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夜深人靜,火妮在房裏哭得傷心。

她的手中緊緊握着一隻乳白色的貝殼,在過去兩個小時裏,淚水像泉涌般的滑落,雙眼也腫得像核桃。

「勁哲哥,伯父為什麼變了?他要我把地賣給大財團……嗚嗚……我真的……真的不能理解現在的他……

「因為伯父是你爸爸,所以我也一直把他當成我的爸爸,可是,他今天的作為實在讓我失望極了,我真不敢相信,原來他也是那種利字當頭的人,我們說好了要讓這個我們自小長大的村莊一直都這麼美麗又乾凈,如果化工廠來了,這裏還能像

現在一樣美麗寧靜嗎?他們實在是……實在是太過份了……

「勁哲哥,我好想你……」她嗚咽地對着貝殼說話。「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一定會站在我這邊,對不對?如果你在就好了……」

「原來那個村長是你男朋友的爸爸。」

一道有點冷的聲音傳進火妮耳里,她帶淚的眼驚訝地看着倚在門邊的修挺身影。

辜至美看着她,俊唇不以為然的微微上揚。

眼睛都哭紅了,真是個傻瓜。

「你男朋友呢?」他神情莫測的看着她。「在別的地方工作嗎?既然這麼需要他的支持,把他叫回來不就好了,在女朋友需要的時候不在身邊的男朋友,算什麼男朋友?」

獨自一個人承受壓力,這女人還真是笨得可以,而她的男人也遜得可以,竟然把壓力都丟給女人,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絕不會讓她掉一滴淚。

「你有什麼事?」火妮用手背拭掉眼淚。「沒事的話,請你出去,我想靜一靜。」

他不置可否的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說:「我又沒進去,怎麼出去?」

「啊?」她愣了一下。

不理她的錯愕表情,他懶洋洋地問:「為什麼這麼固執,不肯把農莊賣給大財團?」

「你認為我該把農莊賣給大財團?」火妮驚訝的反問。

「當然。」他幾乎是毫不考慮就給了她答案。

她氣急敗壞的再問:「為什麼?!」

他的表情像是她問了個笨問題。「他們給的條件很好,賣掉農莊的錢足夠你們不必工作也可以吃穿不愁。」

「然後呢?」她握起了拳頭,揚聲道:「眼睜睜看着這片乾凈的好山好水被化工廢料污染嗎?」

他瞬了瞬眼眸。「那不關你的事,不是嗎?」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她激動的反駁道:「我住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當然跟我有關係——」

他冷漠的打斷她。「等到你把土地賣給財團之後,你跟其他人就必須搬走,到時你跟這裏就沒有關係了。」

「你——」火妮火大的瞪視着他,心情惡劣極了。「你出去吧!我不想跟你說了,你不是在這裏出生長大的,根本不會了解我的心情。」

「我是不了解。」他的語氣充滿譏誚。「但是我了解,因為你一個人的感情用事,就必須讓大家跟着你一起受苦。」

她咬着牙,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在鬼扯什麼?」

「不是嗎?」他反問她,「苗大嬸幾歲了?阿順叔幾歲了?爺爺奶奶又幾歲了?拿了財團給的錢,他們就不必再辛苦工作,可以享清福。」

火妮啞口無言了。

她不服氣,但又不得不承認,他說了她從沒想過的事。

一直以來,她以為大家都跟她一樣,為了這片土地甘之如飴的打拚,為了種出漂亮健康又值錢的有機蔬果再怎麼辛苦也不怕,每個人都目標一致的前進。

然而,他的話一棒打醒了她,讓她的心情盪到谷底。

「難道是我媽還是小叔叔叫你來跟我講的嗎?」她煩躁的問。

他們也真是的,有話為什麼不直接對她講,派個外人來做什麼?

