許多她的事情，但是卻無法真正了解她的內心世界；經過這一個多月下來，他對她更加着迷了！

初次見到她時，就被她那雙倔強不認輸的眸子所吸引，相處一陣子之後，沉迷於書籍與學習的她，那雙杏眸逐漸產生變化，透出一抹自信與堅強。

龍騏煌好幾次都告訴自己，或許對她的好感只是一時的迷惑，然而無論他在哪、做什麼事，首先想到的全都是她。

她的倩影與舉止全部佔據了他的思緒，甚至開始改變了他，只是有件事讓他極度不滿，那就是她過於專心學習，好像忘記兩人當初的約定了！

他並非聖人，每天與她相處，對他而言都要經過一番努力掙扎與剋制；幸好平時忍耐力訓練得夠，否則她恐怕沒時間念書。

龍騏煌處理完鎖事後，邊想着凌織雲邊朝山寨的後方而去。經過特別設計的山寨分為前後兩處，前方是屬下所住之地，後方則是龍騏煌的私人領域，沒有經過允許，誰也不得進入。

莫怪凌織雲初次走出房門時沒見着任何人的身影，緊接着，她開始沉迷書本的世界，對於周遭人事物也全都沒留意，現在唯一能自由進出後方之地的人只有阿三與小珍。

但是一向對武術充滿興趣的阿三，自從入了山寨后就纏住二寨主齊修文不放，每天硬是要求拜他為師；而什麼都不感興趣的小珍，自從露了一手廚藝后，就成了眾人心目中的救星，逐漸地接管了山寨里的廚房，當然也包括照顧凌織雲的生活起居。

這兩人根本已經入境隨俗，都忘了這裏是山寨了！

經過一道拱門，龍騏煌準備踏進園子，卻瞧見有人站在樹蔭下，仔細一瞧，才發現是小珍，她手中正端着茶點，一瞼困惑地佇立着。

「為什麼站在這裏發獃？」龍騏煌來到小珍身邊問道。

小珍用眼神暗示龍騏煌看向前方的亭子。

龍騏煌隨着小珍的目光看去，只見凌織雲一隻手以臂當枕地在石桌上打盹，另一隻手則抓着書本，一看就知是看書看到睡著了。

「真搞不懂大小姐在想什麼？又不是要考狀元，何必念書念成這樣？要是弄壞身體，叫我怎麼跟老爺交代啊！真是的！」小珍念念有詞起來。

龍騏煌莞爾一笑，他明白小珍的想法，就連他都覺得凌織雲認真過頭，更何況是每天服侍她的小珍？

「別擔心！我會勸她，來！東西交給我，你下去忙吧！」他笑着說道。

小珍將茶點交給龍騏煌，「龍哥，真不好意思，我家大小姐一直受你照顧。就麻煩你多勸她幾句，叫她別再那麼認真，偶爾也轉移一下注意力吧！」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要你家大小姐把心思從書本上栘開，恐怕有點難哦！」他十分明了地搖了搖頭。

小珍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還是有方法可以讓大小姐的注意力由書本上移開的。」說著，還不忘對他拋了一道曖昧眼神。

龍騏煌微愣了一下，隨即了解小珍話中意思，佯裝不懂地問：「是嗎？不知是什麼法子啊？小珍姑娘。」

小珍轉身離去，只丟下一句話，「嘖！明知故問！」

龍騏煌笑了出來，他真的挺佩服阿三跟小珍的，明明是被綁到山寨里當人質，沒想到短短數日就與大夥打成一片，還真是兩個怪人。

不多想，他轉身朝亭子裏去，將茶點放到桌上后，選了一個最靠近凌織雲的石椅坐下，以手撐頰地欣賞着她的睡容。

幾乎每晚他都抱着她柔軟的身子入睡，他是很想要她，卻擔心她隔天無法下床念書，對他有所抱怨，以至於他常常想盡辦法克制慾望，試着單純地擁她入眠。

唉！有時候他還真佩服自己，為什麼不去找別的女人，偏偏就只想要她呢？說到底，他就是喜歡上她了！

他注視着她，伸手撫弄她的面頰，那光滑細緻的感覺十分舒服。

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喜愛上妝與打扮，那天在山下與她相遇時，她身上的穿着就像一名優雅的千金小姐，不過打起架來的那種兇狠模樣，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他越來越靠近她，拇指輕畫著她嬌嫩的唇辦，若他沒猜錯，她是真的累了，否則也不會睡成這樣。