還有,為什麼他的指責會讓她的心裏那麼不舒服?她為什麼那麼在意他的看法?這沒道理啊。

「不是,沒有任何人叫我來。」辜至美直視着她冒火的瞳眸。「他們根本連提都不會對你提,因為他們縱然有此想法也怕說了會傷了你,然而你卻沒有為他們着想過,只為了自己想做就拖着所有人下水,固執得沒有人敢跟你溝通。」

火妮臉色蒼白的瞪視着他,完全被他的話給擊倒了。

「在把農莊轉型為有機栽種之前,你曾詳細評估利益和風險嗎?我所知道的,農莊現在正在負債,如果你把農莊弄垮了,是你要出去賺錢養活所有的人,還是叫他們出去外面找工作,看別人的臉色討生活?」

她總算找到一點點可以反駁他的地方了。「誰說我沒評估過?我評估過!雖然風險很大,也要費很多心思才能堅持下去,但一旦成功就可以改善蔬果品質,種出讓人吃了很健康的有機作物,無毒的事業才能永久的做下去——」

「一旦不成功呢?」他毫不留情的打斷她。

火妮愣了愣。

一旦不成功?

不,不會,她不允許自己不成功,那是她對勁哲哥許下的承諾,她一定會做到,無論有多辛苦,她咬着牙也會做到!

「一旦不成功,你就要把爺爺一生的心血賠掉嗎?」辜至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問。

像她這樣不懂瞻前顧後,只會一味往前沖的火車頭個性,如果沒有人當頭潑她一盆冷水,她可能永遠不會停下來想一想,檢討反省之後再考慮要不要繼續堅持夢想。

他願意扮演那個適時拉住她的人,因為對他而言,她跟苗家所有人都很重要。

「拜託!你是爺爺嗎?」火妮火大的叫道:「爺爺都沒說話了,何時輪到你這個外人來發表意見?你只不過是暫時借住在這裏的一個外人而已!你有什麼資格這樣教訓我?」

他的俊顏一沉。「你認為我是『外人』?」

她吞了口口水。

事實上,不是。

她老早就把他當成家人了,可是他那麼冷漠,那麼絕情的批鬥她,把她批評得一無是處,她本能的就說出那些話了。

「怎麼不回答?」他的表情更冷漠了。「在你心裏,我是外人?」

「你、你本來就是外人——」火妮騎虎難下的說著,心裏懊悔得要命。

她幹麼那麼嘴硬啊?她根本沒把他當外人……

「我知道了。」辜至美惱怒地說:「算我雞婆!我是外人,跟你毫無關係、毫無瓜葛的外人,以後我不會再干涉你的事了!」

他走了,帶着一身叫人顫抖的寒氣走了。

火妮沮喪的看着他冷着一張臉走出她的房間,她的心情在瞬間低落到一個不行,眼淚不爭氣地滾出眼眶。

她閉了一下眼,感覺到心痛得無法壓抑,那酸楚的感覺擴散到她的血液里,成串的淚珠無聲的墜落在她的衣襟上……

辜至美心情惡劣的從火妮房間離開,他本來想去外面抽根煙,瞥到苗大順獨自一人坐在小偏廳里喝酒,那寂寥又苦悶的身影令他停住了腳步。

「阿順叔——」

苗大順抬頭看到是他,臉部肌肉一下子放鬆了。「是你啊,光宗,來來來,跟大順叔喝兩杯,一個人喝酒怪沒意思的。」

他不置可否的走過去,在苗大順對面坐了下來。

反正他也正好心情超級悶,就喝兩杯吧,他已經漸漸習慣啤酒的味道了,其實也還挺不錯的。

「來,喝吧!乾杯。」苗大順斟了兩杯酒,一人一杯。

辜至美跟他乾了—杯,他也「入鄉隨俗」了,知道啤酒要大口喝才好喝,最好是每次都乾杯。

「這麼晚了下睡,怎麼自己在這裏喝酒?」

「我悶啊!」苗大順沉重的嘆了口氣。「家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你也看到那陣仗了,那些人一定會再來逼火妮的。」

辜至美看着他那苦惱不已的老實人雙眸。「難道你跟苗大嬸都不希望把農莊賣給財團、享享清福嗎?這樣不是對你們比較好?」

「哎呀,農莊不能賣掉,千萬不能賣掉呀!」苗大順緊張地說:「農莊是火妮所有的寄託,要是賣掉了,等於是逼她去死,所以千萬不能賣!」

「這麼嚴重?」他狐疑的問,「火妮不是大學生嗎?她難道不能去找一份工作?」

「唉,這個說來話長——」苗大順搖搖頭。「火妮她會一心想搞好有機栽種是有原因的啦。」

「什麼原因?」

「火妮有個大她五歲的男朋友,叫做勁哲,就是今天來的那個村長伯的獨生子,他們交往很久,從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兩個人打算等火妮大學一畢業就結婚,沒想到三年前,勁哲卻突然過世了。」

辜至美愣住了,他像突然挨了一棍,狼狽、生氣、懊惱的情緒同時從四面八方跑出來,包圍住他。

她的男朋友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怎麼——怎麼會呢?

她為什麼都沒說?她剛剛為什麼不說?一任他不留情的批鬥她?為什麼?她這個傻瓜!到底在想什麼啊?

「勁哲是個好孩子,很孝順,大學是讀農的,畢業後,他主動留在家裏幫忙,他不想他爸媽辛苦,自己親自下田,一個大學生能這樣,真的很難得。」

辜至美不發一語的聽着。

苗大順繼續說下去,「可是,噴洒農藥後,他常常會頭暈目眩,這本來沒什麼,我們種田人,都是這樣啦,農藥本來就是有害身體的東西,可是勁哲可能是體質的關係,他比別人暈得厲害,還常要到醫院給醫生看,那些毒呀,都跑到他身體裏去了。

「不到—年,他臉色泛黃,農藥把他的肝都弄壞了,他自己還沒有警覺,有天在噴農藥的時候,他咚的倒下去,從此沒再醒過來。

「那陣子,火妮傷心得不得了,她不相信勁哲就這樣走了,我們也捨不得啊,可是有什麼辦法?

「勁哲的後事過去之後,好久好久,火妮都待在屋裏不肯出去,也不肯說話,飯也吃得少,每天在房裏對着勁哲送她的貝殼講話,我們都擔心她是不是瘋了。

「後來,有個很疼愛勁哲的教授來看她,告訴她,可以試着讓農場轉型為有機栽種,這麼一來,不僅農民的健康有保障,消費者也吃得安心,勁哲在天上也會感到安慰。

「那個教摶說的話,火妮都聽進去了,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火妮每天研究要怎麼種出沒有農藥的東西,大家都說她走火入魔了,可是我跟她媽反而安心,至少她肯走出屋子,肯說話,肯吃飯,肯看看太陽和月亮和摸摸她養的那些貓拘,這樣我們就滿足了。

「所以光宗啊,你千萬不要對她提賣農莊的事,今天勁哲他爸那樣就已經夠傷她的心了……人啊,真的是會變,當初火妮決定要做有機時,勁哲他爸還流下兩行眼淚,現在卻……唉,人都是現實的啦,也不能怪人家,那間黏通球出的價錢實在好啊,換做是我,我也會心動……」

辜至美沒聽進去苗大順後來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錯了,完全錯了。

在女朋友需要的時候不在身邊的男朋友,算什麼男朋友?

他是這樣對她說的。

原來,她根本就無從叫起,因為他已經死了。

原來,自以為是的人是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在她面前大放厥詞,對她造成二度傷害。

他真是混蛋,他跟那些來逼她賣農莊的人有什麼不同?

「……哎呀,我肚子怎麼突然那麼痛?是不是下午阿昌請我吃的那幾尾蝦子不新鮮啊?不行了、不行了,要去拉屎了……光宗,你等我啊,我馬上就回來……」

苗大順抱着肚子奔去廁所了。

辜至美喝完杯中的酒,霍地站起來,心裏想的都是火妮,人也不知不覺回到她房門口。

他舉手敲了敲門。

房裏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他心裏掠過一抹難以形容的情緒。

她在想念過世的男朋友嗎?所以哭得這麼傷心。

該死!他幹麼不把事情搞清楚,無端端勾起她的傷心事,讓她在這裏為了別的男人而哭!真是該死極了!