那……如果他吻了她，她會有何反應呢？

龍騏煌興起這樣的戲弄想法，他低下頭，碰觸她的唇，輕柔緩慢，舌尖畫著她的唇形，慢慢地輕含住。

「唔……」她有了反應，只是反應似乎有點奇怪。

他的手臂很自然地移進她頸側，邊品嘗她的唇邊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另一手則愛撫着她的臉頰與頸子，感受着她的柔軟與美好。

「嗯唔……」

意外地，她為他張開了唇，讓他的舌順利地進入，尋到她的丁香小舌與之糾纏。

她這樣的反應雖然奇怪，卻也將他體內的慾望迅速挑逗起來。

莫非她在裝睡？但是她的表情與回應卻不太像，若真要形容，應該說她是在作夢，整個意識完全陷入夢境裏。

究竟是什麼夢讓她變成這樣？難道她夢到了其他的男人，甚至和那男人正接吻着？龍騏煌胸口染起一片嫉妒與不悅，立即克制住慾望，退離了她的唇。

過大的力道將她震醒，一睜開眼就見到他的俊容，她當場震驚地叫了出來。

「啊！」凌織雲一時間忘了身在何處，推開龍騏煌的同時，她的身子也朝後倒栽而去。

「小心！」危險閃入腦海，瞬間的保護意識，讓他自然地朝她撲過去。

兩人同時跌落地上，幸好他及時用身子護住她。

她跌進他溫熱的胸膛里，泛紅的面頰感受到他吐出的氣息。猛地，剛才的春夢浮現腦際，令她亂了分寸，手忙腳亂起來。

「討厭……怎麼會這樣……」她覺得好丟臉、好可恥，大白天的居然會作那種夢，而且對象還是他，所以一睜開眼就見到真實的他，她才會被驚嚇到。

討厭！討厭！她真是太不知羞恥了！

她面紅耳赤地想起身離開他，他卻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再度壓回自己。

「喂！你……幹嘛？快點讓我起來啦！」她心慌地掙紮起來。

他沒理會她，反倒將她抱得更緊，沒好氣地道：「你剛夢到誰了？」

他十分篤定她真的夢到某人，而且還是男人，甚至兩人還……可惡！光是想像就讓他火大，說什麼也要把真相弄清楚。

咦？她訝異地看着他。不會吧？怎麼回事？難不成……他會讀心術？凌織雲更加心慌了！

「你……在說什麼？我才沒作夢……你……快放開我，讓我起來啦！」她想與他保持距離，因為剛才夢境裏的內容還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若一個不小心，她恐怕會失去控制。

他不在乎兩人以擁抱之姿待在地上，唯一在意的只有她剛才的反應。「那咱們就保持這樣，直到你說出來為止。」

「不行！」她迫切地喊出來，接着發現自己不該如此緊張，趕忙轉換語氣，「你……你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嗎？我……作什麼夢或夢到什麼人……又不關你的事，難道……你連我的夢都想管嗎？」這是她目前唯一想到的理由。

「當然！」他十分理所當然地回答她，接着一手掃住她下顎，語帶不悅，「雲兒，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無論做什麼或夢到什麼，首先想到的都要是我。我絕對不允許你夢到我之外的人。」他的獨佔欲清楚地表現出來了！