他再也無法忍受她這樣了,這個笨女人!他轉動門把,闖了進去。

「你不覺得自己太傻了嗎?為了一個死掉的人而努力,你究竟想證明什麼給誰看?」

火妮從書桌上拾起頭來,臉上都是淚水,她看到他,還有他眼裏那古怪的神情,她的心怦然一跳。

怎麼?他不是說以後不管她的事了,為什麼又跑來了?

「……你在說什麼?」她哽咽地問。

「我都知道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聲音激烈:「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男朋友已經死了,讓我像個傻瓜一樣的罵你?」

火妮吸吸鼻子,了解了。

原來他剛剛跑出去,不知道從什麼人嘴裏知道勁哲哥已經死了的事,覺得自己被騙了、不被尊重,所以又忙不迭回來質問她。

哈,她還以為……以為他是回來安慰她的,看到他的時候還心跳了一下,她真的是完全想錯了。

一切都以他的感受最為重要,他真的是個很自私的人。

「告訴你又怎麼樣?你就可以了解嗎?」她衝口而出,「像你這種生性冷漠的人,根本不會懂那種失去摯愛的戚覺,就像一瞬間,全世界同時熄滅了所有的燈,他再也聽不到我說話,你懂那種深沉的無奈嗎?你懂嗎?我一直相信,只要我堅持我現在所做的,他在天上就會過得很好,這樣也不行嗎?」

辜至美嘲弄地問:「難道你把一個死人當活人,只為了他努力過生活就算是很懂愛嗎?你打着為他而活的旗幟過日子是要做給所有的人看,看看你有多重感情、多念舊嗎?」

火妮像觸電般跳起來!

「住口!你住口!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憑什麼這麼瞧不起我的感情?你試着了解過別人嗎?我認為沒有失去記憶之前的你,就是一個不帶感情、沒有溫度,不懂愛為何物的人!」

「那麼,你打算把一個死人當成你的護身符到什麼時候?」他死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她眼睛裏去。「你打算一輩子不忘掉他?」

不忘掉他,也不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她要這麼一直傻下去嗎?

「有什麼不可以?」火妮的聲音幽冷而清脆。「我忘不掉死掉的人並不丟臉,你從沒有打開心房去愛人吧?!那才丟臉,因為你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她的話一字一句,強而有力的敲打在他心上,他渾身震動了一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也越來越懷疑,自己真的是她說的那種人。

天才剛亮,火妮還在床上正好眠的時候,敲門聲就叩叩叩地響個不停,像催命符似的。

「誰啊?」昨天她哭到睡着,頭有點痛,想再多睡一會兒,不要來吵她啦……

「是我。」

「鬼知道你誰啊?」

門外的辜至美笑了,語氣很沖,看來某人有起床氣哦。「我是光宗。」

沒一會兒,房門霍地從裏面打開了,一個長發凌亂、穿着格子棉布睡衣的女人光着腳丫子,沒好氣的瞪着他。

「幹麼?昨天沒罵夠,今天一早想接着罵是嗎?」

「你快點起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他揚揚手中的幾頁紙。「是幾個關於有機農場的計劃,對你有幫助。」

聽他這麼說,火妮精神都來了,也暫時忘了兩人的「恩怨」。「真的嗎?你寫的?」

「你換件比較正式的外出服,我們要去鎮上,在車上我—邊告訴你。」

火妮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換衣服,兩個人連早餐都沒吃就準備要出門了,看得在準備早餐的梅淑珠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在搞什麼,她連忙在後面喊道——