瞬間，她的心被一股暖意所包圍，接着血液急促奔流，肌膚逐漸泛紅……那場春夢成了催情劑，使得原本壓制的情慾燃燒起來。

雖然他的言詞既無理又霸道，但仔細推敲就能明白，她在他心目中所佔有的分量。

她有點驚愕、有點開心，矛盾又複雜的情緒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朝夕相處，他所扮演的不只是一名夫子，偶爾還會像朋友一樣地與她爭辯書卷內容。

每天，她都過得很充實、很快樂，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卻還是有種無法滿足的怪異情感產生，尤其是在夜深人靜，他抱着她入睡時。

她不懂，他為何不再跟她發生關係？當夜晚來臨時，他總是比她晚回房，接着就是單純地抱着她睡覺。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已經對她的身體不感興趣了嗎？還是……那天她的表現太差勁或太淫蕩，所以他看輕她，不想再碰她了嗎？

一連串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凌織雲的腦海里打轉着，別看她專註一切在書本上，其實有好幾次，當龍騏煌盯着她瞧時，她一顆心就會七上八下，甚至會有股想衝上前去抱住他、與他瘋狂親吻的念頭冒出來。

但是，她全部都強忍下來，因為她不想讓他誤以為自己像青樓女子一樣。

她真的變得好奇怪，好似從那一天她依着本能將自己完全交給他后，她的感情世界就產生了變化。

她快要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偏偏在這時候她居然夢到了他，而且還在夢裏與他準備翻雲覆雨，若不是他的出現將她拉回現實，或許她真的會……

天呀！光想像身子就更加火熱起來！凌織雲看着龍騏煌，越瞧越害怕。「我……我是有作夢……夢到……夢到我娘……難道也不行嗎？」她總算想到一個好理由。

「你娘？」這小妮子該不會以為他會天真地相信她的話吧？

她用力點頭，冷不防地，他粗暴地抱住她，並且狠狠地吻住她的紅唇，展開驚人的狂野之吻。

「唔——」她瞠目結舌。

他邊吻邊將她的身子帶向後方的亭柱前，在她回應不及時，雙腕被反制於後。她失去自由，雙手被帶子緊緊地纏於亭柱后，整個背與柱子相貼着。

「嗯……」她試着掙扎。

好不容易，他結束親吻，只是在離開時，他故意咬住她下唇許久，在她皺起眉頭后才放過她。

漲紅臉的雙頰與被吻得紅腫的唇辦讓她看起來格外地嬌媚，龍騏煌雙手捧住她的臉，舔拭着下唇問道：「你娘會這樣吻你嗎？」

他的眼神就像看透了她內心，還有剛才的謊言。她的心臟就快跳出咽喉，滿腦子都是他擁抱她的畫面，還有兩人之間的親吻。

天呀！她簡直像個欲求不滿的女人。

「說！你到底夢到誰了？」他繼續逼問她。

兩人靠得好近，她的視線無法剋制地盯着他的唇，混身燥熱無比。

「我……我……」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快說！」

她像忍耐到極限，無法再掩飾體內的情感，「我……夢到了你……」說完，撇開羞紅的臉龐，不敢再看他。

這答案讓龍騏煌喜出望外，他沒想到她夢到的對象竟是自己。如此說來，她回應的對象就是他啰？

倏地，他揚起愉快的笑容，「原來如此！那你夢裏的我在做什麼呢？吻你嗎？還是……在跟你做其他的事？」他的手惡劣地滑到她胸口，隔着衣物揉搓起來。

「啊……」她驚呼出聲，瞪着他，「這裏是外面……你別亂來啦！」

「有感覺了嗎？那這裏呢？」他不理會她的話，一手探入她紗裙底下，逕自觸及她私人花園……

百花盛開的園子飄散着濃郁香氣，凌織雲體內的慾火衝出體外。她渴望龍騏煌，就如同龍騏煌想要她一樣。這就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感情面嗎？

她是如此地渴望他、想要他，不只是想與他結合，甚至希望能永遠待在他身邊，永遠屬於他。

這樣強烈的想法，不就像是愛上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