「你們要去哪裏?晚上阿萬伯娶媳婦,記得回來喝喜酒啊。」

「知道了。」火妮跳上載貨用的小貨卡,熟練的繫上安全帶。「我們去鎮上幹麼?」

這種手排的小貨卡,農莊裏的女人就只有她會開,是她爸爸留下來的,她可是引以為傲哦。

「去拜訪所有的飯店、民宿和旅社,還有——」辜至美站在駕駛座敞開的車門邊看着她。「你下來,我來開。」

她揚揚眉毛。「你確定你會開?」

「感覺上好像會。」

她也不跟他爭。「也對啦,男人好像都會開手排車,那好吧,你來開,我負責報路。」

她換到副駕駛座去,把駕駛的大位讓給他。

辜至美髮動車子,踩油門,從起步到換檔,動作熟練。

火妮看着他,肯定道:「你開得很好,你以前一定很會開車。」

他揚起嘴角,不置可否。「說不定我是個計程車司機。」

「計程車司機也很好啊,憑自己的勞力賺錢,沒什麼不好,我這輩子最瞧不起那種遊手好閒,給父母養還打父母的人了。」

「說不定我就是那種人。」他自嘲道:「凌仲凱說的,我像吃軟飯的。」

「他真的對你這麼說?哈哈哈……」火妮大笑。「那小子說的話不必理他啦,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長大,都是被我們寵壞了……不過話說回來,誰叫你長那麼美,像小白臉。」

他板起俊顏分辯道:「我一點也不白。」

「那是現在啊,你剛來的時候像只白斬雞,我們都嚇一跳,哇,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白的男人?」哈哈,給她逮到機會盡情消遣他了厚,好爽!

他很感冒地蹙了蹙眉心。「皮膚白不代表就是小白臉。」

火妮朝他扮個鬼臉。「我知道!大、男、人!」

他呀,絕不可能是小白臉,因為個性太機車了,像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樣,處處要人服侍,說他養了幾個嬪妃還比較貼切。

「對了,你說要去拜訪飯店、民宿跟旅社做什麼?這跟有機農業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吧?」

「我想說服他們跟我們合作,讓住宿的遊客搭配參觀有機農莊的行程,他們只要付微薄的清潔費,比如一個人五十元,就可以到農莊參觀種植過程,還可以把有機蔬果買回家。」

「天啊天啊!我快不能呼吸了!」火妮興奮極了,她忘形的抓住他手臂。「你是天才!你一定是天才!不是什麼計程車司機,不然你怎麼想得出這麼好的辦法?不但可以推銷我們的有機蔬果,那些客人買回去吃得滿意還會免費替我們宣傳,如果喜歡也會再回來買,簡直就是一舉數得嘛!」

「所以你必須再去辦一支手機。」

「為什麼?」

「訂購專線。」他看了她興奮得發亮的臉一眼。「遊客來農莊時,給他們名片,如果有需要,打你的手機跟你訂,因為整個農莊只有你最清楚產品有哪些,才能對客人做最詳盡的說明,他們也會食用得比較放心。」

火妮越聽越興奮,璀璨的大眼閃着歡欣的光芒。「知道了!我回去馬上就去辦支訂購專線!」

哦!好忙好忙,苗家農莊要展翅高飛嘍,好像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着手安排了,而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昨天他們吵得那麼凶,沒想到今天他會主動找她,還替農莊規劃了未來,這麼一來,她不先開口道歉好像太小家子氣了。

「那個——昨天——對不起。」她彆扭地說。

辜至美深邃的眼眸直視着前方,專註地開着車,淡淡地說:「或許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是那種不懂愛又沒勇氣嘗試的人,所以我打算好好從你身上學習我所缺少的勇氣。」

她驚訝的轉眸看着他,心驀然跳快了兩下。「所以你才會連夜寫了農莊的企劃案?」

他微揚起嘴唇,眼眸瞬了下。「失去記憶的人,本性並不會變,我感覺得到,你會是對的,而我不想當你口中的那種人,我會改變,變成一個懂得愛人、讓你信任的人,以後你想做的事,由我來守護。」

咚!

火妮的心驀地重重一跳,她水亮的粉唇微張,方寸大亂。

他、他說這些是、是在向她告白嗎?

她應該哈哈哈的大笑三聲才對,可是……要命!她為什麼笑不出來,反而心跳得這麼快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完美富豪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完美富豪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章

%